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吗?可以吗?
不能,不能……
慢慢走上前,伸手抚摸那见证着世代兴忘,见证着夙天丞作为一代明君的巨门,我……真的能告诉他吗?
缓缓将身子贴近,冰凉的触感却没给自己带来丝毫的凉意,没有我的心凉呵……
“夙天丞,我……喜欢你,”凉凉的液体慢慢从脸上划过,除了淡淡的泪痕,什么也没留下,“我爱你……爱着你呀……
你,知道吗?”
呵……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猛地退开几步,我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巨大宫门。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阻碍横在我的面前?!为什么你要站在这里,就好像我们之间那不可逾越的距离?!
忽然,一直以来所有的不甘与愤恨,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手上凝聚了生成的内力,猛地一掌拍上!
“轰——嘭——”
“谁?!”
“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袭击宫门!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快把他抓住!”
!!!
我,我到底在干什么?!
来不及多想,我本能地转身向着反方向跑去,直到身后再也感觉不到有别人在追着,才慢慢停下。
呼——呼——
“哈……真的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就快要,控制不住了啊……”
呵……或许,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抬头,却见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站在天晓楼里,自己的院子门前了。
“主上?!”
转身,正看到那一身大红衣裳的艳丽女子。
“于媚。”
于媚眨了眨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不解:“主上,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没心思理会她的疑惑,我现在只觉得很乱,烦躁得很,只想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不然我会发疯的!我不耐的挥了挥手:
“别问那么多,给我拿酒来。”
“什么?”于媚看起来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酒?不行!”
我为蹙了蹙眉头,抬眼看着她:“于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我说不行就不行!主上,你的身体……怎么能饮酒?!”
好,很好!我有点阴郁地看着于媚,我想我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他们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公然反抗?
正当我要控制不住已经处在爆发边沿的自己时,一抹温润的声音传来:“于媚做了什么,居然让主上这么生气?”
转头,便见那一身紫衣,温润如玉的男子轻笑而入。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阴沉,竟然让紫韵愣了一下。
“紫韵,你来得正好!“于媚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般,猛地上前抓住了男子的衣袖,”快帮我劝劝主上!他,他居然说要喝
酒!“
“喝酒?主上,你……”
“别再啰嗦了!帮我拿酒来,你去是不去?!”长袖一甩,我狠狠地瞪着眼前两人,不耐烦道。
唔——猛地单膝跪地,左手颤抖着支撑着身体,我用右手死死地抓着胸前的衣襟!
痛……好痛……
“主上!!!”紫于二人大惊,立即欲上前来。
“别,别过来!你们去……去给我拿酒来……”
“主上……”于媚的声音带了哽咽。
“去啊!!!”
“好!好好,主上,千万别再动气了!我们……马上就去。”拉着死命地咬着下唇的于媚,紫韵转身离去。
紫韵,于媚,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好好发泄一下,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运气压了压胸口的阵阵抽痛,我勉强站立起来,轻挥衣袖。
“主上。”
倚在窗前,抬眼看去,庭中只有紫韵一人,手里提着个酒坛,想是于媚被送回房去了吧。
“嗯,放在水塘上的亭子里吧。”
不赞同地看着我,紫韵欲上前来,“主上,你……”
我抬手轻叩额头:“紫韵,你该知道吧,我下了清梦,如果你想一会儿我再费力把你抬回去的话,就别过来。”
紫韵闻言顿了顿,把刚伸出的脚收了回去,轻叹一声:“酒就放在这里,你……我不拦你,发泄一下也好,只是……多少
顾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真正算得上是朋友的人,我感激地笑笑:“谢谢。”
无奈地摇摇头,紫韵转身离去,独留我一人坐在床头。
双眼微阖,待抽痛的感觉渐渐淡去,我才起身,再次长袖一挥,便向那装饰得极是精巧,四周都垂曼水蓝色纱帐的小亭走
去。
呵……真是不知道,这残破的身子到底还能撑多久……
走进精致非常的亭子,我看着靠着湖边的长椅上的那坛酒。
只有一坛……也对,自己的酒量也就那么点儿,一坛,倒也够了。
抬首狂饮!
“嘭——哗啦——”
挥手狠狠地将空了的酒坛扫到地上,我摇摇晃晃地起身:“哈——哈哈哈——可笑!这世上当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
”
“嘭——乓——稀里——哗啦——嘶——”
我猛然起身,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扫到地上,摔得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为什么,这种事偏偏发生在我的身上?!哈哈哈——老天,你还真是会捉弄人!
心中的悲伤与不干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我像个疯子一样在亭子里横冲直撞,将眼前的一切砸得一件不剩!残破的纱帐在风
中幽幽飘荡……
忽然熟悉的痛感再度袭来,我瘫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那璀璨的星空,启唇轻唱。
阳光下闪烁的那颗星,有了你,我就能看得清;睁开眼睛,我触摸到光明;没有你,我宁愿长眠不醒
夙天丞,这,才是我想要唱给你的歌啊……
只要有你,在我的视线里;我可以,穿越于天地;仰望着你,总是不能自己;吸进你呼出的气,才能维持住我的生命
抬头仰望,轻轻地伸出手去,风过无痕。
呵,没有……什么都没有……
脱离了母体,就是为了寻找你;没有你,不想要我自己;在你怀里成长,在你怀里死去;这就是,我选择的宿命……
唔……好累啊……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好想睡……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开心地扯起了嘴角。
感到自己被轻柔地抱了起来,我笑着,慢慢伸手环住那人的颈项:“呵呵……我……我喜欢你,喜欢你……”
就算,就算是在梦里也好,让我尝尝幸福的滋味吧,就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如墨的夜幕静静的挂在头顶,点点明星在不停地闪烁着,而环顾四周却是什么也没有的空旷,死一般的寂静。
这……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黑暗中站起来,我缓缓地摸索着前进,心中竟不自觉地,渐渐产生一股无法忽视的不安与惊慌。
这里……好陌生!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来不及多想,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我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心中好似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自己:“快点儿,再快点儿!
不然,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
可恶!为什么用不了轻功?!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我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着,渐渐地,眼前显现出一团淡淡的白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心中却是
越发地不安,那种惊恐的感觉怎么也甩不开!
!!!
当我终于冲到了那片柔和的白光中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身着玄色束腰长衫之人静静地坐在青石做的圆桌旁,而那人背后确实一条足足有千年古树那么粗,正蠢蠢欲动的巨蟒
!
我正呆呆地站在一边,还没回过神来,却见那蛇猛地一个前窜,直直向那玄衣人扑去,而那人静思毫无察觉一般,一动不
动!
“夙天丞!!!”
猛地坐起,气促地喘息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雕梁画栋。
是……梦吗……?抬手一抹,满头冷汗。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让人,好生不安……
“哟,堂堂盘龙王朝的太子殿下,如此淡漠的人儿,居然也会做噩梦啊,而且还公然直呼皇帝的名字,不知……该当何罪
呢?”
被蓦然传来的声音一惊,闻言抬头,便见那一身水蓝色长衫的眼里少年,漫步而来。
不信地眨了眨眼,当看清眼前的人儿恣意傲然的神态时,我终于确定,这人,真的是闻人云那个家伙。
“闻人云?你怎会在这?”我还真是有点儿惊讶,这人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一面都很难,今日怎么会主动来宫里
找我?
看了看他,我转头看向窗外,正是月儿高高挂。
闻人云右眉微微挑起,不屑道:“怎么,不欢迎啊?我还不稀罕来呢!”
这人真是……唉,近十年的朋友,怎会不了解这人的脾气?这人虽是长了一副颇为令人惊艳的皮相,骨子里却是肆意得很
,也是任性得很,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真是快意高傲得很!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道:“好了,不和你贫,你来找我,有事?”
闻人云撇了撇嘴,走到床边坐下:“真是,我千里迢迢来到这,也不招待一下,你这条小命儿还是哥哥我就回来的呢!”
?
“我靠!这两眼睛里还满是问号呢,叫你喝酒!差点儿把小命都给搭进去,你那皇妹救不了你,都快哭成个泪人儿了!还
有那个皇帝,脸黑得跟张飞有得一拼,都快把那帮一只脚已经才在棺材里的太医们给宰了!算你小子命大,要不是爷我刚
好过来,你就等死吧你!”
“……我的病犯了?”不解,我明明只是喝了点儿酒,睡了一觉。
“是啊!”呃……语气不善……
“那……我昏迷了多久?”有些心虚地抬眼一瞟,我低声问。
“两天!”语气更不善了……
我微皱了皱眉头:“宫里现在……”
“鸡飞狗跳~”
啊……看着眼前那明显是在幸灾乐祸的人,我无力抚额:“好吧,这个先放在一边儿,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陪闻人莫来找皇帝的。”转而妩媚一笑,颇有些看戏的意思,继续道,“顺便参加你的大婚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动忽略那人的后半句话,我皱眉道:“闻人莫……你爹?”
闻人云点点头:“嗯,老头子是皇帝的师兄,他师父让他来给皇帝送点儿东西。”
老头子?黑线……
“我说闻人云,他好歹是你这一世的老爸,你就不能有点儿做儿子的样子?”
“切~”闻言,闻人云颇为不屑地嗤笑一声,“别跟爷说这个,咱都是穿越一族的,还不都一样?什么儿子,把一个和自
己差不多大的人当成老爸,你愿意么?”
无意识地顺着长发的手顿了一下,继而收回锦被中,低头,不让眼前的人看到脸上的苦笑。
一样……一样吗?自己心里明白,是不一样的啊……
可是……又能怎样呢?还是放手吧,只有这样,才能保留住自己最在意地东西,早就明白的道理,可为什么在真正下定决
心的现在,心却这么痛呢……
“喂!”
“啊,怎么?”思绪被打断,我抬头看着闻人云。
“我说你……真的要娶那个什么国的公主?”闻人云挑眉,斜眼儿睨着我。
“……嗯。”
“你做什么决定,我不管你,但是……”话至一半,闻人云起身向外走去,“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怔怔地看着那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少年的身影,我竟是一时无语。
后悔吗?没有选择的选择,怎么会后悔……
恍然起身,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呆呆地坐了半晌,方回过神,唤道:“灵儿,进来。”
白衣女子推门而入,弯腰行礼,冷冷道:“参见太子殿下。”
低头无力扶额,真是……这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啊……
有些讨好地笑了笑,我道:“灵儿,洗漱更衣,我要去上早朝。”
灵儿倏地皱紧了眉头,声音里是满满的不赞同:“皇上下旨,这几日太子可以免朝,你的身子还没好……”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已经没有大碍了,更衣吧。”
“你……”顿了顿,兴许是了解我在某些方面的执拗,灵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低低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了。
……
挑眉看着灵儿手里捧着的鲜红色水衫,我并没有伸手。抬眼,便见灵儿难得显露情绪的脸上满是莫名其妙。
微顿了顿,我转身坐回床边:“从今天起,把太子穿的正装给我拿来。”
“什么?”形式没听明白一样,灵儿愣在那里。
好笑地伸手在那人面前晃了晃,我道:“灵儿?就快来不及了,还不快去?”
灵儿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身着同样是玄色绣龙的太子正装,起步向前朝走去。
夙天丞,你是我一生最生动的色彩,弃去那一身的红衣,从今以后,你是君,我便是臣,你为父,我为子,除此之外,别
无他想!
早朝,大殿上
缓步走到大殿中央,不理会左右两边文武百官的惊异目光,我径自停在夙天丞面前,躬身行礼:“参见父皇。”
“起。”
顿了顿,我抬起头,只是着这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父皇,经过这几日的思考,儿臣决定……娶朗晴雯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