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进宫,必先自宫 第四卷 出使篇——绯之舞

作者:绯之舞  录入:11-13

回答他的是轻轻吹过的微风,墓前燃着的白烛抖动了几下。站在他身后的其他人象是怕破坏四周的平静,都沉默不言的看

着他的背影。

北绝色蹲下身去,借着白烛上的火点燃了那身百花嫁衣,串动的火苗很快地吞噬着那鲜红的绸缎、色彩斑斓的百花,把一

切鲜活的颜色燃成了黑灰。

北绝色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那身他耗尽了一生的心血绣成的百花嫁衣,在火光中化成一寸一寸的灰烬。一种酸楚涌至眼

框,他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不让眼里酝酿着的泪珠掉下来。

嫁衣最终成了一堆死灰,墓前的香烛也燃至了尽头。

宋宫保上前一步,轻声说:“差不多是时候要走了。逗留太久会让其他守墓的人发现的。”

北绝色又一次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墓碑,挤出一丝笑容,说:“静儿,我要走了。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来探望你,你自己

要好好保重。”

说完,他回过头对大家说:“走吧。”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伤感,眼角还隐隐看到点点的泪光。

其他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顺着来路往回走。

待回到四季香、宋宫保再用轿子把北绝色他们送回会同馆的时候,黄昏已经降临了。

一见北绝色回来,没有了平时的淡定、在院子里团团转的阮经伦立刻迎上来,说:“太子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北绝色一惊,急问:“文大臣,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阮经伦说:“大事!大明皇帝刚才派人过来,说明天下午要在宫里设宴招待我们!”

“还以为是什么事。”听他这样说,北绝色松了一口气,“不就是要到宫里赴宴嘛。”

阮经伦激动地说:“太子殿下,大明的皇帝已经多年不亲自接待我们南棉国的来使了,如今大明皇帝要设宴招待我们,这

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说完,阮经伦继续激动地对站在北绝色身后的孟晴说:“小晴,你明天一早跟外公出去买些首饰和脂粉打扮一下!”

孟晴皱了皱眉说:“外公,我需要那些东西!”

阮经伦瞪着眼睛提高声音说:“明天要进宫见大明皇帝,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外公,顶多我不进宫,那不就行了?”孟晴苦着脸说。

“不行!”阮经伦非常坚持。

在两人争持不下的时候,会同馆的人送饭菜过来了。

北绝色懒得继续听阮经伦和孟晴的争拗,招呼其他人吃饭去了。

吃过晚饭,所有人都去了澡堂里洗澡去,北绝色站在院中抬头望着开始变黑的天空。

东无敌走到他的身后,问:“在想什么?”

北绝色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东无敌,笑了笑说:“不知为什么,心情忽然觉得有些沉重。”

东无敌直视着他的双眼,说:“你在害怕,害怕进宫。”

北绝色怔了一怔,说:“或许,我是有些怕再次进宫去面对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方。”

东无敌摸了摸他的头,说:“怕什么?没有解决的事情,你总得要去面对,去解决。难道你就不想还宫静公主和你一个清

白?难道你不想去把还你和你母后的真凶找出来?”

北绝色想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想,当然想!”

东无敌说:“既然想,就要趁着这次进宫的机会把事情解决。还有,我会陪着你一起进宫的,你别太担心。”

北绝色笑了笑说:“谢谢你,大师兄。”

东无敌的脸色忽然变得很认真,他伸手轻轻地抚上北绝色的脸,说:“笨蛋,这一次进宫,不能再被人白白地欺负了,知

道吗?”

北绝色知道东无敌的意思,他定定地看着东无敌那张认真的脸,过了片刻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这副顺从的模样让东无敌莫名地火大。他一把揪起北绝色的衣领,说:“你给我拿点气概出来好不好?别老是人家说

什么你都说好!要有自己的原则和主见!”

北绝色不知道东无敌为什么发火,他疑惑地看着东无敌,小心地问:“大师兄,你生气了?”

东无敌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其他人洗过澡回来了。他松开北绝色,闷声说:“没事!”说完,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把还处于疑惑状态的北绝色晾在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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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命定中人

小北,小北……

夜深人静之际,北绝色在睡梦朦胧中依稀听到像是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似曾相识的迷雾之中。举目茫然地四望,忽见迷雾中出现了一点亮光,那亮光向着

他飘过来,越来越近,在他的床前停了下来。

那点亮光渐变渐大,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人的形象。

“静,静儿?!”北绝色不相信地坐起来,用力揉了揉双眼。

站在他床前的是穿着一身华丽的百花嫁衣的宫静公主,她清秀的脸白里透红,向来没有血色的唇也难得地看到红润的颜色

。她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双眼直看着北绝色,柔声地说:“小北,我是特地来向你道谢的。我很喜欢你所绣的这身嫁

衣,你看,我穿上去多合身多好看。”

宫静公主在北绝色的眼前轻盈地转了一圈,嫁衣的裙摆带起了一阵香风,嫁衣那耀眼的红映的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幸福动

人。

北绝色看着宫静公主脸上幸福的笑容,他的心不由得也觉得快乐起来。他笑着看着宫静公主,说:“静儿你喜欢就好,我

还怕做的不合你心意呢。”

宫静公主快乐地笑起来,又转了几圈,然后坐到北绝色的身边说:“这一次,我除了是来谢谢你,还要和你告别的。”

“告别?”听她这样说,北绝色顿时忘记了她已死的这个事实,急急的捉过她的衣袖,“静儿,你要去哪?”

宫静公主笑着说:“我要转生再世为人。下一世,我会是个健康的孩子,在一个父母双全的温暖家庭里成长;而我的母亲

,已经转生成那户人家的女儿,到时候我和她就是姐弟。”

她脸上那满足的笑容,在她生前从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过。看到这样的她,北绝色不禁也替她高兴起来。他欣喜地说:“

静儿,你以前想要的,以后都能得到了。恭喜你!”

宫静公主笑得更开心的说:“谢谢你。小北,你为我完成了生前的心愿,让我可以再无牵挂了。带着你的这份浓浓的情意

再世为人,我以后一定能过的很幸福的。所以,小北,你要答应我,你一定也要过得很幸福。”

北绝色觉得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地。他朝宫静公主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好。大家都要过得很幸福,这

个,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

宫静公主郑重地点了点头,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说:“时候不早,我要走了。”她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

头来:“对了,小北,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命中注定的人其实已经出现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的珍惜眼前人哦。”

说完,宫静公主转过身往外走去。

北绝色连忙问:“静儿,那人是谁?”

宫静公主没有回头的说:“你命中注定的人,会是一个拿着我的金手镯的人。”

这句话的话音还没落地,宫静公主的身影已经凭空消失了。

“静儿!”

手打 手打 手打

北绝色冲她消失的地方大喊一声,这么一喊,让他猛地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

双眼刚一睁开,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东无敌大特写的脸近在咫尺,这一发现让北绝色惊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

这惊吓的一跳,让他的头一下子撞到东无敌的头上去。

“哎呀!”这样的一撞,倒让北绝色清醒了过来。他捂着额头等了一眼东无敌,不满的说:“大师兄,你无端端的跑到我

的房间来干嘛?”

东无敌摸着被他撞得发痛的前额,也很不满的说:“什么无端端?我在外面听到你叫攘攘的,以为你发生什么事情才跑进

来看看的。”

北绝色反问:“我什么时候叫嚷嚷了?”

东无敌肯定的说:“有!叫了好几声‘静儿’。”

北绝色一怔。他连忙转过头往大门的方向望去,见地上有一片黑色的东西,他赶紧跳下床连鞋也顾不上穿的跑过去查看。

那片黑色的东西,是一片黑灰,蹲下身去伸手轻触,顿时碎成了灰烬。

“静儿她来过!她真的来过!”北绝色跳起来高兴地叫着。

东无敌的脸色一变,他把北绝色拽过头,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紧张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还是刚才把脑子撞

坏了?”

北绝色连连摇头,急急地说:“我没事!静儿她是来过了。我昨晚不是把那套百花嫁衣烧给了静儿吗?还有,昨晚地上没

有看到这片黑灰的,是静儿来了留下来的!”

东无敌的脸色又变了几变,说:“我还是请医小绯过来给你看看吧。”

北绝色拉住他,说:“大师兄,我没病!”接着,他便把梦中见到宫静公主的经过说了一番。

东无敌没有打断他的话,一直听到最后。听完后,他的脸色松了一松,然后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对了,宫静公主那只金

手镯是怎样的?”

北绝色想了想,比划了一下说:“象这样大小,手镯上刻有竹报平安的图案。对了,手镯的背后还刻有一个‘安’字。”

在东无敌和北绝色在房间里研究那只金手镯是何形状的时候,阮经伦早已经把孟晴从床上拖了起来,硬押着出去买首饰和

脂粉了。

手打 手打 手打

经过会同馆工作人员的指路,阮经伦很快就带着孟晴来到珠宝首饰店铺林立的那条街。他很有耐心的逐间店铺去搜索他认

为合适孟晴的首饰,而孟晴则是很无奈的跟在他身后,苦着脸地逛珠宝店。

走了不知道多少家,孟晴的双眼都快要看花了,挑剔阮经伦终于看上了一支发钗,和店铺的老板论起价钱来。

趁着外公忙着和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孟晴溜到店外透气去。她刚走到外面,一个穿得破破烂烂、鬼头鬼脑、年纪和自己

差不多的男孩在她面前匆忙地跑过。在他走过的时候,一个布包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

那男孩像是没有发现掉了东西似地继续往前跑,孟晴拾起那布包冲那男孩的背影喊:“喂,你掉东西了!”

她这样一喊,那男孩回头慌张地望了一眼,加快脚步往前跑,很快就一头钻进了一条小巷里跑得无影无踪。

“真是奇怪的人!”孟晴看了看布包,正想打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阮经伦在店里喊她了。她匆匆地把布包塞进怀里

,走回店里去。

一直到中午,终于挑好了首饰和脂粉的孟晴拖着疲劳的身体回到了会同馆。

回去后刚好赶上吃午膳的时间,阮经伦吃过饭后便急急忙忙地把北绝色拉到房里去开会。

闲着没事的孟晴这时才想起刚才捡拾到的那个布包。她掏出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只金手镯。

东无敌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她身后,问:“小晴,你这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

孟晴照直说:“是刚才在街上捡到的。”

东无敌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孟晴爽快地把布包递过去。

东无敌把那只雕好些竹叶的手镯拿到手上,翻看它的背面,背面刻着一个“安”字!东无敌忽然露出激动的表情,说:“

小晴,你可以把这只手镯卖给我吗?”

孟晴说:“不是我的,是别人掉的,被我捡到的,我还要想办法把它还给失主。”

东无敌一副认真的表情,说:“我就是那个失主。”

“什么?”孟晴并不相信。

“是的。”东无敌的语气忽然低沉下来,“我以前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喜欢了一位姓安的宫女,还曾偷偷地打了一只金手镯

送给了她。可是后来她病死了,她死后,那只手镯也不见了踪影。我找了好些地方想找回那只充满了我们之间回忆的手镯

,却怎样都找不到,想不到今天竟让我在这里看到它了!”

东无敌指着手镯背后那个“安”字,滴下两滴眼泪说:“小晴,你看,这是我特地让工匠刻上去的,安,是她的姓。”

孟晴被他这番听上去很真的话给骗到了。她没有犹豫,用力一握东无敌的手,说:“想不到这只手镯会有这样一个感人的

故事,也想不到东公子你是一个这么长情的人。好,这手镯就交给你吧!”

东无敌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举袖擦了擦那两滴挂在脸上的泪,说:“谢谢你的成全!”

于是,那只宫静公主所提到的“命定之人”所持的信物,就这样被奸诈的东无敌从孟晴的手上轻易地骗过来了。

而,当事人北绝色,对此事一无所知。

第十二章 心乱如麻

一直阴冷的京城,这一天突然变得很暖和,高挂在天上的太阳毫不吝啬地将大把大把的灿烂阳光洒满了整个京城。

王宫之内,某座大殿之中,端坐在大殿之上、穿着一身庄严的黄袍的朱翊钧百无聊赖地看着自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举起了

衣袖遮住半边的脸,暗暗地打了个哈欠。他偷眼往坐在左右两边的仁圣和慈圣两位皇太后望去,穿上了庄严的朝服的两位

太后此时正脸带笑容,轻声的在相互说着什么。

朱翊钧往寂静的殿外看了几眼,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接待南棉国的来使,并不是他所愿意去做的事情。

那个南棉国的现任国君虽然以前迎娶过大明的郡主,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了;而且,南棉国只是一个与大明关

系不是特别友好的弹丸小国,大明这一方并没有纾尊降贵的必要去接待南棉小国遣派来的来使;而且,今年南棉国送的贡

品不但比往年少了将近一半,还比往年迟了两个多月,不向那班代表国家而来的那南棉来使追究责任,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了!

现在要他朱翊钧堂堂一位大明国的皇帝降低身份、皇恩浩荡的去亲自来设宴招待那班南棉人,全是两位皇太后坚持下来的

意思。

两位皇太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说这次代表南棉国来访的人当中,有一位南棉国的太子。而那位太子是月华郡主的儿子

,他流落民间多年,南棉王最近才与他相认的。听到这消息后,两位皇太后马上要求朱翊钧设宴招待南棉来使,目的就是

为了看一看南棉国的太子是个怎样的人物。

两位皇太后一起施加压力,朱翊钧又岂敢不从?很是郁闷的朱翊钧夹在两位皇太后中间,很无趣地听着她们所谈论的话题

听得仁圣皇太后在说:“时光流逝的真快,转眼我们都老了。”

闷得快要长霉的朱翊钧不失时机的插过嘴来说:“太后您哪里见老了?太后的风采不知胜过朕的那群妃嫔多少倍呢!”

仁圣太后很受用的笑了起来,说:“皇上可真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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