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真乖。」天弘奖励般的点点它的脑袋,接着道:「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呢?」
「如果我说,不需要你的帮助呢?」龙天鸣挑眉,「更何况这只松鼠和他还订了契约,你是拿不走的。」
「契约?」
搁在玄瑶身上的手顿了顿,接着掌上泛起一片红光,片刻便将玄瑶的状况探得一清二楚。
「竟然是使兽契约?长到这么大竟然还没有名字,也着实罕见。」天弘顿了顿,勾起嘴角,「不过,倒也不是不好解决。
」
只见那白玉一般的手指勾了一勾,归明喻与玄瑶同时一震,似乎听到了某种锁炼破碎的声音,一种无形的联系,被切断了
。
「契约……消失了?」玄瑶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的爪子,再看看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轻松的天弘。使兽契约竟
然就这么轻易被破坏了,这个人……究竟是何身分,竟然拥有这样的能力。
没有理会玄瑶的震惊,天弘伸了伸手,龙天鸣身上的锦袋自动飞出,那块刻着诡秘花纹的玉佩浮了出来。
天弘点了点那玉佩,勾起神秘的笑容。
「至于你们吗……触动了这块姻缘玉,是一定需要我帮助的了。」
第九章(上)
「姻缘玉?」
听起来怎么……朝龙天逸瞥了一眼,看他心虚的扯开嘴角,龙天鸣在天弘身旁的位置坐下。
「看来──你们是要给我好好的解释一番了?」
话一出口,龙天逸便跟着抖了抖。
完了,大哥这语气──
「龙堡主有所不知,这块玉本是齐尧山上的圣物。」弹了弹那玉佩,天弘按住突然开始挣扎的玄瑶,继续说道:「齐尧山
在俗世中也许算不得什么,在修行者之间却是大大有名的妖山,上面住了上百种妖兽,这上百种妖兽为百齐门所供奉。
「百齐门下弟子修炼有成则上山择一妖兽订立契约,是以齐尧山也被称为百齐门的圣地。齐尧山上有一处石泉,相传泉中
之水乃九天玄女误洒下界的天河之水,使得石泉中的石头日日被天河水洗练,百年过后便成剔透玉石。这玉石,便是齐尧
山的圣石。
「说是圣石,其实外表和普通的玉石没有多大差异。」天弘的指尖沿着玉佩上诡秘的纹路画下,似乎在感受玉佩的质感一
般。
「只是,这天河之水乃是仙界灵物,被其洗练百年的圣石乃是承载阵法的绝佳之物。若是在其上雕刻阵型,则可将阵法与
圣石融为一体,所获效力不但倍增,且时效也将增长十倍。」
「难道?」似乎想起了什么,龙天鸣看了看那块玉佩。
「没错,这块上面所刻便是祈求姻缘美满的阵法。原本呢,只是闺阁女子祈求遇到如意郎君的,但经过这块圣石的增效,
就变成了可以成就姻缘的姻缘玉。只需要将血滴在玉上,就可以与当时离自己最近之人成就姻缘。」
「血,玉……难道?」猛然想起自己曾将血沾上玉佩,龙天鸣目光如炬看向龙天逸。
后者打了个寒颤,溜到天弘背后。
「我瞧龙堡主身后那只鬼阳气充沛气色不错,想必这姻缘玉确实有些功效?」天弘意有所指的看着玄瑶,「只是这圣石说
来珍贵,其实不过是齐尧山妖兽们磨牙的玩意儿,哪里值得如此劳师动众的追回?」
「这、这是因为……」玄瑶反射性的便想开口,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突然住了口。
「说嘛。」归明喻好奇的眨眨眼,凑了上去。
玄瑶哆嗦一下,不由自主地开口道:「因为山上新出生了一窝仓鼠。」话刚出口,玄瑶便懊恼的用小爪子捂住嘴。天啊,
它竟然忘记了使兽契约已经解除,下意识地便把真话说出来了。
「仓鼠?」
「仓鼠?」
龙天逸也来了兴致,一起凑过来。被四颗脑袋围着,玄瑶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罢了罢了,反正都露了口风,丢人……
那就丢吧。
自暴自弃般,玄瑶放下了爪子,叹了口气。
「其实是山上一对仓鼠精最近刚生了一窝小仓鼠,不巧百齐门门主之子上山寻找契约兽,一次与十一只小仓鼠订立了契约
。
「但是仓鼠它们……必须每天不停的磨牙,那十一只又是幼兽,控制不住本能。山上的圣石叫它们磨得都快用尽了,偏偏
普通的石头又禁不起它们磨蹭。
「那圣石百年才成一块,为了给这十一只仓鼠筹集磨牙石,整个山上所有的妖兽都拿出了自己的私藏才堪堪够用。在这节
骨眼上,你们偷了块圣石出去,简直就是和整个百齐门作对,门主老头儿都快气疯了。」
说到这里,玄瑶嘻嘻笑了两声,显然对所谓的门主没有什么尊敬之心。
「那你呢?剑仙第八十九代传人也归入百齐门下?」天弘饶有兴致地问道。
「呸,那老头也配将本大爷纳入门下?」一时得意,玄瑶干脆立起身子,继续说道:「那仓鼠夫妇乃是本大爷好友,我是
为了那十一个侄儿才要追回圣石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一出来便痛下杀手?」龙天鸣将那把被符纸缠绕的剑放在桌上,玄瑶立即激动的扑上。
「啊,我的松子,呜呜呜……」小小的脑袋蹭着剑柄,玄瑶依恋无比的凝望着自己的爱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龙天鸣拎起剑柄抖了抖,将那只小小的松鼠抖了下去。
「你回答了,我就把这把剑还给你。」
「真的?」玄瑶眼中立即燃起希望的火焰,它的松子呐,真的又可以回到它手中吗?
「真的。」
「呐,其实是因为……」玄瑶两只前爪对了对,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羞涩,「我是第一次下山,一时太过兴奋,所以就…
…」
「……」
「看来还需要好好调教一下才是。」天弘一个弹指,将玄瑶弹得翻了个跟头,接着拿起布巾擦了擦手,动作优雅无比。
「这把剑,我就先代为保管了。」朝两爪抱头趴倒在桌上的玄瑶笑了笑,天弘从龙天鸣手中接过剑,随手放在桌上。
「怎么可以──」玄瑶大叫,却在天弘的目光中抖了抖身子,讷讷道:「……这样子……」
「嗯?」天弘轻轻勾起嘴角,「你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你保管最好了,松子越来越沈了,很需要减肥,呵、呵呵……」干笑两声,玄瑶灰溜溜的爬下桌子,
在桌腿处用尾巴将自己盘了起来。这个人太可怕了,就算被山上的千年蛇妖盯上,也没有这么可怕的感觉。
「既是这样,我就当二位同意了这笔买卖。这姻缘玉重在姻缘二字,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高深术法。」
天弘将那玉佩拿在手中翻了翻,继续道:「本来我也不想弄这些个无聊东西,只因天逸答应了对面的王寡妇要在年内帮她
择一佳婿,眼见着年关将至却还没有人选,便将这主意打到了术法上,想凭这姻缘玉帮王寡妇配个好姻缘。」
「王寡妇?」
「大大大大大大、大哥,你你你你听我说──」接收到龙天鸣冰冷的视线,龙天逸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王王王王寡妇
她她她是……」
「你的意思是,我的弟弟,为了给那个姓王的寡妇寻个好姻缘,就将自己的兄长置于被人追杀寝食难安的境地?」
「唔,没有那么严重吧,不过你要那么说也可以就是。」天弘笑了笑,将玉佩放在桌上。
「大哥……」龙天逸讷讷开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在心里暗暗低叫,他家大哥的视线,越来越能冻死人了
。
「很好。」瞥他一眼,龙天鸣自腰间取下块令牌,扔了过去,「既然你连寡妇再嫁都能管了,想必平日很是悠闲。这腾龙
堡是父亲所建,为兄的掌管数年也有些倦,不若和你换换,也在这客栈住上几日全当歇息了。」
「大、大哥……」捧着令牌,龙天逸欲哭无泪,他向来自由自在惯了,哪里管过堡中事务?这次看来真的将大哥惹恼了,
竟然要将腾龙堡丢给他,也不怕他将堡中弄得一团乱。
「你放心,不会拴住你太久,只要到腾龙堡重建完成即可。不过,你若是再闯下什么祸──」
「不、不会,绝对不会再闯祸了──」
「这样最好。」料理完了家事,龙天鸣又转向天弘,「那,你所说的买卖,和这姻缘玉有什么关系?」
「这个么……便要看龙堡主的意向了。」
天弘顿了顿,眼神在龙天鸣与归明喻身上扫过,「这姻缘玉既可以让怨偶变佳配,当然也可以让二位毫不相干的人……相
爱至深。我看龙堡主身边这只鬼遍身阳气充足,想必这玉佩染血之时,离龙堡主最近的便是他了吧。」
「没错。」
如此说来,他心中对归明喻那些说不清楚的感觉,难道……
会是因为这块玉的缘故?
想到此处,龙天鸣不由向归明喻看去,却见他垂着头,垂下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脸上神色。
微微叹了口气,龙天鸣问道:「你说的帮助是指什么?」
「若是龙堡主想要解除因姻缘玉而引起的这段情缘,天弘自当效劳;若是龙堡主觉得毋须解除,想要就此成就一段姻缘,
那么作法使这位变得如同常人一般,在下也是可以做到的。
「虽说你的阳气第一次传入他体内之后,你便无论何时都可以看到他,但想必有个会突然在众人眼中消失的情人,也不是
件有趣的事情。」
言罢,天弘将玉佩按在桌上,「不知,龙堡主──意向如何呢?」
「等等,你说因姻缘玉引起的情缘……」一直不作声的归明喻突地上前一步,按住那玉佩,对着天弘问道:「你的意思是
说,我们……都是因为,这块玉?」话到末尾已然颤抖得几不成声。
龙天鸣按上他的肩,却被甩开,归明喻猛然抬头,再次问道:「到底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
天弘耸了耸肩,执起酒杯浅啜一口。
归明喻猛地一震,按着玉佩的手如同被烫到一般缩了回去,那一直水般清澈的眼眸竟似含了薄雾,深深望了龙天鸣一眼,
接着便推开他跑了出去。
「……或者,说不是也可以。」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天弘不紧不慢的放下酒杯,淡淡说道。
「你──」
「一切,都由龙堡主决定。」天弘双目微阖,神色竟有几分超然之感,「追或者不追,解或者未解,皆由心中所望而生。
」
第九章(下)
为什么、为什么胸口会这么痛──
归明喻紧紧捂住胸口。
为什么,在听到那人说他和龙天鸣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块玉的瞬间,心脏像是被利刃剖开一般疼痛。
他和龙天鸣、他们……
全是因为那块玉佩吗?
心中揪痛的、纠葛的,乱如一团麻、分不清是什么的情绪在胸口撞击着,痛得他弯下了腰。
──这种,陌生的情绪……
归明喻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整个人缩成一团。
好奇怪,这种难过的感觉。
在听到那人说,那块玉可以让人与当时离自己最近之人成就姻缘之时,胸口便隐隐有些发闷,直到最后,听到那人问龙天
鸣要不要解除因姻缘玉而引起的这段情缘之时,心中便似有把火在燎,让他不由自主地做出那些事情,不由自主地跑了出
来。
手和脚似乎都不属于自己了,胸口闷痛,脑中却一片空茫。龙天鸣……会如何回答呢?
他会选择解除……那个术法吗?
情缘,他们是……情缘?
归明喻的身体猛然一震,情缘,原来他们竟是……情缘吗?
怪不得、怪不得只要在他身边自己就会有心安的感觉,怪不得只要一想到他会找姑娘解春药自己便会心痛,怪不得……想
起那一夜二人的纠缠,归明喻面上不由一红,但接着便又惨白下来。
原来他们之间……
全部是因为那块玉吗?
将头埋入膝间,归明喻的全身因为这个想法而颤抖起来。
即使是在破庙中独自度过的那些年月,他也没有感受到如同此刻这般……近乎绝望的情绪。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他似乎处于两个世界,他们还活着,而他,已经死了。一瞬间,归明喻甚至想回到那山间破庙中,
也不愿再感受此刻的绝望。
就在此时,一双大手按上他的肩膀,耳畔响起熟悉的轻叹。
「归……明喻。」随着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龙天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让归明喻反射性的想要抬
头。
「别动。」那双手按在他的头上,止住了他抬头的动作。
「有些话我想要说,你不要动,别……看我。」龙天鸣的声音有些发涩,似乎正在犹豫。
他要说什么?归明喻的耳朵动了动,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耳朵上。
「那块玉,并不能代表什么。天弘是故意那么说的,包括你能够跑出来这么远,也是他动的手脚。你不能离开我周身三尺
,还记得吗?」
他的意思是?
归明喻动了动脖子,想要抬起头来,却又被按在头上的手掌阻住。
「别动,听我说。」龙天鸣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
「见到你的时候,并没有拿到那块玉佩。就算后来拿到了,我也并不觉得它能影响什么。」
「你是说……」脸埋在膝间,归明喻的声音有些发闷。
「咳,就是……」难得的,龙天鸣的嗓音竟然有些迟疑,「那块玉并没有影响什么。就算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也没有认为
一切都是因为那块玉的关系。」
「可你不是说过……你不好男色的。」归明喻小小声指控。
「我是不好男色。」龙天鸣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那难道不是玉佩引起的么……那个……」
脸虽然埋在膝间,归明喻原本环膝的双手却对在了一起,十根手指头绕在一起扭呀扭的,看得龙天鸣失笑。
「我是不好男色,可是,我好你的色。」
「耶?」归明喻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立即对上龙天鸣含笑的眼眸。
「因为你……所以才会『那个』的,不然就算中了春药,我也不会找个男人凑合。」
「真的吗?不是因为那块玉?」
归明喻歪着头,水波萦绕的眼眸,让龙天鸣看的心中一紧,情不自禁的将唇印在其上。
「真的。」
「那……其它的,也和玉没有关系?」
「听着──你现在,想要离开吗?回到你之前住的破庙,就像是从未遇到过我?」
归明喻摇了摇头。
「我也是一样的。」龙天鸣捧起他的脸,「既然我们都不想回到从前,也不后悔发生过的事情,有没有那块玉又有什么关
系呢?你要是这样想,我是不是也该担心你是因为那玉佩的关系才会献身给我?」
他也是刚刚才理清一切的。
和归明喻在一起,似乎不知不觉成为了习惯,即使两个人之间发生了那种事情,却一直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些问题。
直到刚刚天弘说出了那玉佩的效用,归明喻跑出客栈之后,他才惊觉──原来这只鬼,不知不觉在自己心中,占据了那样
一个位置。
想明白了这一切,他才追了出来,看到归明喻是以那样一种姿态蜷缩在墙角,心,不由得狠狠一痛,这才决定将一切都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