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飞本来想挂电话的,但是听到电话那头人说的话,又停住了,问,“你是谁?”
“嗯,我是他的家庭医生,我叫……”话没说完,就听莫飞道,“那太好了,快来吧!”说完,“咵”地一声挂了电话。
刚刚挂完电话,就见安格尔眼睛睁开了一小条缝,有些莫名地对着莫飞笑了起来。
莫飞伸手摸他额头,“喂!你不是烧傻了吧?”
安格尔眨眨眼,看了莫飞一眼,低声说了一个字,“饿。”
莫飞稍稍放心了些,发烧的人就怕不想吃东西,还知道饿就表示不严重。
“你等等。”莫飞跑到了楼下,找了找也没什么冰袋之类的急救药品,就从冰箱拿出一盒冰欺凌倒到了保鲜袋里,将保鲜
袋打结后又裹了好几层,跑上楼去敷在安格尔的额头上,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安心等着,自己则跑下楼去,穿了双拖鞋进了
厨房。幸好前几天买菜时带了好多生姜,莫飞将生姜切成了丁,和大米一起下锅熬粥,他以前只要一有感冒头痛就喝这个
,出一身汗什么病都好了,不过安格尔好像抵抗力比较弱,不知道有没有用。
随后,莫飞一会儿上楼看看安格尔,一会儿又下楼拿勺子搅搅锅里的粥。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门铃响了。
莫飞跑去看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手上提着一个药箱子。莫飞打开门让他进来,道,“安格尔
在楼上。”
那个年轻人拍了拍身上的水,不紧不慢地抬眼看了看莫飞,摸下巴,“嗯……”
莫飞有些不耐烦,这医生说话怎么这么多象声词啊,伸手拿起一块干帕子给他擦了擦西装,边有意地往楼上推他,道,“
赶快啊,他烧得很厉害。”
那医生无奈地被莫飞推着往楼上走,道,“唉,安格尔没告诉你么,他每到下雨都会不舒服,严重一点会发烧,只要给我
打电话就行了。”
“体质那么差么?”莫飞将医生推进了房间里,远远听到好像是厨房里的粥沸了,赶紧三两步奔下楼去掀锅盖。
医生站在门口看这莫飞风急火燎的样子,摇头,“嗯,真有朝气的助手啊。”说完,转身进房。
安格尔差不多已经醒了,只是有些懒懒的,头上顶着个简易的冰袋,呆呆地靠在枕头上面。
“安安。”医生走到了安格尔身边,放下医药箱拿出了温度计,对安格尔道,“张嘴。”
安格尔微微地张开了嘴,医生将温度计放到了安格尔的嘴里,抬手拿起他额头上面的简易冰袋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笑道
,“呵,这助手不错,能大大降低你意外身亡的可能性。”
安格尔没什么力气,还是白了他一眼。
医生凑了过来,小声说,“嘿,人也长得很帅年纪又轻,你多少银子请的?”
安格尔不理他,闭上眼睛养神,医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架起两条长腿,道,“喏,安格尔,要不要把扁桃体开掉?这样
就不用经常发烧嗓子痛了,我给你开怎么样,我很乐意把它从你的身体里拿出来。”
安格尔依旧懒得理他,接着闭目养神。
又稍稍过了一会儿,莫飞将煮开的粥调至小火慢慢炖,自己则又跑上了楼,就见那医生正从安格尔的嘴里将温度计拿出来
,看了看,甩了甩,道,“唔?不严重,只有38度5。”
莫飞挑挑眉,“38度5还不严重啊?”
“他最厉害的时候烧到41度呢。”医生对莫飞眨眨眼睛,“嗯……”
莫飞依旧没等他说完,就问,“那怎么退烧?吃药还是打退烧针?”
“呃,都行。”医生从药箱子里拿出了药和针。
莫飞凑过去,拿过他的退烧药还有温度计,道,“这样吧,你今天给他打支退烧针,然后留下退烧药和温度计,以后他要
是烧到39度以下,我就给他吃药,等烧到39度以上了,我再打电话叫你来给他打针或者打点滴,经常打针不好。”
“哦……”医生似乎是傻了,然后点点头,莫飞拿过药看说明书,随后又抬头看那医生,“怎么了?打针!”
“呃……”医生拿针筒。
安格尔则是又笑了起来,看了那医生一眼,眼里有些促狭。
医生无奈地让安格尔伸出胳膊来,给他打了一针,莫飞将药的说明书也大致看完了,将医生箱子里的药和酒精、温度计都
拿了出来放到了床头柜里,然后对医生道,“诊费你是一次次拿还是怎么算的?”
“呃……按月计算。”医生总算是说出了句整话,“每月打到我户头。”
“哦。”莫飞点点头,那架势像是要送客。
医生终于乐了,哈哈笑着往沙发上一坐,边拍大腿边对安格尔道,“安安,你从那里捡来的这小子,太有意思了!”
莫飞皱眉,心说这次没用象声词。
“我叫夏齐。”医生笑着问莫飞,“喂,这位助手你叫什么?”
莫飞有些纳闷,怎么取个名字叫下棋呢?就回答,“莫飞。”说话间,莫飞才打量起眼前的夏齐来,年纪大概跟奥斯差不
多,二十五六岁,样子么……长得还真是符合医生的标准。身材不低,不瘦不胖,五官分明,是比较好看的长相,嘴角带
笑,看起来有些不正经……用莫飞多年跟人相处的经验来看,这是个老油条,不过这种人一般都会比他表面上看起来要好
相处一些。另外,莫飞觉得这夏齐有些眼熟。
“夏帆是他弟弟。”安格尔开口,懒洋洋地说,看来退烧针已经起作用了,“弟弟是神棍,哥哥是赤脚大夫。”
莫飞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看得夏齐直翻白眼,无奈地耸肩,“呵,确切地说,夏帆是命理师,我是私人医生。”
安格尔转过脸,对莫飞道,“我饿。”
“哦,粥大概好了。”莫飞说完就跑下楼去盛粥。
“嘿,他真能干啊安安。”夏齐凑过去靠近安格尔,低笑。
安格尔将头上的简易冰袋拿下来,转脸看他,“看完病就走吧,别打扰我吃饭。”
夏齐又靠回沙发上面,架起腿耸肩,“唉,不要那么没良心么,我一大早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跑来了,你请我吃一顿帅哥助
手做的粥么,我最喜欢喝男人熬的粥了,尤其是好男人。”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出两个字,“变态。”
这时,楼下传来了“风铃”的声音,是有人上门了。
“奥斯?”莫飞正好拿着托盘从厨房里出来,托盘里有粥还有小菜,看到突然到来的奥斯有些吃惊。
奥斯挑起一边的眉毛,看了看莫飞托盘里的粥和菜,道,“还有么?我也没吃早饭呢。”
莫飞问,“你找安格尔啊?他病了。”
奥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上楼,对莫飞道,“我要大碗的,最好有煎蛋和油条。”
莫飞当做没听见,端着托盘跟他一起上楼。
奥斯进了安格尔的房间后,见夏齐也在,就道,“你也在?”
“呦,奥斯!”夏齐笑着打招呼,“好久没见了。”
奥斯对他点点头,伸手拿出那份护在怀里以免被雨淋了的文件来。
莫飞将一张床上桌放到安格尔的身上,摆上了托盘,递筷子和勺子让安格尔喝粥。
夏齐和奥斯见安格尔喝粥的样子,一起转脸看莫飞,那样子像是说——我们也要!
莫飞有些嫌恶地看了看两人,转身下楼了,随后没多久,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叮”的一声微波炉响,莫飞拿着三份三明
治和牛奶上来,两份给了两人,一份自己坐在门边的沙发上,边看报纸边吃了起来。他知道奥斯既然来了,那估计是又有
什么案子了吧,所以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众人说话。
“又有什么事了?”安格尔边喝粥,边问津津有味啃着三明治的奥斯。
“最近出了个奇怪的案子。”奥斯想了想,放下三明治,问安格尔,“安格尔,你见过猫跳舞没?”
“咳咳……”莫飞和夏齐嘴里的牛奶和三明治都咳了出来。
安格尔则是依然平静自在地喝粥,只是略有好奇地抬眼看奥斯,“猫跳舞?”
鎏金舞鞋2,血腥与唯美
“这是相关的资料。”奥斯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安格尔,道,“你先看看照片吧。
安格尔并不自己动手,只是接着喝粥,看了莫飞一眼。
莫飞走过来,将剩下的三明治都塞到嘴里,腾出手来将文件袋拆开,取出了里头的资料,第一张照片,就让莫飞深深地皱
起了眉头……安格尔此时正仰着脸,注视着莫飞的表情。
莫飞此时的表情很奇特,有一些厌恶,但是也有一些好奇。
莫飞的震愣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回过神来,将照片放到了安格尔的面前。安格尔低头一看,立刻明白了刚刚莫飞
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表情。
照片上的画面很微妙……可以说是血腥的,却也可以说是唯美的。
照片总共有三张。第一张,是一双脚,很美丽的脚,肌肤雪白,纤瘦,一看就是舞者的脚,穿着火红色的舞鞋。不过,只
有一双脚,到小腿的中断,其上的部分都被砍断了,斑驳的血迹殷红鲜艳,溅洒在四周,显然是刚刚砍下不久的一双脚。
四周的背景看不太清楚,像是窗台,旁边有盆栽或者别的什么……已经做过了模糊的处理,只有那双穿着红舞鞋的脚最明
显。
第二张照片里有一双舞鞋,鞋子非常的美丽华贵,像是黄金做成的,鞋子上有一层镂空的花纹,说不出是中式还是西式的
,繁复如西式却并不规整,随意如中式却由少了一份写意,古怪而独特的审美。金色舞鞋的旁边,坐着一只黑色的猫,身
材修长而精致,全身乌黑没有一丝杂毛,双眼浑圆,也是金黄色的,面无表情地看着旁边的舞鞋,似乎是在出神……这本
来是一副极度唯美的画面,但在猫和鞋子下面铺着的,却是一大片黑丝绒一般的长发,长发上也洒着鲜艳的鲜血。
第三张照片是满眼的血红……仔细一看,是一片血迹凝固在一整块玻璃的表面,其上有一个个错乱的梅花形脚印,是猫咪
的脚印,血迹已经干涸,透过那些梅花形脚印,就见玻璃后面,有一个一身黑色衣服的女子正在翩然起舞。
安格尔喝完了最后的一口粥,放下照片,问奥斯,“很有艺术性的一组照片,跟案情有什么关系?”
奥斯想了想,道,“嗯,最近有一出很有名的舞剧,叫《鎏金舞鞋》,你知道么?”
安格尔点点头,“看到过介绍,说是一个失败的六十多岁舞者偶然得到了一双有魔力的舞鞋,她穿上鞋后就变成了二十多
岁时候的样子,跳出完美的舞步……然后又恋爱,最后与年轻的男舞者共舞之后,死去的故事,是吧?”
夏齐在一旁听着,笑,“现在还有人看这种东西?”
“看舞剧,大多数人看重的都不是剧情,而是舞者的表演。”安格尔问奥斯,“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
“这个舞剧,最大的卖点是女主角,扮演那个神奇舞者的安娜。”
众人都点头,夏齐笑,“是个美人。”
“她死了。”奥斯语出惊人,就见他伸手指了指照片中的那双脚,“知道这是谁的脚么?”
众人都皱眉,“安娜的?”
奥斯点点头,“DNA检验已经出来了,就是她。”
“DNA检验?”安格尔吃惊,“只有脚么?尸体没有找到?”
奥斯点点头,“麻烦就麻烦在这里,尸体飞了不说,这些东西还是有人寄到剧团的。”
莫飞将安格尔身上的床上桌收走,给他的背后垫上两个软绵绵的枕头,让他靠好。
安格尔靠好后,头已经不疼了,抬眼看奥斯,“详细的情况。”
“是这样的,这个剧团叫红鞋子剧团,因为他们的舞蹈演员训练的时候,都喜欢穿红色的舞鞋。”奥斯坐回沙发上,给众
人讲述案情,“安娜是这个剧团的台柱,这次的鎏金舞鞋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她们演出了几场,反响很好,就开始巡回
演出了。不过三天前,安娜突然失踪了。”
“失踪了?”安格尔看奥斯,“报纸上并没有报道过。”
奥斯点头,“剧团是考虑到票房,所以才隐瞒不报的,到了表演之前,剧团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就是这三张照片。”
“然后呢?”安格尔问,“腿在哪里发现的?”
“在安娜的家里,猫也在。”奥斯道,“根据法医的说法,安娜的脚是两天前被砍下的,那些脚印也的确是她养的猫的。
”
“这跟猫跳舞有什么关系?”夏齐不解地问。
“剧团的团长告诉我一件事,安娜最近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奥斯接着道,“一周前,安娜告诉团长,说她晚上看见他的
猫在跳舞,后来,猫咪偷偷地跑去穿她的舞鞋,然后就幻化成了一个穿着舞鞋的黑衣少女,开始翩翩起舞,她出去的时候
,就听那女人背对着她,指着桌上的鎏金舞鞋,说‘我比你更有资格穿它们’”
“猫……猫妖?”夏齐睁大了眼睛。
“安娜说,她想走过去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奥斯耸肩。
“做梦?”莫飞问,心说也只有做梦会有这样离奇的经历了。
“据说,安娜醒来的时候,看到她的黑猫真的就躺在红色的舞鞋旁边,而且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奥斯解释,
“所以安娜跟团长提起这件事,说她不想演了。”
“神经衰弱了吧?”夏齐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乱做梦啊?”
“当时团长也这么认为。”奥斯点点头,“他以为安娜可能是紧张或者是有些怯场,每次都鼓励她……直到她死了,团长
才想起了之前安娜跟他说过的话。”
安格尔静静地听完,点了点头,问,“那后来呢?舞剧怎么进行?”
“是找二号来演的。”奥斯道,“她叫许玫,多年来一直都是安娜的伴舞。”
安格尔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只是问,“那个舞剧,还有得演么?”
“本来,剧团是想演完上一场就结束了的。”奥斯道,“不过许玫的表演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结果,很多人甚至都说许
玫的表演比安娜更好。因此剧团方面决定将表演继续下去,按照原来的预定计划,进行全国巡演。”
“在S市还能演么?”安格尔问。
“今晚还有一场。”奥斯道,“最后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