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午过得非常荒唐。大韩的技术比白喜喜强太多了。白喜喜有时候自己爽完了以后就敷衍了事,恨得高跃直跳。大
韩却很负责。时间又早,他耐心地准备,细致地培养。高跃开始的一点紧张很快被抛到九霄云外,全身心地享受肉体的
快乐,也全身心地回报、服务大韩。彼此仿佛开发新的玩具。
完事后,恢复过来,高跃忽然问:“你这么干的次数多吗?”他不等大韩回答,解释:“我就是好奇问问。”大韩爬起
来,敷衍着回答:“还好吧,一共没多少次。”他回头,亲切地拍着高跃的身体,接着说:“这很正常,你以后时间长
了,就知道是无所谓的。”高跃说实话心里并没有负罪感,他很想说:“我现在就无所谓”,不过想了想,问的是另一
个问题:“那你知道明国也有这样的事情吗?”他说得小心翼翼,怕大韩不高兴。大韩看他小心的样子,笑了,直截了
当地回答:“我不知道。”
晚上在机房见到白喜喜,一切正常。高跃很坦然的样子,没有任何问题。这事就这么过去。他和白喜喜象平时一样各人
上各人的机,做程序。然后他又做作业。完了以后两人一起下载音乐、聊天,然后回各自的寝室。一切正常。
高跃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天上孤挂的月亮,皎白而纯洁,可是高跃知道如果用望远镜看,其实月亮上充满丑陋的斑
点。他心里泛起荒诞的感觉:在校园另一侧干柴烈火的事,在这一侧却毫无后果。一个事情,就这么无声无臭地消失。
他这个岁数,还不习惯这样的感觉。
第三十章:圈子啊圈子
第二天下午高跃存了个心眼,比白喜喜早到大韩民国家,一旦有事情也有个缓冲。结果风平浪静。明国才起床,抱怨说
昨天熬夜值班。大韩端茶送水很温柔。明国可能比较累,脾气不象平时那么好,皱着眉埋怨说水太烫,大韩笑哈哈地去
换。高跃仔细观察,觉得大韩真是喜欢明国。他把白喜喜和大韩比较,不得不遗憾地下结论:白喜喜除了学历高点,其
他各方面,从外表到体贴,都不如。假设白喜喜给高跃倒了杯水而高跃居然抱怨烫,估计下一秒钟这杯水就扣高跃头上
了。如果自己也有大韩这样一个伴侣,而他偶尔出轨,自己也不会计较吧,高跃模模糊糊地想。
大韩跟高跃该干吗干吗,高跃也自然地配合。前一天的事情,真的跟做梦一样没有任何痕迹。他们打牌、聊天。
接下来的一个周末,圈子聚会。聚会中大韩民国非常和美,高跃以最挑剔地眼光,即使知道自己和大韩的私事,看着也
觉得自然、舒服。这也许就是最高境界?刺激新鲜与平淡长久统一?
饭桌上话题集中在庞勇换的新伴侣身上,叫小任,是个刚退役的军人。老姜故做遗憾地说:“要是现役军人就好了,穿
军服来我们开开眼。”高跃心想我们这里有一个现役特种警察,想着不由自主又往大韩民国看去,大韩正好在也在看高
跃,两人的目光碰了一下,各自移开。
后来老鬼不甘寂寞,说自己也有一个新伴,下次带来。大家围着打听,老鬼得意地描述对方如何优秀,但是实质内容什
么也没有,那人既不上学,也没有正式工作。老姜狐疑地说:“老鬼你别乱来,要是鸭的话别往这里带。”高跃本来还
起哄要见见老鬼勾搭上的是什么人,听老姜这么一说,立刻接话:“就是,老鬼你自己花钱找人就算了,别折腾这里。
”老鬼脸红脖子粗地反驳:“你看见我花钱了吗?”但是也不再坚持带人来。
撤了桌子以后,乱轰轰的,果盘车推进来。服务员笨手笨脚,半天也没把车设好。高跃被果盘车挡在墙边,耐心等着。
忽然有只大手一把捏上了他的屁股,高跃扭头一看,是大韩,还做怪脸。高跃心有灵犀,一脚剁在大韩脚上,看他无声
地比一个痛苦的口形,开心地笑了。
聊天的间隙,甘栋忽然坐过来,聊了一会圈子里N角恋历史的,忽然鬼头鬼脑地跟高跃说:“嘿嘿,你小子跟大韩有一腿
吧?”高跃心下一突,面上无辜地笑骂:“放P,小心我家白喜喜开了你。”甘栋笑了笑,过了一会,说:“大韩都跟我
说了,你别装了。”高跃心下大骂大韩害人,表面上故意作出酷酷的样子:“哦,这家伙嘴真不牢,我们其实也就那么
回事。”甘栋满意地点点头。
高跃找了个机会和大韩单独说话:“你TM什么毛病,跟别人乱说?”大韩莫明其妙:“我哪有。”高跃说:“你还说,
刚才甘栋跟我讲,说你跟他全说了。”大韩楞了愣,说:“我怎么会跟他说这个,他套你话呢,你上当了。”高跃从来
都是试探别人、套别人的话,今天却在甘栋那里翻了船,吃了个哑巴亏,心里别提多窝囊。大韩反过来劝高跃:“没什
么啦,甘栋嘴巴不大,也不是外人”,停一会,又说:“你去问问他怎么知道的。”
高跃回头找甘栋,气鼓鼓地问:“实话实说,你怎么知道我跟大韩的事?”甘栋得意地解释:“看到你们眉来眼去。”
高跃大叹自己不小心。甘栋安慰说:“别这么气呼呼的,你以后慢慢就知道,都这样。圈子里谁跟谁啊。”高跃反问:
“那你也跟大韩来过?”甘栋笑笑没回答。高跃觉得自己象个傻瓜,郁闷地躲一边不说话,甘栋再逗他他也不理。
那天后来高跃一直跟白喜喜黏在一起,一会和老姜吹牛,一会欺负欺负老鬼,一会跟庞勇的新伴小任打听军旅生活,很
快忘了不愉快的事情,心情好起来。散了以后,他的宿舍离聚会的饭馆近,在楼下跟白喜喜分手。
聚会结束得早,回宿舍的时候楼里很热闹,打游戏的,打牌的,下棋的。高跃回去的时候麻子他们在方睿的寝室下四国
大战军旗,他跑去看热闹。高跃在方睿身边坐下,指手划脚,拿个炸弹到处挑逗,终于等来了对方司令郁闷地一撞。方
睿和高跃高兴得手舞足蹈,白丢了司令那位怒气冲冲。正闹着,留守寝室打红警的大肥跑过来说:“高跃,电话。”
电话里居然是甘栋:“刚买的手机,试试电话”,停了一会,又说:“晚上有空吗?到我这里来玩玩?”回答的话在高
跃脑子里象硬币一样翻啊翻啊,最终冲上的一面是:“好吧。”
骑车去甘栋家应该二十多分钟。一路上高跃骑得慢,用了半个钟头。他们没事似地聊天,好像寻常的朋友。甘栋这个人
天生的八卦脾气,不去当小报记者太可惜了。他跟高跃说圈子里谁和谁有过几腿,高跃半笑不笑地听着。甘栋神秘地问
:“你猜这里面谁最‘火’?”高跃瞟了甘栋一眼,说:“不会是你吧?”甘栋笑道:“我差远了,告诉你,是老姜。
”这倒出乎高跃的意料,如果是庞氏兄弟、小林、大鹏、甚至老鬼他都能想到,老姜在圈子聚会里话很少,居然会是条
大鱼?他反问:“老姜大叔一个,你这么俊一个人,会比不上他?”甘栋自嘲地笑笑,说:“老姜是有车的有钱人,他
如果出去找人,大把的人哭着喊着贴上去。”
甘栋的家是个小平房,外面看很破,里面收拾得不错。进了门,甘栋从后面抱住高跃,蹭他的脸。高跃不想这么快进入
状态,挣开,说:“别把我眼镜碰掉。”他看屋子里的椅子、暖水瓶什么的都成双成对,打岔问:“还有人跟你一起住
?这里的东西都是成对的。”甘栋回答:“以前的事情了,原来有个伴,后来他去深圳发展,就分开了。”
高跃问:“你们都住一起了还分开?”甘栋笑着说:“住一起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一起住了一年多,从头算,在一起差
不多四年。”他看高跃无动于衷的样子,知道他不理解,详细地解释:“我们这种人”,他指指高跃和他自己,“一般
能维持半年就不错了,四年是非常长了。”
高跃第一次听说这些,略微吃惊:“一般就半年吗?”他想自己跟白喜喜也小半年了,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一来还不
到半年,二来自己现在就站在旁人的屋子里,这话没出口。
甘栋有点无奈地说:“是啊,长点也就一年吧”,他继续加重语气:“圈子里水混着呢。你现在岁数小,大家看你刚进
圈子,哄着你,你以为他们安什么好心?”高跃看他语重心长的样子笑了:“你安了好心。”甘栋一时语塞,不服地回
答:“我真没坏心。”
那个晚上高跃在上面。他抱着甘栋的身体,肉欲一下充满头脑。甘栋是个很阳光的人,身体很结实,背部很光滑,象丝
绸。高跃回忆着自己在下头的时候如何才舒服,卖力地服务。甘栋的身体反应很大,情不自禁开始大声呻吟,声音之大
吓了高跃一跳,这是高跃第一次在GV之外的现实里看到人大声呻吟。
高跃因为中午跟白喜喜偷空来过一次,晚上就来了一发,但是甘栋非常满意,第二天早上起来连着夸:“你这么小年纪
,技术可真棒。”这话高跃非常爱听,也不管是真还是假,得意地自吹:“我是下了功夫的,光笔记就做了好几大张纸
。”甘栋听了又好笑又佩服:“这种事情还要做笔记的?”
第三十一章:裂纹
高跃先去附近买了些吃的,和甘栋一起吃了早饭,上午才回学校。他的衣服两天没换,都臭了。脱衣服洗澡的时候,同
寝室的老八随便提及:“对了,白喜喜打电话来。”高跃心里阁登一下,忙问:“你怎么说?”老八漫不经心地答:“
我跟他说你一夜没回来,去你表哥家了。”
高跃恨不得扑上去把老八的嘴缝起来。去表哥家是高跃出去鬼混时糊弄寝室同学的专用借口,白喜喜知道。事实上,白
喜喜就是“表哥。”
洗澡的时候高跃闭着眼睛想了又想,除了死硬抵赖似乎没什么别的好办法。一直到中午,高跃都磨磨蹭蹭没去机房。他
自我安慰说多点缓冲时间。中午高跃没去吃饭,在宿舍里等着,果然白喜喜的电话来了。高跃和他交谈了几句,白喜喜
要他来机房,高跃说一会就到。
白喜喜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是心事其实很重,不是直接了当的人。他见了高跃,没事人似地说了些别的话。高跃心里
有鬼,敷衍着回答。过了一会,高跃都憋不住要主动提起了,白喜喜终于转弯抹角地问:“你昨天一夜不在宿舍?”
事到临头,高跃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情不自禁地撒谎:“去别的寝室打通宵游戏了。”白喜喜再问:“哪个宿舍?
”高跃胡思乱想半个上午,居然没准备这个问题,随口答:“方睿寝室。”白喜喜常以师兄的身份去高跃的宿舍,对他
们很熟悉,立刻问:“他们宿舍不是没有计算机吗?”高跃心里一阵烦躁,没有回答,眼睛看着计算机屏幕不说话。白
喜喜又问:“打游戏打到上午还没回来睡觉?我看你现在不象一夜不睡的样子。”
高跃成年以后觉得谎话是没有担当的表现,顶多以“艺术”的语言绕开某些话题。他成年之前却时常说谎,不以为耻,
反以耍小聪明为荣。但是那一天,高跃平生第一次对说谎厌倦,他不想继续胡扯下去。前一秒觉得愧疚,后一秒又觉得
无所谓 。停了一会,愧疚的想法占了上风,低下头向白喜喜坦白:“我去别人家玩了。”白喜喜追问:“谁?”高跃没
说话,白喜喜又追问了一遍,高跃才回答:“甘栋。”
白喜喜愣了半天。高跃看他没说话,说:“对不起”,又说:“是他打电话找我的。”白喜喜问:“然后你跟他一起去
他家过夜?”高跃点头,过了一会,接着说:“我以后再也不了。”
白喜喜忽然勃然大怒,抬手把高跃推倒在椅子上,提高声音骂道:“你这个王八蛋”!高跃担心外面的人听到,对白喜
喜做了个低声的手势。白喜喜压低了声音,继续骂道:“混帐。”高跃继续道歉:“我真的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白喜喜怒气不减:“你TM昨天晚上聚会的时候到处调情,我就知道你是在找人卖。”
这话太伤人。高跃在聚会时活跃不假,但是除了出风头没有其他的心思。他觉得受了天大委屈。高跃平时很少认错,即
使有错也胡搅蛮缠居多。这次低声下气地道歉,不但没有得到原谅反而被骂,感觉无所谓的想法开始占上风,声音也粗
起来:“你说话注意点。”
这场吵架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期间外面大机房的师兄两次进来看怎么回事,都被白喜喜和高跃挥手示意没事。他俩是
理智型的人,即使吵架用词也含糊,声音尽量不高,免得别人听见多想,但是彼此之间的用词之恶毒却毫无顾忌。高跃
的立场是大家玩玩而已,没什么,你不忿自己也去找人好了。白喜喜听了这番谬论自然暴跳三尺,“贱”、“荡”这样
的词劈头盖脸甩过来,高跃不甘示弱,以“小心眼”刺激对方。后来吵架范围越吵越广,平时无所谓的小事也翻出来。
高跃说白喜喜不关心人,白喜喜说高跃自私。
很久以来,每想到这段经历,高跃对白喜喜就心存惭愧。他那时糊里糊涂地向往“博爱且专一”的感情生活,本质上就
是希望随心所欲却不用负任何责任。白喜喜是他这种不负责态度的受害者,而高跃当时却毫无觉悟。
高跃从这次事件中学到重要的一点:一对伴侣之间的关系其实很脆弱。看上去好得蜜里调油,如果不刻意维护,会很快
褪色– 就象皮肤,不会永远娇嫩下去。象一个玻璃杯,似乎很坚硬,但是一旦有了裂缝,很难修补。又象一个银行帐户
,如果只随心所欲地从里面索取却从来不把自己的感情、责任存进去,终究会透支。
第二天高跃再次道歉,白喜喜也平静下来,两人和好。白喜喜再次苦口婆心劝高跃,说了专一自律的好处、说了两人关
系中每个人的责任,但是高跃没有听懂。高跃当时并不真的追求专一的感情,他其实自私地视白喜喜为性互助的密友、
填补寂寞的“个人用品”而已,这个巨大的落差不可弥补。
吵架的当天下午,高跃给大韩打电话,郁闷地告诉他自己因为甘栋和白喜喜翻脸了。他漂亮地告诉大韩:“我们的事情
我不会说的,你放心吧。”那天明国在家,高跃说了一会就挂断电话,心里还难受,索性又打电话给甘栋,抱怨一通。
晚上甘栋跑来安慰他。甘栋很会说话,说得高跃心里暖洋洋,越发觉得白喜喜太冷。结果两个下半身动物吃了晚饭又上
床了。甘栋特别体贴,高跃的肉体和精神都非常舒服,迷糊中,一瞬间闪过念头:跟甘栋其实也不错。
他记得教训,没有在外面过夜,白喜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