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愿意用奥菲勒学院院长的位子担保毕罗德了,老友。仰视仍带点稚气的少年脸庞,贾仙终于明白老
友甘愿为毕罗德付出的原因。除了为完成爱女乔洁的托付,应该还有更多,好比是——这份难能可贵的正直与坦率——
是多么值得珍惜的宝物啊。
三、魔法竞技
为了朝受人推崇的魔法师之路前进,孩子们只要年满八岁就会被双亲送到奥菲勒学院,经由基本的魔法测试,试探该学
童的魔力数值决定进学或淘汰;若是后者,会转入各地一般学院就读,学习生活所需的技能与一些基本魔法技。
至于获准留在奥菲勒的学童,会再依先天的魔法属性,分派至各个不同的学系。
为了加强各学系之间的连结、促进交流,每隔两年就会举行一场魔法竞技,由各学系的各班推派代表参加,另外也开放
名额让学生自由报名参加跨系竞技,让学生彼此能跨越属性藩篱与其他学系的学生一较长短。
不过,基于安全考虑,两年一次的魔法竞技限中、高年级学生参加,借由互相比试各属性魔法的比赛,测试参加者的魔
法实力。
此外,圣职会、魔管会也会派代表前来观察参赛者的表现,列入评鉴。对于一心想成为著名魔法师的学生来说,能在圣
职会与魔管会与会者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争取注意,是仅次于得胜的重要大事。
晴朗无云的绝佳好天气正是举办的好时机,今日,奥菲勒学院的圆形竞技场上是人满为患。施加了魔法的彩带仿佛有生
命的蝴蝶般漫天飞舞,魔法金粉取代了初春的细雪不断撒落,在月光的照映下,将黑夜点缀得金光闪闪,大量夜光甲虫
停等距架设在场地四周的黄金柱充当照明,座无虚席的看台,欢声鼓舞的场面仿佛在举行庆典。
「奥菲勒的同学大家好!」司会者抓着扩音魔法贝在嘴边,用她高亢兴奋的声音宣告:「两年一度众所曙目的魔法竞技
即将开始——首先让我们欢迎当代最具智慧的智者、奥菲勒最伟大的院长亚力山大?费昂斯院长!」
「哇呼——万岁!万岁!院长——伟大的智者——」
看台正中央的座席上,灰眉老者站起身,优雅地朝四周挥手,掀起另一波更亢奋的欢呼。
随着司会者点名,学院魔导一一挥手致意。
「我们欢迎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亚力山大?费昂斯院长致辞!」
「万岁——院长——亚力山大?费昂斯——伟大的智者!万岁——」
院长双手高举,欢声雷动的现场立刻肃静,无声的程度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说太多废话了,安嘉丝。」亚力山大?费昂斯点名司会者笑呵:「别让孩子们久等,直接进入主题吧。」
语毕,亚力山大?费昂斯高举魔法杖,天空立刻应声爆开灿烂烟火,将会场气氛炒热到最高点。
「遵从院长指示!」安嘉夸张行了个举手礼。「这可是我——司会者安嘉丝最喜欢的调调——来来来,接下来,让我们
欢迎魔法竞技参加者入场——」
「哗——」
雷动的欢呼中,魔法竞技就此展开!
熄——仿佛天空突然倾下大雨,将热烈的气氛瞬间浇熄只剩轻烟袅袅。
当红色长发飘扬在众人眼前时,现场观众,包括司会者都为之傻眼。
怎么可以?我可是名司会安嘉丝小姐啊!冲着职业使命感,安嘉丝咳了几声,重振声威:「欢迎未知系毕罗德?戈尔?
史岱鲁,他的对手是火系巴伦?山佐穆斯,让我们掌声欢迎这两位同学——」
现场气氛降到冰点,没人举手有所动作。
直到伟大的智者哈地喝出一声,双掌合拍第一响,众人才像行尸走肉一般,啪、啪、啪地拍起制式规律的掌声。
毕罗德打量对方——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哼,我说过今年的魔法竞技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我说到做到!」
他想起来了。「是你。」
「谁知道你竟然没有参加魔法竞技,胆小鬼!」巴伦嘲笑地嗤了声。「幸好我聪明,拜托我爸爸想办法让你参加比赛。
」
「你爸爸?」
巴伦挺起尚在发育中的干瘪胸膛,高傲地抬颚。「我爸是魔管会副主席哈利?山佐穆斯。」
「没听过。」限制他自由的圣职会、魔管会——不管是哪个会的什么人,他一律没兴趣,参加这场比赛并不是他愿意的
。
虽然强人所难,毕罗德,圣职会与魔管会的人希望看见你的魔法程度——八天前,他走进院长室,亚力山大就告诉他这
个消息。
「我不是杂耍团,凭什么因为圣职会和魔管会一句话,我就要参加?」当下,他不管对方是当代最伟大的智者,不平地
瞪视着问。「过去不让我参加的也是他们。」
奥菲勒的院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你想留在学院目前也只能服从圣职会与魔管会的决定,在一定范围之内,我没有
左右他们决定的权限、更没有拒绝的权利。毕罗德,这一点请你务必谅解。」
就因为这样,他才会站在这里。
「就像小丑一样……」他低喃。
「嘿,看着我,看着你的对手啊,毕罗德。」巴伦咭咭笑说:「竞赛开始了,当心一点,我可是会让你受伤的哦。」
「是吗?」毕罗德还是不感兴趣,用一贯平板的表情冷淡应了声。
「你!」巴伦扬起魔法杖,迅速念咒:「火之神祗马尔斯特,焚烧一切——」
巴伦的魔法杖吐出一道强大的火焰,射向毕罗德。
毕罗德立刻横执魔法杖,双唇掀动喃念咒文,杖身中间爆出红光,以极快的速度呈螺旋状扩大,形成与地面垂直的火炎
盾,挡开巴伦的攻击。
才挡开巴伦第一道攻击,十数颗火球紧接着从天而降。毕罗德机灵地跳到一旁,躲开了火球,迎面又是另一道火焰。
「哇!不愧是魔管会副主席哈利之子巴伦?山佐穆斯!年纪轻轻竟然能够使出如高等的魔法!」司会者安嘉丝激动地播
报赛况:「毕罗德面临极厉害的对手,随时有被烧成黑炭的可能,不过请放心,火系竞技参赛者们事先都已经涂过亚文
?许力特制的防火系魔法药膏。亚文?许力牌火系药膏——专治烧灼烫伤,是火系魔法的克星、出门随身好伴侣——附
带一提,竞技场外热销中,欢迎各位前往采购,奥菲勒师生独享特别优惠,机会难得,要买要快!」
「快点报赛况啦!」四周扬起抗议声。
「是是……」众怒难犯。安嘉丝乖觉地转移焦点,回到竞技场上:「让我们回到比赛现场,目前实况……」
毕罗德往后一翻,闪开巴伦的火焰攻击。
「毕罗德,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巴伦大吼:「正面迎战,不要像只老鼠一样躲躲闪闪惹人讨厌!」语毕,巴伦疾冲
向毕罗德,展开近身攻击。
距离瞬间拉近,让毕罗德扬臂防守时,意外注意到巴伦瞬间缩成杏仁大小又回复原状的瞳孔。
那是什么?「巴伦?」
「我不会轮给你!不会!我是最强的,最强的……」巴伦突然像着了魔似的,攻击的同时重复低喃。「我不会轮给任何
人,我是最强的……未来圣职会的圣者是我,只有我才是唯一能得其资格者!」
「巴伦?山佐穆斯!」对方表情依旧凶狠,似乎没有听见毕罗德的声音。
「上啊!巴伦!加油、加油!」
四周掌声、鼓舞声不断,没有人发现竞技场上的异变。
巴伦的攻击愈见猛烈,只顾防守的毕罗德被迫节节败退,四周叫好声高涨,撼动整个竞技场。
就连司会者都跟着热血沸腾、情绪激动:「精采绝伦!刺激万分!我安嘉丝还没看过这么精采的对决,奥菲勒的学生果
然出色,主持此届竞技大赛是我安嘉丝毕生的荣幸。」
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巴伦变得很奇怪?就连亚力山大也没有发现吗?在闪躲的瞬间,毕罗德趁机看了中央看台的灰眉智者
一眼,对方似乎发现他的视线,却只是回以一个温暖的微笑。
这个节骨眼,温暖的微笑解决不了问题!毕罗德回送夹带愤怒的匆匆一瞥。
「不会有人帮你的,禁忌之子——」
什——毕罗德讶异地回头,迎面就是一记重拳,轰得他连退三步。
眨眼间,巴伦已经疾追至他跟前。「你不应该活在这世界,没有人需要你——」
毕罗德注意到说这话时的巴伦,眼睛再度变成杏仁状。
「是的,没有人需要你。就算是亚力山大?费昂斯,他也只是同情你、可怜你,才施恩让你进奥菲勒。对你释出善意的
人不过是同情你,咭咕咭……」
巴伦本来就有点滑稽的脸因为这席话逐渐扭曲、狰狞……
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些事?「热!为什么突然——」毕罗德察觉自己体内像是突然着了火,强烈的
灼热感沿着血管扩散至全身,痛得他抱紧双臂,弯曲身体。
热……好热……又热又痛——痛苦……痛、苦……
偏在这时,巴伦继续说着:「只有我敢杀你,只有我不在乎那些鬼禁忌,只有我能拯救所有的人。杀了你,我就是英雄
,受人瞻仰注目的英雄!」
「闭……嘴……」毕罗德咬牙嘶吼。他的身体……
「说中你不肯面对的事实让你觉得难过吗?桀桀……你放心,不会太久。等你变成死人就不会有感觉。」
开始你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没有人需要你——
就算是亚力山大?费昂斯——他也只是同情你、可怜你……
他不会痛!不会痛!早就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我不痛、不痛……」毕罗德不断重复低喃:「不会痛、不会痛……」
身体却违背毕罗德的意思,灼热的刺痛愈演愈烈,让他忍不住发出惨叫,金眸涣散,整个人像具用线操控的人偶,失去
意识,瘫软在地。
「交出你的生命,禁忌之子!」巴伦大吼,再一次施展火系高等魔法。
就在这个当头——
「火之神祗法尔司,引来炙热烈焰,」看似瘫软的毕罗德双唇蠕动,右手的魔法杖瞬间冒出红色火光。
「倾听使者的祝祷,招降罪恶魔焰——」淡紫色烈炎包裹住第一道火光。「召唤地狱业火,臣服火神法尔司之下,供其
使者……」
黑色火焰吞噬前面两者,三种颜色的火焰彼此缠绕,烧熔魔法杖的同时也吞噬念咒的毕罗德,空气被异样的高温烧得扭
曲歪斜,隐隐发出剥剥声响。
「糟了!」观众席上的亚力山大霍地起身。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无云的天气突然轰隆作响,几道旱雷劈天直下。
观众群里突然有人直指天空。「看!那闪电!」
澄蓝的天幕电光闪闪,银中带紫、紫中包银,形成一幅相当诡丽的美景,深深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哇!好美……」
「就是就是,从没见过这么美的闪电……」
此起彼落的赞美盖过一声惨叫,更没人注意先前遭三种颜色的火焰缠身的毕罗德在惨叫后昏厥倒地。
陶醉在闪电美景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奥菲勒的圆形竞技场外,一高一矮的黑影朝背离竞技场的方向渐行渐远。
「老师,您为什么帮那个红发小鬼?」较矮的那个提出质疑,声音粗哑得像鸭子叫,还有一丝未脱的稚气,显然是正在
发育中的少年。
「这个嘛……」被称为老师的高瘦黑影拉长尾音,似是在思考怎么回答学生的问题。「我突然想到让老朋友欠我人情应
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老朋友?谁啊?」少年惊讶地问,似乎之前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会有朋友,而且还是老朋友!
当老师的听出来了,哭笑不得。「孩子,我想我的人缘还算不错。」
「谁?谁是那个老朋友?」
「你进奥菲勒学院之后,不用我说你自己也会发现。」
「哈……老师耍诈。」少年相当机伶,耸了耸肩。「没差,反正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那么无聊的地方,笨蛋才会想进
奥菲勒,老旧得跟废墟没两样。」
「就算『禁忌之子』在那里也一样?」
「那个红发小鬼?」少年嗤之以鼻。「那样的本事算什么『禁忌之子』?啧啧,要是那样就能毁灭世界,我就能当造物
主重建这个世界喽。」
「他还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
「那就更好笑了。」少年真的不客气地仰天大笑。「都几岁了还不会,可以想见将来成不了什么气候,更别说当毁天灭
地的大魔王了。老师,您说这趟出门要教我攫取精灵力的方法,再不上课,我就要去投诉说老师逃课喽。」
「教随时都可以教,你真的不考虑?」
「这个嘛……」少年有样学样,拉长尾音思考了好一会。「如果哪天我觉得让老师欠我人情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会
去的,就算它真的破旧不堪、连屋子都会漏水,我也会纡尊降贵地申请就学。」
「你这小鬼——」有个鬼灵精的学生是为人师者最大的不幸啊。「希望那天不会让我等到头发都白了。」
「您的头发本来就是白的。」想诓他,门都没有!「走,开始上课!」
奥菲勒高耸的铁栅门依然如昔,重复开门关门的步骤,静静地迎来学生、访客,再静静地送往,不发一语。
两道身影的气息就这样,悄悄地脱离奥菲勒的魔法防护结界。
——全文完——
后记
后记,对一个作者来说,不算件特别的事,应该说这已经是仅次于创作的作者本能。
也只有在后记里,作者可以一反「握发三千只为一字,抓毛到秃只求一词」的神经质偏执狂形象,忘记老师「小朋友,
我们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诚——实」的谆谆善诱,用美丽的文字为自己量身打造仙女飘飘的意境,让读者有种「啊,作者
都是仙,不是仙也是精灵」的错觉(虽然现在已少见如此天真可爱的读者咩咩可以让作者拐);或许一吐编编催稿夺命
call、作者为求拖稿死拖活拖装可怜加逢迎的怨气,在这里大糗自家丫编。
后记的世界里,天大地大作者大!编编这时也只能额角藏青筋,忍到下一次的截稿期再来报仇,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不过,为同一本书,还是第一集,写两次后记,倒是不见得每个人都会有的经验。《逢魔抄》倒是让我有机会尝试了一
下。
过去支持《逢魔抄》的读友想必心里会有个疑问,为什么小毕他们搬到威向来了?
(只见丫草双手拍一响,摊开道:欸嘿——详情请看VCR!)←去它的!没有VCR!
话说从头,其实只能说:台湾的出版业真是辛苦,无论是作者或出版社——(聪明的读友们一定有谱了对吧。欸嘿,就
说嘛!大家都是聪明的咩咩!)
这次与威向合作,要谢谢从中引线的小编编。(真的还是个小编编,怎么长就是跟我一样只会左右——孩子,偶尔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