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正在扫着门前的落叶,见俊秀又坐在那里了,终于忍不住上前解劝道:
“小哥儿,你也别再难过了,少爷他多半是担心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才好心的让你留在西厢休息呢!”
……
“小哥儿,前屋的人已经够多了了,咱们就是去了,也是碍手碍脚的帮不上什么忙的,况且你的身体也才好点,你快别再这样,难怪心事重,病就老推着呢!”
金俊秀只是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珠儿的脸,那表情空洞的吓人,突然某明其妙的冒出一句话来:
“珠儿!跟我走吧!做我的妻子!我们从此一处过活!”
这珠儿虽是个伶俐的丫头,却头一次见着金俊秀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吓的丢下了手上的帚子,“呀”了一声:
“小哥儿!你这是又生病了?就算开玩笑也不用扯上奴婢呀!”
“我没开玩笑!我只想要个家,找到一个我能爱他他也会关心我的人!跟我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去买块地,男耕女织的生活下去,好不好?”
说着,金俊秀竟上前,一把握住珠儿的手,这才让珠儿感觉到,金俊秀的体温原来这么凉,吓的手向手一抽。
“小哥儿,快搁开手,被人看见了爷会揭了我的皮的!小哥儿别说这样的怪话了!什么爱不爱的,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怎么会过的不开心呢?”
“你是不会明白的!总之,今天是个逃走的好机会,趁大家正忙着,也不会有人关心我,我们走吧,你跟我走,我会好好待你的,好不好,好不好!”
珠儿听了这话,已是一头的冷汗,到底还是没明白为何金俊秀过的好端端的,又没有人当他是下人,受着主人的待遇,还要在这样的大喜子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自己以为服侍这俊秀小哥儿是一等一的好事,虽还是个小丫头,可到底不用再干粗重的活儿,厨房里的菜色也可口的很,有什么好的,都会送点来这里,小哥儿通常是不吃的,就便宜了自己,闲的时候,还可以听听小哥儿抚琴,看看他弄墨,也是十分自在的事情,这样的好日子哪里不好了,不何要跟了他出去,出去了,一切都会变了的!
“小哥儿!你慢慢坐着,别这样了!珠儿,珠儿还有事呢!雨墨姐姐才让珠儿办些事,你先坐着,一会儿珠儿再来陪你……”
说着便跑开了,这小哥儿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失神,一会儿落泪,一会儿又折腾出这样惊天的话来,好不正常。
正午的时辰,公主才被送到了朴府,并着她的皇兄太子允浩,前面好不热闹,只是西厢依然冷清,这金俊秀自从说了那些话后,珠儿只敢远远的关注着他,不敢再走进了,其实论人品论相貌论才智,这俊秀小哥真是个绝顶的人物儿,只是一提及小哥儿的事,这少爷就会急切万分,让人都不太敢亲近小哥儿,就算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能兑现的,毕竟,自己的衣食主儿是上头的少爷,并不是这里的美人儿。满朝的官人来了一批又一批,朴有仟忙于在前面应酬着,郑允浩见今天的排场,很是满意,只等着晚上宴散,也就了了太后,你父皇和自己的一桩心事。黄昏时分,婚宴便开了,男人们觥筹交错,浮光艳影,迷醉的很,朴有仟也是被灌的一杯又一杯,这时,一个人把他的手一带,拉到了一处癖静处儿,抬头一看,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德安王府的昌珉小王爷。
“昌珉兄怎么了?今天你朴兄当上了天下第一公主的附马爷,来陪为兄的喝一杯!”
昌珉去神密的挡下他的手,小声的说道:
“除去我爹爹送你的礼物,我这儿还有一样东西送给朴兄!你可稀罕?”
“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看看前院堆的!昌珉兄还是陪我喝一杯的正紧!……”
说话间,昌珉从衣袖里取出一颗东西,在这没有人气,灯光错暗的地方,才发现,这分明是一串价值连城的波斯夜明珠手链!握在手中,从指缝里透出莹莹的柔光,好漂亮!朴有仟眼睛一直,一把夺了过来。
“这!这是哪儿来的!”
“这可是上次波斯过进贡的一件宝贝!圣上当场赐了我的爷王,我便要了来的!如今送给你吧!我这兄弟很义气了吧!”
“好,好东西!好,好东西!谢谢,谢谢!”
“谢什么!还不快回去!只要你记得我这个兄弟便好!”
朴有仟把这私下收的夜明珠揣进了怀里,两人便又笑盈盈的回到了宴上。
闹了一整天,人也疲了,还要被推着进洞房,却因为喝多了酒,路上便要如厕,众人一阵说他扫兴,一边由他去,叮嘱着他快去快回,别让公主等的太久。
这朴有仟方便完事后,便起了身,怀里的那串链子又露了出来,黑黑的夜里,星辰一样的光辉,温柔而美丽,不觉脑里浮出不知何时何地,何人对自己说的话:
“少爷,明年的中秋,我想,我想看见新月,站在桂树的下面,有许多的萤火虫,在身边飞呀飞,这样,没有夜行的琉璃灯,也能看的见远远的玉带河了呢!”
萤火虫,萤火虫,对,这珠子发出的光可不就像是静立在手心的萤火虫么?想着想着,自己突然想立刻去一个地主办一件事,便偷偷的从手面的草丛溜了出去,避开了前面等丰自己的仆人,一溜烟跑进了西厢。
今夜月圆,其余的人,或是在前面忙着,或是一处混热闹去了,黑暗中借着月光摸索着行至东屋的门前,看来珠儿和俊秀都早早的睡下了吧,朴有仟偷偷进了门,发现通常睡在外屋的珠儿不在,也许也去混热闹去了,便径直大胆的向里屋走去。今夜,这金俊秀如何睡的着,只是装模做样,不愿听珠儿唠叨着前院风光的样子,就说自己累了睡了下去打她自己去看热闹,其实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又空虚又混乱,便听见有人的脚走近了,吓的坐了起来,抓起被角厉声问道:
“啊!谁!”
就算要叫,现在这院里空无一人,如今只有靠自己了,难道是这朴有焕又得了空来了?还是那皇太子?才一瞬,便看清了月下的红袍,这,这是大婚的衣服呀!是少爷!少爷怎么会?
“嘘!是我!”e
朴有仟走上前,一身的酒气,二话不说便拉起他的手往下拖。
“少!少爷!你,你不是该在洞房么?”
“别说话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跟我来!”
由不得金俊秀再分辩,便拉了他向他小跑了去,金俊秀只随便拾了件长袍就被拉着出了门。
两人溜到后院的马房,仆人们才在一处儿欢乐,哪里注意的了早有人牵了一匹马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出了朴家的大门,朴有仟一把把金俊秀扶上了马,自己贴身坐在了后面,两人就这样,驾着马,穿着红袍,趁着月色,往远处山岗的高地跑去……
“少爷!我们,我们回去吧,一定都在找您了!”
“俊秀,你过来,快点!”
朴有仟与金俊秀合骑一骑,来到偏远的一处山岗上,这里,曾是他们童年时代一处儿玩乐的地方,在这儿,正好看见月色下,银波荡漾的玉带河,银河一般的美丽,金俊秀早就喜爱这里的美景,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只是这恼人的少爷,又干出这样奇怪的事情来,叫自己不明白到底如何。
朴有仟在那边的林子里呆了一会儿,便让他过去,他便有些啧怒的走了过去。矮矮的月桂树丛中,隐隐的一束莹光泛了出来,藏了一件了不得的宝贝,金俊秀惊呆了,这时朴有仟从身后走了出来,低低的将头俯在他的肩上,温柔的说:
“你快去看看!不知道什么人把星星落在桂树上了!”
金俊秀欣喜的走上前,够了半天把那发着莹光的东西取了下来,才发现,是一串罕有的夜明珠链子,好美!
“你发现它了,它便是你的了!”
“少!少爷!”
金俊秀低下了头,激动的眼里流下了泪水脸上红成了一团,借着月光,更加光泽。
“喜欢它么?可像萤火虫的光?可像落下地的星星?”
“嗯!喜欢!”
一颗泪,珍珠一般的落在了朴有仟扶住他的手背上。
“怎么哭了?不开心么?”
“没有,少爷!好喜欢,好喜欢……少爷!”
下了秒,朴有仟竟然抬起他的下颔,用舌头去舔挂在他脸上的泪珠儿。
“你说,你在中秋看新月,在桂树下看萤火虫,在凡间拾星星,你说的,这个傻瓜!”
“傻瓜!我是傻瓜!”
“不过,我也是个傻瓜,亏我还记得你说的蠢话,今天不是中秋,月亮我不能啃一口,还是圆圆的,没有萤火虫,没有星星落下来,只有一串夜明珠,可我还是相信,这是你想要的。”
“呜呜!少爷,少爷!”
“傻瓜,为什么越哭越凶了!来,我们躺在这里,如果睡在桂的后面,可以只看见月亮的半边脸了,十五的新月呢!”
……
“少爷,你记得你说,我的名字是你取的么?你说,我叫俊秀,不论男孩女孩都叫俊秀,因为我一出生,就是少爷的伴童……”
“嗯,记得,我说,你是春的孩子,就是我的,如果是女孩,我便要娶你,如果是男孩,就要一生一世的陪在我的身边,我记得的……”
“可是,俊秀是个男孩呢!”
“是呀!真可惜,否则,今天的新娘就是俊秀了!”
“少爷……”
“嗯?”
“以后公主进了门,少爷是不是再不回西厢了?”
“嗯,要住在正屋呢……”
“那俊秀呢?俊秀还要一直在西厢么?”
“嗯,一直住在朴府里,不喜欢么?”
“不喜欢,那里好寂寞……”
“可是那里有回忆呀!站在那里,就会想起以前的事,那里满满的都是小小的金俊秀在玩耍……”
“少爷还记得俊秀小时候的样子么?”
“记得,白白的脸,白白的颈子,白白的手,白白的衣服,白的小鞋,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尖,那样的金俊秀就像白瓷的娃娃,好可爱……”
“原来,原来还记得呀!”
“嗯……”
“少爷……”
“嗯?”
“少爷……”
“嗯?”
金俊秀枕在朴有仟的胸口,渐渐的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多半是酒醉睡着了吧,金俊秀拿起那串夜明珠,真好看,就像星辰一样,是少爷为自己摘的星辰。是不是,少爷喝醉了,才会干出这荒唐的事来?只是,荒唐的感天动地,许多日子都不再理睬自己,只有今天,主动的跑来,丢下家里的一群人,两个人,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只是为了给自己看十五的“新月”,秋天的“莹火虫”,好感动,就像梦境一样的不真实,真怕,明天一早起来,自己原来还是睡在冷冷的西厢东屋里,
抱紧少爷,让这个温柔的同儿时一样的少爷留下来,再留一刻,就心满意足了,静静的透过酒气,闻着记忆清澈的体香,那么可触,又那么遥远的事情了,少爷,明天也许再不能这样相处了吧,自己与少爷之间,原本就该是一尊一卑的主仆关系,只是一个玩心大起,一个痴心对待,以为这是不一样的。
“俊秀呀,俊秀呀,哈哈……”
“少爷,你在梦里也看的见俊秀?”
“俊秀呀,你下来,爬那么摔下来怎么办?我不接你哦!”
“少爷,俊秀再也不能陪伴你了吧,少爷,少爷!”
“俊秀呀,俊秀!痛么?”
一个在呓语,一个望着沈睡中的人儿默默的流泪,忽然,梦中的人儿更紧的抱住了金俊秀,很着急的样子。
“俊秀呀,俊秀!痛不痛,痛么?摔着了么?”
夜已经很深了吧,朴家大院如今一定乱做了一团,在找那偷空的新郎,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只是大家没有发现,同时消失的还有一个人,被孤仃仃放在西厢的金俊秀,谁又能想到,他们会一起来到这山岗上做着一生美满的迷梦呢?放下婚宴,放下公主,放下地位,甚至放下杀头的罪,一起在这里做着一个美丽而脆弱的迷梦呢?
远远的望去,街上一条火的长龙,正在寻找附马爷了吧。金俊秀低头望着朴有仟的脸,吃了酒,泛着红润的光,卷跷的睫毛,适当的点缀着这张充满男性象征的俊脸,十分温柔,梦里,开心的笑着,嘴角的笑容也浮了上来,随意的小幅度张合着,这就是真正的少爷么?那个没有丝毫霸气的朴有仟,那个温柔的喊揉揉的朴有仟,那个自己的天,自己的地,自己的依靠朴有仟么。
不禁的,埋下了头,轻点他的唇瓣。温热的气吐在自己的鼻尖上,带着思酒气,自己也醉了么?缓缓的解开自己的衣结,散了一地凌乱,月光下,隐隐的泛着瓷釉的光泽,前些日子受到的凌虐,在胸口还有一丝淡淡的痕,也便是从那一日开始,自己再也得不到少爷的关心,是因为他么?
金俊秀轻轻的伏下身子,同时解开朴有仟红底金丝的礼服,软软的小手缓缓的伸进他的胸口,这里温暖的很,埋下了头,静静的头心脏跳动的声音,亲吻着他的颈颈项,他突起的锁骨,他石硬挺的胸膛,细细的,很真诚,很留恋,心里却在反复的问着:
我能这样么?我能再这样么?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本来,现在他该和花容月貌的公主洞房了么?我们,还能这样么?就这样吧,最后一次,由自己主动,就这一次,从此,发誓再也不会这样了,就一次,最后的一次……
梦中的朴有仟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厮磨,苏麻舒适的,梦境中配着抚摸他光滑均匀的背脊,头欲向着金俊秀的颈口婆娑着,下身已在梦中渐渐的膨胀了起一来。金俊秀触摸到他的硬挺,缓缓的解下朴有仟的裤结,仔细的抚摸着,一个用力,狠狠的坐下去,撕心裂肺的疼痛,忍不住呜的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而梦中的朴有仟,却用力的抱住他欲离开的腰,用力的运动了起来,这感觉好舒畅,好心痛……
今夜月儿无眠,只能望着树下的一双人儿默默的哭泣,斑驳的树影,沙沙做响的风声,为何听上去,像是一场洒尽血泪的悲歌,安静而凄凉。眼泪,血流,拥抱,亲吻,幸福,悲伤,最后的一次……
次日一早,朴有仟发现自己合着手躺在野外的山坡上,手中捧着一枝桂花,他记得,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带着俊秀策马奔驰,看星星看月亮,最后还有一场香艳的缠绵,他以为那时正在与公主洞房,只是错看成了俊秀,原来,只是一场春梦呀,自己什么时候,梦在这里了。
正准备翻身上马,远远的,只见一大路家丁赶过来,领头朴恒慌了神的询问道:
“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悄悄的跑出来了?让我们好找,若是今天再不见你的影子,皇太子殿下说了,要将我们朴家全体问罪的!”
“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多半是吃多了酒,发起酒疯了吧!到处找不见你,后来俊秀小哥儿也听说了,说或许你会在这儿,果真奇了!”
“俊秀?他怎么会知道?”
“你忘了,少爷小时候,最喜欢带着小哥儿上这儿看玉带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