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喜喜看到高跃仍然在说谎,说不出的失望,也下了决心,不再兜圈子:“不对,你跟庞家兄弟上床了” 。高跃象霜打
的茄子没了声音。白喜喜接着说:“我打电话给小林他们,问你们周末吃什么,跟你食物中毒有没有关系,他们说散了
后你坐庞勇的车走的,我又找庞勇问,他什么都说了” 。
高跃无话可说,小机房里一时很安静,只有计算机的风扇声。良久,高跃垂下眼睛,不敢看白喜喜,小声说:“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干” 。
白喜喜嘿了一声:“你总不至于是无意吧” 。停了一下,他加重音,用很诚恳的语气说:“高跃,我们分手吧” 。
刚才两人没说话,高跃心思流转,就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好结束。但是等白喜喜真说出来,他还是觉得没有准备,太突然
。
高跃想说:可是,我半小时前才很甜蜜地下决心要改,还没机会跟你说。但是又想:怎么证明呢?他想说:再给我一次
机会。但是又想:同样的话以前说过了。
白喜喜看高跃低头不语,接着说:“我想过了,我们不合适。你还太小,我脾气也不好,我们做普通朋友会很好,在一
起过日子过不来” 。
高跃平时嘴很快,但是那天什么都没说。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他那天来机房见白喜喜,特地穿了最漂亮的一套衣
服、鞋袜。脚上的高级球鞋还是用刘帅给的钱买的,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白喜喜说了很久,分析高跃哪里做错,教育高跃本来应当如何。小时候高跃看过一个电影,里面一个小孩辛苦做了一锅
丰盛的菜,结果妈妈还没吃就打翻在地。看电影的时候高跃很难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小孩:好容易悔悟了,要
好好对人,却什么都不剩下。他想:电影里的小孩还有妈妈哄,可是眼前的白喜喜只会不停地数落人。白喜喜的话象风
一样刮过高跃的耳朵,全无意义。高跃脑子乱糟糟的,耳朵嗡嗡叫,心里迷迷糊糊地做梦一样想:这样就分手了?
白喜喜看高跃一直不支声,停下来。高跃等了半天,看白喜喜不说了,抬头看看他。白喜喜的脸色很平静。高跃哑着嗓
子问:“不管如何,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 。白喜喜苦笑了一秒钟,说:“就算是普通认识的人,你病成那个样子,我
照顾一下也没什么” 。高跃说:“本来我今天是想跟你说怎么谢你的” ……白喜喜摆手,让他停止这个话题。
高跃站起来,想伸手抱抱白喜喜,但是站着没动。仅仅几个月前,就在这个小机房,高跃第一次抱白喜喜,那时候他多
么惊喜、幸福。
白喜喜的声音很冷静:“以后你还是少来小机房了,别人已经有很多闲话了” 。
后来高跃和白喜喜保持了普通朋友关系。高跃不再经常去实验室,反正他这样的本科生去不去教授根本不知道,也不管
。即使再见,他和白喜喜交往的历史好像不存在,两人心照不宣地从来不提起。作为彼此了解最隐私秘密的人,他们非
常理智。
那天从实验室里出来,高跃自我安慰:这下也算轻松了,做事情不用瞻前顾后,不用劳心费力地骗人。他又想:就当是
回到半年前,恢复光棍状态吧。
回到寝室,他栽倒在床上躺着,自哀自戚,眼睛有点潮。高跃回忆一次看电影,跟白喜喜闲聊,说分手如何找借口才最
不伤对方的心,他自作聪明的讲:作为G很容易,就坚持说自己要找女朋友,变直了,对方没什么可伤心的。现在想来,
分手怎么可能不伤心?
他后悔异常。早上世界还那么美好,忽然、一点征兆没有就碎了,碎得如此彻底、如此突然。他非常想跟白喜喜说:就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你忘了这件事,我忘了这件事,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但是他知道说这样的话没有意义。
以前无论吵架也好、欺骗也好,哪怕嘴上威胁分手的时候,从来没认真想过两个人真会分手。白喜喜的提议让高跃措手
不及,心理毫无准备。这是他成长过程中学到的一个重要事情:两人要在一起好,需要双方都有意思;两人要分手,只
需要一方有意就行,另一方怎么想无足轻重。
高跃想到大韩民国,忽然嫉妒得心里发热,恶意地想如果把自己和大韩的事情挑开,他们貌似甜蜜的多年关系是否也要
终结?他回忆在G吧和圈子里认识的几对模范伴侣,有的明明双方相貌平平、既不聪明也不有钱,却恩爱美满,幸福甜蜜
。而高跃自视很高,骨子里傲慢到死,却凄凄惨惨,好容易找了一个伴侣,不到半年就分了。他平时羡慕别人美好的生
活,碧绿雍容如池塘春水,而他却无人与共。
高跃第一次严肃地反省:也许自己根本不优秀,也许自己就是一个平常人,甚至EQ低于平均水平的平常人。他自问大韩
那么体贴、替人着想,明国那样外柔内刚、不造作地关心人,他一样也比不了。既然没有别人优秀,那么没有他们那样
幸福就很正常,什么人过什么命。高跃平时随心所欲,不考虑对方的想法,最后分手伤心,也算种瓜得瓜。
以前在圈子里,高跃碰上长相一般或者丑的,正眼都不看第二眼。现在他静下心来想,这是很偏颇的思路。好比之前读
到优美的诗歌,结果却发现写诗的诗人丑陋、木讷,就大为嘲笑。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想,这正说明寻常、迟钝的外表下
可以有美丽、敏锐的灵魂;或者反过来,漂亮、聪明的外表下也许是丑陋、幼稚的内心。这个想法让高跃不寒而栗。
高跃从头到尾,都没有意识到一件事:他想了这么多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刨析了自己的外在和内心,却忘了考虑白
喜喜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也很伤心。他要到以后,心才会慢慢变软、才学会为别人着想。
第三十五章:继续生活
接下来几天,高跃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他往方睿那里跑,跟他一起做作业,打游戏。方睿看他丢三拉四的样子,问他
怎么回事,高跃回答:“走路好好的,忽然摔了一大跤。”方睿同情地说:“这是无妄之灾啊。”高跃说:“祸从天上
来,只能忍着。”
前段日子高跃一个同班同学叫越小鉴的失恋,被女友甩了。在宿舍里难受得大叫,还出去剃了个光头。高跃听说摸光头
好玩,跑去看热闹。越小鉴做不在乎的样子,高跃忍不住抱了他一下。现在想来,正常人被女朋友甩了,能自由的发泄
、剃光头,已经不错了。同志被伙伴甩了,只能自己忍着。
时间慢慢过去,大约一、两个礼拜,高跃的心情基本平和下来。他跟白喜喜分手的时候彼此保证要继续正常生活,白喜
喜还半开玩笑地要他三天之内再找到下一个伴侣,高跃当时心情极差,听了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个晚上,方睿他们拉高跃看电影。除了好的武打片,高跃对一般男生感兴趣的黑帮、搞笑片都没兴趣,更别提三级片
。但是他反正没事,无可无不可的一起去。路过科技园小林公司的写字楼,高跃心里一动,跟方睿说自己不去电影院了
,跑到路边给小林打了个电话。
小林一叫就下来,奇怪地问:“你怎么今天有功夫” ?高跃淡淡地说:“跟白喜喜分手了,晚上没事,看你在不在”
。小林吓了一跳:“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分了” ?高跃无奈地说:“就是前两天才分的啊” 。小林见多了圈子里的
分分合合,泛泛劝了两句。他很会讲故事,逗得高跃大笑数次。
小林是圈子有名的花花肠子,高跃也不是善男,两人当夜一起去的小林家。中间高跃差点跳起来想回学校,转念间醒悟
现在不需要瞒白喜喜,白喜喜也不会再检查自己的行踪,可以随便在外面过夜。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望,他翻身把小林
光滑、温暖的身体抱紧。
印象深刻的是小林强迫高跃来了好几次,最后一次高跃实在不行了,推开小林:“你变态啊” 。小林坏笑着鼓励:“书
上说,你这个岁数,每周做爱的次数要超过岁数才够本,你到了吗” ?高跃笑骂:“你看的什么垃圾书” ,但是身体
也就不再抗拒。
刚和白喜喜分手的时候高跃很苦闷,总觉得心事无处可说,从小林那里出来,他忽然想明白了:所谓有心事要说,无非
是要人可怜。既然本来就没打算殉情,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可怜的。那就继续生活下去,该如何就如何吧。
下次圈子聚会,高跃一个人去。大家知道他单身了,很多刻薄的、挑逗的笑话敢往他身上开。高跃红口白牙,口头占便
宜者必回占之,旁人鼓掌大笑,双方嘻皮笑脸。老鬼跟高跃有旧恨,看他落单,也来落井下石。这下捅了马蜂窝,高跃
本来就看他不顺眼,居然打上门,哪容他翻天。高跃骂人可以拐18个弯,而老鬼的智商刚够全能听懂、却不够反击,极
度郁闷。
那天老姜坐在高跃和老鬼之间,劝解道:“大家来找乐子的,差不多就好了” 。老姜这个人一向冷脸少笑,高跃平时敬
而远之。但是他刚刚对老鬼大胜,心态特别浮,笑道:“老姜你跟老鬼什么关系,怎么总护着他” 。老姜还没说话,老
鬼嚷开了:“老姜怎么着你管得着吗” ?高跃冷着脸嘲笑:“我叫他老姜,你得叫他小姜” 。老鬼顿时又被噎住。老
姜看俩人又对上,一抬手,说:“今天小高和老鬼吵过头了,我们订个规矩,撤席之前,他们俩谁再开口就罚一杯” 。
老姜说话大家一致起哄同意,高跃本来不服气,不过看老鬼才嘟囔两句就被灌了一杯,也就识时务为俊杰,闷口吃菜。
大鹏故意逗高跃,占他便宜,刺激他说话,高跃就是不回嘴,被逼问急了就笑眯眯一指老姜,表示他不让说话。再被逼
急了,就瞪眼张嘴啊啊发声,装成哑巴的样子,看着老姜指大鹏,意思是你罚了我还不管他?老姜看着好玩,在大家起
哄下顺势也封了大鹏的口。高跃大乐。
聊天的时候,老姜找空对高跃说:“今天去我那里玩玩?”高跃饭桌上跟大鹏眉来眼去,本来想拒绝老姜,但是又对他
这样的人好奇:一方面是传说中的百人斩,一方面表面上看很冷。他想反正大鹏放在那里跑不掉,心下已经动了,但是
又要吊吊老姜,笑着说:“你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老姜说:“你去看不就知道了” 。高跃头一抬、嘴一歪,“哼”
一声假装琢磨。老姜嘿嘿两声,说:“那就早点走” 。高跃故作惊讶:“我还没决定去不去你那里呢” 。老姜哈哈一
笑,没理高跃的插科打浑。
老姜三十多岁,多多少不知道,但是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说二十八、九也行。一米八的个子,高高瘦瘦,比高跃高半个
头。细长的眉毛、细长的眼睛,戴一副扁平眼镜,板脸闭嘴的时候,颇有不怒自威的风范,算是一个帅大叔。他据说是
本地某跨国公司的高级白领,在高跃心目里属于有钱人。
老姜住在科技园附近的一栋公寓楼。那个年代,商品房才开始慢慢流行,又是在二线小城,很惹眼。老姜的家在楼的高
层,夜景不错。公寓不算大,但是是当时比较少见的复式结构,分上下楼,由一个唧唧嘎嘎响的很窄的楼梯连着。楼上
是卧室,楼下是书房、客厅。如果是10年后,这样的公寓和粗糙装修满大街都是,但是那时候,高跃穷孩子一个,眼界
小,已经尽量控制了,还是忍不住由衷地赞叹好几次。老姜笑着点头。
高跃在聚会的时候喝了点酒,不舒服,想先洗个脸。老姜家的洗手台很大,并排两个洗手池。高跃哗啦哗啦洗了一把,
接过老姜递来的毛巾擦。老姜半笑不笑地说:“你运气不好,那是我的洗脚池。”高跃大叫:“我洗的时候你不能提醒
一下吗?”啪地把毛巾甩到老姜脸上:“你别告诉我这个毛巾是你的洗脚毛巾”!老姜哈哈大笑,上去抱住高跃。高跃
推开他,说:“你好变态。”老姜哄他:“过来,给你看个新鲜的。”
老姜拉开抽屉,高跃眼睛立刻直了。整整一排口塞、义茎什么的。高跃以前只在AV和GV里见过,忍不住拿起两个把玩,
感叹:“这么软,摸上去满舒服嘛。”他开玩笑地问:“你准备开Sex店啊,弄这么多?”老姜笑笑,没说话。高跃警觉
起来:“你不是要用我身上吧?”老姜耸肩:“现在你用不到。”高跃奇怪地问:“那什么时候要用到?”老姜嘿然:
“等你老了,象老鬼那样找不到人了,那时候我送你一个。”高跃切了一声:“谁稀罕。”又幸灾乐祸地问:“你有这
么多,那就是现在需要喽?”老姜无所谓地说:“收集品而已,不过早晚有那一天。”
老姜的目的其实是一套灌肠器。这个高跃就闻所未闻了。老姜说:“我出国的时候买的,你试试,洗干净了别人舒服,
你也舒服。”说明书全是英文的,高跃看得有点迷糊,很多专门的词都不懂。老姜拿出一张复印的中文翻译。高跃看了
老姜一眼:“你的装配好齐全啊。”
这是高跃第一次用灌肠器,其实就是一个可以控制压力的阀门而已,但是有非常新鲜的感觉。他一个人折腾了半个多小
时才弄完。
老姜的身体保养得很好,虽然不能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比,却也不差。他的技术相当棒。那天高跃本来就累,完事后头
刚沾枕头,就象打了麻药一样,一秒钟之内睡死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物极必反
第二天起来,因为是周末,两人都不急起床,互相夸对方的技术好。高跃笑得前仰后合:“我们俩太滑稽了,大早上起
来光着屁股,在床上互相吹捧。”老姜也咧嘴笑了半天,最后说:“你很老练的样子。”高跃得意地说:“我做笔记的
,有体会我都记下来,分门别类。我还看医学书,专门记人体结构。”老姜又惊又笑:“第一次听说你这样的人。”高
跃嘿嘿笑,说:“我还专门一个人练习、锻炼呢”,他往后躺在枕头里,望着天花板,继续说:“怪人多了,我认识一
个人,玩计算机游戏,先把源程序找过来研究一遍,找了漏洞然后去打。”他说的这个人就是白喜喜。
接下来一段日子,圈子里高跃“技术流”的名声大噪。聚会的时候开玩笑,大鹏心痒,追了高跃好几回,高跃笑着说:
“听他们胡扯,大家都是五肢而已,能花哨到哪里去。”
和白喜喜分手后的一阵时间,高跃闷了就去找甘栋或小林。大韩和老姜偶尔也来找他。他兴致起来,还和其他四个看得
顺眼的分别来过一次:大鹏、小张、小钟、小魏。这种东西藏不住,大家很快都知道他交往很乱,高跃并不在乎。记得
小林说过,年轻人每周的做爱次数应该超过岁数,他居然有过两周真的达到这个目标。庞氏兄弟又挑逗过他,被他拒绝
。
乱来的生活虽然尽“性”,但是很累,心理和身体都累,并不是高跃的理想。他逐渐厌倦被人呼来喝去的感觉。这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