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康维终归是康维,凌子安终归是凌子安。
听到这样的话,凌子安的眼神黯淡了不少,从文件夹内抽出一份文件,递到了巫文晏面前。
“这是新的合同,文晏……看看吧。”瞟了一眼对面的人,巫文晏在接过合同时,整个身体微倾姿态慵懒而糜烂,眉头顺势地朝对面的人轻轻一挑,见对方握着文件的手指微颤了那么下,巫文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手下象征性刷刷地翻着那几张虚薄的合同,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
巫文晏把视线从与他有一桌之隔的凌子安身上收回,抖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子安”声音柔软带着一丝诱人。
凌子安随着这道轻呼,心儿猛地一颤,嘴唇轻抿,抬起手正准备接过巫文晏递过来的合同,而巫文晏的动作却让他僵持在座位上不敢动一步,嘴唇微微一张,溢出:“文晏……”
只见,巫文晏抖了一下合同后,自然地把合同递给对面的凌子安。就在凌子安伸手接时,他却错过对方的指尖,用着合同挑起凌子安的下巴,随着这个动作,他整个身体猛然站起,趴与凌子安之间的那张桌上,顿时,夹杂着淡淡的书卷清香的体味混入凌子安的鼻息间。
巫文晏看着僵持在座位上不敢动分毫的凌子安,那一对带着不明因素的桃花眼,笑吟吟地望着对上了对方那双有些紧张的眼瞳,
一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巫文晏空出另一只手来,手缓缓地扬起摸上了那已有三年没碰过的五官。
这一刻,只有巫文晏自己知道他心有多痛,痛到恨不得把眼前人毁掉,把他想要的所有的东西摧毁。
冰凉地手指顺着凌子安剑眉缓缓而下,桃花眼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动容,“子安,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喃地声音从巫文晏口中溢出。也令看着巫文晏突然显露出脆弱的凌子安心疼万分。
“文晏。”叫出这个刻着了心中的名字,凌子安的表情是痛苦难耐,艰难地对巫文晏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听到这句话,巫文晏抬头看向了凌子安,轻轻地笑了起来,整个肩膀因笑颤抖了起来。笑声缭绕在整个办公室内,进入凌子安耳中,一阵阵地闯入凌子安的心头,敲击在他的心房内。
“你……你别这样。”
“我怎样?”笑看有些紧张的凌子安,巫文晏轻摇着头,“你错了,子安。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八年前,如果没有你把我买下来,现在的我还不知道在哪个男人身下苟延残喘呢!算过来,你还是我的救恩人呢!或者说金主?”
听巫文晏越说越不是滋味,凌子安抿着嘴,大声制止。
“文晏。“
“不喜欢听了?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办到对一个性?无能者还能动情的。”
完全没顾眼前的凌子安越发阴暗的眼神,巫文晏的手缓缓地游走到坐在位置上凌子安的西服内,隔着衬衫,那双使坏的手轻捏了胸前若隐若现地红樱。
脊背一僵,凌子安顿时像是触电一般,却有酸涩浮上心头。
须臾,凌子安重重地叹息一声,用着几乎是卑微地口气强硬地溢出:“你不是。”他绝对不会承认眼前这个如此珍贵美好的人有任何致命的残缺。依稀之间,他还记得,那年这人偷了他的钱包,然后又再A市的一家俱乐部相遇,吵杂的音乐,腐烂的气氛,他还能记得十六岁的巫文晏穿着白色衬衫跟洗白了的牛仔裤,一脸冷清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仿佛身在其中,神却早已飘往天外。冷清的,孤傲的,如桃花仙境里的桃花仙。
那夜,是这家会员制的高级俱乐部每月都会举行的活动,十二位各领风骚的男孩站在台上,任由台下不同领域的人士观赏或者买下。简单的说,那就是一家高级鸭馆。
十二位男孩都拥有着不同的样貌,身材偏瘦的他依旧挡不住自身的那股倔傲不逊的气质,一双桃花带着迷惑众人的媚惑,身价越彪越高。买下他,用光了他在外打拼的所有积蓄。
当时,朋友都说他疯了,为了一个木疙瘩,不值得。
木疙瘩——那家高级会所是每一位MB都是被调教过的,每一个人都是是最棒的男宠,他们无法体会到情欲,却拥有了一身让金主沉迷的媚功,完全做坐到‘顾客是上帝’这句话。
当年,也许他是真的疯了,在见到这个有一双桃花眼的男人时,就已经疯掉了。
相处后,他慢慢地了解到这人有多么的孤傲与苛刻,对自己的苛刻。
单亲家庭,母亲病危,为了给自己的母亲跟哥哥选一块最好的坟地,从孤儿院逃出来,坑蒙拐骗偷,甚至于倒卖毒品,那时进少管比出入家门还要频繁,就这样孤傲的一个人,仿佛世界上除了那已死的亲人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就连他自己好像都毫不在乎,要不然怎么会为了那一亩坟地那自己卖进了那家俱乐部。
这人,孤傲的令人心痛也令人惊颤,当年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可是,有情饮水饱的日子不好过,再浓烈的爱情,也被柴米油盐给抹杀掉一半。为了金钱,为了地位,为了凌氏,他亲手放开了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人。
18.买一赠一
“嗯……”沉寂在回忆中的凌子安忽然感觉到腰旁一阵酥麻,情不自禁地口中溢出一道呻吟。“你别……”
那双凉凉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慢慢地游走在他的敏感地带,喉结艰难地律动了下,凌子安盯上那盈满蛊惑之色的桃花眼,轻柔地唤出:“文晏……”沙哑的嗓音染上了情欲之息。
巫文晏趴在桌面上,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现在有多么撩人,眉目轻挑,操着轻柔的嗓音淡淡地再次问着:“子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瞳中点点星火聚集,巫文晏冰凉的手指亦如一根导火索,使凌子安眼中的星火化作烈焰。三年……这个他朝思暮想三年的人……握住不断抚弄着自己喉结的手,凌子安眯起眼,“文晏……你在惹火吗?”嗓音,已经沙哑相当。
“惹火?”低低地笑声从巫文晏口中传出。
抽回被凌子安抓住的手,巫文晏如同一只矫健美洲豹从桌上跳下,落进凌子安怀里。在凌子安震住第一瞬间一把扯过他的头,狠狠地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灵巧的舌撬开齿关,巫文晏狠狠地攻城略地,横扫席卷,辗转反侧。
吃惊过后,凌子安快速反应过来,闭上双目,哀转悠长地任由怀中的人吻着。口腔内越来越浓厚的铁锈味让凌子安微微皱起了眉头,手却情不自禁地更加紧紧搂住怀中的人。
文晏……
感受着腰间越来越紧的手臂,巫文晏一直睁大双眼,看着这个任由他如此粗暴亲吻不知反抗的男人。在凌子安震惊中,巫文晏狠狠地揪住凌子安的头发,把他拉离自己。
桃花眼不再轻挑,而是散发着夺目的光泽凝视抱着他的人。“为什么?”
“文晏……”带着哀痛声音让人听起来心颤。
就在巫文晏眯起双眼时,凌子安狠狠地把怀中的人拥入自己怀中,好似无法清除心中的疼痛般,顺着巫文晏的脸颊狠狠地吻上那个让他一直铭记在心的地方,感受着这个让他一直珍惜且回味的味道。
紧搂住巫文晏的手微微发颤着,心口不堪言语的痛楚让凌子安在亲吻着巫文晏时,眼角滑出了一滴清泪。
这一刻,谁都没有看到,就连当事人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眼角流出了那么一滴,带着心痛意味的清泪。
一直没有反应,任由凌子安亲吻的巫文晏,注意到这一幕时,嘴角轻轻地勾出了一个弧度,仿佛在嘲笑什么一样。
认真地吻着怀中的人,凌子安紧紧搂着巫文晏,望梅止渴般的豪吻让人惊心,直到铁锈味在口腔内肆意,凌子安才渐渐地松开手臂,注视着怀中嘴角露出血迹的人儿。
“兽性发够了?”
“文晏,我……对不起,对不起……”
瞟了一眼痛苦之色的凌子安,巫文晏毫不留恋地站起身,也不去擦一下自己的嘴角,便转身凝视坐在椅子上的凌子安。
“凌总,要不要我把你下面的兽欲也解决一下了?”
凌总吗?眼瞳黯淡了下来。是他亲手毁掉了这段情……可是,他还是想试一下。唇边勾勒出一丝苦笑,凌子安诚恳地看着对面这个自己想了三年的人。“文晏,回来我身边好吗?”
“好呀!不过,现在我的价码可不是八年前那个身价了。”妩媚地朝凌子安眨了眨双眼,巫文晏站好身,“不过,现在买一赠一。”
“买一,赠一?”
“买我,赠送意大利科瑞德家族的大少爷,康维·科瑞德。他现在是我的同居人,这买卖怎么样,包你稳赚不赔的。就不知子安你如今还会不会用全部家当来买我?”
全部家当……凌子安闻言目光一凛。
慵懒地靠在桌角处,巫文晏手挑起自己胸前的金发,一副完全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回答的姿态,仰头一笑,:“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投资《天命》?”
见凌子安一直注视着他不说话,巫文晏低下头轻声笑了起来,“因为我?”
随着他的疑问,凌子安站起身走向书柜,在一排排文件夹中抽出了一本白色中间灰暗的书籍。
巫文晏不用细看都知道那是他所写的《天命》。
“李威找到我时,我用了一夜的时间看完这本书。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命,这明明是你的个人录。文晏,你最后让肖锦云跟王贤走在了一起,你心里还是爱着我的是不是?我们……”略微停顿一下,凌子安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巫文晏,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我们是不是还能在一起?”
宽阔的办公室内在这一刻彻底安静,连时间都仿佛停止。
凌子安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着,看着巫文晏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轻轻地抽走凌子安手中的书,巫文晏低头看着书壳,沉寂的办公室内响起一阵阵由巫文晏发出的沉闷笑声。
过了好一会,巫文晏看向凌子安讪讪笑起,这种笑容让人恨不得上前撕烂粉碎他的伪装。
“子安,三年不见,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手顺着凌子安的面颊抚摸着,巫文晏喃喃道:“肖锦云是安勋,王贤当然也只是李尚杰。你我,不过是巫文晏跟凌子安。”
“文晏,别再自欺欺人了!”
“我有这个必要吗?”
不带有丝毫情感的声音,让凌子安感觉到自己的某一处,瞬间塌了。
虽在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亲耳听见心痛却丝毫不减。凌子安一把把巫文晏紧紧地拥住在怀中,悲鸣道:“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文晏,我错了,我错了。”
轻轻地推开拥住自己的人,巫文晏淡淡地说着:“这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而我已经很奢侈地给了你跟我一次机会……”
听到这,凌子安不用巫文晏挣脱,自动松开了巫文晏。
在巫文晏拍完《凡尘笑》消失后,他就知道那不是巫文晏发脾气,让他难看,是分手代价。而是,这人在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和好的机会。
他怎么都没想过,文晏是李威的救命恩人,更是李威早已经找过多次来演那部《凡尘笑》的神秘演员。
可是,什么都晚了。
这人帮他赢得了董事会那群人的尊重,让他上任以来第一部电影,大卖。
所有的荣耀全给了他,可是却把所有的情收了回去,他跟他再也没有了机会……
可是,可是……在他以为一辈子再也看不到这个人时,一本《天命》摆在了他的面前,肖锦云所发生的一切,王贤所发生的一切……
往事一幕幕的回首,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是他……对不起了这人……
“文晏,对不起,对不起……”
痛苦的声音传入于耳,巫文晏扬起笑容,淡淡地说着:“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你不过是忠于了自己的欲望。”
“可是,你为什么再次出现我面前呢?如果你不爱我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呢?”
“你这人……”摇头,轻笑,“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来这里,不过是想做一个实验。三年后的今天,我想让你重新爱上我,在凌氏跟我之间重新选择。”
“文晏……”
含笑着用食指捂住凌子安的张开的唇,“可是,这些对我都已经不重要了。”
“文晏……”呢喃着,凌子安痛苦地看着巫文晏。“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重新爱上我?”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巫文晏轻声一笑,上下打量着凌子安。
“凌氏你是不舍得了。跪下,跪下求我啊!”
跪下?
凌子安看着气势忽然转变为尖锐的人,透过那双桃花眼,他知道这人是认真的。
依稀之间,凌子安淡淡地笑了起来,“文晏,若是你所愿,我愿意。”
巫文晏傲气凛然地站在凌子安面前,带着倾国的绝世容貌,不语地看着面前人缓缓地弯曲双腿……
“不可以……”
眼看着那跳双腿有了个弧度之际,一道清脆地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紧接着,一抹妙龄女子身穿粉色纱裙飞快地跑了出来,一把捞起凌子安。
见到跑出来的人,凌子安眼神一犀。
他竟忘记了艾伦在休息室内,喝声道:“艾伦,进去。”
凌艾伦对于凌子安的喝声,第一次置之不理,双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对上身边人的眼瞳。
“大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听着凌艾伦的反问,凌子安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声音变地僵硬:“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是凌氏的总裁,我就不得不管。”
重重地厉声堵的凌子安哑口无言。从头看到尾的凌艾伦一直看着自己大哥伤情的模样,心中不免为他感伤,可是却不得不出声继续说道:“大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现在是凌氏的总裁,该以凌氏为重。”
把视线对上身旁的小妹,凌子安微微有些吃惊。原来在他没察觉时,谁都在改变。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也已经长大。
啪啪啪……
被人忽视在旁的巫文晏,笑着轻轻拍起长,那副轻挑且过分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痛恶。
“凌氏总裁?是呀!凌总裁又怎么能来跪我呢?”仿佛自语般的说出这句话,巫文晏看了眼面前的男女,嘲讽地继续道:“真是兄妹情深啊!”
瞧着巫文晏此刻神色,凌子安一阵心痛。这人,永远都喜欢把自己推向坏人的角色中。
“文晏,你别这样。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如你所愿。”
低沉地笑声跟一道乍喝声同时发出……
“大哥……”
凌艾伦吼出这声,一脸愤慨地瞪了一眼巫文晏,再转向凌子安身上,“大哥,就算你下跪,这人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捡起地上的那本《天命》凌艾伦把书翻到最后,指着最后一行字念叨:“就算是撕心裂肺,就算是坠入地狱,我也容不得有一丝背叛与背弃。回头的爱,是廉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