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未了——凤阮

死了，这么不讲卫生迟早有天肚子疼！”

丁丁才不管那麻花脏不脏呢，一溜烟儿地跑没了。

承殷苦着脸跑到厨房向奶奶抱怨：“奶~麻花没了，全让丁丁给藏起来了——”

奶奶神秘一笑，从碗柜上面拿下一个饼干桶，打开，里面是满满一桶的麻花。

“看，为了不让那小混蛋拿来糟蹋，我专门留了一些。”奶奶笑得洋洋得意。

承殷抱着奶奶花枝乱颤：“哇，奶，您太聪明了，不愧是我们家的元老，佘老太君再世！”

奶奶拍拍承殷地手，宠溺地捏捏承殷的鼻子：“就属你嘴甜，会逗奶奶开心。”

承殷笑哈哈地从饼干桶里拿出一根麻花放到嘴里，吃得满嘴生香，嘴里的没吞完，又贪心地多拿了一根抓在手里，因为他

最喜欢吃奶奶炸的麻花了。

“吱嘎”作响得咬着麻花，承殷炫耀般地在丁丁面前来回晃，丁丁那张肉嘟嘟的小嘴立马撅得可以挂起酱油瓶。

“我们都是小黄豆，活在同一个宇宙，不必着急到处走，再过不久会出头~”

承殷听到挂在衣架上的衣服里传来手机铃声，不甘心地收起了那副得意洋洋，跑过去掏出电话：“喂——”

还以为是何宵，承殷故意阴阳怪气地拉长声音，没想到那边传来的声音竟是孟川，显然被他的语气吓到：“呃……承殷么

？我是孟川。”

承殷在这头撇撇嘴巴，恢复正常：“哦，是你啊，有事么？”

“今天不是大年三十嘛，我打电话来给你拜个年，祝你新年快乐。”

“谢谢啊，你也新年快乐。”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啊，在我奶奶家准备过年呢。”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新年礼物，过两天出来见个面给你吧。”

承殷有些吃惊：“给我的新年礼物？”

“是啊，怎么，不想要吗？”

承殷也不是不想要，只是他不敢要孟川的礼物，何宵可是严令禁止他跟孟川有来往的。

“不是……你没有必要那么破费，我们又不是多么熟的朋友……”

那边的孟川沉默了一下，然后轻笑道：“是不是何宵跟你说了些什么？其实你们没有必要对我这么防备，我以前虽然做过

对不起何宵的事情，但那都是因为我一时糊涂……难道何宵连个改过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承殷被孟川的话弄糊涂了，他可从来没听何宵说过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过节。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那边的孟川再次沉默起来，有种情绪通过话筒传递过来，承殷忍不住催促：“你到底说不说啊，不说我就挂了。”

孟川叹了口气，回道：“还不都是因为乔然。”

又是乔然！为什么只要跟何宵有关的事，都一定要牵扯上这个名字！

“到底是怎么回事？”承殷非常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始终。

但那头的孟川像是吊胃口般故意转移话题：“还是不要说这些事情了，都没有意义了，大过年的，咱们说点喜庆的事吧。

”

承殷不由地恼怒起来：“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要是不说的话，以后也别再打过来！”

孟川像是被承殷唬住了，连忙答应：“我说，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

“什么啊？”

“事情比较复杂，电话里面说不方便，改天约出来我再告诉你吧。”

对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承殷只能答应，而且他也希望能够当面问得更清楚些。

“那好吧，改天再说，”承殷答应着，“如果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嗯……”孟川犹豫了一下，好像还有话要说，不过还是没说出口，“好吧，拜拜。”

“拜。”

承殷挂上电话后，寻思起来，忽然庆幸没有立马从孟川那得到答案，因为像这种喜庆的日子，悲伤是不允许的，这不是什

么好兆头。他的直觉告诉他，孟川所要告诉他的事情，一定会影响到他跟何宵之间的情感，不过这就是人的好奇心，纵然

有千万个隐瞒的理由，但是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知道。

客厅里的许妈妈扯着嗓子叫承殷过去吃芒果，他应了一声，告诫自己，大过年可不许消沉低落，否则会影响到一年的心情

。

跑过去拿起芒果吃了没两口，承殷的手机又开始叫嚣。

承殷赶紧拽了张餐巾纸将手上的汁水擦干净，拿起电话来，这回他可看清了来电显示，是何宵。

“喂——”依旧是阴阳怪气的应答方式。

“承殷，我快要郁闷死了！”何宵在那头哇哇乱叫。

“怎么了啊？”

“何牧这小子果然不是我亲弟弟，居然当着我这个孤家寡人的面打情骂俏，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何宵数落着自家弟弟

的罪状。

承殷不以为然：“我没觉得啊，这都是人之常情，要是换了你肯定会更过分。”

何宵没有的到满意的答案，颇感挫败：“唉，你都不想我吗？”

“不想——才怪。”

“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想吧，一点点。”

“我可是非常想你呢，恨不得现在就见到你。”

“做梦去吧。”

“唉——对了，刚刚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正在通话中呢，业务这么繁忙？”

承殷噎了一下，赶紧打哈哈：“那是当然，我魅力四射，业务繁忙是必须的，想给我拜年的人可是排到城郊去了，你能把

电话打进来，表示你的运气还不错。”

何宵在那边忍不住挖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打电话给你拜年？那肯定是电话费用不完烧的。”

承殷早已形成了免疫力，不会再张牙舞爪地发狂，而是以牙还牙：“我知道没人给你拜年所以你才到我这里找安慰，我嘛

，就不跟你计较了。”

“谢谢您大人有大量。”

何宵跟承殷抱怨了半天，哄着承殷跟自己说了几句情话，总算寻到了点心理平衡，不再如打电话前那般心情郁闷了。

六点半准时吃团圆饭，八点钟开始看春节联欢晚会，一家子聚在一起喝茶嗑瓜子唠嗑看电视，窗外漫天散落的礼花，居然

还飘起了小雪。

过了十二点，一家人吃过饺子后便开始休息了。承殷打着哈欠洗漱完毕准备睡下，奶奶家的屋子不多，他和丁丁只能一起

挤在地上打地铺。

丁丁熬不了太晚，一早便睡了，还睡得横七竖八得占去了大半个地方，承殷推了半天没推动，只能使劲儿挨着丁丁的身子

挤着躺下，睡梦中的丁丁嘀咕了一声，咂叽着嘴翻了个身，终于空出多余的空间。

承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失望地放下，唉，这个死何宵，难道只打一个电话就够了吗，他就不知道十二点的时候再发条

短信么……

想想这种做法大概太孩子气了吧，何宵他可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手指停留在关机键上犹豫着要不要关机，突然震动起来的机身让承殷眼睛一亮。

“下楼来，快点。”

承殷看着短信微微愣神，特意跑到厨房的窗户往下望，看到夜幕中隐约可见的一辆车，又赶紧跑回屋抓起衣服套上，他急

于下楼确定，何宵真的跑来了吗？

下了楼，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承殷跑过去试探性敲了敲玻璃，逐渐下降的车窗里露出了何宵的脸。

“大叔，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承殷一脸不可思议，脸蛋在零下的气温中开始发红，说话的气息形成了氤氲的雾气在眼前散开。

何宵兴奋地下了车，然后一把抱住承殷，使劲地揉着他的头发。

承殷迅速推开何宵，埋怨道：“干什么啊，大半夜出来吓人，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就死定了！”

何宵还是忍不住拉住承殷的手，用可怜兮兮地语气说道：“我想你想到不行，脑袋一热就跑过来了，我还是想和你一起过

节。”

part.41 败露

承殷这别扭的孩子对于何宵这种心血来潮的做法表面上表现的十分无奈，但心中却开心得要死。

“这么冷的天到处瞎跑，怎么大过年的都不知道消停啊！”承殷忍不住抱怨，其实语气里是满满的甜蜜。

何宵打开车门俯身从后座拿来一个黑色塑料袋，在承殷面前晃晃：“走，找个地方放烟火去，我买了好多呢。”

承殷担心地朝奶奶家的窗户望了望，还是牵着何宵的胳膊跑了。

两个大男人放烟火一点都不浪漫。何宵本来还妄想承殷看到烟火会开心得又蹦又跳或是主动抱住自己亲上两口，结果他咧

，不仅没有兴奋的样子反而在何宵蹲下身子点火的时候踢踢何宵的屁股催道“大叔快点啦，丢死人了”。最后烟火也没有

放完，随便象征性地玩了一会儿，何宵又提着大半袋烟火被承殷拖回楼下。

“大叔，你快回去吧。”承殷拍拍何宵肩上的雪花，“等结了冰就不好开车了。”

何宵拎着剩下的烟花意犹未尽，寻思着再找点什么理由去浪漫一把，不过当他看到承殷双脚在地面上不停交替跺地，由于

匆忙跑出来没有戴围巾的脖子尽量地缩进羽绒服领口中寻找些许暖意，他还是决定放过承殷吧。

“唉，才见了那么一会儿……”何宵还是不舍。

“过两天我会去找你的，今天你就不要折腾了。”承殷安慰道。

“唉——”

何宵不停地叹气，真和老头子没两样了。

“冷吗？”何宵忽然抱住承殷，“看你冻的。”

承殷在何宵的怀里蹭蹭，吸着鼻子：“不冷——”

“还不冷呢，声音都变了。”

“嘿嘿，你抱着我不就不冷了嘛。”

何宵圈着承殷的臂膀紧了紧，在少年的耳边说出新年愿望：“承殷，新年快乐。今年也要好好呆在我的身边。”

少年心中自然是生起一片感动的涟漪，他回报着何宵，并且威胁道：

“哼哼，那我可要看你的诚意了，如果你再跟乔然……唔——”

以吻封喉，何宵微凉湿润的唇细细亲吻起承殷，动作轻柔缓慢，就像漫天飘零散落的雪花那般温柔优美。

新年的第一个吻，同时也是承殷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礼物。

承殷默默向老天许愿，希望在新的一年里他们可以幸福永远没有负担地走下去。

“承殷——！”

身后忽然传来的叫声撕破这幅甜蜜美好的画面，犹如突袭电流自承殷头顶穿过，整个人变得僵硬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他们身处的地方就是奶奶家的楼下啊！

匆忙分开的两人一同朝声源望去，只见丁丁的妈妈，也就是承殷的婶婶，正以吃惊恐慌的表情看着他们。

婶婶难以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两个男人接吻，其中一个竟然还是她的侄子，这根本就是荒谬至极，天方夜谭！真希望不过

是老天开的玩笑或是太晚还没睡而产生的幻觉，可是当她站在原地而对方的身影就在眼前真是的长久站立着，婶婶发现，

今年的春节竟然变得如此荒唐。

承殷看到婶婶脚边跌破的两个垃圾袋，立马明白婶婶此时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她收拾完家务，下来倒垃圾，偏巧

这个时候让她撞见这不该看见的一幕。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婶婶大声地叫道，她甚至想要努力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不过那个穿着大衣身影高大的

人却怎么看都是一个男人！

内心袭来巨大的恐惧感，承殷根本就还没有做好准备！婶婶看到的话就表示家里的人会知道，如果家人知道的话……

如果家人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会十分得伤心，并且一定会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年前他们的感情就已经出现裂痕，如果让这

份感情雪上加霜接受家人的阻碍，最终面临的结果很可能是走向断裂。

承殷抓住何宵的衣袖，带着哭腔问道：“怎么办？婶婶她发现了，怎么办啊——”

何宵用手将承殷的头拦在怀里，对着承殷婶婶劝道：“这位女士，你先不要激动……”

婶婶发疯似的冲上来将承殷拉离何宵，嘴里大骂道：“你是从哪里跑来的流氓，赶紧离承殷远一些！”

何宵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表情尴尬，的确，现在他没有立场劝承殷婶婶冷静下来，谁叫他是那个罪魁祸首。

“还有你承殷！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这让别人看见了还能得了，真是丢死人了！你爸妈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就上去

叫他们让他们下来看看自己的儿子居然变成了同性恋，大过年的时候还跟着一个男人在自家楼下亲嘴！”婶婶已经出离愤

怒了，说完，便迈开大步向楼上跑去。

承殷彻底傻了眼，他不敢想像父母听到婶婶的描述会是露出怎样的表情，还有他们看到何宵跟自己的关系又会是怎样的心

情，还有奶奶！还有丁丁！他不想伤害到老人还有孩子……

何宵像是看透了承殷的心思，走过来安慰他：“别怕，我来顶着，反正都是早晚要面对的，有我陪着你呢……”

承殷抬眼看看何宵，那双坚定的眼神给予了他巨大的勇气，他握住何宵的手，喃喃道：“怎么办，我们如果不能一起了该

怎么办……”

握着承殷的手更加紧了，何宵说：“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挺过的。”

尽管何宵如此明确的表示，可承殷依旧害怕，他们的感情真的可以坚固到迎接这样巨大的挑战吗？原本有个乔然已经够麻

烦了，现在偏偏出了这样的事……

楼道里暗下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承殷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慌乱而焦急，他还听到苍老的声音，似乎是奶奶的声

音！奶奶也下来了！

不要！他不要面对一家老少的指责，他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的心啊。

“大叔！我们快走！”

原本站在原地呆傻的承殷突然往车上钻去，催促着何宵快逃。

“承殷，等等，逃避是不能就解决问题的。”何宵自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事已至此，做个胆小鬼就太不负责任了。

承殷已经钻进车里坐好，他见何宵没有上车的意向，不禁急得要流出眼泪，他大声哀求：“求求你，快带我走吧，我暂时

不想面对他们，求求你了——”

面前少年痛苦可怜的模样，令何宵于心不忍，哪怕是再没担当的行为，他也只能妥协，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慢慢解决。

他快速上了车，发动车子，带着承殷逃离了案发现场，甩开刚刚从楼里慌张跑出来的许家人。

回到家，何牧跟井泽已经睡下了，何宵来回这么一番折腾想必他们也不知道。

承殷打从回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任何宵怎么劝都不肯去睡觉。衣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这已经是第四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