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玉牵着小七进朱红的大门,转头问周然:“怎么?周少爷太穷了,连教派都只能凑合着弄到家里来?”
周然搂着琉璃,他们一路上都粘在一起,昕玉从没正眼瞧过那琉璃一眼。
周然没开口,琉璃反而不同往日,开口了:“教主……不,是少爷足智多谋,这样即便有仇家,也难找到玄冥的方位,
且玄冥新生不久,自然会有教派打压。虽有林护法和白护法在,但世事难料,谁知道明天会在哪里?”
于是周然怜惜道:“怕什么呢,有我在。”
琉璃自然靠到周然怀里,那叫一个小鸟依人,楚楚可怜。
昕玉做呕状,不理会两人。
昕玉在碧落住过,回了自己房间,但刚踏进门槛,琉璃就在身后道:“楼公子进我房间做什么?莫非是想同琉璃聊些伺
候少爷的经验?”
昕玉皱眉,转身悠然道:“看来你伺候人的本事是一流的。周然都把碧落最好的地方给你了。”
琉璃伸个手指摇了摇,表示不同意:“你这就不对了。少爷让我住这里之后,夜夜都留在这里,所以……是我跟少爷一
起的。”
昕玉不理会他,径直离开。琉璃在昕玉身后道:“你也真是可怜,不过少爷人宽宏,给你打扫了间客房,楼公子不习惯
住的话也没办法,剩下的就只有柴房了。”
小七一直跟在昕玉身边,一句“不准说我哥坏话!”冲上去,就把琉璃弱不经风的身子推翻在地,琉璃惊慌失措地站起
来,二话没说,就像个女人一样上前两巴掌。别看琉璃文文弱弱的样,小七倍抽翻在地,只两巴掌就把人打出血丝,足
可见力道之大。
昕玉本不想和个不男半女的东西争,但小七被人欺,昕玉自然是帮小七的,在琉璃再次动手之前站到小七面前,将小七
扶起,刮琉璃一眼,又故作温柔道:“琉璃?哼,这名字真下贱,你还人如其名。我告诉你,再怎么说小七也是我带来
的,哪天你要是一个不小心吃错药中毒身亡,还是不小心坠河溺死,跟我无关。”
昕玉带着小七离开,又回头一声:“周然铁石心肠,你单凭着床上功夫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我等着看呢!”
琉璃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因为昕玉说得是实话。当初他只所以能进碧落是因为他的上一任被周然玩腻了,沉尸
河中,而他就算再有本事也逃不过时间的考验。所以他只能瞪着昕玉,看他离开。
周然给昕玉安排的房间就在琉璃院子边,每晚都能听见隔壁院里传来的歌舞声还有歌舞声之后的恩恩啊啊声。
昕玉怕教坏小朋友,让小七跟袁裴睡去。自己每晚就当是听墙根的。
日子过了半个多月,周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白天都不见人,就晚上的时候能从隔壁听见声音。奇怪的是,昕玉到了碧
落,整个人安静很多,也不闹事,简直像及了个闺中怨妇。
那日小七蹦蹦跳跳跑进来说:“周少爷说去游西湖。”之前小七对周然还有点怀恨在心,现在估计是天降恩泽了。
等昕玉到碧落大门口,林羽,白云飞,琉璃,周然,袁裴都在那里等了。琉璃靠在周然怀里一个
劲撒娇:“少爷,他好慢哦,琉璃都等不急了。”周然勾勾他鼻子:“你昨天还晕了呢,今天怎么就有力气跟着了?”
琉璃不害臊,嘟着嘴道:“少爷昨晚故意的!让琉璃没力气跟着游西湖,少爷是不是想乘琉璃不在,换个花样玩?”说
着,往昕玉这边望过来。
昕玉无奈再无奈。一行人向着西湖走去。
秋季的西湖是没人看的,原本一片绿意几点红荷刹是好看,现在只剩几根光杆秃头一样立着的杆子。
但是说没看头是假的,一行人放着小七一个小朋友不说,林羽冷若冰封,白云飞桀骜不驯,袁裴文文弱弱,周然更有看
点,是风流的一塌糊涂。昕玉将琉璃这个变态排除在外。
不过里头最帅的当然是属他自己,因为周然在他眼里,风流全成了下流。
且一行人个个风华正茂,身着的都是高级货色,好比周然,袖口用的都是金丝,折扇再他手里这么一摇,啧啧,那风度
,那气质。加上周少爷的名气,二八少女偷偷回头,掩面遮羞。不过这在昕玉眼里只能用两个字形容——低俗!
有了湖,当然要有船,不过船没在湖中荡,全停在湖边等。原因是袁裴给解释的:“因为少爷包下了整个西湖。”昕玉
下巴脱臼。
周然要了几艘画船,自己进了最奢侈的一艘,琉璃跟着进了去,笑得那叫一个花之乱颤。
昕玉跟着小七和袁裴跳进一艘船,刚落脚,周然就发话了,引得琉璃不高兴:“昕玉,你到这里来。”
昕玉不愿意:“周少爷与人相好,我不便打扰。”
周然道淡淡看一眼琉璃,回过头来道:“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叫琉璃出去跟云飞他们一起。”琉璃刷白了脸,什么花
容月貌所剩无几。
昕玉直摇头:“那会被人妒忌,我死哪里都不知道。”
周然笑道:“谁敢?”问琉璃:“告诉他,不听话的,会怎样?”
琉璃哆嗦着:“会……会……”一句话没个开头,一个扑通跪倒在地:“琉璃知错了!少爷不要赶琉璃走!”这下引得
周围围观群众无数,一起来的人也纷纷把头转过来。
周然居高临下,琉璃显得卑微:“你错在哪里了?我可不知道啊。”
琉璃缩了缩:“琉璃不该欺瞒少爷,擅自作主安排楼公子住处!不该为了邀宠,在少爷茶水里下药!”
前面听来还好,到了后面,不只昕玉,在场人都在偷偷喘气,除了一个小七天真地问袁裴:“袁裴哥哥,什么是邀宠?
”袁裴摸摸小七的鸟窝脑袋:“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周然从来都是平易近人的模样,如今也是笑着,却诡异许多:“我原本还不知道你下药一事,是你自己招的。”
琉璃魂不守舍,一个劲地求饶,仿佛就要死了一般:“我不想死。琉璃知错了,少爷放过我!”
周然道:“你问昕玉,他放不放过你。”
琉璃之前的嚣张全没了,跪着爬到船沿隔着向昕玉磕头赔不是,一声比一声磕得响亮。
昕玉看他脑袋都磕出血来了,连连挥手说不介意。琉璃犹如得到大赦,不断道谢,又看向周然,骤然不屑看他一眼,径
直走进船舱。昕玉也跟着跳进船,跟在后面。
第十一章: 追逐3
周然斜靠在榻上,一身白衣,长发如瀑布般顺流而下,直垂到地面。早晨的空气清新,微风拂动,衣袂偏偏。昕玉从没
认真端详过周然,原来他除了没他天下第一帅的好看以外,鼻子挺高,下巴挺尖,尤其一双狐狸眼勾得人心肝直跳。
昕玉马上给自己倒杯茶喝,他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勾引人!想他堂堂英俊男儿,怎么可以被个典型的狐狸精勾引?也太没
控制力了!
周然靠在榻上半眯着眼,像在养神,昕玉这里逛逛那里看看,在耗时间。
周然道:“昕玉,过来,给我揉揉肩。”
昕玉放下手里的商朝花瓶,放弃了偷窃的打算:“不会。”
周然鼓励道:“就像你平时给病人一样揉穴,简单的。”
昕玉背对着周然看窗外的风景:“我治人十有八九是死的。”窗外波光粼粼,不远处的湖面上飘着白云飞和林羽的船,
远远望去,琉璃坐在窗边抹眼泪,额头上的伤已经擦过药了。看来他真是喜欢周然,一个喜欢变态的人是变态里的变态
,变态之最。
“能死在昕玉手上,我也算满足了。”身后飘来一句让昕玉全身颤抖的话。昕玉掸去一身鸡皮疙瘩:“你能不能正经点
!”
周然翻个身,趴在榻上,长发划过肩头,遮住一半的面容,他微微抬头,轻轻抬起下巴,那线条堪称完美:“我向来很
正经。”
昕玉无奈,周然也会发骚。
昕玉走过去,一把揪起周然,让他坐正,单刀直入:“上次你给我的额碧玉簪我没拿,后来是不是被你收走了?”
周然点头称是:“就这个?”
昕玉伸手:“给我。”
周然瘪嘴,一副撒娇模样:“我给你的时候不要,现在还回头向我伸手?”佯装气愤地转身,背对着昕玉,“哪有那么
容易?”
看来周然不止发骚,他需要变性。
昕玉跑到他面前蹲下,像在哄小孩一般:“那你怎么样才肯给我啊?”
没想到周然吃这套,真托了只手撑着脑袋想:“嗯……你就……这样。”说着,眼神示意一下边上的那张床。
昕玉跳起来,指着周然鼻子就骂:“你个变态!发春了还发到我这里来!老子忍了你,得寸进尺!”
周然不情愿地站起身,缓步到床边坐下,那叫一个妖娆:“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在上面。”
周然在下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不过确实发生过……
“老子不干!我又不是短袖,干吗跟个男人干!”昕玉火,申明自己是直的。
“你是不是与我何干?”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支通体通红的簪子,“你想要簪,就得听我的意思办。”又叹了口气,“
不愿意也没关系,你一支我一支,就当是定情信物。”
“谁跟你定情了!”昕玉边说边上去抢,周然发春,武功可没落下,三招两招将昕玉摆平,压在床上,凑近耳边,声音
终于恢复了正常:“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要,现在只有我上你了。”
“周然,你敢!”昕玉回头,虎落平阳被犬欺。
周然又回复了变态形象,娇滴滴道:“怎么不敢了,我至少有前面的,你直接进来了,弄得我疼得紧,也不安慰一下。
”
昕玉爬起来,纠正道:“那是第一次,没经验,我想通了,我上你。”说着,就扑向周然,周然一个翻身下床,变成正
常人:“你就那么想要簪子?”
昕玉点头:“想。”
“那就给你吧。”还真将簪子放进昕玉手里。昕玉将簪子收好,奇怪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周然道:“我之前说过,本来就是你的。”
昕玉顿了顿,如鲠在喉:“谢谢。”
“昕玉。”周然唤道。
“什么事?”昕玉回头。
周然走到船头,头发和衣服被风吹拂,声音飘缈,却能清楚听道:
“再亲近的人也会背叛,但是将来你需要依靠的时候尽管来找我,我永远不背叛你。”
游西湖就这样告一段落,生活上没多大变化。昕玉搬回了以前的院子住,小七跟着袁裴住惯了,昕玉也正落得清闲,就
是周然三天两头来骚扰。昕玉曾问过琉璃去哪里了,周然说,自生自灭,没杀他是恩赐。所以昕玉闭嘴了。
然后昕玉又开始到处逛,到处花钱,碧落里人人抱怨昕玉的所作所为,周然摇摇扇子,正派笑道:“不怕不怕,给他找
点事做就停下来了。”
于是事来了。
龙吟山庄庄主左善之之女左宝怡娶丈夫。
昕玉说那男人是没骨气的,被个女人娶回家还跟女人姓,改名左千秋。
周然说左千秋原名陆千秋,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如今龙吟山庄的小姐看上了,攀龙附凤是少不了的。
周然让昕玉改名周翥,戴上人皮面具,和他一起以玄冥的身份参加。
所以,周然,周翥,袁裴,小七,林羽,白云飞原班人马除了个琉璃六人上龙吟山庄。
周然一路上说,左善之就这一个女儿,婚礼想必兴师动众,江湖上有点名气的都会参加。鱼龙混杂,我们借机打探江湖
上对碧玉簪的动向有何行动,也同样要小心,毕竟现在人人都知道楼昕玉在玄冥手里,说是喜筵,对我们来说可能是鸿
门宴。
昕玉说没这么夸张。
林羽说凡事谨慎些好。
周然强调:“尤其是昕玉,乖乖跟着,别到处撒泼。”
第十二章: 冰化1
到了龙吟山庄,里头一片红,大喜事是该红点,但是连花啊树啊草啊都是红的,就红过分了,而且还不时天生的,给喷
上去的。那个味重得很。
左善之留了个山羊胡,一身棕衣,是合年纪的打扮,下摆再有条龙张牙舞爪,鞋子墨黑,用金线绣了条金龙。出来迎客
的时候一甩衣摆,那叫一个张扬。周然陪笑,说些可喜可贺的话,送些可喜可贺的贺礼,一群人笑得花之乱颤。一旁一
个长相普通全靠人要衣装的女子经引荐,是左宝怡。
左宝怡长得还算凑合,来的一路上昕玉听路人说左宝怡是江湖上四大美女的西施,如今西施没见到东施到有一个,看来
那些个名号只要口袋里有钱都是能买到的,亏他那么兴奋想一睹芳容。
一阵暄寒问暖,他们被请了进去。婚礼要过几天才举行,昕玉又被周然强行留在房里不给出门,只有小七每天定点送饭
,简直就是软禁。
终于周然开恩,来看他,昕玉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奉承讨好。
但周然不吃这套,昕玉怒道:“不让我出去,你当初就不该带我来!”
周然温水,永远温水:“你敢出这门,你就是断袖。”一语闭,径直离开。顺带把门关上。
昕玉听到门外左善之的声音:“这位公子怎么都待在房里不出来?”
周然叹气,怜悯道:“来得路上感染风寒,怕传染了。小姐大喜之日,怎可以因这一人打扰了大家的兴致。”
只听房内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娘的有种!”
昕玉在房里待了半天,门口又没人把守,干嘛没胆子出去?但是出去了就是断袖,就是周然这种变态!
昕玉坐床边苦思冥想了半天,对着窗户发呆,想武林各派都来了,他风流倜傥怎么可以少得了他?但是他不想做断袖,
即便是也不能背这名号。
想来想去,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不能出门,我可以跳窗!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自由的感觉就是好,昕玉在龙吟山庄四处溜达,龙吟山庄够大,迷路到不要紧,关键是这规模周
然一时半会找不到他。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昕玉沿一条小径走进一片竹林,里头一间小屋,别致。
屋旁有棵树,树上连只秋千,应该是个女人住的地方。
正巧,屋内出来一个人,以身红衣,头上的簪子是金步摇,随着主人的动作摆动。
女人一看便是贤良淑德,见到昕玉走过来一个行礼:“这位公子,有事吗?”
昕玉惊讶不已,这就是差别!谁能想到,那个彪悍的母夜叉红袖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昕玉摸摸脸,换了张面皮,想是她
认不出来了。
一个恶念头油然而生:勾引之,调戏之,抛弃之,使其痛不欲生之。
所以,昕玉照做了。
昕玉有礼道:“在下周翥,迷路了,贸然闯进小姐的地方真是不敬。”
红袖扯了个袖子遮嘴笑一声:“这有何妨?公子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