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的人,陆凡只能满脸歉意的道:“他现在不舒服要休息,我扶他回房,”又对离情道:“情儿,你给他看看,看能
不能配出解药来。”
离情点点头,跟着陆凡朝内堂去了,直到现在,陆凡还没和流殇说上一句话。
流殇眼睑低垂,顿了顿便朝后院去了。
葛茗看着,同秦双跟了上去。
衙门的后院有棵两人抱的枫树,看着也有些年头了。流殇站在树下,仰着头看树上红成一片的树叶,神情落寂。一片叶
子恍惚着飘落在他锦白的衣服上,停留片刻,又落回大地……
“红遍枫情秋去也,苦寒不顾往时春。晓梦来时对缠绵,初阳未起泪沾襟……”罗袖一扫,卷起满地叶子。
“殇主子,”葛茗看着满天飞舞的枫树叶子,有一瞬间,她以为那抹白影随着这些飞舞的精灵消失了。“秋冬无情,人
有情。主子一心想着楚公子的病情,许是这毒实在太烈,慌了他的神,殇主子你别介意……”
沐浴在枫叶海中,流殇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回头冲着葛茗笑,却又对站着不语的秦双道:“阿双,当初你和他夜潜绝尘
谷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看着他离开的。”伸手捻了片叶子放在掌心,细细的磨蹭。“自从决定出谷,我就有了随时被抛
弃的准备……说来可笑,他,只有一个,而我却贪婪的想独占,可是他毕竟是他,独一无二的,想待在他身边,我就必
须与别人分享……”转身缓缓的举起拿着叶子的手继续道:“我始终……还是学不会霸道,只有他,才能让我连自己都
看不清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想什么……”
秦双静静的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喉间一阵哽塞。流殇说的每一点感受,其实都是他想说的,曾经的困惑和如今的死心,
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心起半点波澜,他和流殇一样,都还不具备像离情一样的胸襟,没有离情那讨人爱的性子……他和流
殇,都是一样的。
“阿双,你的死心让你成为了忠诚的护卫,可我呢……”手中的叶子慢慢的下落,“我能为他做什么……”
“殇主子……”葛茗听着,眼圈也红了,想说些什么安慰的,却发现找不到任何的词。
流殇轻笑,“葛茗,你在他身边多年,你可了解他?”
葛茗一顿,半晌才道:“不了解。”
“也许,我也该学学阿双了。”流殇的笑,灿烂得让人迷茫,在一片晕红的枫叶中,这个笑容让人心痛,这是葛茗和秦
双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见到的,流殇流着泪的笑……笑痛了他们的心……
离情给楚灵把完脉,脸上和煦的笑容不见了。
“怎么样?”陆凡紧张的盯着他。
“断肠腐蚀散……”说完,离情慌张的抬头看着陆凡,“有人……想要他死。”
“这个我知道,”陆凡一声大喝,“我想知道的是,这能不能配出解药!”烦躁的一拳捶在床沿上,把离情吓了一跳。
这……还是那个沉稳温和的陆凡吗?离情望着他的脸色渐渐发变,“这毒,没解药。”说完顿了顿才又道:“我不会配
。”
“你!”陆凡气结,一把抓起离情的领子大吼:“你他妈不是制毒高手吗?怎么连毒都解不了?!”
“凡……你……”离情瞪着大眼,不敢相信在他面前像头被惹毛的狮子一样的男人,是那个他爱的男人。“我真的不会
……”
“滚!给我滚!”陆凡手一挥,爆怒中将离情狠狠的甩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娇弱的离情摔出屋子,翻滚在地上昏了过去。
“情主子?!”
“情儿!”
葛茗一行人刚踏进院子便看到了被甩出屋的离情,心惊之余连忙上前查看。
扶起离情,流殇只觉得心正在抽着疼,拭去他嘴边的血丝,反手给渡气护了心脉,才抬头看着屋内道:“陆凡,既然你
这般待他,那么我就带他一块走,这毒的解药我给你。”说完,抱起离情,转身非身而去。
“殇主子!你去哪?”葛茗想追上前,却被秦双拦住了。
“这是主子的事,你别插手了。”
“可是……”
秦双摇了摇头,“主子没有出来。”
葛茗这才静下来,回头看着屋子,没一丝动静。这到底是怎么了?
秦双望着流殇离去的方向发呆,总有一天,他也会像离情一样吧……被当做一件废物一样的丢开……
屋内的陆凡没有细想,他的思想全被没解药给占据了,没有解药,那他的楚灵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许久,到天都黑了,门外才响起了敲门声。
“谁?”
“主子,是我。”葛茗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
“进来吧。”放开紧握在手中楚灵的手,陆凡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葛茗端着酒菜进了屋,往桌上一搁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关门的时候,陆凡叫住了她。“流殇他们可安顿好了
?”
“他们已经走了。”葛茗淡淡的道。
陆凡猛的站起来,快步来到门口,拉住她。“不是今天刚到么,怎么又走了?”
葛茗没回话,眼睛又红了,使劲挣开陆凡,“这就要主子自己想想对他们做了什么。”说完,留陆凡一个人发愣就跑了
。
……
这毒,没解药。
我不会配……
凡……你……
滚!给我滚!
陆凡,既然你这般待他,那么我就带他一块走……
一句句话清清楚楚的回响在大脑里,一副副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重复。
“不……不是的……我怎么能对他……不!!”陆凡一把揪住自己的头,用力往门上撞。
他怎么会那么做……他的情儿是那么娇弱,怎么经得起那样摔?不……殇,你不能走……不能带着他一起离开……
“啊——啊——”陆凡大叫着冲到院子里,此刻,他有一千一万个后悔的理由,可是,却没有谁能送上后悔药。
不行!他要去找他们……对,找他们回来……
他可以不要这个世界,可是不能失去他们啊!
“不好了!不好了……”刚一出院子,陆凡便被老四给拉了回来,大院里灯火通明,人影重重。
“二弟,你上哪去?”老四拽着陆凡的手,另一边指挥着士兵把守和搜索。
“大哥,你放开我,我要找人。”陆凡心急道。
老四也急,他朝陆凡大吼道:“胡伟给人劫走了!”
“什么……”陆凡像给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清醒过来,瞪着老四要他重复。
“劫走他的人,武功高强……”
陆凡懵了,大事小事可都凑到一块了,看着远处朝他奔来的赫洛,他没了选择。
流殇和离情的离开,也许是天注定的?难道老天在惩罚他吗?!
第四十二章
也许,他就注定什么也留不住吧……
当年,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白在他面前死去,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同样是好兄弟,小白为了他让对头砍得遍体鳞伤,撑着最后一口气回来,就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个做大哥的,快跑……
平时帮里出了名的胆小怕事,却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他不能再失去了……无论是兄弟还是在乎的人。
他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了。
然,他却把殇和情儿逼走……楚灵的毒让他束手无策,没了往日的沉稳,是对是错,现在的他没办法分辨,只能,朝前
走……一直走下去。
阳光下,陆凡凝视着自己的手掌,生命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阴影打在脸上,遮盖去一方的阳光。
命运,到底由谁来主宰?
菊都衙门的大厅里
因为胡伟被劫一事,陆凡终于见到了其他几位将军,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领兵三百的校尉,而是从一品的
督统。
“督统大人,真是年少出英才,恭喜贺喜。”右将军付彝,一手撸着长到胸口的白胡子,另一手在陆凡的肩上拍了拍。
陆凡扯了扯脸皮,算是回了个笑脸。
“久闻陆少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左将军洪鸣卫自右将军身后站了出来,虽然年纪不大,但已显苍老。
“洪将军过奖了。”陆凡继续扯开脸皮笑。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厅外传来,“陆督统。”
厅中所有人都起身朝门口迎去,陆凡仍在原地站着,只拿眼神斜了过去。
“阿凡,别这样,是将军大人来了。”一旁早看不下去的赫洛拉过陆凡,将他推向门口。
我最讨厌这样,阿赫,你救救我。陆凡苦着脸传音给赫洛,回答他的是一脚……把他踹到了素未谋面的大将军面前。
“啊~是将军大人啊,小的这厢有理了。”说着,陆凡顺势行了个文人礼,把周围一伙将军都看傻了眼。
大将军李炀脸上的笑硬生生的僵住了,看着仍弯着腰的陆凡没了反应。
赫洛只觉得一身无奈,一把揪起陆凡,朝将军做楫道:“督统一介武夫,还未曾熟悉军中礼仪,望将军海涵。”说完,
一肋子撞在陆凡腰上。
“啊~对,还望将军海涵。”陆凡立马一脸奉承的学赫洛行了个礼。
“哎哟哟!使不得,使不得!”李炀一脸惶恐,连忙还礼,“督统大人如今和在下可是平份了,来来来,里边请里边请
。”说着反客为主,把陆凡引了进去,在他还东南西北分不清楚的时候,将他按上了上位。
其他将军只看了看便各自坐到了位置上,可赫洛不同,他不用挂着面具奉承陆凡,大将军的做法另他很是费解。
大将军李炀为人忠厚,从不对上头官员虚与委蛇,唯一敬重的只有当今上皇,可是他对陆凡……
再看看陆凡,一脸莫名其妙的呆坐着,显然是被大将军的做法给吓到了。他不知道督统是比将军大还是小,反正看着大
将军比他坐矮了一节就感觉哪怪怪的。
陆凡抓抓头再挠挠耳朵,眼神溜向赫洛。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赫洛朝他耸耸肩,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一阵尴尬过后,陆凡也算是适应了,清了清嗓子道:“关于这次大猷败将胡伟被劫一事……”
“陆督统请放心,我们定会全力追查胡伟的下落。”洪将军的副将刘腾还未等陆凡把话说完,快步上前在李炀面前一抱
拳。是一热血青年。
陆凡看着他,沉默。
李炀看着他,皱眉。
洪将军看着他,慌张。
大家看着他,不说话……
气氛凝住,大家都没有说话,刘腾无畏的直视陆凡,继续道:“属下据闻,陆大人有对其施过刑?”
陆凡眉头微微拢起,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缓缓道:“对,我是有对他用过刑。”
“那大人,你用的是什么刑?”
“我对他用什么刑……”陆凡眯起眼,一手托住自己的额头揉了揉又道:“还需要向阁下你,请示吗?”
洪鸣卫站起身,将刘腾一把扯到身后冲陆凡抱拳,“大人海涵,手下年轻不懂事,冒犯了。”
“洪将军,管好你手底下的人,下次要是再敢这般莽撞,先不说陆大人,我第一个不轻饶!”李炀拍案,怒斥道。
“是,属下明白。”洪鸣卫对李炀和陆凡欠了欠身,转身呵斥刘腾,“胡闹什么,给我打理马房去。”
“……是。”刘腾俯身做楫,眼神不甘的看了陆凡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陆凡喊住刚要出门的刘腾,“你叫什么名字?”
门口的脚步顿住,却没转过身来,“刘腾。”
陆凡点点头,“刘腾……是吧?那天我的确是给他用刑了……”
“对,但是你只是用了普通的棍刑,根本就没有你当时说的那么吓人和残酷,也正因为这样,”刘腾回过身来直视陆凡
道:“正因为这样,受伤根本不重的败将,才有了逃跑的可能。”
“这么说,当时你也在场?”
“给你拿布头的就是我。”
“如此说来……你觉得我说了就该那样做?”陆凡直接忽略那让人做呕的布头。
刘腾的脸上满是坚定,“既然能说出来,为什么又不做?”
想到自己那天说出来的刑罚,陆凡不禁失笑,“你觉得他应该受那中刑?刘腾啊刘腾,我都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你把我那天说的话给大家重复一遍。”
“这……”刘腾稍一疑迟,咬咬牙道:“棍刑,是拿根棍子,直接从人的嘴或肛门里插进去,整根没入,穿破胃肠,让
人死得苦不堪言……”说着说着,一注意到各将军难看的脸色,他住了嘴。
陆凡不在意的笑了笑,“各位觉得,这个刑罚怎么样?”
赫洛连脸色都黑了,冲着陆凡一个劲的摇头皱眉。
各位将军都熄了声,特别是洪鸣卫,脸色差得可比锅底。
“各位都没什么评价吗?那么刘腾你觉得怎么样,胡伟是该受还是不该受这个刑?”陆凡自座位上站起来。
“该!”刘腾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这个字挤出来的。
“那好,”陆凡朝他走去,“下次给姓胡的行刑,就由你……”与刘腾肩并着肩站住,回头朝他笑着说:“来给他施这
种刑罚,好好表现吧。”说完,他也不理一厅子的人做何感想就离开了。
刘腾转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股子震惊还没缓过神。
一路走回自己住的院子,陆凡唤来了葛茗和秦双。
“主上,有什么事吩咐。”以往俏皮的葛茗,在流殇走了之后就想一个机器人,只要一到陆凡面前,做事说话都是一板
一眼的。
陆凡也顾不了多少,一进屋就翻出纸和笔,“唰唰”几行字,然后解下脖子上的项链,打开一个暗扣,在纸上盖了个印
子。
“把这个,给全部的分门传过去。”
葛茗接过纸,仔细一看,喜上眉梢。
那纸上虽然写着缉拿大猷将军胡伟,可也有交代要查名流殇的下落,即使是这样,葛茗也满足了,即使是这样,也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