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血猎 下——南禅

拉森博亲王提着灯在前方领路，其他血族们紧随其后。伊格尼斯一时间有些晃神，那盏闪着蓝光的灯在他前方一闪一闪的晃动着，仿佛要把魂魄都吸进去。他感到莫名的失落，但却想不起究竟是丢了什么。

有了拉森博亲王的引路，起源派和长生派的见面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剑拔弩张。长生派的领导者是拉森博和茨密希，这两大家族都较为沉稳，伊格尼斯看到他们进来后拉森博和茨密希的两位亲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想必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们。”茨密希亲王起身迎接道，乔凡尼和阿萨迈在他身后露出不屑的神情。

“是啊，等起源派都到齐我们就可以开一次真正的诸王会议了。”伊格尼斯打趣道，他环顾四周，希太亲王并不在迎接的队伍中，他正在角落里跟希太族的其他长老商量着什么。而乔凡尼则是派出了两个代表，那个受伤的乔凡尼长老正躺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

伊格尼斯绕过众人径直走到乔凡尼长老面前，他的伤也在手腕上，但不同于布鲁赫亲王，他手腕上的咬痕很深，没有肿胀发黑，更没有那种竦戾的黑色颗粒，但当伊格尼斯将灵力注入伤口中时，还是逼出了些许丝线一半的黑色怨气。

周围响起一片轻微的抽吸声，长生派的成员们都没有料到看似普通的伤口会藏着这样的玄机。

“看清攻击者的样子了吗？”伊格尼斯若有所思的问道。

“看清了，一个从月夜林跑出来的奇怪兽人。”

“月夜林？”伊格尼斯挑了挑眉，“你是说那个出狼人血尸的地方？这是你们的判断？”

“至少从外形上看是这样的，阿萨迈亲王认为是诺菲勒族出的异类，但我们排除了这个可能性。”茨密希亲王也跟了过来，他们看见乔凡尼手上冒出的黑色怨气，脸色都有些难看。

“当然！那家伙长着狼耳，怎么可能是我们！”诺菲勒亲王大声抗议，他们的死穴就是外表，要不是看在伊格尼斯的份上他一定会冲上去教训一下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难道你们也遇到袭击了？”拉森博亲王问。

“什么状况？究竟出了什么事？”希太和乔凡尼的其他几位也围拢了过来，那个希太长老的伤势跟帕萨斯顿的情况类似，同样是被咬断了颈部大动脉，伊格尼斯先去为他做了一下紧急处理。过程中，希太亲王一直死死盯着伊格尼斯的脸，直到结束。

“别以为这样做希太就会忘记之前的事，嘶嘶，也别指望我们会报答！”

伊格尼斯低头看了看只到自己大腿的小矮个，笑着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脑门：“欢迎您来下战书，随时恭候。”

“嘶嘶！嘶嘶！”希太亲王被他弄得面红耳赤，攥着拳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诸位，我想这件事要比你们想象的更加严重。请稍等片刻，我把起源派的其他成员一起召唤过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请小心照顾好伤者，诺菲勒和托瑞多亲王会向你们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格尼斯随即开启方位幻门，回到起源派藏身的山洞。

他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地动山摇。平坦的荒原上突然蹿出火光，迅速向四周蔓延。伊格尼斯快速朝那里赶过去，与满身狼藉的几位血族迎面撞上。

“发生了什么事？”他揪住一个血族大声质问。

“是布鲁赫亲王……他……他突然就发狂了，我们都敌不过他！”

“该死的！”怎么又是这样？从他被咬到现在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为什么他不像其他血族那样有潜伏期？

伊格尼斯快速赶过去，最后撤离的迈卡维亲王一把将他拦住。“别过去了大人！他已经……”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爆发时间这么短？”

“我们也不清楚，先前完全没有预兆，所有咒术都无效！”

“那这火是怎么回事？”

“雷克斯自己的决定，他说如果无法压制的话就从源头掐断它。”

火光中，那个高大的身影扭曲着，举起巨斧对准自己的手臂砍了下去。伊格尼斯和亲王们都不忍的背过脸，腥臭的血液在火中迅速挥发，散去，传说中最强的战士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火中。

火焰散尽，一柄焦黑的巨斧静静的躺在灰烬中，斧柄上象征着布鲁赫家族的纹章也随着主人慢慢消失了。

“这是尊长当年交由布鲁赫亲王保管的十三魂器之一，拥有最强力量的刑斧。尊长说只有最强的战士才配拥有它。”迈卡维亲王干涩的解释道，亲身体验过变异的恐惧后他们都变得有些脆弱。

“回去吧。”伊格尼斯将刑斧拾起来，放进空间袋中，“我们必须尽快汇合，希望事态不会越来越糟。”

其他血族都已经聚集在方位幻门入口处，帕萨斯顿独自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惊魂否定的看着他的主人。其他血族已经很明显的在排斥他了，伊格尼斯现在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伊格尼斯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并没有出席继续恶化的现象，先前的封印依旧很牢固。他安排剩下的血族一起进入方位幻门，将他们转送到长生派的所在地，这里已经吵翻了天。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根本不是我们自己能把控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领导权交给有能力者，都快要灭族了，执着于自己的领地又有什么意思？”诺菲勒亲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亢，十分容易辨认。

“笑话！单凭你们一面之词就要我们把亲王的权力交给那个梵卓孩子？别忘了这些年他可一直生活在凡德萨，早就被同化了！”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根本不是我们自己能把控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领导权交给有能力者，都快要灭族了，执着于自己的领地又有什么意思？”诺菲勒亲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亢，十分容易辨认。

“笑话！单凭你们一面之词就要我们把亲王的权力交给那个梵卓孩子？别忘了这些年他可一直生活在凡德萨，早就被同化了！”

“不要激动卡尔，虽然你们说的情况以前从没发生过，但我并不觉得这会导致灭族。希太和乔凡尼这几位受伤的长老目前并无大碍，而且有这么多位亲王在，我想也不会出现你们那边的状况。”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没用吗？好啊！那我就在旁边看着，看你们到底多有本事，哼！”

“在吵什么？”伊格尼斯冷着脸走到他们中间，身后跟着刚从地狱中捡回命的起源派血族们，个个都神情惶恐。诺菲勒在队伍中张望了一阵，发现少了他们之中最强大的布鲁赫亲王，立刻警觉起来。

“怎么了？布鲁赫那个大块头呢？”

伊格尼斯取出刑斧摆在他们面前，低声说：“雷克斯死了。”

即便不知道布鲁赫亲王本命的血族们看见那刑斧，也知道他指的是谁，一时间，满座寂静无声。

“所以现在并不是争吵的时候，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重。”

伊格尼斯走到受伤的几个血族面前，他们已经从诺菲勒亲王那里知道了变异的事，个个都惶恐不安。连亲王都死了，这意味着没有谁能逃过去，刚刚起源派一直嚷嚷着的灭族危机并不是危言耸听。

“我想了一下，布鲁赫亲王是最后一个感染上变异的，但他与各位不同，他的伤是来自一个变异的血族，而不是那只怪物。”

伊格尼斯扫视了一下在场的血族，拉森博和茨密希亲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脸色更加阴沉了。

“您的意思是说，这变异的第二代比第一代更快？”

“而且威力更强大，我为雷克斯做的封印是最牢固的，但一点儿用都没有。如果依照这个逻辑推下去，变异的第三代又会胜过第二代，这样一代代的累积下去，最终局面我们根本无法控制。”

“雷克斯亲王选择自己了断。”迈卡维的斯拉夫干涩的说了一句。

骚动的伤患们都瑟缩了一下，他们现在变成了关注焦点。这时候，谁都不敢再说什么。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用不着都像雷克斯那样，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找到那个怪物，这是最关键的。”

诸位亲王都同意伊格尼斯的看法，虽然他们心中还是觉得全部消灭才最保险，但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呢？

“诸位，我想在找到那个怪物之前我们还应该注意一件事，也许那才是这次事件的根源。”拉森博略有所思的看着伊格尼斯。

“您请说。”

“这次我们两派几乎是在同时召开诸王会议，一样都遭到了攻击，如若没有梵卓亲王阁下从中调解的话，会怎样？”

“嗯……说实话，一开始我们都怀疑是长生派做的……”雷伏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们也曾经怀疑过起源派的各位。”拉森博笑道，“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梵卓亲王的介入，我们两派会因为这次事互相猜疑。即便不是这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马上聚集到一起共同商讨，也就是说，我们不会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变异的第二代出现。如果那样的话……”

“灭族。”乔凡尼长老颤声接道。

“没错。”拉森博亲王环顾四周，自嘲式的笑道，“现在我们血族的家族全都聚齐了，这还是百年来的第一次呢。但是还少了两个姓氏，一个是最后加入的瑞摩尔，另一个，是这次会议的召集者，卡帕多西亚亲王。”

“没错，他才是最可疑的！”

“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吧，一开始给我们写信，把我们分裂成两派，然后从中挑拨。”

“他手里有腐镯和毒瓶，在加上那个老是捣鼓炼金术的兰斯，一定是他们弄出了那个怪物！”

“可这是为什么呢？如果他把我们全部杀死的话就无法召开血宴了啊？”

“不一定，他手里有至少五件圣器，只要再抢到两件就够资格了，而且他也是尊长认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五件圣器？”伊格尼斯疑惑了，关于圣器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拉森博亲王取出鬼灯，放在刑斧的旁边，两件圣器相互感应到彼此的存在，发出幽兰色的光芒。

“尊长长眠之前将他的十三件圣器分给了我们，但并不是平均分配的，我分到的是能够使人产生幻觉，并且控制他们行为的鬼灯；布鲁赫作为最强的战士，分到了可以将力量提升十倍的刑斧。”

茨密希亲王摘下护身甲胄，那甲胄感应到同伴的存在，立刻化为一件由白骨做成的琴，不断的有血从白骨中渗出来。

“这是能够护身的骨琴，和阿萨迈亲王的屠刀是最佳搭档，但尊长把它们拆开了。”茨密希回头看了一眼，阿萨迈有点儿不情愿的摘下了他腰间的长刀，那上面刻着繁复的咒印图样，发出森森鬼气。

“这里面吸附着五百万死灵法师和鬼魂骑士的魂魄，持刀者等于拥有一支五百万的死灵军队。”

“这玩意儿单打独斗派不上多大用场，我到是情愿跟托瑞多调换一下，阿萨迈需要的不是军队，而是治疗。”

托瑞多闻言也取出了他的圣器，一支接骨木灵杖。“抱歉这东西派不上用场，变异和毒咒都在灵杖的治疗范围之外。”

刑斧、鬼灯、骨琴、屠刀、灵杖，五件圣器放在一起，它们的灵光互相交织，形成一个巨型六芒星的法阵。五件圣器各占据其中一个端点，还有端点和中心两个位置空余。

“集齐其中的七件就能够开启这个法阵，将尊长从沉睡中召唤出来。当然，在那之前必须先有打开血宴祭坛的凶匙。”

“就是那枚由您继承的钥匙。”

亲王们一齐看向伊格尼斯，这让他有些茫然。“钥匙？我并没有什么钥匙……”

“刚刚见面时在您身上看见了王气，这是钥匙继承人才会有的，所以钥匙一定在您这里呀。”

拉森博亲王向来让人信服，他这么一说，其他亲王更是频频点头了。

钥匙……王气……钥匙掌管人……

伊格尼斯心里闷闷的，身体里有股情绪在不断累积 ，汹涌的想要找到出口。这不对，他一定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胸口好痛，要撕裂开一样……

他身体前倾，用手按着胸口。一条银链从衣领中滑出来，闪着幽幽蓝光。眼尖的拉森博亲王一下子就发现了从他衣服里滑出来的那件东西，一时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亲王阁下，莫非……您……”

“嗯？什么？”伊格尼斯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眼，细细的银链上挂着一枚蓝宝石戒指，那幽兰色的光便是戒指发出来的。

钥匙，就是这个吗？

他摘下戒指，疑惑的套在自己手指上。

指环偏小了，似乎应该戴在一只更纤细的手上才合适。他试了一下，最终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接触到手指的瞬间，那枚戒指似乎变大了一圈，不大不小，正好是他的尺寸。

他凝视着戒指上的蓝宝石，隐隐觉得那里面少了些什么似的。宝石纯净无暇，宛如凝结了千年的泪滴摇摇欲坠。

记忆中，有双温柔的眼睛一直笑盈盈的望着他。

似乎有一片很美丽的湖，湖畔芳草茵茵，鸟语花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湖边走着，小的那个像只不安分的小皮球，一会儿往左跑，一会儿又跑到右边，但始终都会回到那个纤瘦的白色身影旁边。

球儿一样的小豆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抬头仰望，眼里满是憧憬。

记忆中有个一个温柔的声音：

“别怕，今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带你回家。”

“大人？大人？”拉森博亲王的呼唤把他从记忆中拽出来，他发现所有的眼睛都在关注着他，又或者，是在关注他手指上那枚无瑕的戒指。

“这个应该就是钥匙吧？”拉森博亲王试探着问道。

伊格尼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想不起这戒指是从哪里得来的了，但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宝贝……

84.分身

戒指与其他五件圣器一起相互感应，充沛的灵力让整个山洞里的草木都活跃起来。一个黑色的漩涡在圣器上方忽明忽灭的闪动着。

“目前为止我们拥有五件圣器，还有您的钥匙，这样一来，只要再找到一件圣器便能够召唤尊长了。”诺菲勒亲王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别忘记我们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伊格尼斯若有所思的盯着组合成六芒星阵的圣器，“你们说盖伊拥有最多的圣器？”

“是的，他一共从尊长那里得到了五件圣器：能够控制人思想并且引起邪恶欲望的魂戒；收集能力者血液的血杯；吸食人的血液并化成所吸食者模样的魔偶；引起大规模疾病的腐镯，最后一件：能够引起变异并且能强化力量的毒瓶。”

拉森博亲王解释道，“但我所指的毒瓶只能让喝下毒瓶中血液的一方变异强化，并没有像瘟疫一样扩散的变异的能力。”

“一定是那个兰斯亲王搞了什么鬼，他最擅长这种鬼玩意儿！”

“不一定。”伊格尼斯反驳道，“也可能跟变异的那个怪物本身有关，他带着很强烈的怨气，这才是最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