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提议把《两生录》赝本一分为二,一人手执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是啊,你表面上说这样做
的目的是为了互相牵制,共同进退,以期找出这诃子山的最终秘密。而事实上呢?相信你的人绝对脑子进了水!”说到
这里,王勇阴恻恻地笑了笑,“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当时你仗着自己书念得多,脑子转得快,给自己选了僵人术记
录得比较系统的上半本,把记述语焉不详的下半本留给我,你以为是你占了便宜么?”伸手摸了摸张鹤年的侧脸,王勇
俯身凑在张鹤年的耳边,低声说道,“僵人术你是比较厉害没错,但是……我那半本里有什么,你知道么?”
“有什么……?”
“如何破解僵人之术……或者说,怎么弄死你的方法,我·知·道·哦。”
听了王勇的话,张鹤年的眼睛顿时睁得滚圆,“难道……!!!”
“哈哈哈,没错!师兄果然聪明过人,”王勇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扬了扬手上的符纸,“我真的没有想到,地上都能
捡到重柳派的命符,师兄,你说是不是天助我也啊?”
“这不可能!”张鹤年盯着王勇,眼睛瞪得如铜铃似的,脖子上青筋直露。如果她现在能动,一定早就冲上去跟王勇拼
命了,无奈现在受制于人,只能怒睁着双眼,用仿若能把对方烧出个洞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强烈愤慨。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一小会儿,张鹤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低声轻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王勇皱起了眉头,“张鹤年,你笑什么?!”
“行了,少在那里骗人了,我的好师弟,”张鹤年抬起头来,冷笑道,“第一,《两生录》赝本我早就前前后后里里外
外的仔细翻过了,根本没有你说的什么破解僵人之术的法子;第二,你手上那重柳派的破符纸是续命复生用的灵物,你
现在竟然要用它来杀我?哈哈哈……别让我笑掉大牙了!!”
“呵呵……是么?”王勇状似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以为你抢走的那半本是完整的么?反正后面那一半的记录毫无次序
,多一页少一页的,你能看得出来?再说了,我有说要用重柳命符来杀你么?师兄,你比我懂得多,重柳派灵术的习性
,想来你也非常清楚。”说罢,他踢了一脚地上的骆以恒,笑道,“小朋友,你知道重柳派法术的特点么?”
“咦……?”见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骆以恒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啧,现在的年轻一代,怎么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要是我们派的弟子,估计连第一代掌门都要气得从土里爬出来!”
王勇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算了,难得我我心情好,教你一课也无妨。这重柳派的法术么,跟其他门派相比,自
成一派,变化多端,而且刁钻古怪。就算同一种符咒,加一笔减一笔的,功效也许大不相同。”说罢,他扬了扬手中的
符咒,“怎么样,小朋友,看出有什么不一样了么?”
“不一样……?”骆以恒闻言,狐疑地看了看王勇手上的符咒,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符纸有哪里不对劲了——
符纸上多了几条歪歪扭扭的线条,看来是有人刚刚用什么东西蘸着血沫勉强画上去的。
“王勇!!!你到底想干什么?!”许是查觉到事件发展已经超乎自己的预期,张鹤年歇斯底里地叫喊出声,全身上下
不住的颤抖着。
“别急嘛,师兄。这改过的重柳命符到底效果如何,你难道不想试试么……?”王勇盯着张鹤年,阴冷地笑着,然后在
她手臂上挑了个伤口,轻轻地贴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上
“我管它什么重柳派重松派的,我就不信这小小的符咒能奈我何!”眼看咒符附上自己的胳膊,张鹤年瞪着王勇,咬牙
切齿地说道。
话音还未落,张鹤年的伤口处突然长出了一个个瘤疖,如同癞蛤蟆身上的瘤子一般,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手臂之上,让人
看着不寒而栗。瘤子如瘟疫扩散般一路向上发展,很快便占据了所有皮肉。新长出来的瘤子层层堆叠在旧有的瘤子之上
,旧有的瘤子则逐渐膨大,小的像桔子,大的如篮球。转瞬之间,原本张鹤年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由巨大的肉瘤组
成,犹如外星异形生物般的怪异肉块。
“肉块”的五官早已被推挤得无处可寻,连手脚都已经失去踪影。虽然已经没有了肢体,但是肉块依然不屈地抖动着,
似乎仍想向前移动。只可惜不断疯长的瘤子让它的身形日益壮大,别说移动了,就连动弹都无能为力,只能徒劳无功地
随着瘤子生长的走势在地上变化着一个又一个奇异的形状。
“好了好了,别挣扎了,鹤年兄。”王勇往后退了几步,盯着地上那堆肉块,冷笑道,“横竖也是个死,安分点不好?
一堆烂肉疙瘩已经够恶心了,你还要在那儿动弹,真真坏了我的兴致。”
听了王勇的话,“肉块”剧烈地抖震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嘶嘶”的叫唤声。
“诶诶,别生气嘛~!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般模样啊,”王勇抱着双臂,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唉,可惜了嫂子这
张美丽的脸啊……”
王勇的这番话仿佛开启了什么机关似的,“肉块”发出的声音更加急促,浑身像是抖筛一样不停的震动着。
“诶,你怨我干嘛?她又不是我杀的。亏我还特意调查了一番她的行踪,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她就已经魂消魄散
了~~”王勇笑了笑,绕着“肉块”走了两圈,“唉,难为人家一个小姑娘肯为你而放弃生命,还把这副美丽的躯壳借
给你,自己披着你那身烂肉痴痴的等你回还,却落得个这般凄凉下场。啧啧,鹤年兄啊,你果然到哪儿都是个风流种呢
,小弟真是甘拜下风。”
听到这里,“肉块”竟然动弹了起来。它猛地发出一声低沉地嘶叫,拖着庞大的身躯朝着王勇撞将过来。由于受“身材
”限制,“肉块”的攻势虽然看着猛烈,但是效果了了。王勇微微欠身往后一躲,然后一把拎过骆以恒抵在自己前面,
格开了“肉块”紧接而来的第二次撞击。
可怜骆以恒在一边趴得好好的,无端遇害。感觉自己被人提溜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叫喊,便迎面与肉块来了个亲密接
触。感觉那些不断蠕动着,仿佛有生命般的腥臭肉瘤挤入自己的口鼻,骆以恒差点没背过气去。
王勇抓着骆以恒格挡在自己和“肉块”之间,表情虽然镇定,但是他颤抖的双手依然出卖了他。他眯着眼睛盯着“肉块
”观察了一会儿,果断地扔开骆以恒,退到一边,用脚在地上画了几道,转瞬之间,一个闪着幽光的“保护罩”便笼住
了他的全身。
说时迟那时快,王勇刚做完这些事情,只听“砰”的一声,“肉块”好像气球般炸裂了开来,碎肉和着骨渣与组织散落
一地,浇得骆以恒一身一脸都是。
“肉块”炸裂之后,散落在地上的碎肉仍在不断地重复堆叠、膨胀、炸裂这个过程,没过多久,“肉块”便在不断的膨
胀炸裂间,悉数消失无踪。
“肉块”消失后,在“肉块”原先身处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灰须老者的魂魄,他愣愣地环视了一下室内,又看了一下
自己的手脚,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勇!你费那么一番功夫,原来不过是想毁我皮囊!你早说嘛,我送给你就是,反正这世上尸体多
得很。”老者边说边盯着骆以恒看了一眼,那仿佛意有所指的眼神惹得他一阵哆嗦。
“呵呵,鹤年兄。如果真是那样,我又何必大费周章?”王勇冷笑了一声,道,“笑啊,尽管笑,反正等一会儿你就笑
不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张鹤年正想质问,可他话还没说完,眼睛突然瞪得比铜铃还大,好像眼前出现了什么恐怖光景似
的。
张鹤年再次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瘦削的脸庞上满是恐惧,“什么……这是什么东西……?不要!别、别
、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张鹤年的魂魄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噬一般,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骆以恒瞪着张鹤年消失的地方,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天眼闭了,还特地开眼去找,可是找来找去,张
鹤年还是踪影全无。
能让一个道行不浅的灵魂瞬间魂飞魄散,所需的力量绝对非同小可。虽然不知道张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被吞
噬前那凄厉的惨叫声仍旧在骆以恒的耳畔回响。他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室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喂,小子!”
过了一会儿,骆以恒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一把声音。他抬头一看,那个穿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人正瑟缩着身子,神
情怪异地往四处张望,“看到他了么?看到张鹤年了么?他还在不在?!”
看王勇地样子,他似乎很害怕张鹤年依然还存在于这个地方。骆以恒灵机一动,随手往旁边一指,装模作样地颤声道:
“还……还在!就在那边!”
他话音刚落,身上便挨了一脚。
“小滑头,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想骗我还早了八百年!”
王勇一脸鄙夷地在骆以恒身上补了两脚之后,伸手在空中划了个圈,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大手一挥,解除
了“保护罩”。
斗法成功,除去心腹大患,王勇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奋,那张翻卷着血肉的脸上,挤满了落寞和茫然。他踉跄着在室
内走了两步,颓然坐在地上,盯着张鹤年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一把拽着骆以恒的胳膊往刚才那口
井边拖去。
“咦咦?”骆以恒光顾着坐在那里看热闹,差点忘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之中,直到被拖到井边,他才反应过来,“你你你
……你要干嘛?!”
王勇冷哼了一声,道:“横竖是将死之人,又何必知道那么多。”
第三十九章:中
王勇的话说得云淡风轻的,但其间的威胁意义不言而喻。虽然聂小三说骆以恒暂时不会有事,但他的话到底能信个几成
,沈离也说不准。摸了摸手上已经开始结痂的咒印,沈离“啧”了一声,还是决定宁可信其有,先把人救了再说。
沈离的手刚一撑上“护栏”,腰间突然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抵着他的后腰。沈离警觉地回头,果不其然
,在他身后,聂小三正笑眯眯地站着。
沈离不动声色地往前欠了欠身,让那明显已经刺进他皮肉的锐器脱离他的身体,然后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
聂小三。
“兄弟,帮个忙,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聂小三冲着沈离拱了拱手,语气虽然诚恳,但是手中紧握的短刀上,却隐隐
泛着血光。
沈离看看聂小三手上的短刀,又看看他的脸,悄悄往后退了半尺,“现在还不是时候的话,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
“嗯……至少等他们把机关再开个两层吧……”聂小三托着下巴念叨了一阵子,然后收回短刀,讪笑着说道,“对不住
了啊,兄弟。真不是我要阻着你们俩鸳鸯相会,实在是没有办法。”
沈离皱了皱眉头,道:“没有办法?”
听了沈离的问话,聂小三明显犹豫了一下。他在原地踱了一阵子,才道:“里面的货,十三说一定要搞到手。”
沈离没有接话,只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十三这个人的脾性你是知道的,虽然只是个局,但是如果没有顺着他的意的话,谁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来……”聂
小三咬了咬嘴皮,话语中隐隐带着些哭音,“我家四叔都一把老骨头了,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
沈离看了聂小三一眼,正想开口,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不知道骆以恒是不是又遭遇了什么不测,
沈离也顾不上追问聂小三了,连忙走到护栏边往下张望。
骆以恒坐在地上,一脸惊惶未定地看着在井旁动作的王勇。
刚才王勇掐着他的脖子往“井”边拖,又撂了那么句狠话,他还以为“井”里面有什么吃人的怪物,自己要被当成活祭
呢,结果到了“井”口一看,里面又是一个方方正正好像下水道盖子的金属板。
有了之前的经验,骆以恒也见怪不怪了。不用想,这玩意儿肯定又是个机关,端看那王勇怎么把它弄开而已。
见“井”里没有吃人的怪物,王勇也暂时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骆以恒心里安定了不少,连带着注意力也飘啊飘啊的,
飘到了井中的那块金属板上。
那块金属板跟之前的几道门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上面没什么装饰,只在中央有个像是锁孔的小洞。而这么一块好听点
叫朴实无华,难听点就是寒酸简陋的板子周围,却装饰着一圈华丽的玉石,就像是个披着裘皮大衣的乞丐一般,怎么看
怎么别扭
看着玉石,骆以恒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那圈碧莹莹的装饰物看着虽然像玉,但是质感却非常古怪。从“井”里这些
机关的老旧程度来看,少说也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但这圈古怪的石头不仅没有一丝陈旧感,还油润光亮得好像经常被拿
出来把玩一般。而最最奇特的是,石头的表面并不是平的,呈微微凹陷状,边缘跟四周的石砖自然融合,好像根本就是
在石砖上长出去的似的。看着看着,骆以恒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这哪里像是石头,根本就是一块巨大的果冻布丁
。
这念头一出来,骆以恒自己都觉得好笑。果冻布丁怎么说都是近代产物,这“井”里的机关又一层套一层的好像俄罗斯
套娃一般,谁会那么无聊在这儿备上一锅零食等你来吃。
就在骆以恒屏息静待王勇开启机关的时候,王勇却做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动作。只见王勇松开骆以恒的脖子,改为拽着
他的左手,拼命把他往“井”里面带。骆以恒眼见不对劲,连忙往后缩,可王勇的力气大得吓人,骆以恒费了吃奶的劲
儿都没办法挣开。无奈之下,骆以恒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坐在地上对着王勇又踢又打,看那架势,活脱脱就一遇劫的
小媳妇。
无视骆以恒的挣扎,王勇一把扯过他的手掌,把它压在了那圈“布丁”之上。手指才一碰到“布丁”,那柔软,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