菜了……”
徐海醉醺醺走到陈阳西面前,张开怀抱使劲拥住他,低声说,“对不起……不过我一点儿不后悔,你值得谢风好好对你
,你俩才适合,”
陈阳西不争气的眼泪又出来了,见谢风还趴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一吸鼻涕,“我也这么觉得……也谢谢你,当初死活
不要我,徐海,你撒手吧,我去看看他,”末了又想起什么,回头说,“你儿子的伙食费该付了,我和谢风不能白养它
这么久,一月八百,你看着办,”
徐海笑着骂了一句,弯腰抱头,无声流出泪水。
张小阳回来那天晴得不像样,一朵云都没有。徐海远远看见一辆出租停在大院门外,车上下来一个金发高个的男人,从
后备箱拿出轮椅,费力地撑开,又返回车前躬身抱出一个人。乌黑的头发有些毛躁,穿着卷起衣袖的浅蓝色衬衣,温顺
地笑着。
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徐海以为自己能淡然如水,却仿佛经历一场海啸,浪头过后,狼藉的海滩被烈日焦烤,所有
情绪被逼到临界点,终于微颤着手打开车门,缓缓朝他走去。
Brain把张小阳推到大院梧桐树下的石椅旁,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椅子上,折起轮椅往楼上飞快跑去
。
他的背影沐浴在一片斑驳树荫下,午后的风一吹,发丝几缕轻扬。徐海沉默地看了许久,一步步上前,脚下轻得没有一
丝声响。
一片树叶咔嚓被踩裂,张小阳回头,脸上挂着茫然的笑容,“你是谁?”
一粒尘埃落地,所有回忆在那刻永久封锁。徐海垂下眼,无尽哀伤化作浅笑,“你童年的玩伴,太久了,你大概忘了…
…”
“抱歉,”张小阳露出两颗虎牙,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人,Brain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汗水便轻车熟路的抱起他,朝徐海微微
点头,快步离开。他的双手挽着Brain的脖子,很牢,不留一寸缝隙。
耳边的蝉鸣此起彼伏,徐海仰头,阳光透过睫毛上的雾气折射出一道彩虹。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同他分享那段爱情,或许……可以称之为爱情。
却有两个人能往前看,寻找各自的幸福。
半年后,徐海结婚,姑娘是个大家闺秀。徐爸爸徐妈妈乐得不行,宴席摆了上百桌。
某商场婴儿用品专卖区,两个男人拉扯一包纸尿裤争得面红耳赤,“陈阳西你还要买多少?!都快堆成山了!给我放下
!”
“……打折啊,划算……”再过段日子他嫂子就把小孩抱来了,可不得提前备着。
“我……他妈就没见过你这么抠的,到时候买不行么?”
“那还不跟你学的,”
“……撒不撒手?一、二……”
陈阳西懵了,不远处走来一对人,男的温柔,女的更温柔。往下看,腹部鼓起个包,再宽大的孕妇装也遮不住。
“徐海!”陈阳西招手,谢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嘿,那小子真当爸了!
回去的路上陈阳西兴奋不已,打开车窗四处张望,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谢风,我刚刚好像看见张小阳,”
“人都回美国结婚了你还惦记着呢,”谢风白他一眼,哀怨地瞥向后座上一沓纸尿裤。张小阳的事情他从徐海那儿听说
了,看他一副释怀的样子,甭管是不是装的,心里也松了口气。人呐,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除非你认为那棵树值,
值得你放弃所有去追逐,可很多时候人们都没有那勇气,更没那信心。
“不是那个张小阳!”陈阳西急了,“是在咱家住过那小子……好像旁边还跟着一人,”似乎挺亲密来着。
“你记性真好,”谢风咬牙干笑,“关上窗!下着雪呢你就这么让风吹我,”
“你怎么越来越磨叽,”也越来越挑食,成天让他发明菜式,都快十项全能了。
“……这就烦啦?”
“有点儿,”
“嘿,胆子见长啊你,陈阳西,手里有钱了,气足了?”
“还真是,谢风啊,你看我这戒指都褪色了……咱也买个钻的吧,”
“免谈,你不有钱呢嘛,”
“我没钱!……不都归你管了吗,谢风……”
“停,跟我妈要去,”谢风忍着笑,自从上回跟陈阳西提过他妈那枚祖传的戒指那家伙就惦记上了,听说是传给媳妇儿
的,更不得了,一有时间就提着东西去找老太太联络感情,谢老太太被他轻易拿下,从早到晚陈阳西仨字就不离口,都
快把谢风他爸嫉妒死了。
“咱妈肯给了?”陈阳西两眼放光,
“……你要,她肯定给,”儿子都舍得给了,还在乎那戒指么。
谢风打开空调,热风流过,茫茫大雪飘舞,只见眼前无数人头攒动。幸福了么?听着陈阳西喋喋不休的话语,幸福了。
地球上有六十亿人,爱情有两个字,只需要两个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