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是纯0,大家都知道的,丁汀难得会用这么过分的话刺他。
“我可以为了他做受,你可以么?”沈颜的笑颇有些得意,孟弈辰从来不曾觉得这个小鬼如此令人不待见。“走吧,要迟到了。”丁汀牵着沈颜,几乎是趾高气昂地走出了餐厅。留下黑了脸的孟弈辰和面无表情的顾希,还有幸灾乐祸忍笑到脸都快变形的齐释桀。
“呐,丁汀,你刚刚是故意的吧?”机车的轰鸣声很大,使得沈颜的声音变得模糊难辨。“故意什么?”丁汀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并不宽厚的背上——沈颜有点瘦,背上的骨头有些磕人,但淡淡的青草香味却仿佛能给人安定的感觉。“我知道你和孟弈辰的……牵绊。”沈颜的声音闷闷的,“不过没有关系,你们只是认识了11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以后还有无数个11年。”
丁汀听着沈颜认真的话,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之前那个生活自理一团糟,东一句“汀妈”西一句“女王”的调皮小鬼还历历在目,一晃眼,沈颜居然会这样严肃坚定地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还有未来。
Looking ahead to the day you die,丁汀忽然想到一句台词。他觉得自己那么久以来的纠结完全没有道理,人为什么不向前看呢。想着,他紧了紧搂在沈颜腰间的手。感受到他动作的沈颜迅速地回了回头,透过安全帽给了丁汀一个大大的笑容。
丁汀,正像你说的那样,人唯一可以掌握的,就是不放弃。我不会放弃你。沈颜长舒一口气,加了油门,箭一样地朝前驶去。
“弈辰,有没有衣服要洗?”抱着洗衣竹篓的顾希穿着粉色格子睡衣精神焕发地来敲孟弈辰的门。阳光下的他皮肤显得白里透红,亚麻色的碎发全部拢起来梳到了脑后,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和煦的温暖。“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孟弈辰点上烟,郁郁地敲击了几个字,“不麻烦你。”
“心情不好?”顾希放下竹篓,坐到孟弈辰旁边,也点上烟。烟雾缭绕下,孟弈辰觉得自己很失败——连如此迟钝的顾希都看出自己不开心,可见这脸有多黑了= =……“你想太多了。”孟弈辰笑笑,虽然他自己也明白这个笑容有多勉强。
“我反应慢,但我不傻。”顾希吐出一口烟,幽幽地说着,“很多事,并不见得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好像心里会比较好过。”第一次,顾希顺畅地说了那么多话,孟弈辰讶异地看着他,思维敏捷的,哪里还像是那个呆呆的面瘫兔。
“傻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捋捋头发,顾希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像桀少那样,什么都写在脸上,很轻松啊。”顾希喃喃地说着,“我有时宁愿自己是个白痴,这样,快乐和幸福会很容易吧……”猛得被孟弈辰搂到怀里,顾希缓缓地闭上眼睛,先前的容光焕发全没了,显得格外疲惫。
“之前沈颜问我,要不要帮忙……让我和你在一起。他对女王的执着,真是到了空前的程度。”他微微动了一下,换了舒服一点的角度,“我比不上沈颜的心计,我只有把邪恶的念想埋在心里,然后……表面却还是无比纯良的样子。”
“你不要讨厌我。”叹着气,顾希把下巴磕在孟弈辰的肩膀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紧绷的腰线。“不会。”孟弈辰温柔地吻顾希的额头,揉揉他的头发。对头发有着古怪执念的顾希却没有躲开孟弈辰的手,任他宠溺地把自己的碎发弄乱。
第六章:白羊热血男·萌动
从那次Live后的那个夜晚,大家的关系好像就有点变得不一样。那些微妙的气氛暂且不说,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一行人再也没有聚在一起5P。而最大的受害者就是齐释桀——那两对给他的感觉就是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而他是唯一被剩下的那个可怜虫。
过河拆桥啊过河拆桥……齐释桀愤愤不平地望向镜子里那张即使吹胡子瞪眼也还是很帅的脸孔。多金又帅气,我有毛不好啦!心不在焉地刮着胡子,正在想自己其实和吴彦祖还蛮像的时候,锋利的剃须刀在脸上留下了不小的刀口,血泊泊地涌着,特触目惊心。
这几天真是见了大头鬼了(#`′)凸……齐释桀胡乱地用纸巾按住伤口,匆匆地冲出门,和刚进来的顾希撞了个满怀。“你丫急着投胎啊!”齐释桀的口气很不好。“你在流血。”顾希没什么反应,冷冷指着齐释桀的伤口。
“哦,刚刚刮破了。”齐释桀的语气缓了下来,“你帮我弄弄?”“……”顾希对齐释桀的调戏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飞过去一打创可贴,“多大的人了。”“谢啦。”齐释桀扯开包装,郁闷地发现这创可贴居然是粉红色的。
“喂,小希,怎么你会随身带这么娘的创可贴?”齐释桀皱着眉胡乱贴着,一副嫌弃的样子。“沈颜买的。”顾希倒是很坦然,“我练贝斯有时手会痛,就塞口袋了。”顾希朝房里走去,忽然回头一笑,“桀少,你蛮可爱的。”
我勒个去的这货对我笑了这货他妈的对我笑了……呆呆伫立在原地的齐释桀心脏几乎跳到脱力,他被顾希难得出现的温暖笑容秒杀,心里的自己早就高兴地扭动翻滚了。再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是真傻了……齐释桀摸摸脸上的粉色创可贴微微一笑。
“Cut!”Vic在现场满意地叫停,“丁汀很好,这一条过了,非常精彩!”Vic消瘦得几乎脱型,和吸了鸦片似的,“今天你的戏结束了,去休息吧。”“谢谢V导。”丁汀笑了笑,脱掉沾血的衬衫。“女王啊,今儿有人来探你班,不过好像有事先走了。”场边的小助理关照着丁汀,“他留了个礼物给你,貌似是一个本子的样子。”
一定是沈颜吧。丁汀会心一笑,这小子又不知道整什么么蛾子了。想着,丁汀回化妆间卸妆,看到镜台上摆着一本速写本。扉页上潦草地写着“to my babe”,草草翻阅着,丁汀惊异地发现每一张画里的都是自己。有的是钢笔勾的,有的是碳条抹的,有的是铅笔画的……各种形态的自己,看书的,睡觉的,聊天的,笑着的,面无表情的……从日期来看,这本速写本买于他们初识的那个夏天。
原来……沈颜喜欢了自己那么久。丁汀想着,心里居然有些酸涩起来。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今天,2月22号。画面不再是丁汀,而是两只交缠的手。下面是沈颜狂妄的大字“生日快乐。爱你。沈颜。”
这时沈颜的电话进来了:“丁汀啊……我今天不能陪你过生日了。干,我爸妈还有我哥集体搭飞机来看我,晚上七点的飞机,我要和他们一起吃饭……TAT……对不起嘛。”“没关系。”丁汀笑了,随手翻着这本珍贵的画本,“要不要等你吃夜宵?”“嗯,好!一定哦!”电话那头的沈颜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丁汀走出片场,天很冷,他裹了裹大衣,脖子却还是冻得不行。“丁汀……”不远处的那个熟悉身影,挺拔高挑,还有那把熟悉的嗓音,温柔得好像能掐出水来。那一刻丁汀不知道自己是欣喜更多还是失望更多……照理来说,如果站在风里等待的人是沈颜自己应该会更快乐不是吗?可是……那个人,是孟弈辰。
“生日快乐。”孟弈辰笑着说,呼出一口白气。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条灰白相间的羊绒围巾,是丁汀最喜欢的牌子,仔仔细细地围在丁汀裸露的脖颈上。“哦,谢谢。”丁汀别扭地转过头,把原本围得严严实实的围巾拉出一个口,“原来你记得。”
“我忘记国庆都不会忘记你的生日。”孟弈辰摸摸丁汀的脸,他的脸比他的手还要冰,“走吗?我回去做饭给你吃。”“不走。”丁汀甩开孟弈辰牵他的手,“我不想回抱团,我不想看到顾希。”
“怎么了,你算是在吃醋么?”孟弈辰轻轻地问,声线有些微微上扬,“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不,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孟弈辰再次牢牢扣住丁汀的手,这次他使的力气很大,大到丁汀吃痛地皱起眉。
“你也说了,这么多年了……”丁汀把孟弈辰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决绝而残酷,“我早变了。你所爱的,一直都是多年前的我。”虚弱地笑着,丁汀的表情忧伤到有种要落泪的错觉,“是你幻想出来的我。”
那个单纯认真任性骄傲的丁汀早就消失了。
孟弈辰,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丁汀留给孟弈辰一个黑色的背影,瘦削到令人心疼。
“丁汀!我告诉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你。”孟弈辰大声说着,几乎是颤抖地,“可是只要你回头,你就会看到我站在这里,展开双臂等着你,给你一个拥抱。”豁出去地说这番话,丁汀却依然没有回头。他走得很慢,围巾在寒风中飘散着,显得很萧瑟。
你为什么不回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孟弈辰茫然地呆立在寒风中,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听到过去的一切美好碎裂的声音,那些碎片割裂着他的脸,他想哭。
而背对着他的丁汀,却已经哭得不成样子。泪水一滴滴打湿了羊绒围巾,他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哽咽声。
你的爱……为何我如此感觉不到。丁汀狠狠抹掉眼泪。
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第七章:夜·夜
“孟弈辰去接女王了哟,你不担心?”CAO的小卡座里,齐释桀邪笑着调侃顾希。“担心什么?”顾希的脸沉浸在黑暗里,忽明忽灭,“孟弈辰是我的谁?我又是他的谁?”被呛得说不出话,齐释桀悻悻地笑着,不再说话。
“桀少……”顾希叹了一口气,单手撑着下巴,“你看得很清楚吧?孟弈辰根本不喜欢我。”一向冰山的漂亮脸孔上,似乎有一点点悲伤难过,“我只是……装作没有察觉,赖在他身边罢了。”又是一口喝完深水炸弹,“齐释桀!我有什么不好?”
“你很好你很好……”扶起俨然喝高了的顾希,齐释桀认命地摇了摇头。这样又是何必……明明知道对方心里的不是自己,却仍然心甘情愿地像替补一样陪在他身边,妄想有一天自己可以代替他心中那个特别的存在……
有些疼惜地揉着顾希的碎发,难得面色红润的顾希半眯着眼发出了小小的呜咽,很轻很轻的一声。齐释桀也不知道为什么身在喧闹酒吧的自己会听到,可他就是听到了……然后齐释桀就不由自主吻了顾希。
5P时,不同于热衷接吻的丁汀和沈颜,顾希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激吻——即使更多的时候,他在床上确实玩得很疯,和现实中判若两人。齐释桀把手深深地穿进顾希的头发里,他分明感到怀里那个滚烫的躯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然后……顾希硬了。
忽然齐释桀明白了些什么,为什么顾希会那么龟毛他的头发,为什么顾希讨厌接吻……因为这些,都是他的敏感点。耐心地吮吸着顾希带着酒精味的舌尖,齐释桀把手悄悄移到了那个一直顶着他的地方。
“嗯?”顾希忽然睁开眼,眼眸清亮,居然看不出半分醉意。齐释桀的手尴尬地停在了那里,动也不是,收也不是。
“I don’t wanna have a sex because life fucks me everyday!”傻笑着在齐释桀的耳边说完这句冷笑话,顾希居然两眼一闭睡了过去。留下囧囧有神的齐释桀默默地被他靠着,一头黑线。
丁汀魂不守舍地回到抱团,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回忆排山倒海而来……美好的,纯真的,少年时青涩懵懂的回忆;不堪的,残破的,强迫自己遗忘却仍然扎根于记忆里的那些血腥过往。
单纯得像笨蛋一样的自己,以为有多大的困苦家里都可以顶着……即使不行,至少还有孟弈辰可以依靠可以相信。可是,当自己恳求孟弈辰支援的时候他拒绝了,依旧是无比温柔的嗓音,却说出“对不起,我现在连自己的温饱都不能搞定,要怎么帮你”的否定。当时还是理解孟弈辰被赶出孟家的清苦——丁汀并没有怪他,可是当自己被强行绑去小黑屋的时候,心底的恨意却如同山洪一样爆发了。
“丁汀,我这几天要去北京,接了个改编的活,要和那边的编辑谈谈。”这是那天早晨孟弈辰的电话,意气风发,那么积极的语调,“你……没问题吧?”“嗯,路上当心点。”刚挂电话就被打昏拽上了车,是不是很讽刺。
当时被殴打得多惨,拼命的挣扎只换来更多的鞭挞。于是丁汀闭上眼睛……如果不能反抗,即使无法享受也要让伤害减少到最小。其实场景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粗噶的一句“既然没钱就用身体还债”和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还有高高低低的喘息……很疼,撕心裂肺的感觉。丁汀用手指狠狠掐着桌脚,指甲都掰断了,都没有心里的某个地方那么痛。
孟弈辰……你在哪里?孟弈辰……我很痛啊……
是不是和你自己相比,我的事永远都那么不重要……如果你知道我正被一群人摁在铁皮桌上狠狠地干,你会不会从北京飞回来救我?你会心疼吗?你会后悔吗?你还会像过去一样喜欢我吗?
……好笑的是,你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知道。
那时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丁汀一直咬紧牙关,紧到嘴里都泛起了铁锈般的血腥。他抬头望向黑屋那电线外露的灰白天花板,悲哀地想着自己,和孟弈辰的一切。
我们完了。
“呐,想什么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的沈颜用手在丁汀眼前晃晃,“好险好险赶在零点前回来……干,我妈越来越罗嗦了,受不了,我哥还非要留我吃宵夜。”沈颜脱掉外套,一脸困扰,“抱歉哦,本来想说和你一起补宵夜的。”
“反正我也不饿。”丁汀直起身,好像很累的样子。“诶?你头发怎么湿的啊?冬天洗完头不吹干以后会偏头痛的哦。”自作主张地拉起丁汀,沈颜殷勤地插好吹风,温柔地给他吹头发,“呐,像我这种既温柔又又体贴的帅哥,真是宇宙霹雳无敌难寻诶!”指尖轻柔地穿过丁汀柔软的黑发,水珠缓缓地流过他纤细的脖颈,再滚进丁汀的睡袍,留下一段水迹,看得沈颜心里痒痒的。吹风机嗡嗡作响,不吵,却给人很安定的感觉,那种气氛就如同吹出的暖风一样温暖。
“好了。”沈颜献宝般地端详着丁汀——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睡袍微微地敞着口,露出白皙的胸膛,“丁汀你好性感。”“嗯,行了,跪安吧。”丁汀捋捋头发,随意地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