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似笑非笑地瞅了少年郎一眼,“你们到我们的船上去休息,这事我能解决。”
眨眨眼,少年郎怀疑自己从一个娃儿口中听到了什么。
“苕,你也回去。”
“不要。”言苕头也不回地拒绝。
言苕坚决的态度让沧惊讶,“苕你……”
“我决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言苕这句话说得大声,满船的人都能听见。
沧心头一跳,张开小口正待说话,一股兰香扑鼻而来,他移动两步,见妖媚男子走到他们身边。
男子轻笑,眼角媚人,“两位,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沧微眯着眼。
这股兰香是……不好!
侧头,果见言苕盯着男子,神情迷蒙。
男子身材修长,却仍是差了言苕大半个脑袋。望着这个庞然大物,男子嘴角勾起媚笑,“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言苕。”神志有些不清,言苕迷糊地回应。
男子勾着言苕脖子,轻靠在他肩头,“言公子,真是威武非凡啊。”
温热的气息吐在言苕面上,鼻尖嗅到一股兰香,言苕精神恍惚,竟升起一股欲念!
“言公子对人家感觉如何?”
喉头吞下一口唾沫,紧紧盯着那张妖媚的面庞,言苕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嗯?”男子靠在他肩头,轻吹一口气。
兰香扑鼻,更是引起言苕一阵轻颤。而他的视线未离开那张脸蛋分毫。
男子嬉笑一声,将粉唇印上,丁香小舌灵活地滑入言苕口中,纠缠着,挑逗着言苕的神经。
唾液都带着香味,言苕更是被迷了神志,松开与沧交握的手,一手搂着男子的纤腰,一手扣住男子的脑袋,想要更加深这个吻,极欲探索他口中的蜜汁。混沌的脑子无法思考,一心只想要吃了他!
35.妖姬(下)
小腿传来一阵剧痛,惊醒了言苕迷离的神志。
“他是我的。”耳边传来沧霸道的声音,眼前放大的妖媚俊颜让言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双手用力一推。男子没有防备,脚下不稳,被人蛮力一推,踉跄两步后跌坐在甲板,愕然地抬眼,娇弱的模样此时更加地惹人心怜。不过言苕哪里还顾得上他?现在的言苕羞愧欲死,正小心翼翼地偷瞧沧的反应。
红色的血珠顺着刀子流下,沧手握着小刀,没看言苕的脸,而是盯着那片不断渗出血液的衣摆瞧。
“沧,我——”我什么?这让他怎么回答?
收起被鲜血染红的刀子,沧知道他在偷看自己。他没有说话,拿起自己衣服下摆,双手用力一撕——
“沧你做什么?”言苕被吓到了。
沧依旧没有回答,言苕甚至看不清沧的表情,直觉沧在发怒。
“沧?”唔,现在的沧好恐怖。
“坐下。”
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仍是让言苕害怕,只能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乖乖照做。
沧掀开言苕衣服下摆,将他的裤脚卷起,拿着刚撕下的破布,小心翼翼地为言苕包扎。
“沧……”沧的动作让言苕感动不已。
“好了。”沧将言苕的裤脚轻轻放下。
言苕一把拉过沧,紧紧抱着,“对不起,对不起……”
虽说他从没相信沧那些调戏他的话,可他总有种自己“出轨”的感觉。天啊,这让他愧疚死了!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沧说。
“这娃儿是什么人?真是好大的占有欲。”媚人的声音在两人身侧响起。
言苕抱着沧急急后退,一直退到船缘,警惕地望着男子。
男子不是很在意,眉眼弯弯,漫步走向他们。
男子近每一步,言苕心头就跳一下,整个人处于防备状态。
“别看他的眼,别闻他的味。”沧轻声提醒。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这人,媚人的工夫确实了得。
沧的话男子自然听到了,他脚下一顿,“你……识我?”
沧伸手抚摸着“魅”,“你不想知道‘他’这些年的日子?”
心脏不规则地一跳,“你在说什么?”
沧可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撇唇,“别装傻了,青美人。”
熟悉的称呼让男子心头一震,回忆如潮水般涌上脑海。不过常年的压抑让他很快恢复正常,“你很清楚我们的事?”没等他回答,男子媚笑着,“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我与‘他’,不过是人生的过客罢了。”
沧不语,读出了男子心底无数复杂。
“我的生活早已不是‘他’所能介入。”男子在沧面前蹲下,轻勾他的下颚,拇指轻柔地滑过沧的红唇,吐气如兰。
没出声,沧只是望着他,对他的行为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令男子厌恶。
温热的气息吐在沧的耳边,“我只不过是个贪图肉体欢愉的俗人罢了。娃儿,你懂什么叫□么?”
“没用的。”沧道,媚术,对他们没用。
男子轻笑,“这种事情试过才知道。”
沧感觉搂着自己的双手收紧,言苕正怒视着男子。
“有人可以证明,我的味道很好的。”眼角有意无意地瞥向言苕。
言苕一僵。
沧则是面色一冷。
心情愉悦地轻笑一声,他伸手将沧一带,让沧离开言苕怀抱,落在他怀中。望着沧的美眸中盈满秋水,“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
两人靠得极近,沧甚至能够清晰闻到他口中的兰香。
男子一口咬住“魅”,慢慢上移,含住沧那小巧的耳垂,伸出丁香小舌嬉戏着沧的耳朵,动作轻柔而挑逗。
妖媚的面庞缓缓移动,欺近,献上粉唇——却被只小手挡住。
沧的无动于衷让男子惊讶,是因为他太过年幼?
“你这是堕落。”沧轻叹一声,对他的行为。
“堕落?”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苦涩而凄美,“是的,我确实堕落,几年前我就已经堕落了。”
沧望进他的眼底,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说。
将沧推回言苕怀中,男子起身,“爷,放他们离去吧。”
36.面皮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人怨毒地瞪着男子。
“爷,”男子扑到老人怀中,“您已经开始嫌弃人家了吗?”
“我……”眼横秋水,眉插春山,直迷得老人找不着北。
“爷有人家伺候还不够吗?”长睫微微颤抖,男子的模样霎是惹人心怜。
“莫非你刚刚的行为是在吃醋?”老人惊喜地望着他,胸腔盈溢着大男人的自我满足。
“不然您以为人家敢在您面前放肆吗?人家不过是想看看迷住您的是什么人。”男子委屈地睇他一眼。
“好好,咱家放了他们便是,我的小妖姬,你别哭啊。”老人搂着怀中的人儿安抚,转向沧他们怒斥,“你们还不快滚!”
“……”
眼角瞥见沧在看他,男子急忙转头,不敢正视沧的目光。
“苕,我们走。”沧推推石化掉的言苕。
没有反应,言苕依旧僵硬着,没有归魂的迹象。
沧向少年郎使了个眼神,少年郎会意,走向言苕,一把将他扛起。
幸而少年郎学过些武艺,扛一块庞大的“石头”虽是不易,却也不成问题。
瞅着几人离去,老人微微眯起双眼,两艘大船驶向不同方向。
而男子却是望着船只怔怔出神,右手伸入袖口,指尖在那东西上来回轻划。
腰间的力道让男子一颤,不意外地看到一双□的眼。
老人收紧男子纤腰上的双手,“这样你可满意了?”
“爷,您可是在生气?”男子媚笑,唇角一勾,顺道将人魂儿也给勾了去。
“小妖姬,你可得补偿杂家。”老人一只枯槁的手不客气地伸入男子衣襟。
男子勾着老人脖子,“爷觉得那个小孩怎样?”
“你不是——”
红唇献上,“爷,您还缺一位床伴……”
大船驶向回归的途中,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船只,少年郎这才真正安下心,他向沧拱手道谢,“多谢两位帮助。”
“不必客气,我帮你,只因为你与我那伙伴长得极像罢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让他惊奇。
少年摸摸脸,“就因为这张面皮?”
仅是长得相像他就不顾危险出言相助?祸也是这张脸,福也是这张脸。
沧笑而不答,不置一词。
并不只是那样。
“你们是我们的恩人,有些事必须得提醒你们。”
沧挑眉。
“你可知刚才那是何人?”少年严肃地问。
温和的视线落在僵硬的言苕身上,沧可不管那老头是谁。
见他并不重视,少年好心提醒,“那老人是还乡的老太监,虽说是告老还乡,但在这里,也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你的忠告我收到了。”
不痛不痒的声音让少年叹气,“你们自己小心点。”
沧轻应一声。
“送我们到岸边吧。”
“你们要离开?”
“是的,我与她要离开此地。”这里只是他们途经之地,离开时迟早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拉着少女的小手,少年向她展露笑容。
少女回给他一个微笑,情意绵绵。
“你与他长得真像。”沧嘴角带着笑,不知道想到什么,兀自笑得开心。
船停了岸,少年护着少女下了船,拉着她的小手不曾放开。
“我们走了,有缘再见。”少年露出一口白牙,“有机会真希望看看你那朋友。”
沧意味深长地道:“会有机会的。”尔后挥挥手算是道别。
大船再次起航,沧有趣地打量着石化的言苕,俯身附在他耳旁轻声道,“苕,你再不清醒我就要轻薄你了哦!”
轻薄,轻薄……对,没错,就是轻薄!他可爱漂亮的沧——不对,不是他的,哦,沧他竟然被人轻薄了!
“不行,不可以!”一张带笑的漂亮小脸映入视线范围,言苕伸手抓住沧那双软软的细臂。“沧你不能被人轻薄,你要反抗!”
气愤而正气的模样让沧的心情愉悦。
言苕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四处张望一下,发现自己身处言府的大船,“哎?沧你?奇怪,我这么会躺在这?”
“吧唧!”沧在言苕脸上印上口水,“嘿嘿,你终于醒了。”
“我,我……”言苕擦着口水,那张大脸越擦越红。
“苕,你在害羞吗?”
“我……没……啊!对了,我们怎么会在这?其他人呢?”
“各自回去了。”沧一语带过。
“沧……我……”言苕张口难言。
“嗯?”
“沧,之前你,你也被他迷住了吗?”那个“也”字言苕说得好小声好小声。
一想到沧也像他那样被迷住,出现不该有的反应,言苕感觉一根针在心头扎着。
沧摇头,“那是媚术,对我无效。”
大嘴张合几次,“……那你怎么不反抗?”任人轻薄。
情未动,沧不觉得有什么好抵抗的。
“沧?”
沧仰起晶亮的大眼,含怒,“苕,你对我的吻有抵抗,对他却很配合。”
明知道那是媚术,明明知道的啊……
言苕气虚,“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不检点的行为。”还有那不该有的想法。
沧抿着唇,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摇头。
这确实与他本人无关,他为什么还是在意?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的。”对于外表七岁的沧,言苕知道没必要,却仍是做出承诺。
“嗯。”沧没告诉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是无法抵抗媚术的。
见他神色平静,言苕笑了,“啊!对了,风公子知道你喜欢品茶,特意叫我将上等的茶叶带上。茶在下面,我去给你泡上端来。”
“好。”沧望着言苕的背影,握紧了双拳。
他的心中很不平静啊,原以为对言苕的只是喜欢,喜欢闹他,喜欢看他发窘,喜欢他脸红的样子,喜欢……那种淡淡的喜欢……
或许其实早已不是平淡了吧,在望见言苕与他人接吻的时候,他深受震撼。原来苕也是普通人,也有□。
明知道他是受人妖媚之术的影响,可那心底涌出的酸意瞬间淹没了他。当言苕松开两人交握的手时,他慌了!原来,他可以不属于他的。他害怕了,害怕失去他。是的,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像父亲爱上母亲那样……
37.三件事
数日后——
“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盯着手中这个月言府纸坊的狂涨五十倍不止的利润,风仫一双丹凤眼瞪得老大,啥气质都没了。
言旭更是将小口张得大大,足够塞下两个鸭蛋。
沧舒服地靠着言苕的胸膛,修剪着指甲,一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热切的视线挪到言苕身上,言苕在那目光下有丝尴尬,他干咳一声,轻晃一下沧。
沧抬头望了言苕一眼,又继续修剪着,不过他开口了,“我只是让孙老板办了三件事。”
“哪三件?”两只跟屁虫异口同声。
什么事竟然能一下赚那么多钱。
沧怪异地投去一瞥,“让他拿着一本新书去找前任宰相要评语。”
“嗯?”评语?没什么特别的啊!“第二件呢?”
“拿第二本新书去找前任宰相要评语。”
“……”言旭僵着小脸,“第三件是不是拿着第三本新书去找前任宰相要评语?”
“嗯。”沧的回答没心没肺,让言旭不禁以为自己被耍了。
风仫倒是在一旁沉默着,半响,他奇怪地望着沧,“难道你知道他会说什么?”
向他投去一瞥,沧笑道,“不错。”
“这怎么可能?”言旭不信。
“人心。”沧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中的讥讽让言苕收紧了双臂。
沧挑眉对他一笑。
“你们要卿卿我我也要顾忌一下场合。要是被小五撞上了,又要一阵唠叨了。”唉,可怜他的耳朵,这些日子饱受摧残。
风仫的话让言苕红了脸。
沧无所谓地耸肩,“她太闲了。”
每次她一有空就往他们这跑,紧接着就是一顿咋呼。而他一向将言芜所说的话当空气。
“……”闲?恐怕没人比她更忙吧?她的娘亲为她找来十多个师傅,礼仪、琴艺、刺绣……大家闺秀会的,没一样给她落下。即使小五的年龄太大,在沧的暗示下,她的娘亲一点都不觉得学这些太晚。让小五每天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很少,就连偷跑出来也没多久就被抓回去继续学习。虽然她每次偷跑出来总会唠唠叨叨,明明她在教训的人不该是他,但她见人家不理她,就跑到他面前唠叨。真正可怜了他的一双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