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突然笑了:“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YOU LOOK SOMEHOW DIFFERENT.)
“是吗?”(I DO)
李存勖笑得愈发居心叵测:“我觉得你迷上什么了。”(I THINK YOUR ARE UP TO SOMETHING)
史建瑭正要回答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偏头想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了,却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骂回去,他笑得有点失常:
“I AM……YES IAM! 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你等我给你唱那首歌是吗?没问题……I FEEL PRETTY OH SO PREET I FEEL
PRETTY WITTY AND GAY……OKAY 满意了吗?”
这下换李存勖发傻了:“老天你TM疯了。”他搭上史建瑭肩膀:“我觉得你迷上什么了,告诉我她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
“我应该说‘我渴望秘密’吗?” (I’M HOT FOR SECERT)
史建瑭哼哼傻笑:“不,我不会告诉你。”(NO, I WON’T TELL YOU)
(1)
李存勖彻底被恶心到了:“FUCK !看看你!你TM不是疯了是脑子坏了!”
史建瑭手摆在胸前弯腰鞠躬做了一个欧式礼节:
“我的荣幸。”
李存勖放弃了这场二次元对话,径直问他:“你下一场出车在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在我花光上次的钱之前我会一直在CROWNS N’ ROSES混音。”
李存勖一脸不可思议:“我以为你早就被炒了,所有人都在说你怎么在混音台前醉得拿混音机当鼓敲。”
史建瑭耸肩:“我几乎被抄了,在我向台下扔出我的衬衫和牛仔裤之前。”
李存勖嘲笑道:“你应该问他们如果他们要男钢管舞演员。”
“没问题,我会为你去打听的。”史建瑭说完就哼着“YOU SPIN ME RIGHT AROUND”的调子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留下
屋里李存勖两眼发直。
第7章:YANKEE ROSE
李存勖没钱的时候什么活都干,有钱的时候他什么活都不会干。
现在他处于第二种状态。
两个星期前几个卖SPEED CHASING记录碟片的人问他能不能在90号公路测速日里用他那辆机车甩掉条子的围剿,他很冷静
的拒绝了:
“不能,那太蠢了。”
“COME ON,我们知道你可以……1英里二百美元如何?”
“四百,全程录像连存盘你都拿走。”
最后讲定价钱一英里300,他们达成协议只要能在录像机里听见警笛就算里程。
史建瑭对此反应强烈,扒在他跟前絮叨了整三天:
“你TM疯了,你确定要这么做?你TM没有脑子吗?这根本是BULL SHIT……”
正检查发动机的李存勖放下扳手冲他翘起拇指潇洒一笑:
“BELIEVE ME……INVINCIBLE!”
他把小摄像机镜头对着里程表调好了角度就上了公路,热热闹闹的警铃霎时点亮了落基山谷,直到午夜所有人都猜他回
不来了时那辆黑色GSX R1000赫然出现在路口。
“FUCK!你开到了西雅图? ”
“差一点。”
这趟车让他至少三个月之内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了。
不用考虑钱就不用考虑其他一切问题,钱对于李存勖来说只是一种媒介,为了让他的生活更恣意的媒介,钱能带来酒,
女人和好时光。当然还有钱带不来的东西,比如一个好室友。
他从来没有热情关注别人的生活,但这次史建瑭表现的有点过于失常,接连几天史建瑭都处于被他形容为“刚开始尝到
姑娘滋味的五年级小子”的状态,而史建瑭一直对“她”的极度保密激起了他少有的强烈好奇心,
“我在试图猜想她的样子……黑色直发深巧克力色皮肤亮金色眼睛还有鲜红色比基尼?”
史建瑭皱眉,他不知道李存勖怎么突然对这个问题这么来劲:“你在说你刚刚看的PORN?”
“不,我在说MISS. CALIFORNIA。”
听到加利福尼亚史建瑭一怔,这个表情却没逃过李存勖的眼睛,他跳起来凑到史建瑭跟前满脸兴奋:“所以她从加利福
尼亚来?旧金山吗?有你的!”
史建瑭被缠得直翻白眼:“拜托,你在《PEOPLE》编辑部工作吗?”
李存勖依旧不依不饶痞笑:“你应该把她带过来,吃独食要天打雷劈的……”
赶巧不巧史建瑭电话突然响了,李存勖立刻在旁边大笑着起哄:
“……Pick up the phone, no time to waste……”
史建瑭拿着手机拉开了房门:
“GET AWAY……”
出走廊口时史建瑭打着了烟,他不知道是否有必要对李存勖保密。他不认为李存勖会对此有什么反感或抵触。但这里毕
竟不是加利福尼亚,他听说过另外学校一个英语老师因为在班里放QUEEN的歌而险些被愤怒的家长们逼交辞呈。
他不敢保证这件事对他们的关系毫无影响,对于十三岁就与家中脱离联系的他来说这份交情甚至重于所谓的亲情,虽然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亲情。
有时候他也感到奇怪,如果这里的教堂牧师有个GAY儿子并且还不持反对态度那这个人早该被赶到加拿大了。
他觉得自己脑子彻底被烧坏了,细细想来他并不很了解高行周,他不知道高行周的一切背景,不知道他的工作,不知道
他的学校,甚至不知道他的住址。
史建瑭从前约过很多这样的女孩,但那时候他们的关系除了FUCK还是FUCK,而FUCK不需要任何背景资料,因为那些和快
感没有任何关系。他和高行周在一起时却确实像“刚开始约会的五年级小子”或者好基督徒,不嗑药不爽,更多时候他
们只是去深山从下午直待到日薄西山,高行周依在他怀里写一些永远写不完的东西,而他看着高行周的侧脸就会发呆。
他发呆时会被一个凉凉润润的吻唤醒。
是的,他的嘴唇就像春天。
但是,这个人是真实的吗?
他按下接听键,耳边就传来了那个让他情愿被烧坏脑子的温和声音:
“HELLO?”
第8章:迷药
“喂!你们在那边干什么?”
“对不起,警察先生我们不该在厕所吸烟……”
“都把烟冲进马桶然后回教室,我回来时别让我再在这里看见你们……”
“是,警察先生!”
“你们还在那里干什么?”
“没什么……”
“好吧,让我看看,这次是COKE还是BOOMER……”
“没什么,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JESUS CHRIST!你们这群见鬼的混账小子!你们把学校当PUB吗?你!把他架到医务室去!你!还有你
!都跟我来!”
史建瑭以为他看到JESUS了。
他眼前是一片白光,他感觉自己正在脱离肉体的禁锢朝那片柔和烁目的白光慢慢飞去。他四肢轻飘飘的感觉不到任何重
量,周围都是乳白色流动的雾气,他就像被子宫中温暖的羊水包围了,模模糊糊的影子忽远忽近的在他眼前荡漾……四
周的人声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史建瑭十年级时在做他认为到目前为止他做过的最糟糕的兼职:给一个酒店修建草坪。除草车的速度永远赶不上草坪的
生长速度,当他修剪完成时就又该重新开始了。MONTANA的夏天没那么可怕,但太阳永远是会发热的,他时常觉得自己好
像跋涉在一片绿色的荒漠下,那片无边无际的绿张牙舞爪要把他深深埋葬。但是那份工作薪水很好,一小时二十二美元
……也许酒店付给他的薪水比那些正式工人低,但他们愿意雇一个未成年并且付现金,这就够了。
他一个星期去干五天,周末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工作,那段日子他的生活烂的流脓,完全腐败了:第二天他总记不住旁
边姑娘的名字,酒精和药品是他维持动力的源泉,那时他几乎试验了除了JUNK外一切能弄到的药品。
某次他错把ROPHIE当成ECSTASY用酒吞下去后在学校厕所里死过去时被驻校警察发现了。他醒了药后面对警察的盘问声称
自己也不知道那个药是怎么回事:他以为那是ECSTASY……两罪择其轻……其他人说法也大致相同,其实谁都知道这是怎
么回事包括警察:TOMMY说是TONY的, TONY说是 TARLOR的, TARLOR说是STEFANIE的,STEFANIE说是BILLY的,BILLY说
是他表哥的……再追下去显然已经超出了学校的能力。驻校警察的职务是确保这个学校里没有太过分的药品或“危险物
品”,至于学校外怎么样就是另一码事了。
学校给他家里写的信犹如泥牛入海毫无回音,于是办了个留校察看并又在他的档案上记下一笔后此事就不了了之,因为
正当此时八年级有个傻小子在教室里开了枪虽然里面都是汽弹。
他感觉高行周是如此干净,干净的跟他周围的人完全不一样,干净的让他手足无措。
他每天接到电话就骑车去教堂门口等高行周,然后他们会去山里或一些人很少的地方。他们在一起时只是单纯的聊一些
不着边际的东西,比如八十年代的灵歌,MOTOWN或者那些西部乡村音乐,有时高行周会对他的机车很感兴趣,他就从马
力开始一条条细细给他解释,最后他说:
“我做这个是为了钱。”
他双臂环在胸前仰起头:“我知道这是在玩命,但是我需要钱,如果有可能我想成为一个DJ……”他低下头自嘲的笑笑
:“但这个只是个玩笑……除了这个山里的小村子哪个地方愿意雇一个没经过任何训练的三流DJ?”
高行周在他说话的时候只是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倾听,听到这句话他一弯月眉轻轻拱了拱,似乎想说什么,却始
终没有开口。
望了望远方一片金红的天空,史建瑭摇摇头笑道:“我应该送你回去了。”
他的机车在教堂门口停下,他接过高行周的头盔说了句“晚安”就要离开,高行周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他刚回头来不及反应就感觉有股温暖的呼吸扑面而来,一个软软糯糯的物体轻撬开了他的唇在他齿间流连徘徊,比任何
酒精都甜润,比任何药品都迷幻,入骨的温柔几乎融化了他。
史建瑭对这一切程序都很熟悉,他甚至能光用吻和手指就让女孩上到高潮,但当时他只是站在原地傻子一样呆若木鸡
“IT’S A THANKS KISS。”高行周移开了唇,笑着慢慢把手从他手中滑开:“晚安。”
高行周说,随即转身进了教堂,只留下他在路边发愣。
低沉强劲的贝司撞击着他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破胸而出了:
I never know love can be like this before.
……
他打开公寓房门时李存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他便习惯性举起啤酒致意:“嗨,伙计。”
史建瑭在他旁边坐下:“WELL, METALLICA!你什么时候听金属了?”
李存勖直盯着电视,那是METALLICA少有的慢歌Nothing Else Matters。
他沉默了片刻说:“我看见你跟那个人在教堂前,”他小心观察着史建瑭的脸色“他是你朋友?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他摇摇头“FUCK,我多话了,你不用回答如果你不愿意……”
“没错,我在跟男人约会。”
两人都安静了几秒,李存勖眉毛动了动,他咽了口酒抓了抓头发:
“WELL, THAT’S COOL……所以他从加利福尼亚来?”
“他在SAN DIEGO上大学。”
李存勖坏笑:“所以你们没忘用CONDOMS?”
史建瑭拿过他手里的啤酒灌了一口:“FUCK,我们还没到那步。”
他这句话却让李存勖诧异了:
“你来真的?”
电视里的音乐还在继续,悠长的吉他SOLO后是JAMES罕见的柔和:
……
So close, no matter how far
Couldn't be much more from the heart
Forever trusting who we are
and nothing else matters
……
史建瑭把酒放回桌上:
“我是认真的。”
李存勖皱起了眉:“看着,伙计:你可以随意FUCK,但LOVE是另一码事,白人大学生?你知道他们不在乎任何人除了自
己……人们有时会很恶心超出你的想象。“
“那是偏见。”
“不,这不是偏见是现实,我曾经住在保留地我知道有时候人会有多恶心……”
他盯着史建瑭的眼睛表情极其严肃:
“你也知道。”
第9章:保留地
Cherokee people
Cherokee tribe
so proud you lived
so proud you'll die.
80年代末的保留地被各种各样有组织或无组织的犯罪充斥,就像枪击展览馆,就像毒品植物园。到了90年代因为政府的
干涉情况稍微有些好转,但法律无法立刻改变的是人的教养。人们仇视彼此为各不相同的立场,人们区别彼此为各不相
同的种群,人们射杀彼此因为各不相同的信仰,永远有一道鸿沟横在“他们”和“我们”之间,同样的故事每天每时都
在不停重复上演。
起伏不平的马路两边都是集合版装成的汽车屋,一片坑坑洼洼的空地上几个孩子正围着一支摇摇欲倾的球架玩闹,这时
一辆破旧的TOYOTA皮卡开了过来,九岁的李存勖正拍着球嬉戏,他看见那辆卡车立刻扔了篮球直冲着那辆车跑了过去,
他敏捷的扒上了车门从没玻璃的窗子里钻进驾驶室坐到了副驾位置。开车的是一个长发青年,李存勖凑到他跟前兴奋的
手舞足蹈:
“你要去纽约?你要去纽约了对吧!带我一起去吧……”
李嗣昭斜着眼睛扯起嘴角顺手就抓乱了他的头发: “小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扒我的车?”
“……带我一起去吧!我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纽约!我们能挣很多钱,还有漂亮女孩……”
“好好去学校,等你知道怎么拼‘漂亮’时再说吧……”
“我知道……”
从李存勖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不会在保留地呆很久,从他懂事起他就不记得见过他父亲不处于酒精的控制之下,酗酒?这
在保留地已经不算问题了,人们说那是上一代residential school的惨痛经历造成的,但直接作用在下一代身上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