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在一起 最终卷——东东堂

海景并没有比前几天相差多少，相反，有了另一种辽阔的意味。

“说起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海啊？是因为生长在海边的关系吗？”忽然，辉问。

从海景之中回过神来的我连忙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说：“哦，不是呢，我家离海边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其实如果不怎

么刻意地想去那边的话，一般时候根本就看不到海。”

“嗯，不过虽然是这样，初中的时候小信还是老去海边呢。”小零在这个时候接过了我的话说。

我看了他一眼，小时候的往事在那一刻都回到了我的脑海之中。已经有多久没有回想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呢？只是忽然之

间再见才发现那个时候的的不悦与悲伤在这个时候却成为了快乐与不舍。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海，就会变得开心起来。”

“是吗？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感觉埃”辉注视着那边说，“因为家离这里比较近的关系，所以小时候一有什么烦心事

情就会跑来这里，在这里也留下了很多的回忆呢，自己一个人的也好，和他在一起的也好。”

果然还是忘不了他吗？不管怎么说，那个人一定都是像伤疤一样留在辉的心上，哪怕想忘记也不行，那样的痛苦就像是

现在的我一样。那个一起在海边的暑假，发生也不过才半年而已，但是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浮现出那时的场景，却只能像

发黄的相片一样，只是无论那些图像怎样变形，却总是没有办法从我的心中擦出。

那时越是伤心越是痛苦，现在就越是觉得惋惜和快乐，而那些越是快乐与幸福的情景，如今在脑海之中却是满载着哀伤

。也许这就是回忆的奇怪之处，似乎也是回忆最让人痛苦的那一处。

就在我看着辉那有些勉强的坚强笑容的时候，一阵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我们几个之间的沉默。我有一些惊讶地去看自己的

手机，来电显示的姓名竟然是小琴。

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他会有什么事情找我，不过却不怎么敢按下通话键听到他的声音。一直到小零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的

举动，我才回过神来发现那一定是我不得不作出抉择的时候。

犹豫着按下了通话键，手机的那一边传来了小琴的声音：“哦，是小信吗？我是小琴。”

“嗯，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情，只是……”电话那边的他有一些犹豫，“妮的病情变得严重了，可能不能过年了。虽然，我也

不知道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但是总觉得和你说一声的比较好。”

电话那边的小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完的这句话，而听到了小琴这句话之后的我，却只能愣愣地坐在那里，一

时间做不出任何的应答，一时间无法给他任何的安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动一下。

不知道那是多久的沉默，小琴再一次开口说：“那……就先这样啦，我……还要回去……拜啦。”

小琴等了很久，但是我还是说不出一句话语，哪怕只是最后和他说一句再见也好。冗长的沉默之后，我等待到的终究就

只有那边电话挂断时的提示音，还有那不知道还会持续到多久的寂静。

眼前的那片天空，此时在我的眼中忽然之间变得浑浊起来，天与海的交界处变得模糊不清，两者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交接

在的一起。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看着我的小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啊？”

那样的话语，终于能够让我稍稍回过神来，转过头去怔怔地看着他，挣扎了很久终于得以开口：“妮……她病重了，说

是……过不了春节了。”

在听到我这样说之后，他就像我一样变得满脸的惊讶。不过还好他没有像我这样停下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问：“那……

你准备怎么办啊？要回去看看她吧？”

小零的话语，才提醒了我下一步应该做，只是那样的指引却只能引起我的又一阵犹豫。现在的她真的愿意看到我吗？而

我在看到了她之后又应该做呢？如果没有我的话，她的一生都应该是那样的幸福。

“如果不敢的话，我陪你回去吧。”小零看了我一阵之后回答说。

听到小零的声音，我终于敢抬起头来看他，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臂，但是那样的力气，足以支撑起我的整个

身体。

辉自然要在家里过完春节，而慧一直在市区里面游玩和购物，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她任何的信息。于是我和小零两个人第

二天就踏上了回程的路途，只是哪怕坐上了高铁，看着从自己身边渡过的那些景色，依旧在犹豫自己到底是不是应该这

样做。

下了火车之后我们甚至没有去放行李就去了小琴之前和我说过的那个医院。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小琴与我说妮住院的

地址，一定是想让我也前去探望吧。不过哪怕是知道了这一点，我最终也是没有勇气能够去那里，直到那个时候，却成

为了我这一生的惋惜。

当我和小零到那个病房的时候，发现的却只有全白的床单与空白的床。看着这样的情景，我似乎是猜出了半分那最坏的

结局。小零在看到了这个之后连忙拉住了正好从门口路过的护士，然后问她：“那个……姐姐，我想问一下这个床的病

人……”

“哦，你是说妮啊，她今天凌晨去世了，亲戚正在办理她的事后，你们来晚了。不过，如果想要的吊唁的话，可以去联

系她的家人。”

护士的脸上也带着一些哀伤，在说完这些之后就离开了病房。而小零在那之后转过头来看我，眼中除了哀伤就没有其他

任何的回应。我呆呆地目送将要离去的护士，然后又转头去看那张妮曾经躺过的病床，胸口传来一阵闷痛，让没有准备

的我没有办法承受。

护士却在那个时候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说：“对了，我刚才看到她的好朋友正在那边的走廊上，你们可

以过去看看。”

听到她这么说之后我连忙转过头去看小零，而那个时候的他也正看着我，两人的目光交接之后，他抿着嘴点了点头。那

样的神情虽然并不明显，却让我感受到了无比的鼓励，从小零那里得到的支持，庞大的数量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

形容。

就在他这样的注视之中，我抬头跑向了护士所指的那个方向。离病房不远的走廊上，有一个男生垂头坐在边上的那一排

座椅上。在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所见到的面容之中尽是布满了泪痕。

第一百零一话：泪雨

一个又一个看似坚强的存在，在我的眼前露出了满是泪水的面容，曾经从他们那里得到的鼓励，也想像那样施予他们，

但是却什么都做不到，什么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口来。

小琴在感觉到了什么之后抬起头来看我，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得以对视。他的脸上满是泪痕，这样的情景还是我第一次见

到，胸口忽然传来一阵闷痛的感受，而有这阵阵痛的原因，却并没有我所想像的那样简单而已。

只是看着这样的他，虽然心里带着一丝怜悯，却很久都没有找出自己所能出口的话语。曾经来自于他的鼓励，现在却怎

么都组织不起那样的语句，责备自己是不是有任何的意义？只是却因为这样而感到愈加的悲痛。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不知道有多久，他忽然伸出手来抱住了我。感受到这样忽然拥抱的我自然是一脸的惊讶，只是在我回

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到了他边上的位置上，而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深深地埋入了我的肩中，身体的抽泣显示着他的哭

泣，而肩口传来的阵阵凉意——是他泻闸的泪水。

渐渐地，我也抓住了自己拥抱他的那双手，希望自己这样的拥抱能够给他一丝安慰，就像每次他施予我的那样。一点用

都没有的我，现在所能做的也许就只有这个了吧。

那个时候的我看到了在后面进来的小零，他看到我们两个这样的动作之后会心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一度想要开口叫住他只是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发出声音来，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犹豫着要不要叫住他。

而就因为这样而松手的一瞬间，小琴的手却又紧了一些，似乎是希望我永远不要离去。喊着哭腔的声音这时终于传来到

了我的耳朵里：“不要起来，就一会儿，我不希望你看到这样的我。”

轻轻的耳语，其中却蕴含着坚强的语气，只是声音的沙哑却怎么都无法掩饰。听到那样的声音之后，我又低下了头去，

刚刚松懈的两只手又紧紧地抱住了她，而脸也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哭泣。

窗外昏暗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那场蕴含已久的大雨，不断敲打着走廊的窗户发出“嗒嗒——”的声响，而我的世界却在这

个时候陷入了一阵寂静，除了雨声还有身边这个人轻轻啜泣的声音。

记不得那是多久之后，小琴才终于停止了哭泣。拉着他的手走出了医院，那个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小零发给了

我短信说他已经回宿舍了，于是就这样剩下我和小琴两个人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

那个傍晚，原本就昏暗的天空又阴沉了一分，周围是汽车声与人声的交杂，而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却安静得可以。他的脸

上不带一丝的表情，但是终于不再哭泣，泪痕也被时间洗刷不见，但是那样的哀伤气氛却依旧笼罩着他久久不离去。

整整四十分钟的路程，我们没有搭地铁，没有搭公车，只是静静地向前走着。我犹豫了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

他一路都低头沉默不语。这样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描述的场景，却直到现在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那整整四十分

钟，每一分钟的情景都是那么的清晰，不带一丝的杂质。

就在走过幼枭大门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来，抬起头来凝望那扇设计精致的校门许久。而我的视线也跟着他凝聚在那之

上，不带一丝的犹豫，只是在看到了那样的景象之后却又有一些微微的后悔。过去的那些景象一件又一件地出现在我的

脑海之中，而伴随着那些记忆而来的，有胸闷的酥麻，还有鼻尖的酸劲。泪水在那个时候终于也忍耐不住流出了眼眶，

只是自己却依旧不肯承认自己是在哭泣。

小琴伸出了手来，抓住了我的手，有些惊讶的我转过了头去，而他的视线却一直都停留在那里没有移开半分。他用从未

有过的力道握着我的手，以至于手指传来了一阵淡淡的疼痛，但是我却没有因此而甩开，相反静静地感受着那样的痛楚

。

手握的雨伞在那个时候终于脱离了我的手，而他握的力气却又增加了一分。凝视着他那无表情的面容，与过去的回忆重

影在了一起，雨流过的脸颊，已经分辨不清究竟是泪还是水。

妮的家里是基督徒，妮的葬礼举行得很简单，不过在小琴的召集之下还是找到了诸多生前好友。而哭得最为悲痛的人自

然是妮的母亲，中年丧子的悲痛是我们这些年轻人都难以体会的。但是妮的父亲却一直都强忍着泪水，就和小琴一样，

沉静地目送着妮归土。

整个葬礼都是出奇的宁静，是我这一生参加过最宁静的葬礼。没有悲伤的音乐，没有人间言语的嘈杂，没有呼天喊地的

哭丧，只有牧师念着圣词，然后静静地送别她的离去，只是那样的寂静却又增加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

葬礼结束之后，我和小琴一起走在墓园山下的小道上，就像那天一样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有两人之间的一阵沉默。

那天的那场大雨，终于在昨日停止，只是天空依旧是一片阴沉。本来就遇上了这样的不幸，而这样的天气却又让那阵悲

伤加了一层阴影，变得愈加难以逝去。我好几次转过头去看那个正走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只是犹豫了好久都找不出任

何可以出口的话语，其实那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好久了，从那天在医院里重新相遇到现在，他口中出来的话语只能用个

位来统计。

而这一次也一样，在注视他很久之后依旧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话语，于是有些无奈地低下头去。不过就在我低下头的那

一瞬间，小琴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说：“我们是坐地铁回去还是坐公车回去？”

虽然只是简单甚至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却让我不至于在像刚才那样的尴尬。在稍稍思考了一下，我思考说：“还是坐

公交回去吧，反正也不怎么急。”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带着我走向公交站台，可能因为是郊区的关系，所以那个站台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站立在那

里许久，车子却没有要来的迹象，而我们两人在那个问题之后就陷入了新一阵的静寂，于是那个时候的我转过头来看他

。

那时的我才发现原来他也一直都在注视着我，只是在目光与我相交接之后转回了头去。我看到他这样的动作之后自然是

有一些疑惑，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机会问出些许。

不过就在我还犹豫着的时候，他却终于开口说：“对了，其实……妮在生前最后一晚曾经和我说过，其实她那时最想见

到的人还是你。因为她真的很想亲口和你说一声‘谢谢’，如果没有你的话，她最后的那段时光一定不会走得像这样幸

福美满。”

听到他说这些，我却只能一脸的惊讶，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只好缓缓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啊？”小琴听了之后却微微地笑笑说，“是她的确应该谢你才是吧，她也说过，她这样的幸福一定是建

立在你的痛苦之上，如果没有牺牲的话，就一定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你就接受她的那份谢意吧，不然她一定会到了上帝

的身边也会觉得不安的。”

听到小琴这样说，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视线在不经意之间转向了那片刚刚走过的山林，就在山林的深处是

她永久栖身的处所。而一想到这个就又不得不想起过去的那些往事，图书馆中外文图书的那个书架依稀地出现在脑海之

中，只是那几个熟悉书名的身边却怎么都浮现不出那个女生的形象来。

“对了，小信。”

小琴的叫声终于使我回过神来，然后转过头去看他去寻求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他看着我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下了很大的决心之后才开口说：“那个……今天晚上不要再住小零那里了，搬回来住吧

。”

已经逃避许久的那个问题又被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去抉择的我，自然在那个瞬间下不了任何的决定。

小琴看了我一阵，似乎是知道我不会给出任何的答案，于是在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说：“不过，这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意

思。我们两个之间这样的关系还是再保持一阵子比较好吧，总觉得对你也好，对我也好，都还是这样比较合适。”

听到了这个之后的我，来不及转头看他然后向他露出惊讶的神情，巴士就已经停到了我们的面前。看着他走上巴士的身

影，我才渐渐地回过神来，跟上了他的步伐。

第一百零二话：开春

看着眼前那个早已成熟的人，又不得不想起以前那段充满了各种色彩的岁月。说不出哪些悲伤，说不出哪些快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