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比不上你,你比较有……有安全感……」他的脸又红又热,努力讲完全部,已经烫到足以在脸皮上烧烤食物。
奥达隆的表情变得柔和许多,说话的声音也放轻了:「如果是你,我根本不需要等任何人要求。那是基于情感的因素,是
违反理性的。」
这一段话,安杰路希听得很满意,可是……
「兰瑟殿下的这一趟旅程,并不会因为我的参与而更周全。首先,这不是行军打仗,在人数稀少的情况下,我能做的事情
有限,更不比禁卫骑士精熟护卫的领域。再说到安心感,平常照顾三殿下的侍从一定会跟随,还可以挑选几个熟悉的禁卫
骑士,这都不成问题。」
安杰路希想开口说话,奥达隆举起手阻止他,自己继续说下去:「不仅如此,我的参与可能带来较多的坏处。不少寇兰人
认得我,我比米卢斯军的任何人都容易被认出来。认出我,就能猜出护送的对象。许许多的寇兰士兵死在我手里,包括前
任王太子,他们恨我,可能比恨王族更强烈。」
「你得谅解,」他往前移动,让膝头碰着膝头,手放在安杰路希的脑后。那双绿眼睛里写满失望,他不想看,于是将他轻
按在自己肩头,另一手环住他的肩膀。「我也许能杀死许多敌人,同时却有更多敌人因我而来,我增加的是危险性,不是
安全感。」
假设不是为了兰瑟,安杰路希现在就会接受奥达隆的温柔,乖乖放弃了。但是他怎能背弃兰瑟?兰瑟的依靠已经少得可怜
……
「……你说的都只是可能而已,不一定会发生。沿路上多半是盗匪,你能够规避其它的危险,你办得到的!」
奥达隆松开手,靠回椅背,脸部的线条渐渐绷紧。
「我不否认这一切只是可能性的问题,可能发生,可能不发生。我倾向降低危险发生的可能性,而且绝不妥协。」
「但是你刚刚才说,对象是我的话,你就愿意参与!难道你就不介意额外的危险?」
「……那不一样。」
奥达隆一手按着额头,苦恼极了。他也知道自己的态度矛盾,当事情发生在安杰路希身上,他绝不可能放手交给别人,不
管那是不是比较安全。
「拜托你,就这一次,把兰瑟当成是我,护送他去。」
他停下推揉额头的动作,移开手掌,瞪着对方。
「这种事情,恕我办不到,你更不应该这么要求!」带着轻微的怒气,奥达隆从椅中站起,离开房间。
第十九章
安杰路希并没有放弃。随着护送计划如火如荼展开,他不断拿同样的问题纠缠奥达隆,有时吵闹,有时撒娇,有时装出可
怜的模样苦苦哀求,奥达隆硬起心肠,一概拒绝到底。
经历无数次挫败,毫无办法的安杰路希终于失去最后一点冷静,自暴自弃朝奥达隆怒吼:「你是个大骗子!每一件事都拒
绝我,还说你爱我!」
连日来的疲劳轰炸,奥达隆的心情也比平日浮躁,顺口回他:「你知道吗?我已经开始后悔那么说了。」
安杰路希瞬间的表情令他非常后悔这么说。
然而,在来得及使用别的方式缓和气氛之前,对方已气愤地大叫:「那就当作没有说好了!反正我一点都不在乎!」
他跑回房间生气,当天拒绝吃午饭和晚饭。
皮丁诺太太等人都很紧张,不断向奥达隆请示该怎么应对。
奥达隆斜斜靠着椅背,疲倦地挥了挥手。「没关系,不必理会,等他气消就会饿了。」
当天夜里,当安杰路希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响,奥达隆亲自把香气四溢的食物送到他床上,他又没有胆量把整张小桌给掀了
时,他就知道自己又败了一次。
即使互相撂下那么狠的话,仍旧不能动摇奥达隆半分。安杰路希在消气之后,立即淹没在深沉的疲惫感当中,渐渐的,他
放弃说服的工作,连续好几天绝口不提。
最后,安杰路希决定去找兰瑟,好好向他道歉,想办法做点别的事情补偿他。
迎上来的侍从跟上次是同一个,笑容满面的模样却像换了个崭新的人,他深深鞠躬行礼,欣喜地说:「殿下,能见到您真
好!三殿下的精神振作多了,最近也愿意尝试多吃一点食物。」
「真的?」他为好消息而高兴。
待从在领路途中,仍然喋喋不休报告着:「都是殿下您的功劳呢!自从您上次劝过三殿下,那一天起,兰瑟殿下的身体尽
管很虚弱、不时也会疼痛,精神却有好转的趋势,殿下一定施了神奇的魔法!」
「啊,是吗?」
安杰路希越听越沉重,兰瑟努力遵守他们的约定,振作精神,可是他却失信了。万一害兰瑟空欢喜,情况会不会从今天再
度恶化?
他拖着脚步,走进飘着药草味的寝室,第一次因为看见兰瑟的笑容而心情低落。
「安杰,你来啦。」兰瑟半坐在床上,放下手中的书,脸上呈现淡淡的血色。
安杰路希既欣慰,又愧对这张温柔的脸。
「听说你愿意好好吃东西,我真替你高兴。」
「嗯,我想努力达到医生要求的分量,多少储备一点远行的体力。」
「太好了。」但是他的语气起来一点都不好。
「你怎么了?」兰瑟也注意到,忧心地望着小弟,「身体不舒服吗?你不要勉强自己,我还没到出发的日子,可以晚几天
再来看我。」
「不是,我很好!」安杰路希连忙回应一个大大的笑脸,胡乱找了理由:「我……我和奥达隆……我们为了我养的兔子吵
了一架……」这很逼真,奥达隆确实一直和那只兔子合不来。
兰瑟放心地露出微笑,两个人开始谈有关兔子的话题。
离开兰瑟的住处,要不是怕引来卫兵,安杰路希真的想在西苑的湖水边放声大叫!
他该怎么办?只是听说奥达隆要去,兰瑟就有精神,肯积极面对不轻松的旅途,那是求之不得的好现象,他怎么能破坏?
他不能令兰瑟失望,可是、可是……再这么下去,兰瑟迟早会知道护送队不是由奥达隆率领。
唯一的选择,是再去恳求奥达隆。但他已用尽一切方法,那个顽强的男人说不就是不,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没看过那么坚
守原则的人。
「快啊,快动脑筋!想想以前都怎么做?」他在湖边席地而坐,望着青翠的湖水绞尽脑汁。
以前,当他要求父王一些为难的事,他会先想办法让父王开心,增加成功的机会,那很有效果。
问题在于如何取悦奥达隆?如何让他有好心情?
安杰路希依稀记得,当自己苦苦纠缠,拚命求着对方的时候,又吵又闹换来的反应最冷淡;相反的,对于撒娇哀求的低姿
态,奥达隆似乎拒绝得比较为难,甚至连视线都不轻易看他……
周遭平静无风,湖面映出安杰路希的倒影,宛如一面镜子。镜子里,他看见奥达隆最想要的东西。他知道,奥达隆想要他
,只是碰过几次钉子,不愿意轻举妄动。
奥达隆不仅仅要他,而且要他的首肯,要他的心,这无疑是取悦奥达隆的最佳途径。
湖水无法忠实反映安杰路希的脸色,那是艳丽的绯红。他知道自己迟早会完全属于奥达隆,这个决定其实早已做成,他只
是想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现在不过就是……提早把自己送给他……这没什么不对。
安杰路希挑了一个适当的晚上,将决心付诸实行。
他在浴池耽了特别久的时间,直到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像最高级的鲜奶油、最昂贵的丝缎,细致柔滑,沾染着淡
雅的清香。
然后他回到寝室,爬到床铺中央,脱下保暖的皮裘,远远扔到地上,身上穿着最薄的一件袍子,此外什么也没有。
他微微屈起膝盖,坐在大床上等待奥达隆,只有洗澡水的余温,以及紧张亢奋的情绪提供他温暖。
奥达隆没有让他等太久,房门在身后关上,他习惯性扫了他第一眼,因为瞥见不寻常的景象又看过来第二眼。显然,他对
于安杰路希占据的位置和不合时节的服装感到意外。
皱着眉头,他慢慢走到床边,在自己的位置旁,站定。
心脏原来可以跳得这么急,安杰路希现在才知道。他想逃回自己的位置,躲进棉被里,但他想起兰瑟,努力记得自己该做
的事。
首先,他要攻击奥达隆的良心。
「你……你之前说你后悔了……是真心的吗?」他垂着眼睫,轻声细语,看起来好可怜,被扔在小篮子里弃养的幼猫都不
能比。
「那是气话,」奥达隆顿了频,说;「你也说你一点都不在乎。」
「我也是气话啊!」他赶紧说。
「那就都忘了吧,不必放在心上。」奥达隆不看他,自顾自脱起外套。
「你转过头去,是因为墙壁比较好看,还是你很讨厌看我?」
奥达隆不得不回过头来。
安杰路希微仰着头看他,颈线拉出优美的弧线,往下延伸,连系着细致的锁骨,隐没在敞开了三颗衣扣的睡袍前襟,热水
熏出的淡粉肌色,透过薄薄的衣料,若隐若现。这么明目张胆地诱惑男人,安杰路希的脸颊泛红,碧绿的眼眸像一泓水潭
,漾着盈盈波光。
奥达隆的表情没有变,一瞬间加重的呼吸却把他出卖了。
安杰路希用跪姿撑起身体,手揪着奥达隆的前襟,主动吻他,动作略微笨拙。奥达隆顺着他的拉扯,慢慢降低自己的高度
,最后坐到床上。
安杰路希的吻技糟糕透顶,却也是那一份生涩,令他的献吻更具价值,至少对奥达隆来说价值宝贵。
他努力吻了一会儿,最初的羞涩被逐渐升起的疑惑取代,奥达隆没有按照平常的习惯伸手来抱他,两只手都安安分分撑在
身体两侧,这是为什么?
「你在干什么?」他质问,语气略带不满。
奥达隆差点笑出来。「那是我的台词,你究竟在做什么?」
「你的问题很笨。」不是勾引你是什么?
这次他将整个身体贴上去,搂住对方的颈子,更热烈地献上深吻,柔软的舌尖经历数次的试探,怯生生潜了进去。奥达隆
始终表现得很配合,用唇舌尽责招待光临的稀客。
濡湿的水声杂着浓重的呼吸、低低的喘息,他们一阵缠绵,然后分开,安杰路希仰起艳红的脸,望着奥达隆,他也回望着
他。两个人的体温都升高了许多,奥达隆的反应也并不冷淡,可是他偏偏不肯接下主导权。
他只是凝望着他,似乎在等待、观望他的下一步动作。
安杰路希有些窘迫地低下头,他虽然懂得基础理论,毕竟毫无经验,无法主导整个过程,只能继续引诱对方,企盼对方赶
快接手。
他稍微退后,一颗一颗解开衣扣,手指紧张得微微抖,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尽数解完。他接着去拉腰间的衣带,一双手伸过
来,按住了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在做什么?」
奥达隆压着对方的手,眸光炙热。安杰路希挑逗的手法固然拙劣,但效果确实。
「你不想看吗?」其实他已经不用费力勾引,衣衫不整的模样,逾越平日尺度的举动,这时候随便开口,发出的声音都很
煽情。「想看,就把手移开。」
奥达隆沉默着。
他没有移开,也没有施力,依旧覆在安杰路希的手上,随着对方的动作,就像是他亲自拉开了衣带似的。睡袍完全敞开,
滑下肩头,整件落在背后,剩下来的,什么也没有。
手从他的掌中溜走,安杰路希扶着床,慢慢又往后退,越往后,他看见得越多,直到那副完美无瑕的裸身毫无遮蔽地呈现
在他面前。
心情的紧张,表现在雪白胸膛的明显起伏上,安杰路希拚命忍住伸手拉起绵被遮掩的冲动,坦露着身体,供男人观赏。
如果立刻被拥进怀抱,就不至于这么尴尬了!可是奥达隆迟迟不动作,眼底仍透着疑虑。
他紧盯着奥达隆的视线,看着对方从四目相接开始往下栘,那些曾经接受过温柔爱抚的地方,未曾淡去的触感随着目光的
移动,此刻又一一重现。乳尖未经碰触,便已挺立,在微冷的空气中簌簌轻颤。慢慢的,目光越过了腰线,抵达从未暴露
在他面前的,脆弱而青涩的部位。
安杰路希想勾引别人,自己却先起了反应,只是被看着,原本柔软的部位就增加了硬度,改变了形状,即使偏过头不看,
受到的刺激依然源源不绝传递上来……他快搞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挑逗谁了?
他不顾一切抓起棉被,想躲进去,棉被却文风不动,被奥达隆的膝盖压住了。
「不是要让我看吗?」低沉的声线,透露出贲张的欲念。
「你不不要……只是看……」
没有棉被,他试着屈起一条腿来遮挡隐私之处,被奥达隆一把握住足踝,拉近过去。
「你到底……想要什么?」握住足踝的手掌顺势移向小腿、攀上膝盖,贴着柔软而敏感的里侧,不断不断往下移。「你这
样引诱我,想做什么,嗯?」
大腿的尽头,手指刻意拂过那一处昂扬,惹起一阵乱。安杰路希呻吟不止,想缩起身体,又被强壮的手臂困住,对方近乎
执拗地,挑逗着同一个敏感的部位,难耐的骚动,渴求益发迫切。
「快抱我……」他抬起水润的眼,焦急的声音有如撒娇:「不要、不要玩那里了……我想要你抱……」
奥达隆的眉头蹙起,前线的防御松动了,被突破出缺口,敌军如潮水般涌向城池,他该大开城门,或是顽强抵抗?
手指的戏弄没有停下,安杰路希虽然神情迷乱,却没有退缩,没有拒绝,没有表现出一丝后悔。
「……你是认真的?」
他发出细细的哭音:「只有你才是在玩!」
「你很确定,你愿意让我抱你了?」
回应是一张火红的脸,轻轻点了两下。
「用说的,你是不是真的愿意?」
「当然是真的……不要……一直问一直问!」安杰路希忍不住瞪他。
奥达隆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再让我问最后一次,你是……」
有完没完?安杰路希捂住他的嘴。深深吸一口气,问他:「……你到底……到底要不要我?」
猛然压上来的重量让他惊慌失声,他起先以为是奥达隆急切地长驱直入,等不及要占有他,结果却是被紧抱在怀里,在床
上一连滚了好几圈,耳里听见开怀的笑声。
「住手、住手啊!你、你在做什么?」安杰路希头晕眼花地大叫。以奥达隆的行为模式而言,在床上乱滚的举动实在幼稚
得会吓坏人!
「快停止!会滚下床的!」
他们终于,在大床的边缘停下来,奥达隆又往回翻转半圈,让安杰路希躺在身下,自己则用手肘撑在枕上,斜支着下颚,
望着他笑。
安杰路希呆愣着,一时没办法反应,他知道奥达隆会高兴,但他没料到会有这么高兴。
奥达隆低下头,用脸颊、鼻尖,摩挲着安杰路希细细的颈子。他本该推想得更缜密,如果他现在是全然的冷静,但他根本
不是。
「我好高兴,」手伸到腰后,将心爱之人紧紧搂住。「我现在一定是世上最快乐的人!」
「你不要那么夸张……」
「我还可以更夸张。你不知道自己多么重要,我没有任何亲人……除了你……在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羁绊。」他吻着
颈子、发际,在耳边温柔低语:「我的渴望如此强烈,有时候,我甚至怕你会吓坏,永远都不给我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