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略看一眼,回头对葛茗道:“你送双回去休息,让人做点醒酒和去酒后头疼的汤药给他喝下去。”
“是。”葛茗也看到了楼下的骚动,领命带着秦双离开了,临去前他给掌柜的扔了一锭银子。
“……有好玩的了?”陆凡喃喃自语,然后纵身跃下酒楼。
第七章
京都的大街上围满了人,大家都在大声地议论着被围在中间的一名青衣男子。
陆凡双手环胸,歪着脑袋听旁边人的谈话声。
“……你说这离情吧,平日里在香楼还真是不容易见着啊,今日可要好好看一看了。”
“对啊,听说他虽为男子,却柳眉薄唇,那姿态简直胜比醉月楼的花魁啊。”
“你看到了没有?唉!怎么大家都在跳啊,挡了别人的视线……”
“喂!你们别挤啊……”
众说云云。
陆凡占着自己身高的优势抬起头往圈内看去。
“果然……魅力动人啊!”世间竟有如此丽人……陆凡心中轻叹一声,看着圈中那青衣男子,虽知自己乃风尘中人,可
眼中却没有一丝尘中人该有的自鄙。
他的眼中,澄清一片,不是故做的清高,却是天然使成。
这般神奇的男子,倒引起了陆凡的兴趣。
看着他身旁的小童一脸着急,而他却始终沉着不慌的样子,陆凡心中不由钦佩。
“让开!快给老子让开!……听到没有,都让开……”从左边突然冲出一队人马,是的,是一队。
陆凡把目光从青衣男子身上移向那队人马。
“这个朱权财,平日多次到香楼闹着要见离情被拒绝,今日让他碰到,啧啧……这回怕是不能善了了。”陆凡身边的一
个秀才模样的男子叹道。
“猪全才?兄台说的可是那马上之人?”陆凡好奇的问。
那秀才看了他一眼,道:“对,就是他。兄台看来是外地来的吧?我们京都谁不认得这朱权财啊,占着他姐姐是皇上后
宫现在最得宠的嫔妃,就在京里横行霸道,占势欺人,那离情以前在香楼的时候多得九王爷照顾,所以他也没敢怎么乱
来,可他曾说过,只要离情不离开香楼,他便不找他麻烦,而今日……”秀才摇了摇头继续道:“怕这离情难脱身了。
”
陆凡听着,又看了眼那仍镇定自若的离情,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倒是有了期待。
只见所有围观的人都飞快的让出道来,所有不想惹麻烦的都退了好几步,离的远远的,只有陆凡还呆在那,秀才好心拉
了他一把,他才后退了一点。
“离情啊离情,这回你可莫怪本公子没提醒过你,公子我上次说得很明白,只要你出了香楼,那就算是九王爷也保不了
你,更何况九王爷现在也不在京里。”马上的朱权财得意之色尽显,一双猥琐的眼睛不断的视奸离情。
“公子何苦如此纠缠不断?离情说得很清楚,只卖艺不卖身,公子若要来离情阁听曲离情甚是欢迎,但若为了得到离情
肉体欢愉……请公子另找他人,庶离情不能奉陪。”一番话,离情说得坦然,却叫周围看戏的人为他捏了把汗。
朱权财冷哼一声,“你不过是个出来卖的贱货,有资格与本公子说理吗?”然后扯了扯缰绳喊道:“来人哪!把他给本
公子带回府上去。”
“是!”周围那队下手大声应到,摞着袖子就往离情那冲去。
“住手!”
众人一楞,没料到那看似胆小的小童竟大喊一声挡在了离情身前。“你们……你们这群恶霸……九、九王爷不会饶了你
们的……”
一句话,说的毫无气势,那些原本被震住的下手马上反应过来,都纷纷嘲笑他。
“不过一个伺候男妓的贱仆,你觉得你有资格开口吗?给公子我赏他几巴掌。”朱权财在马上鄙夷地笑。“而且,你们
那靠山九王爷现在又不在京里,就算在,你觉得他会为了区区一名妓而得罪皇上吗?”
此话一出,那小童惨白了一张脸,挡着离情一步步往后退去。
“我看你还是从了我们家公子吧,以后荣华富贵可想而知呢。”一名接近离情的下手小声劝道。
离情面无表情,心中既知说了没用,他又何必多费唇舌?他想扯开小童,却反被紧紧握住了手,迎上的是一道决绝的目
光。
“公子……梨儿以后不能在您身边伺候您了……望您、望您多多珍重!”晶莹的泪珠滑下,小童猛地把瞬时瞪大了眼的
离情往人群中一推,吼道:“快走!”
然后,他疯了似的冲向那比他高数尺之多的马,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的时候。
“不……梨儿!”离情在此刻才出现慌张,那原本澄清的眸中已被焦急与恐惧所取代,他拨开人群,企图往小童奔去。
“你这么做,他不就白白牺牲了?”一名玄黑衣饰的男子拉住了欲扑过去的离情。
离情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力气与那人比起来实在是小巫大巫之别。“你放开我!”他怒嗔。
男人没有松手,只一使劲将奋力挣扎的他拉进怀里,在他耳中低语:“你不想他死吧?”
离情一僵,然后抓着男人的衣袖抬头问到:“你能救他……你能救他的,对不对?求求你,救救他,只要你能救他,我
……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求你救救他……”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滚了下来,一滴、两滴……
男人笑了,笑的很耀眼,很好看,他将唇贴在离情的耳朵上轻声道:“吻我一下,我便替你救了他,怎么样?”说完,
抬手一扬,一枚铜板飞出,那圈内原本要踩上小童的马蹄歪向了一边。
接着是一声哀号,然后更多的是咒骂声。
离情看见了,他知道这个男人能救梨儿,所以,他义无返顾地吻上了男人薄薄的唇,然后听到一声闷哼。
陆凡后悔了!他后悔死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犯贱!好好的偏要别人献什么吻,现在可好了,看吧,不但流了血,还肿了一块。
他小心的用大拇指碰碰,“嘶!”有些微刺痛。
“对……对不起。”离情从街上回来口中就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听得陆凡有些恼火。
“我都不知道……原来古人虽生活在香楼却还可以像你这样——纯蠢的一只小白猪。”没好气的白了眼像个小媳妇似的
离情,此时的离情已不若街上所见的面无表情了。
小童因受了惊吓,已被人送下去休息了,离情阁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干瞪眼,一个垂着头。
陆凡喝了口水,清洗了下唇边的血迹问道:“喂!你不会连接吻都不会吧?”
离情没有回话,头还是低垂着,可陆凡看到了,他的耳朵红得像红富士。
坏心一起,他起身来到离情身旁,低头看了看,果真让他瞧见了美人儿红透脸的情景。
拍了拍离情的肩,“今天这个……不会是你的……”他顿了顿,然后又凑近他的耳朵,轻吐着气道:“……初吻……吧
?”
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身子一震,陆凡邪魅的笑了。
“没试过真正的接吻么?我来……教你吧,如何?”
离情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着漂亮的大眼看着陆凡,后者只觉呼吸一屏,原本只是想开他玩笑,却不料……着了魔
地附上了那娇红诱人的唇。
陆凡的舌头在离情微启的口中长驱直入,滑过他的贝齿、牙龈,然后是敏感的上颚,引得坐着的人浑身一颤。长臂一伸
,下一秒,离情已落入其怀里,舌头被缠住,邀之共舞。
“嗯……”一声轻吟自离情喉间溢出,柔而不媚,惹得陆凡更加狂势地啃咬他的唇,甚至将他的小舌卷了出来,然后以
舌尖爱抚。
粗重的喘气声在屋中格外的暧昧,初尝情欲的离情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紧紧地抓着陆凡的手臂,眼眸微敛,脑袋
一片空白,脸上红晕朵朵,好不诱人。陆凡顿的脑子一个机灵,离情的这个模样到让他想起了喝醉酒的秦双……
也是同样的诱人……
他恋恋不舍的放开怀中人的唇,还意尤未尽的在其上舔了舔。“怎么样?”声音有些嘶哑,这也说明——陆凡他动情了
。
离情猛地醒过来,羞愤的明白自己刚才的沉溺,想要推开陆凡,却始终不如意。
陆凡见他那娇羞可人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真是没想到,香楼如此绝色,今日竟被我给尝到了,哈哈……”低头又
抓着躲闪推脱的离情啄了几下。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离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但后者显然不当回事,手还在他的腰间暧昧的游移着。“……住
……住手!”
“怎么,我的小美人害羞了?”陆凡空出一手抬起离情的下巴,笑容越发灿烂。
离情为之一震,心脏跳动飞速。这个男人的笑容……好明朗……
待他回过神的时候,离情阁已失去了陆凡的踪影,而他的耳边却一直回响着一句话:记住了,我的名字叫陆凡,我可爱
的小猪……
“……陆……凡。”离情喃喃地念道,然后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笑容和那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吻……顿时红霞满面
,他猛的用双手捂住了脸。
次日一早,秦双便早早地候在了陆凡的屋子外头,一脸清冷。
葛茗端着盆水从走廊尽头朝他走来。
“秦护卫早啊。”
秦双微点头,接过她手中的水道:“让我来吧。”
葛茗没有反对,她知道秦双定是为昨日醉酒之事心生愧疚了。“那就劳烦秦护卫了。”欠了欠身,她越过秦双朝另一道
门而去。
看了眼水中自己的倒影,秦双挺了挺腰杆,端着水敲门。“主上可有起来?”
“进来吧。”屋内懒懒地应了一声。
秦双推开门进去,只见陆凡赤膊的歪坐在床沿上,眼睛半眯着,凌乱的发丝垂在额前双手支撑着身体微微后倒……这样
的画面让他震了震,但随即敛去多余的心神,把水放到架上,取下巾帕沾湿,麻利的挤干送到陆凡面前。
“主上请用。”
“哦。”陆凡伸手接过,把布盖到仰起的脸上。
冰冷的水让他渐渐清醒过来,随便抹了把就将布扔给了秦双,皱眉道:“葛茗呢?”
“葛姑娘有事,属下代劳。”秦双道。
陆凡瞥了他一眼明白了个大概,却不点明,只轻应了声。
“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秦双顿住,盯着陆凡微肿的唇道:“主上,您的嘴唇……”
“哦,这个啊……被一只不会接吻的小猪给咬了,无碍。”他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秦双神色黯然,点头迅速退了出去。
暗魂的主座上,陆凡支着脑袋,眼神却扫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怎么,都没人说话吗?”他懒懒地抛出一句。
凤凰一手捏着发辫,另一只手却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声音却娇弱地道:“主上,您有所不知啊,这夜虻原本就与
我们暗魂势不两立,凡事都与我们做对,此次大概是得了玄堂那贼人的消息,知道您于绝尘谷遇害,所以才会这么明目
张胆地挑衅吧。”
“哦?那想来他们以前还不至于这么明显……是吧?”陆凡敛下眼眸,掩去那抹兴奋的异光。
沈钰岚从座上跃起,那眼中的跃跃欲试说明了他也同样兴趣,“主上,让属下去解决这事吧?”
陆凡瞥了他一眼,丢下两个字:坐下。
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了回去,沈钰岚撇撇嘴。
其他当家各是不屑地白他几眼,心中已把他骂了个遍:这个白痴!还亏他是当家的。
“我问你们,以前可有要把他们连根拔起的想法?”陆凡坐正。
大家先是互相看了看,然后才一致摇头。“因为夜虻的上一代家主与暗魂有些交情,所以顾及到世交,主上并没有做这
打算,再者,夜虻虽嚣张,却也没有多少明着挑衅暗魂。”丘乐律一本正经的汇报情况,陆凡一看他便是做官的料。
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接受他的挑衅吧。”最后,陆凡说到,嘴角慢慢地弯起一个弧。
所谓的接受挑衅,其实也就是陆凡领着个把好手,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潜进了夜虻的总部,然后把他们的首领从温柔
乡里揪出“好生伺候”了一番,最后陆凡既当了坏人的角色又做了好人的角色,把夜虻那不更事的首领给吓个半死。
事后他很严肃的问了葛茗那个夜虻的首领到底是不是真的,葛茗也很认真的回答,那是真正的首领。
见陆凡皱眉,她才笑着解释道:“主上您还真是忘得彻底,那夜虻的白衍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真正做主的还是那出鬼
注意的狗头军师。”见他疑惑,她又道:“那军师名为李太华,为人阴险狡诈,三年前入的夜虻,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
,使得那原本清明的白衍什么都听他的,整日沉迷于声色,无心正事……”
“等等!”陆凡皱的眉更深了,“如果是这样……那群当家的怎么没说?早知道那只是个傀儡,我他妈还费那劲去整个
白痴做什么?!”
葛茗难得调皮,吐了吐舌笑。“也许是当家们想整您吧。”
陆凡满脸黑线,心中发誓,定要整倒那一帮子出出自己的恶气。
离情坐在窗口,看着亭院中渐黄的花草树叶,口中吐出几个字:深秋了呢……
自那日陆凡离开,他便每日都坐着发呆,香楼的嬷嬷几次替他挡了客人,就生怕他那一脸不专心的呆样会恼了客人,丢
了生意。
“公子,天冷了,您多添些衣服吧。”身后梨儿轻轻地为他披上一件外衫。
“嗯。”应声,离情拉拢衣服,目光却未曾离开那些枯黄的草木。
“梨儿,今年的冬会很冷吧?”
梨儿看了看窗外的天,然后回道:“是啊公子,听欢心楼的秋儿说,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还要冷呢。”其实往年已经很
冷了,如果今年比往年还要冷的话……他该考虑给公子多添些厚暖的衣服了。
“后来那朱权财没再来了吧?”
“是的公子,小的打听过了,那朱权财被当日救您的那位大侠教训过后,再接近香楼的时候他都绕道走了,啧啧!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