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抱手抱脚。
“夫人夫人,手下留情。”躲在一边的薛念终见胜负已分,赶紧上前劝架。
霍追恩扔了扫帚柄,拱手道“安护卫承让了。”
安广政收刀回鞘,客气道,“薛夫人好武艺,安某甘拜下风。”薛夫人的武功确实在自己之上,所幸用的是扫帚,要换
了利器,自己不得断手断脚又掉脑袋?
薛念终见人被揍得一瘸一拐,不禁有点担心,道“安护卫可好?那个,那个……”
“薛大人请放心,安某定守承诺。”安广政就此拜别,回去向小王爷交差。
见人走后,薛念终赶紧抓起夫人的手揉揉,道“夫人辛苦,不过你下手也太重了。”
霍追恩不平道,“他用刀,我用扫帚,能不狠点吗?”薛念终觉着也很有道理,兵器本就差人一截,再留手就吃亏了。
这一战也令大少爷想起一个早被遗忘的严重问题,忙扯住薛念终的衣服道,“老终,断水剑的钥匙在哪?给我。”
薛念终时刻谨记岳父大人的教诲,回绝道“夫人若使用断水剑,恐会被人察觉,那就麻烦了。”
“哼,又是你有理。”霍追恩不爽道,其实是不爽自己居然把爱剑抛到九霄云外了。
薛念终拥着夫人进屋,说回房后给夫人捏捏肩捶捶腿,很快就把人哄乐了。陈妈笑眯眯地迎接二位主子回家,发现搁在
门口的扫帚断了两截,立马站在门口跺脚骂道,“哪家兔崽子弄坏我家扫帚!”心虚的小两口默默回屋闩上门。
安广政回去报告小王爷薛夫人只是个弱女子,一丁点武功都不会,自己一去就把人吓得泪汪汪的,令他不禁心存愧疚。
“一点都不会?”小王爷提高了声调,目光扫射安广政,怒道“那你一身的伤哪来的?”好好的出去,瘸了回来,下跪
的时候还一脸痛苦。
“属下不慎摔了一跤。”安广政答道。
“真的?”小王爷不肯相信。
“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假。”安广政一口咬定。
小王爷很怀疑,但也无计可施,尊贵如他又不可能亲自去试,只能叫人赶紧滚,别在他面前碍眼。不料安护卫刚出去没
多会,又奔了回来,小王爷恨他没用,偏偏又挑不出毛病,怒斥他竟敢打扰本王休息!
“小王爷,童将军来了。”安护卫被小王爷骂习惯了,并不在意。
小王爷大惊,童将军乃是父王的直属部下,此次负责剿灭顽固的武林分子,来此必是出了大事。“快快请进!”
童将军只带了一支小队伍前来,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单膝跪在小王爷跟前,道“参见小王爷。”
“童将军请起。”小王爷的架势十足,高高在上道,“不知将军为何来此?”
童将军立刻答道,“回禀小王爷,吾等追捕通缉令上要犯到此,却没了行踪,吾命人严密把守城门,量其逃不出去,必
是潜入了民宅,又得知小王爷在此,特来禀报,恳请小王爷下令搜城。”
小王爷听去,立刻乐了,这破烂地方都是些乡巴佬,哪有禁武令的用武之地?唯一一个可能练武的都没把柄可抓,根本
是浪费光阴嘛!现在终于来了个通缉犯,正好抓回去向父王邀功。“好好,安护卫,赶紧去把那个谁……就那个小县官
叫来。”小王爷压根没记过对方的姓名,只记得是这的县官。
安护卫领了令,拖着瘸腿去了。童将军不禁纳闷,安护卫可是护卫军中一等一的高手,何以伤得如此?疑问刚提出,就
被小王爷一句话顶了回来。
“他自己摔的。”小王爷才不关心安护卫如何,道“别说这个了,快跟本王说说你在追捕谁,重要吗?够分量吗?”
童将军不敢有异,如实汇报,心中却对安护卫的伤势不能释怀。
再说薛念终与霍追恩,正在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突然被人打断了。安护卫非常抱歉地带走人,霍追恩只能眼巴巴地看
着。等人一走,桂圆就闯了进来,对大少爷附耳道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霍追恩想不出小丫头能有什么大事。
桂圆左右望望,一脸的紧张兮兮,把声音压到最低道,“骆公子来了。”
“什么!?--唔唔!”霍追恩一声咆哮,被桂圆赶忙捂住了嘴。
“嘘--少爷你小声点,骆公子受了伤,我把他安置在柴房,你快随我去看看吧。”桂圆见大少爷挣扎不断,捂得更严了
。
霍追恩一把将桂圆甩开,喘气道“刚才老终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么大的事必须要跟老终商量!
“你……”桂圆双颊一红,道“你们一回来就躲在房里哼哼唧唧的,我哪好意思敲门!”
“你……”霍追恩被抵得一口气没上来,怒道“我们今天没干!”素日里太高调,所以只是捏肩捶腿都要被误会。
桂圆才不会相信,道“你到底去不去见啊?”
“还不带路!”霍追恩吼回去,跟着丫头去了柴房。
骆竞天多处受伤,伤势较重,已结了血痂,桂圆做了些临时处理。霍追恩来检视时发现伤口不一,刀伤、剑伤、箭伤都
有,想必是遭到了围攻。
“骆大哥,大哥。”霍追恩担心不已,连连唤了好几声。
骆竞天有些神志不清,睁开眼见着是他,立刻精神了几分,急道“恩妹,大哥终于见着你了。”
霍追恩低头一看自己,叉,还没来得及换男装。“大哥,你先歇会,我去弄些伤药回来。”
见人要离开,骆竞天赶紧一把抓住霍追恩的手腕,道“恩妹,能见着你,大哥死而无憾了。”
“大哥,你胡说什么!”霍追恩搬开骆竞天抓得紧紧的手,袖口留下了一个血掌印,道“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好生歇着,我来想法子。”说罢,便吩咐桂圆照顾好骆竞天,切记勿让人发现。
回屋换了套衣服,霍追恩出门买药,发现沿街多了巡逻的士兵,绕到城门口又见到部下了重兵,令他不禁苦恼,该怎么
办?等到了济仁堂,也看见官兵正在交待这几日内若有人来买伤药,一定要禀报。钟老板连连称是,看到霍追恩来了,
又赶紧薛夫人薛夫人地出来迎接。霍追恩说是来给婆婆抓药,只买了几幅补药回家,更加不知所措了。
薛念终被叫去面见小王爷,小王爷的意思很明确--搜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挖出来,窝藏罪犯者斩!
“小王爷且慢,请听小官一言。”薛念终赶在小王爷下令前站了出来,小王爷不耐烦地瞅瞅他,准了发话。他忙道,“
小王爷,此地一向太平,从未见过什么武林人士,住的都是乡里乡亲,冒然搜城恐会引起乡民恐慌,不如先张贴告示,
告知大家有疑犯潜入城内,望提供线索,勿犯窝藏之罪,若是三日后仍无音讯,再搜城也不迟。”一番话在情在理,立
刻得到了童将军的支持。
小王爷只觉小县官胆子不小,道“本王不需要你来教!”
“小官不敢。”薛念终额头流下一滴汗水。
“来人。”小王爷把手下们叫来,命令道“就……就照他说的做。”
薛念终入夜后才归家,霍追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话还没出口,薛念终就递了瓶伤药过来。
“拿去给骆表哥用吧。”薛念终道。
霍追恩震惊不已,道“你……你怎么知道?”
“童将军说了是追捕骆竞天。”薛念终刚一去就知道了,也料到疑犯就藏在自己家中,要是搜城就糟了!
霍追恩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大哥受伤了?”
“没受伤的话肯定早逃脱了。”薛念终回答,若非伤重,哪会被人围堵在城内?
“老终,你太厉害了!”霍追恩凑过去亲了薛念终一口,道“那伤药哪来的?我都买不到!”
薛念终如实回答道,“找安护卫要的,我说你和他切磋时扭了手。”
霍追恩深感自己有个聪明的相公是多么幸运,道“那现在怎么办?我看到处都是官兵。”
“三日内必须送走骆表哥,我来想办法,夫人莫担心。”薛念终安抚道,“先去看看骆表哥吧。”
霍追恩连连点头,幸好有老终,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三三回:手足之情
薛念终觉得柴房不太妥当,虽然很不起眼,容易被人忽视,但烧水炒菜做饭都得用到,陈妈、青平随便谁都可以进来,
骆表哥藏在那,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虽然这两人不会去告状,但就怕一时说漏了嘴,可就无可挽回了。霍追恩对老终
的意见完全赞同,问该把人放在何处?薛念终思考片刻,想到了家中一间偏僻的客房,薛家平时没什么客人用到客房,
这间又离正房远,陈妈他们都很少路过,应是安全。
于是小两口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把骆竞天移了,薛念终本想背人过去,但发觉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背不起来,又
不太愿意让夫人背,最后一人出一份力,合着将人抬进屋搁在床上。不敢明目张胆地点灯,故将灯火挑得很暗,以方便
上药处理伤口。
骆竞天虽是伤痕累累,但都不致命,毕竟是一等一的高手,致命处都避开了,也及时点住了穴止血,并无生命危险。伤
口经过清洗和敷药后已无大碍,只等人醒来了,霍追恩与薛念终便准备离开,让人好好休息。
这时,骆竞天却发出了声响,他尚处于昏迷之中,难说是伤口疼痛引起,还是发梦梦见了什么,只听他含糊不清地唤了
几声,勉强分辨得出他喊的是恩妹。
霍追恩顿感尴尬不已,吓了一身冷汗,这场景要入了陈妈的耳目,自己就是百口也难辩了。他扭头看看薛念终,别扭地
笑笑道,“大哥他……说梦话呢。”
“恩妹……恩妹……”骆竞天唤得急切,吐字也越来越清晰,一手微微抬起,像在摸索什么。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他是想找恩妹!霍追恩不知如何是好,看看他的骆大哥,又看看他的老终,扭头抓抓头发,沉默不语
。其实伸个手也没什么,但当着老终的面就很有什么了!自己好歹也是有夫之夫,哪能随随便便和人做出亲密动作?
薛念终也愣在旁边,看看夫人,又看看骆表哥。他不是很喜欢这场面,但又不可能跟一个伤者计较,现在最重要的是让
骆表哥别这么一直恩妹恩妹地叫唤,若把人引来了可就大条了!
所以,薛念终主动将手伸了过去,文人的手和武人的手还是有区别的,指尖修长,软硬适中。昏迷中的骆竞天以为是女
儿家的柔软小手,紧紧将其握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呼吸很快恢复了平静,也不再说梦话,安静地睡去。
“睡着了,你……还抓着啊?”霍追恩挤到薛念终旁边,扯扯对方的袖口。
薛念终慢慢将手抽了出来,拉过被子给人盖好,道“夫人这两天最好都呆在家里守着骆表哥吧,以防万一。”
“我跟大哥没什么的。”霍追恩生怕被误会,赶忙澄清。
“我知道。”薛念终当然相信自己夫人,兄弟情跟爱情他还是分得清的,道“我们也回房吧,别打扰骆表哥歇息。”
霍追恩喜滋滋地挽住薛念终的胳膊,问道“回房准备干什么?”
薛念终摸着下巴笑了笑,答曰“要不--商量商量怎么送骆表哥出城?”
“只商量这个啊?”霍追恩一见到他这副假正经的模样,就恨不得扑上去拔个精光。
薛念终搂着夫人的腰,紧贴着耳朵道,“那就依夫人的意思--再干点其他的?”说罢,两口子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回了
房间爬上了床。
翌日晨,薛念终继续去应付小王爷,霍追恩留在家里照看骆竞天,即怕人饿着,又怕人跑出去,桂圆也被调来站岗,轮
流看守。
骆竞天醒来时已经完全恢复了神志,昨夜里事情记不太清,依稀记得自己冒昧抓了恩妹的手,实在是……太无礼了!他
想为昨夜的鲁莽跟恩妹道歉,却见到一身男装的霍追恩推门进来,同他所熟悉的那个霍追恩一样的潇洒脱俗。
“大哥你醒了。”霍追恩端着一碗热粥。
“恩妹,麻烦你了。”骆竞天打量着霍追恩的装扮,确实很熟悉,却觉得不太对味,便道“恩妹,你怎么又穿上男装了
?其实你还是女装好看。”
霍追恩的大好心情立刻去了一半,好看个屁,他根本不喜欢女装,迫于无奈才穿的,若非说这话的是他结拜大哥,定要
先上去踹两脚。“大哥,”他不满道,“你我认识这么久,我是男是女你真看不出来吗?我明明就是男人啊,哪里像女
人啦!”
霍追恩噼里啪啦地说了一串,骆竞天听得目瞪口呆,基本意思是听懂了,就是恩妹不是恩妹,还是恩弟!这个事实宛如
晴天霹雳,一时间令他无法接受,他惊得合不拢嘴,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一句话来。“恩……弟,那、那那么……薛
大人是女人?”
霍追恩一惊,道“怎么可能?他当然是男人!”
“这……你们不是夫妻吗?”骆竞天更加不可思议,既然彼此都是男人,怎么会结为夫妻?
霍追恩觉得如果从自己被逼嫁入薛家讲起,得讲到天黑去,而且这整个故事太曲折、太惊悚、太……丢人,索性一口答
道,“男人又如何?我和老终两情相悦,相互爱慕,想要白头偕老一生一世,有什么不对吗?”
骆竞天呆若木鸡,今天所受的打击比他这辈子所经受的还多!先是朝思暮想的恩妹又变回了男人,接着是恩弟毫不避讳
地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乱,实在是太混乱了,可乱归乱,有一点十分清楚的就是,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不会是恩
弟的心中人选!
“大哥,喝点粥。”霍追恩端了半天,催促道。
骆竞天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道“多谢恩弟,暂且放着吧,我还有点困,想再睡会。”
霍追恩把粥搁在一边,又道“大哥,追捕你的官兵已经进了城,现正在城里搜查,你切莫离开这间屋子,有什么需要只
管吩咐我和桂圆。”
骆竞天点点头,愧疚道“大哥连累你了。”
霍追恩摆摆手,道“你我是过命的兄弟,谈什么连累,老终会尽快想办法送你出城,你先安心在这养伤吧。”
“多谢。”骆竞天客气道,以前能为兄弟二字拼命,现在只觉兄弟二字如此刺耳。
霍追恩并未察觉他的不妥,又问道“大哥,你到我这来后就不见你的追风刀,为何?”
骆竞天叹口气道,“追风刀在与楚教主交手时留下了裂痕,后又遭到朝廷的埋伏袭击,已经断了。”楚教主乃是魔教统
领,武功奇高,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