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两个茶杯,陈慕平坐在石凳上,见到她进来冲她微微一笑:“四姑娘,辛苦了。”
“为十四王爷办事不辛苦,倒是陈先生好自在啊!”四姑娘看着陈慕平的眼光里始终饱含戒备,她并不看好这个江南男
人,只可惜十四王爷打定主意要和他合作,她也只能尽全力帮着十四王爷。
“陈某惭愧。”陈慕平并不在乎四姑娘的嘲讽,依旧满面儒雅,“接下来还是要麻烦四姑娘了。”
“哼,自是不用你说!”四姑娘扭头离开,陈慕平看着人走远了,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心里有了盘算。
十四王爷,你开出的条件固然很让我心动,但是很可惜,在你之前有另外一个人给了我更加心动的条件,你可不要怪我
背信弃义,我陈慕平,不是君子,只是商人。
四姑娘离开了陈慕平那里,转而去了城门外十里坡的一座庙宇,远远的小尼姑见了她,连忙过来说话:“这位女施主,
有一位男施主一早就来了庙上,已等了您大半天了。”
“我知道了。”四姑娘眼里一亮,果然来了!
走进了客房,只见并不大的房间里只简单的有一个土炕,炕上铺着席子,席子上摆着小桌,桌上有僧尼准备的简陋茶水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正站在小桌旁,手里拿着一只锦囊,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听到门口响动,那男子转过身来,看
向四姑娘的眼睛里有着不确信、狂喜和疑惑,而这男人,正是那箫剑。
“这个锦囊你从哪里得来的!”箫剑举起手里的锦囊,激动的问道。
“既然你来了,这个锦囊的真假你已经查清了吧,怎么,你还猜不到我是谁?”四姑娘冷冷一笑,“还是说,做那乾隆
的女婿做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你,你是……不,不对,她才是,你到底是谁?”箫剑的眼里一阵慌乱。
“我是谁?这锦囊是救了我的恩人交给我的,自小便戴在了我的身上,你说我是谁?”四姑娘不答反问。
就在这时,隔壁房门打了开,一对夫妇激动的走进了这间客房,“没错,一点儿都没错,她和你娘长的简直是一个模子
印出来的!还有着锦囊,这绣工,除了你娘,这世上再没人会了!她才是小慈啊!”
这夫妇,正是箫剑在云南的干爹干娘,老顾夫妇。
“我没有他这样的哥哥!他的妹妹是还珠格格,是五福晋,是狗皇帝乾隆的义女!我可高攀不起!”四姑娘瞪圆了的眼
睛里满是仇恨。
“我错了,是我的错,是我错认了妹妹!”箫剑看着手里的锦囊,看着面前的干爹干娘,再看着面前满是仇恨的四姑娘
,崩溃的摇着头,他当年下了那样大的决心才放下了血海深仇,可是现在却才知道,竟然是自己认错了妹妹,放弃了那
么难得的报仇的机会,只为了一个假的妹妹!
“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狗皇帝的,为了十四王爷的救命之恩,为了爹娘的血海深仇,你想不想报仇与我无关,
只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敢阻拦我,我连你也不放过!”四姑娘狠厉的拔出了腰间的宝剑,剑尖嗡鸣直指箫剑咽喉。
箫剑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反而眼里多了份笑意,这份英气,这份胆量,这份武艺,这才是他的妹妹啊!他怎么这么糊涂
,把那个小燕子当成了小慈!
“谁说我不报仇了?”强压下的仇恨在此刻汹涌而出,连上对认错妹妹的怨气,箫剑俊秀的脸上出现了杀气。
四姑娘满意的收回了剑,现在,就等着回部那边,传来的消息了!
而此时的和府,当和珅听到刘全传来的回报,说四姑娘早已在一个月前秘密离开了燕城,此时行踪不定,但多半是在京
城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思索,竟果然是十四王爷吗?只是,陈慕平为什么要跟十四王爷合作?
“阿玛。”阿德听完回报之后心下一松,他本以为会是十五阿哥因为令妃的事留下的后着,却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但是
他不得不去想,十四王爷的背后有陈慕平的支持,那么永琰就真的只是表面上的规规矩矩的宫中的阿哥吗?难道他的身
后,真的就没有一批支持他的人吗?自己是不是,太信任前世的记忆,一直把永琰当做一个只是乖乖听乾隆的话最后成
为皇帝的阿哥,却忘了其实自己,从来就没了解过永琰。
行差踏错,也许就是万丈深渊,重生后的自己,太安逸了!
“阿德,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和珅看着阿德,心里一阵感慨,毕竟阿德还小,今天的事儿对他刺激太大了。
“阿玛,你和陈先生,关系很好吗?”
“为什么这么说?”和珅倒是一愣,不明白阿德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还以为,阿德会忧心陈慕平所说的篡位之谋
。
“我想拜陈先生为师。”如果天真和单纯会让自己和阿玛万劫不复,那他宁愿学着舍弃良善,而陈慕平,会是最好的老
师!
“阿德你!”和珅不得不正视眼前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了他,亦或是,自己这个做阿玛的,
从来就没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阿玛,我们打个赌吧,我赌这一次,十四王爷不会成功,赌十四王爷失败之后,陈先生依然不会染上一丁点的麻烦!
如果我赢了,希望阿玛能答应我的请求,让我跟陈先生走。”是时候,雏鸟该离巢了。
第二十章:受伤
据令妃被关进宗人府已经三天了,这件事目前为止都被皇室严禁外传,然而京城但凡有些门路的人家却都有所耳闻,人
人都在猜测这一次令妃会得个什么结局,而那些福晋命妇们也频频往宫里刺探消息,然而妃子们对此并无头绪,慈宁宫
那边又讳莫如深,仿佛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一日阿德依旧作为绵忆的伴读到宫里进学,对于陈慕平的事,阿德并没有和绵忆提起,那天看绵忆的脸色,就知道陈
家在绵忆的心里是怎样的地位,而自己想要和陈慕平学本事势必会让绵忆不满。
可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重生这么久,他想过很多,就像福康安师傅说的,即便最后坐上皇位的那个人不是永琰,也
不代表他们和府就会平安无事,新皇若要立威,他们和家首当其冲,避无可避。
唯一可以破解的方法,就只有让新皇投鼠忌器,陈家也许微不足道,但是陈慕平隐藏起来的势力已经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是工农商,商字最末,但有很多时候,最让人忽视的东西其实最有可能在不经意间给人致命的一击。他前世已经失去
了一切,今生不想再任由命运摆布。
放学之后绵忆被太后召走,阿德于是自己一个人先离宫,谁知道刚走到御花园,就跑来一个小太监,说是太后知道了他
是绵忆的伴读,于是也召他去慈宁宫觐见,于是阿德跟着太监一路返回向慈宁宫的方向,却走到一半就听说太后遣散了
召来的人,阿德拉住来传话的小太监,这才知道,原来,十五阿哥今儿在慈宁宫上演了一场母子情深的戏码,为令妃求
情在慈宁宫长跪不起,惹得老佛爷震怒。
阿德咋舌,这举动,一点儿都不像永琰,谋而后动的永琰,他今天居然在太后老佛爷享受着祖孙四代同堂这等和乐融融
大事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了老佛爷的面子,他是要救令妃,还是要害令妃?
谢过了那太监,阿德转身离开这里,刚走出御花园,便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却是上次蹭他马车的十七阿哥永
璘。
他也是令妃的儿子,他的哥哥还为了令妃长跪慈宁宫,这位十七阿哥怎么像个没事人似的?
“我就这么讨厌吗?每次你见到我都是这种纠结的表情。”永璘饶有兴味的盯着阿德,忽的伸出手来掐了掐阿德的脸,
“小孩子还是要肉呼呼的才可爱,难道和珅都不给你吃饱饭吗?”
阿德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
阿德转头,只见永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身边两个太监搀扶着,衣服上满是鲜血。
“你这是怎么了?”阿德一惊,不是说长跪慈宁宫吗?怎么会弄了一身的血?
“这还用问,被打了板子,多少?”永璘脸色也变了,不复刚刚的没心没肺。
“三十大板,死不了。”永琰冷淡的回答,目光扫了眼永璘,依旧停留在了阿德的脸上,皱了下眉,他是怎么回事?若
是从前,这个丰绅殷德怕是早扑过来哭哭啼啼的烦死人了,今天居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只是动动嘴皮子说些无关痛
痒的话。
三十大板?永璘扫了眼永琰身上的鲜血,目光深沉,打板子可是很讲究技巧的,有些看似吓人,实际上却并没有伤筋动
骨,而有些却可以在顷刻要了人的命!
“跟我回贝子府,我那儿有上好的金疮药。”永璘说着,向永琰走过去。
永琰点了点头,眼光看了眼阿德,再度开口:“丰绅殷德,你跟着伺候。”
阿德一愣,这是什么状况?前生加上今世,这还是第一次永琰开口主动挽留他,可是,前世做梦都想的事,今生对他却
如洪水猛兽,自己想要避开的,却偏偏……
“他一小孩子家家的,见了血,怕是都被吓到了,还怎么伺候你?还是说,你怕我府上的不会伺候人?”永璘的话简直
让阿德奉若神音。
“我就是要让他伺候!”
这一句话把阿德和永璘都给惊悚到了,两个人大抵都是第一次听到永琰说这么任性的话。
最后阿德还是跟着他们二人去了永璘的贝子府,永琰固执的不要请太医,最后还是永璘派人去请了民间的大夫,那大夫
应该是第一次给皇室的看病,战战兢兢的,掀开永璘衣服的时候让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永琰和永璘还没说
什么,那大夫自己倒被吓晕了。
“还是我来吧。”阿德叹了口气,前世自己落魄的时候总被永璘的人欺负,身上旧伤没好就又多了新伤,请大夫请多了
,自己也成了半个大夫,对于这一类跌打损伤,他是再有经验不过的了。“十七阿哥,麻烦你给我一个火折子,还有一
把锋利的匕首。”
他身上的伤口都和衣裳沾到了一起,如果硬是要扯,势必会再受伤,而伤口最忌讳被生拉硬扯,衣裳的棉屑又会感染伤
口,最后溃烂更加痛苦。
“十五阿哥,请您忍着点,我会用匕首割掉你伤口的腐肉,恐怕会很疼。”阿德用火烤着匕首,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可
不想最后被喜怒无常的永琰因为这事儿记恨上。
“你动手吧。”永琰出乎意料的十分合作。
处理伤口的过程异常顺利,原因是永琰这位病人十分配合,自始至终都没吭一声,让阿德多次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疼昏过
去了,然而观察过去,却看到永琰虽然额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但眼睛却异常顽固的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
他还怕自己下黑手不成?阿德腹诽着,可是看着面前倔强的永琰,心里还是不禁有些感慨,前世永琰也是这样。
“没事了,十七阿哥,哪个是金风玉露丸?”阿德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匕首,眼睛落到了桌上一堆瓶瓶罐罐当中。
“这个,是上回宫里赏赐下来的。”他是马背上的阿哥,身上大小伤无数,府里别的不多,这金疮药可算是品种齐全了
!
“拿走,我不要他赏赐的东西!”然而刚刚一直很配合的永琰此刻却激动起来,他脱口而出的话让永璘变了脸色。
永璘看了一眼一旁的阿德,警告的开口:“哥,你是不是伤的神志不清了?”
永琰闭嘴不吭声了,但是眼神还是很倔强。
阿德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永琰,一时间忽然觉得,其实永琰现在也只是一个大孩子。
最后当阿德被永璘挽留吃了晚饭的时候,宫里面传来了消息,令妃被从宗人府里放了出来,位份降到了嫔,被圈禁在延
禧宫不许外出,另外升庆嫔为庆妃。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永璘无奈的叹了口气,“喜欢自讨苦吃的家伙!”
阿德看着永璘,心里在琢磨自己该不该开口,明明永琰今天的做法会让老佛爷更加厌恶令妃,可是为什么却在永琰做了
这些事后令妃却没有如自己想象般受罚受的重,甚至连谋害皇嗣这样大的事都被一笔揭过了?
正想着,抬头却看到了永璘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才想到,自己想的太入神了,恐怕脸上早就露出信息让对面的家伙知道
了。
“额娘身为贵妃,又有我和十五哥两个儿子,还有七姐姐、九姐姐,皇阿玛是不会真的严查额娘的事,做多只是让额娘
在宗人府待上十天半月,以儆效尤,可是永琰这家伙,却偏偏要去自讨苦吃,非要去挨这板子!”永璘看出阿德心里有
疑惑,但却会错了阿德疑惑的事情,不过他说的话却一定程度上解开了阿德对于令妃为什么受罚不重的迷惑。
不过,既然永璘开始解惑,阿德也没有再藏着自己心思的念头,开口道:“十五阿哥今日在众人面前忤逆了太后,按理
说,令妃娘娘不会被此牵累吗?”
“如果真受了牵累,岂不是明晃晃的昭示了太后的记仇吗?”永璘看了眼阿德摇摇头,“果然还是小孩子。”
是这样……阿德低头不语,心里苦笑,看来上一世,自己白白活了一遭,心下也更加坚定了要和陈慕平去历练的念头。
离开十七贝子府已经是晚上了,永璘让阿德做自己的轿子离开,刚回到和府,与和珅说了下今天的事情,就听到门口响
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原来是刚刚有一个姑娘在登楼鼓厅击鼓鸣冤告御状,皇上听闻后
命纪晓岚和和珅联办此案。
“好久都没听说过有人告御状了!她要告的是谁呀?”和珅一听不由一愣,随口问道。
“回和大人的话,是要告明珠格格和福尔康额驸。”
呵!这话一出口,阿德立刻想到了绵忆曾经带他去看的那个深宅院子,难不成,是那个叫金锁的女子?
“哦?竟有这种事?”和珅一听倒乐了,“居然去皇上那告格格和额驸!”
和珅坐着轿子走了,来到登楼鼓厅的时候纪晓岚也刚刚到,两个人进了衙门,看到皇上派来了定郡王。
“你敲击登楼鼓惊动圣上,皇上特派我和纪大人、和大人三堂会审,一字一句都要上达天听,你要仔细斟酌,不得妄言
!”三人坐好之后,定郡王开口,皱眉看着堂下跪着的小腹已经明显隆起的少妇打扮的女子,不是金锁还是谁?
“你说你要告明珠格格,额驸福尔康,你与他二人是何关系?为何要状告他们?”和珅看了眼金锁,心里揣测着这女子
的身份,已有了大概的判断。
“民女金锁,是和格格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而金锁腹中的骨肉,正是额驸福尔康的亲生孩子!”金锁跪在地上,柔弱
的身子微微颤抖,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满堂皆惊。
“大胆!你这妇人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众所皆知,额驸福尔康只明珠格格一夫一妻,恩爱美满,怎么又会成为你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