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说完把头一偏,用侧脸对着卓不凡。
卓不凡笑出了声,突然伸手在游逸侧脸上狠狠掐了一下,游逸嗷的一声险些跳起来,捂着脸看怪物一样瞪他,卓不凡笑
的开心而愉快,目光柔和至极。
“不用跟我道谢,昨晚那样做,是我自愿的。”
游逸一愣,卓不凡又说:“我说过要护你周全,也说过要了解你,所以我做的这些你都不用在意,只要接受就好。”
秋日的清晨冷的得让人发颤,游逸瞪着眼睛半天才说了一句,“卓不凡……我看,疯的人是你才对。”你知道你在说什
么么?
卓不凡轻轻的一笑,暖色的阳光打在他英俊的侧脸上,看的人心惊胆战,却又挪不开眼。
“你是大夫,你说我疯了,那我就算是疯了吧。”
游逸无语呆立,瞪着眼看着窗外逆光浅笑的男人,感觉心跳得很快。
秋风乍起,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肩上,卓不凡伸手替他摘下来,说:“起风了,把窗子关上吧。”
游逸有些僵硬的抬手去关窗,等到窗子完全将那人的脸挡住,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觉着全身一阵无力。
卓不凡还在窗外,静立片刻后开了口,“要是不睡了,就去花厅吃早饭吧。”说完转身离开,脚步踏在回廊地板上,一
下一下的,不疾不徐。
木然的瞪着窗子许久,知道窗外重新想起叽叽喳喳的叫声,游逸才抬起手摁在额角,长叹了一声:“疯了,都疯了……
”
花厅的桌上摆着精致的早点,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食不语。
苏清颜端着碗,余光把自己以外的那三人挨个瞄了一番,心底大概明白这怪异的气氛是个怎么回事。
游逸没睡好,脸上挂着两个墨涂般的眼圈儿,卓不凡和君既晴一个脸色发青一个眼角泛红,想来也是一夜无眠。游逸睡
不好是因为昨晚那事儿,卓不凡应该和他一样,至于君既晴……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游逸规规矩矩的把筷子碗放好,起身出了花厅。
卓不凡只在游逸说话起身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便再没了动静,自顾自的吃饭,君既晴的目光却是追着游逸出了花厅,直到
看不见他人影了才收回来,问了一句:“吃的那么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苏清颜抬头,君既晴问的正是他。
这该问你们两个吧。苏清颜腹诽一句,摇摇头答:“许是睡得不好没胃口吧。”
“他伤的如何?重不重?”
“还好,亏得卓大哥即使用内力活血化瘀,”看卓不凡一眼,那人仍旧吃他的饭,“我给他上了些药,这两天勤着用没
事了。”
君既晴点点头,花厅里又归于安静,苏清颜轻轻蹙起秀丽的眉,在心里叹了一句:游逸,你真是个祸害。
第四十七章
君既晴听着君崇的汇报,难得的心不在焉。
窗子开着,一眼就能看得到那人的屋子,门窗紧闭,也不知道人在里面做什么。
他身体不好,脸色总是苍白的,十五年前如此,十五年后依旧如此,即便身材拔高了,却仍是消瘦的模样,眉眼不曾有
太大的变化,只是那双眼不再空茫无神,却是沉静幽深得让人看不透。
苦涩的笑泛上唇角,君既晴摆了摆手,君崇便停了下来。
“生意上的事你和管事们商量吧,都是跟咱们多年来往的老客户了,有些事情用不着斤斤计较。”
“是,庄主。”
君既晴看看欲言又止的君崇,问了一句:“还有事儿么?”
君崇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庄主,今儿早上收到的汇报,二少爷有消息了。”
君既晴一惊,忙问:“什么?他人在哪儿?”
“杭州。”君崇说。
“杭州?”君既晴声音高了几分,“找来找去,他竟然在杭州?”
“有人看见,二少爷在杭州西湖出现过。”君崇说完,看了看君既晴的脸色,“和二少爷在一起的人,据说是聆风听雨
楼的那位。”
听到聆风听雨楼,君既晴的眉头猛的拧到了一起,“怪不得我翻遍了大半个江湖都找不到他的人,原来躲到那儿去了。
”
杭州西湖聆风听雨楼,江湖上最大的消息集散组织,江湖上发生的大事小情都逃不过聆风听雨楼的眼线,可以说聆风听
雨楼便是整个江湖的耳目,而坐在聆风听雨楼的顶端掌控着江湖耳目的人,自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君非然出逃后便下落不明,就像君既晴所说,君家的人搜遍了大半个江湖也没能找到他人,原想着他会不会逃出了中原
去了西域或是北疆,没想到竟然就躲在距离金陵不过两天水路的杭州,如今看来,应该是聆风听雨楼隐藏了消息。
“非然什么时候和那人有了联系?”君既晴不明白,他那个弟弟从前是风流,可是从来不会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秦楼
楚馆里的风尘男女怎么着都无所谓,江湖上的人物可就难说了,聆风听雨楼的那位是江湖上公认不好惹的主儿,非然一
直对他敬而远之的,怎么如今会……
见君既晴眉头越拧越紧,君崇出声道:“或许二少爷只是为了躲避剑阁,毕竟聆风听雨楼掌控着全江湖的消息,躲在那
里是最好不过的。”
君既晴却说,“水无漪是个钻进钱眼里拔不出来的主儿,想见他的人千金都不一定见得到,非然跑走的时候身上才带了
多少钱?有多到能让水无漪和他一起泛舟西湖么?”
君崇默然,的确如此,他家二少爷跑路的时候只带了几百两银票,而这期间君家的钱庄里不曾有二少爷提过钱的记录,
所以说,二少爷被聆风听雨楼如此庇护着,肯定不是花钱买来的。
如果不是花钱,姓水的能轻易答应么?那人可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
君既晴陷入了思索中,君崇不敢出声,悄悄的站在一旁,片刻后,君既晴问:“他现在人还在杭州?”
“是,据说一只住在杭州九商客栈里。”
九商客栈是聆风听雨楼下的产业,是杭州城里最豪华的客栈,当然,住一夜的费用也是高的吓人,平时只接待皇亲国戚
和那些富可敌国一掷千金的人物,再不然便是聆风听雨楼的贵宾,显然君非然不属于前两者。
“既然现身了,就说明聆风听雨楼为他提供的庇护到头了,他为什么不回金陵,留在杭州做什么?”
“这……”君崇有些为难的说,“听说,是和水楼主在一起。”
君既晴脸色开始难看,聆风听雨楼主水无漪喜欢男人是全江湖人尽皆知的,入幕之宾可是不少,如今公然挟着君家二少
爷出双入对,这玩笑可开大了。
“庄主,您说二少爷他……”会不会和水楼主……
君既晴从椅子上站起来踱了两步,“非然不会随便去招惹那姓水的,八成是因为没有钱所以答应了人家什么要求。”又
走了几步,对君崇说:“给那小混蛋写封信,让他在我赶回金陵前回斗剑山庄,老老实实等我回去。”
君崇领命出门,君既晴坐回椅子里,手指在额角揉摁。
苏清颜端着药碗进门的时候,游逸依旧趴在床上装死,合了门,将药碗放在桌上,苏清颜没有丝毫怜悯的将某人拽起来
,意外的没有听见哇哇大叫的声音。
游逸蹙着眉抿着嘴,似是哀怨的瞥了苏清颜一眼,挣脱开来又趴回去,苏清颜再拽他起来,游逸哼哼两声接过药碗,喝
药。
苏清颜一双杏眼盯着他,许久才说了一句:“你说你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段没身段,姓卓的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噗的一声,游逸满口药汁喷了一地,边咳边瞪着他家毒舌的徒弟看,后者一脸纳闷的回瞪。
“人家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别告诉我你一点儿也没发觉。”
游逸擦擦嘴,不敢看他家徒弟水汪汪的杏核眼,“发、发觉什么?谁说明白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苏清颜哼了一声,不屑的夺过药碗,居高临下的站在游逸面前,“‘我做的这些你都不用在意,只要接受就好。’”拿
腔拿调的学某人说话,游逸僵着嘴角抽搐。
“你、你都听见了?”苏清颜就住在他隔壁,要说听见也不是不可能。
“该听的听见了,不该听的也听见了。”苏清颜抄着手,脸上现出几分玩味来。“以前我问你喜不喜欢他,看来现在的
问题是,人家看上你了。”
游逸脸一红,骂了一句:“胡扯什么,小孩子家家的!”
“我有没有胡扯你自己心里清楚,姓卓的话虽然说得模糊,但是那意思绝错不了。”苏清颜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游逸瞧,
游逸迎着徒弟赤裸裸的视线,抿了抿嘴,说:
“他要真的有那个心思,何必说的这么不清不楚。”
苏清颜挑眉,他家这个笨师父虽然过分敏感谨慎,但是有些问题上的确看的很通透。的确,卓不凡不像是藏着掖着的人
,他对游逸的示好从白沙镇就已经开始了,如果真的存了那份心思,没必要到现在还欲语还休,尤其是现在还有一个君
既晴,那人的表现要比他更加明显。
“清顔,或许你觉得我太敏感,戒心太重,但你怎么不想想,卓不凡和我既然是生死之交,他又说了要了解我,可是却
对他自己的事情只字不提,你不觉得这太不合情理么?”
苏清颜无语,游逸又说,“我还是那句话,清儿,江湖人心险恶,真心未必换的来真情。我不知道他到底存着怎样的心
思,但我可以确定他和君既晴不一样,他有他的目的。”
卓不凡看他和君既晴看他是两个样子,卓不凡总笑的温和柔情,那种笑容似乎是无懈可击的完美,而君既晴的笑却总带
着一丝苦意,就像是刚刚喝下一碗药。
“你其实都看在眼里,”苏清颜轻叹口气,在游逸身边坐下,“每个人你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只是在装糊涂,对不对?
”
不置可否,游逸伸手捏了捏徒弟柔嫩的小脸,浅淡的一笑。
“君既晴是不是认识你?你和他以前是不是见过?”任游逸的爪子在他脸上肆虐,苏清颜问。
游逸用掌心揉揉徒弟的脸,说:“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你知道的,很多事情过去了,我都不记得了。”
你到底是不记得了,还是装作不记得?
苏清颜没有再问下去,因为游逸又躺倒在床上,扭动着身体钻进被褥里,声音在被子里显得闷闷:“我昨晚做了一晚的
噩梦啊,好徒儿,让为师睡会儿吧。”
苏清颜替他液好被角,拿着药碗出了门。
门外,秋风萧瑟,花园里落满了枯叶,风一吹便四下翻飞,苏清颜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归离谷的书房里,挂着的一
副字。
归兮,离兮,归之无处,不如离去。
忆兮,忘兮,忆之无用,不如忘矣。
那副字就挂在书房里,落了后后的一层灰,泛着陈年的旧黄,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那字迹清俊秀雅,绝不是出自游
逸之手。
苏清颜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尊、游逸的师父封净初,那个人在他遇到游逸之前就死了,死在何处又为何而死,游逸从来不
说,每年清明鬼节也不见游逸为他烧香祭奠,归离谷里甚至连一个牌位也没有,当时他问过游逸,游逸却说:
“人死成灰,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神态颇是不屑。
“日后我要是死了,你就当我出去云游再不回来了,别弄那么些麻烦事儿来,反正我也享受不到。”
但是苏清颜觉着,这人怎么这样不孝无情,好歹是有救命养育之恩的师父,后来他见到书房那幅字,才略懂了游逸的意
思。
又是一阵秋风扫过,扬起枯叶漫天,苏清颜望了一眼游逸的房门,拿着药碗离开。
第四十八章
游逸在睡梦中被敲门声吵醒,下床开门一看,门口站着那三人。
“你们这是……”要干嘛?游逸刚睡起来头发散乱,瞪着两只眼挂着两个黑眼圈,模样滑稽可笑。
苏清颜开门见山的说:“剑阁来人了。”
啥?一听剑阁二字,游逸顿时困意全无。
君既晴递给他一张帖子,“沈放派人送来的,说是为了赔罪,中午在德隆楼请客。”
“赔罪?”游逸咧嘴一笑,“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卓不凡说,“不管怎样,现在帖子已经送来了。”
游逸看他一眼,“那你们的意思是,去?”
卓不凡和君既晴对视一眼,道:“沈放是江湖前辈,不去,于礼不合。”
游逸心想,那是你们的前辈,又不是我的前辈。
君既晴温和的看着游逸,柔声道:“要是实在不愿意,就别去了。”
游逸眨了下眼,“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很不给他面子,那以后再江湖上见了剑阁的人还不得绕着走?”
苏清颜不耐烦的插了一句,“你要去就去,别阴阳怪气儿的说话。”
游逸瞪了他一眼,卓不凡说:“你就是不去,以后看见剑阁的人也得绕着走。”
这倒是。游逸抿了抿嘴。
“所以说你就去装个样子,”苏清颜说,“一来显得你有胆有识又懂礼数,不至于让人看扁了去,二来看看他到底怎么
个赔罪法,最好能把事情彻底解决,也省的以后徒增麻烦。”
游逸瞅了瞅那三人,“那好吧,去就去。”
安庆城西,德隆楼。
这一次是坐了君家雇的马车来的,马车晃悠得他困意又起,给旁边儿的恶徒苏清颜狠狠拧了一把,这才没睡过去。
“死小子,你想拧死我不成?”下了车,游逸悄悄的跟徒弟抱怨。
徒弟哼了一声没理他,游逸气的直瞪眼。
君既晴瞧见了,说了一句:“他们师徒感情倒好。”
卓不凡一愣,“你都知道了?”
“那日在船上不小心听见的。”
“既晴,我们不是有意瞒你,游逸他……”
“我知道,”君既晴拍拍卓不凡的肩,“他有他的考虑,苏兄弟在江湖上名声显赫,若是让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怕是
麻烦不少,我明白的。”
卓不凡看着他略带苦涩的笑,心里一阵发闷,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沉默。
苏清颜对游逸说,“倘若有一天他们兄弟二人反目,肯定是因为你这个祸害。”游逸瞪了一眼过去,骂他狗嘴里吐不出
象牙。
苏清颜耸耸肩,“不信就走着瞧。”
游逸眨眨眼,侧着头去看周围的街景。
“游公子!”一声叫唤,游逸砸咂舌,略带惊讶的挑挑眉,随即换上和煦自然的笑。
“沈代阁主。”
沈放几步走了过来,老脸上笑意连连,“游公子,君庄主,卓七少,还有苏公子,四位赏光前来,快请进去说话。”。
入内,一路又是去了顶层无人打扰的雅间,只是这回游逸边上楼边往卓不凡后边儿缩,生怕又一开门再跳出来个归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