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中冲在最前面,平王琳的功劳薄上,他排名第一。去年吴明彻征伐周迪,诏令他便道征之,周迪败逃建安,昭达以功
征为护军将军,改封邵武县侯。今年九月,周迪在陈宝应的资助下,再次翻越东兴岭,东兴、南城、永成县民,都是周
迪的属民,一起响应周迪,章昭达被诏再次征讨周迪,十一月,周迪被章昭达打败,躲于山中,由于周迪做郡官时政教
严明、轻财好施,当地百姓爱戴他,藏匿他的行踪,不肯告知朝廷,章昭达几番地悬赏捉拿周迪,始终不能成功。十二
月,朝廷下诏章昭达度岭,驻军建安,征讨陈宝应。
“哈哈……,陈家小娘子好久不见啊,怎么现在留须了?害我差点没认出来是子高你啊。”独眼龙一见面就拿我打趣,
他还是老爱开玩笑。
“呵呵!”我干笑两声:“兄长,这么些年不见,还是如此风趣啊!”
“我们的皇上现在改性了,喜欢留须的子高了?”章昭达的独眼上下打量着我。
我抚了抚胡须,笑道:“兄长,您觉得我这胡须留得如何啊?”
“嗯,哈哈……,无须的子高妩媚,有须的子高英俊,不论是有须还是无须,子高都堪称是我们南朝第一美男啊!”章
昭达大笑着,眯着独眼点头道:“越看越觉得子高有大将风范哪!”。
“承兄长美言,子高不胜荣幸!”我微微一笑。
“闻听子高在东阳干得不错,政绩传于四方州郡,这次带来的兵马,又是诸军人马中最强盛的,子高真是能文能武啊!
在皇上身边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一定从皇上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吧!”章昭达道。
是啊,男人教我读书,教我武艺,从小到大在他身边耳濡目染,我会的东西几乎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只是,我永远学
不会他的心狠手辣,男人居然还说这是大仁,都说天家无亲情,一点没错,所以男人才能成为皇帝吧!而我韩子高,皇
上说我是妇人之仁,所以到现在还只是个没名气的跟班将军,什么征北大将军,看来永远是个梦,想到这,心狠狠的一
痛。
“子高,你发什么呆呢?”章昭达拍拍我的肩头。
我顺手搭住独眼龙的肩膀:“老朋友见面,兄长不请小弟喝一杯吗?”
“一见面你小子就敲我的竹杠,哈哈,不用子高说,哥哥我早就备好了美酒,专等你来和我一醉方休呢。”章昭达道。
“好,今日不醉不休!哈哈……”我大笑着与昭达并肩步入大帐。
随后章昭达叫来诸军将领一同在帐中痛饮,酒过三巡,昭达命随军女伎,在帐中演绎羌胡之声,他听得兴起忍不住举筷
击节。
我笑道:“兄长真是心宽,眼看大战在际,军中亦不废歌舞。”
“呵呵,哥哥别无所好,就好这北地之音,就算与敌人旗鼓相望,也舍不得丢下这个呀,不过可惜,我们南朝的女伎太
过阴柔,演绎不出北地的阳刚之气。”昭达言语中透着失望。
“小弟不才,在周国时曾向人学习过胡舞,今愿为兄长献上一支胡旋舞,不知意下如何?”我是半瓶倒,酒一喝多,就
会忘形。
“好啊!子高快快舞来,让大伙开开眼。”昭达开心的拍手道。
我起身走至帐中,伴随着乐声和鼓声,缓缓跳起念奴教我的胡旋舞,伸展双臂、长袖飘举、轻转脚步、舞动身形,一边
跳一边高唱: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歌唱了一遍又一遍,舞跳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我停止歌唱,双脚足跟离地,仅以脚尖着地,以目不暇接的速度,在帐中
央飞旋,越转越快……
突然只在一瞬间,我猛地停住,气息不喘地稳稳立于当地,片刻之后,耳边爆发出众人的一片赞叹和鼓掌声。
“好舞步,刚健有力又不失柔美动人!好歌声,穿云裂石中透着怀念之情!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优美的歌舞,真是太
让人惊讶了!”昭达站起拍手笑道:“难怪陛下宠爱子高,连愚兄都要被你迷住了。”
众人闻之顿时哄笑,我却不禁黯然神伤。
[敕勒歌,米兰不记得是小学还是初中时学过,当时觉得这真是天下最好背的古诗歌,朗朗上口,每当念诵,眼前一片塞
北草原风光,好美。后来知道这首北朝民歌是北齐名将斛律金唱出名的,斛律家族是敕勒贵族,全家为北齐冲锋陷阵,
可恨北齐后主高纬听信谗言,中了北周的反间计,冤杀斛律光(斛律光与段韶、兰陵王高长恭并称高纬当政时的北齐三
大名将),高纬自毁长城,并且残忍地族灭斛律氏,真是可叹可悲,所以现在再看这首敕勒歌,感到更多的是悲壮与无
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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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莫哦!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治理东阳,攻克闽中(3)
陈宝应驻兵把守建安、晋安二郡之界,水道陆路各个关口都筑建了栅城,以防备对抗王师,叛军人马强盛,栅城高大坚
固,我军屦攻不下,这场仗一打,从冬天打到下个秋天,我军与战不利,损兵折马无数,把人都给打得没脾气了,无奈
之下,章昭达只得收兵关门暂作休整。
九月的一个上午,我收到从东阳来的家书,信上说,燕子在两个月前给我生了个女儿,我本来就祁求燕子这胎是个女儿
,没想到心想事成,得意忘形之下,欣喜地抱住身边的章昭达,恨不能亲他两下以示发泄,这可把独眼龙吓得够呛,他
连声惊叫:“哎,哎,哎,我不是皇上,子高抱错人了,快放开我,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哈哈哈……”我大笑着放开他,满脸骄傲自豪之状,把信拿给他看:“兄长,我又有个女儿啦!”
独眼龙看完信,眨巴着一只眼,良久才道:“陛下派你去东阳料理政务,你怎么整个女儿出来?就不怕陛下生气吗?”
“他生不生气,关我屁事。”我收起笑容嘟囔一句。
“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章昭达的独眼死盯着我的眼眸。
“不再瞒兄长了,我和陛下已经分道扬镳,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二、四、
八不插。”我说这话很平淡,心里却很痛。
章昭达摇头叹息:“我就说呢,陛下怎么舍得放子高赴任东阳,又出征建安,原来是这样啊。”
“别再提陛下,今天子高有兴致,我们一起出去转转怎么样?”我伸手搭住他的肩膀。
“反正不打仗,闲着也是闲着,到哪儿转呢?”独眼龙问。
“去江上钓鱼如何?”
“好啊!”
我们驾一叶扁舟在江上游曳,船上的人全部是一副渔夫装扮,船尾的那个老兵卷着裤腿捋着衣袖在摇橹,我和章昭达,
头戴竹笠,背对背坐在船头。
我手执鱼杆,眼半闭半睁,盯着鱼镖,静等着鱼儿上钩。突然我的鱼镖在上下抖动,我心中暗喜,用力一提钓杆,果然
鱼钩上挂着一尾挣扎不止的大个江鲢,“哈哈……”我一边大笑着从鱼钩上取下江鲢,一边寒碜独眼龙说:“兄长到现
在还是一无所获啊!”正笑间,手上一滑,那尾江鲢从我手里挣脱,“扑嗵”又掉落进江里,转眼间游得不见踪影,我
不禁呆住了。
“哈哈……”现在轮到章昭达大笑不止:“什么叫得而复失,子高,笑人者终被人笑。”
我轻轻叹息一声,幽幽道:
戎马倥偬所为何
公侯将相终化尘
下马上舟泛五湖
一蓑烟雨一竿风
[注:这里又借子高之口作杂烩诗一首,呵呵!]
“哦,子高年纪轻轻,怎么会有采菊东蓠,放马南山之念,看来皇上这次把子高的心伤得不轻啊!”章昭达抚须摇头道
。
是啊,我确有隐逸之心,像安都大哥,一生征战,立下功勋无数,这位两朝名将,拜将封公,荣极一时,最后却是被冤
惨死,功名毁于一旦,荣华富贵转眼付之东流,不知道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不如学范蠡泛舟五湖逍遥世外。我茫然地
远望下游,那里高耸着陈宝应水军的栅城。
“这场仗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啊?”我无奈地叹口气:“好想,回家看看女儿啊!”
“呵呵,难了,久攻不下陈宝应,耗费国家钱粮无数,皇上催诏一天紧似一天,再这样下去,我快给陛下逼疯了,干脆
我们一起上表皇上,罚我们做渔民吧!从今往后咱哥俩天天在这江上钓鱼,反倒落得清闲快活。”章照达苦笑道。
“呵呵……”我被独眼龙的黑色幽默逗乐。
“大人们还是这几天抓紧钓鱼吧,想要以后天天钓鱼,老天可不让哩!”船尾的老兵插嘴道。
“为什么老天不让?”我不解地问。
“再过些日子,就会有暴雨,到时江水大涨,水流汹涌,别说钓鱼,船都没法走,驾不住那个速度。”老兵呵呵笑道。
“眼下晴空万里无云,怎么会下暴雨,你瞎扯吧!”独眼龙仰头看天。
“小的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什么时候涨水,什么时候退水,再清楚不过,怎么敢诓骗两位将军。”老兵自信地说着。
我眼前突然一亮,喜道:“小弟想到个办法!”于此同时,章昭达也面露喜悦之色,道:“破贼之策有矣!”
我俩会心地相视一笑,伸出手掌与对方深深一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治理东阳,攻克闽中(4)
之后的好几天,陈宝应数次派兵来我军营前挑战,我军深沟高垒,始终闭门不出。倒不是我们怕他不敢出战,而是悄悄
地忙着伐木为筏,在筏上绑上拍木,用大索将做好的拍筏连接相系。
果然十几天后,江上陡然乌云密布,遮天敝日,昼如黑夜,俄而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经过连日的倾盆暴雨,江水随
之大涨,水流汹涌,势不可挡。章昭达大喜,高呼:“大事可成,破贼就在今日!”命令全军打开营门,放出事先准备
好的拍筏,无数只拍筏顺流而下,越漂越快,待到敌营水栅前,冲击之力势如破竹,陈宝应坚不可摧的栅城顿时像泥筑
的一般坍塌殆尽。
之前我已在主帅昭达面前,自请为全军先锋,见栅城已破,立刻率领我的将士,未着重甲轻装上阵,驾数十只大舰杀入
敌军水营,我带头第一个跳上对方的船头,奋力挥刀砍倒那些冲向我嗷嗷怪叫的敌兵们,从他们身体里喷溅出来的鲜血
很快染红了我的战袍,我的士兵们很快跟进,在我身边勇敢的战斗着,没有人退缩,无不奋勇直前。我们与敌兵时而战
于船上,时而战于水下,经过半日的厮杀,敌人前军几近覆灭,章昭达率众军随后杀来,敌军水师顿时全线崩溃。
于此同时,昭达另派出其余诸路军队攻打陈宝应步军,又有余孝顷奉皇帝陈蒨之命,从临海道暗袭陈宝应后方。陈宝应
前方已败,后方又连连告急,自知大势已去,只得率残部逃亡山野间。
天嘉五年冬十一月,陈宝应等反贼困于山间窘迫,出而投降被执,陈宝应及其子弟二十人,留异及子侄同党,俱送往京
都,除留异三子贞臣是驸马得以幸免不死,其余无论少长全部斩首于建康市,建安、晋安郡遂平,自此陈国四大藩镇全
部削平,内患尽除。
从天嘉四年十二月,到天嘉五年十一月,平陈宝应这一战打了几乎一整年的时间。
皇帝下诏分封征讨建、晋诸将,章昭达以功授镇前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我以功迁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文招县伯。全
军赶赴京师谢恩,我则以女儿新生为由,向章昭达推托进京谢恩之事,直接率部队回东阳,不去建康吃庆功宴了。独眼
龙几番地劝说,却是无用,见我意已决,没奈何下只得同意。
回到东阳太守府,我下马直奔后宅,燕子正在院子里坐着,怀里抱着约半岁大的婴孩晒太阳,静静地看着旁边的成儿,
成儿跨着竹杖手里挥动木刀,嘴里叫嚷:“嚯嚯,哈哈!”他正高兴地和一个家仆的孩子在玩打仗的游戏。
成儿看到我,立刻丢了刀和竹杖,上来抱住我的大腿笑喊:“阿爹回来了,是阿爹回来了,快抱抱成儿吧!”
我很轻松地一把将他举起,呵呵笑道:“学阿爹打仗呢?”
“嗯,我长大了也要像阿爹一样做将军!”成儿抱住我的脸亲了一口,然后拉扯我的胡须玩,扯得我下巴怪疼的,不过
我喜欢,笑呵呵地任由他生拉硬扯。
“别跟阿爹胡闹,到一边玩去!”燕子斥责着成儿,成儿悻悻然离开我的怀抱,燕子嗔怨地白了我一眼道:“瞧你哪象
个做爹的样,只会宠着惯着孩子!”
我嘿嘿傻笑着,伸手去抢她怀里的婴孩:“快点让我看看女儿吧,打仗的时候我都在想她呢!”
从燕子手里抱过孩子,我开心地抚弄着她的小脸说:“嗯,简直跟我一模一样,是个小美人呢!”
“哼,蛮子哥就会臭美,不知道是夸孩子,还是在夸自已。”燕子不服气地说。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燕子让仆妇把孩子抱走,她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我,担心地问:“这次,有没有受伤啊?”
“没事的,只是几处皮外伤,”我伸手把燕子搂入怀中,欠疚地在她耳畔说:“好了,再不会打仗了,以后,我要多陪
陪你和孩子们。”
燕子抬头深情地凝望着我,她瞳孔里的那个蛮子哥,我觉得好陌生,他的眼眸苍白、迷茫、空洞。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根难断,尽释前嫌(1)
天嘉五年十二月的一天,我收到昭达从京师寄来的书信,信上说:皇上病了,而且病了很长时间,非常的重,卧床不起
已有半年,你们曾经那么相好,倒底是什么仇恨,非要弄到老死不相往来,不管有多深的仇恨,能不能暂且放下,来京
师见一见皇上,皇上真的很可怜,本来威武雄壮的一个人,现在病得全没了原来的模样,听寝宫的内官说,陛下常常手
抚着你的衣物,偷偷地抹眼泪,陛下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想念你,子高就别再和陛下斗气了,
盼望子高听兄一言,来京师为陛下侍疾,说不定陛下一高兴,病会好转。
看完信的当晚,我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反反复复是那句,“本来威武雄壮的一个人,现在病得全没了原来
的样子”,蒨,在我眼里,是这世上最英俊的男人,说瘦得全没了原来的样子,那会是什么样子啊,一想到这,我就心
痛不已、泪流不止。
黑暗中的燕子发现了我的异常,她伸手摸我的脸,惊诧地问:“蛮子哥,你在哭吗?是在想皇上吗?”
她竟然一下就点中了我的痛处,吱唔了一会,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抱住她放声大哭:“呜呜……,陛下生病了,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