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ONLINE（卷二、三）+番外——芋子

重头到尾，雅素的动作微持着他一贯的优雅从容，每个动作都非常的熟识，像似早已习惯做这些事情了，等全部都做完，雅素才摆出了一个请用的手势，顺道开口打破了沉默：「怎么忽然来找我呢？」

毕竟像是琴师这种职业是没二转的问题的，所以通常成为琴师的人，没一个会再回来找雅素，说起来少月还真的是第一个回来的。

少月一手轻扶着杯缘，一手惦在杯底，喝了一小口，细尝的杯中的味道：「可以弹几首曲子给我听吗？」

雅素看着少月一阵子后，扬起一个笑容，点头说：「当然好。」

语毕，雅素也不再聊下去，起身坐到自己的琴前，手先轻拨试了几个音，才开始一首接一首的弹了起来，神情看似全部专注在琴弦上，却又可以查觉到，少月偶尔因太复杂的曲调皱眉，再次重弹。

一连弹了几首，那优美的音调，当然跟少月这种弹没多久的人比，还真的是好听多了，直让在一旁的两人都忘我的听着。

忽然雅素指尖一颤，一首对少月来说有些熟悉的曲子，传入耳朵，震撼着耳膜。

比之前感受到的忧伤，更加强烈的伤感，透过了整首曲子袭向少月，让听者的心不自觉隐隐作痛起来。

这是当初少月走进雅素的『琴音』时，所听到的曲子，就算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少月依旧清晰的记得旋律，不只是因为他的旋律的优美，更因为他有深入他人心中的悲鸣。

连在少月身旁，不怎懂得音乐的夜斐，都能清楚的听出琴中的意味，可见这首曲子多么的震撼人心。

雅素轻弹着琴弦，慢慢的将最后几个音谱出，一阵子那馀音彷佛还环绕着整个『琴音』，久久未散。

雅素停下了手指，不知是因为情绪有些激动，还是弹琴有些疲惫，微微喘着气，手尖轻抚着琴弦，让他完全停止震动。

「再一次听到了……好像更为动听了。」良久，等那馀音消失于耳边，等那心灵的悲鸣较为平静后，少月才开口，意犹未尽的说着，任谁都想再次听到那乐曲吧。

「谢谢，音乐的好听与否，有时是听者心中的一种感触，或许不是我的音乐变好听了，而是你的心境产生了变化。」雅素淡淡说着，看着琴的眼睛染上了些许感伤。

这曲，是为爱而苦的谱出的痛，若不是了解了爱，又怎能更深入去体会这曲子里的意境呢？了解了爱，却不能得到所爱，是更为痛苦的一件事。雅素在心中叹口气的想。

听了雅素这一段话的少月，细细沉思着话中的意思，良久，才又抬起头说着：「或许真的是我的心改变了……」

虽跟少月一样，听出其中的哀伤，毕竟不是了解音乐的人，不了解其中含意的夜斐，坐在一旁，对少月此时说出来的话有些在意，却搞不太懂自己在在意什么，或许只是对于能让少月心境有所改变的人，感到有些介意罢了。

「那继续？」雅素笑问。

正准备点头的少月，脑中忽然想起一件事：「阿，对了。」

少月拿起背包，往里头翻找了一阵子后，终于找到自己要的东西，连忙从背包的底层抽拿出来，放到因好奇而起身走来的雅素手上。

「这是……」雅素疑惑的闻着手中那用布袋装着的包裹，但其中传出来的阵阵香味，让人食指大动，雅素将上面的结打开了个缝，终于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包子？」

「我做的，就剩这一些了，就给你吧。」少月拿出之前做的包子，毕竟他跟夜斐短时间不会想再吃包子了，而在悠悠里的食物虽然不会冷掉，保存期限也较为长久，但是终究会坏掉，与其放到坏掉不如给雅素吃。

「你做的？谢谢。」雅素笑着点头说谢。

「月。」一旁的夜斐忽然出声叫了少月。

「嗯？」

夜斐从地上捡起某样东西，交给少月：「从你背包中掉出来的。」大概是刚刚抽出包子时，不小心一起抽出来，掉落的东西。

少月接过来一看，一封普通没任何特别的信，信的封口被紧紧封住，就算用蛮力也打不开，信封看起来有些陈旧了，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上面的收件人处一片空白。

何时得到这封信的？少月疑惑的想着，没多久就想起是在洞窟里面所得到的。

「啊！」站在一旁的雅素，忽然发出一阵惊呼声，声音有些激动的对少月说：「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少月将信封递给了雅素。

雅素接过信封，原本被密封的信封，轻易的在他手上被打了开了，若不是刚刚少月使尽力气都没将他打开，说不定还会以为信封没有被封起来。

雅素从信封内抽出一张纸，静静的看了起来，过了一阵子后，像是生气又像是悲伤的表情出现在雅素的脸上，看着手上的纸，手抖了抖，下定决心的抬起头，对少月说：「可以给我吗？这信。」

「当然可以。」少月毫不犹豫的说，打从他看到雅素能轻易得打开信封时，就知道这封信应该要给谁了。

雅素点头，将手上的信转往桌上的烛台，小小的火苗延着信缘燃起，雅素冷着脸看火苗慢慢变大，等火舌快烧到他手时，放开，在空中的信纸马上化为一堆黑灰，飘散在空气中。

从头到尾，在一旁的少月及夜斐，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雅素做出这一连串的动作，他们根本没想到雅素会这么做，原本只以为他是要收藏起来，确没想到他会直接一把火烧了。

「雅素先生……」少月看雅素还未平静下心的样子，不自觉的开口呼唤，脸上出现担心的神色。

雅素像是才刚忆起少月他们还在旁边，愣了一下，看向少月时，表情有些不自在：「抱歉，我有些太激动了。」

少月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但是那担心的目光依旧盯着雅素，他是不在意雅素的失控，但是他很担心雅素刚刚表现出来的样子。

雅素叹了口气，慢慢走回少月对面的位子，坐下，低头看着桌上那杯有些冷掉了茶，用几乎淡然的口气说着：「还记的吗？那首歌……我刚刚弹奏的最后一首歌。」

少月点头，这么好听的曲子，就算过了好几年也会记得，何况才刚听到，少月又怎会不记的呢？

「记得我跟你说过，那首歌的由来吧！有一个人写给自己恋人的一首歌，而那个恋人到他死前，都依旧没回去看他，所以到现在还是没听过那首歌。」雅素稍微重提一下，唤醒少月有些遗忘掉的记忆。

少月点头，记忆力不坏的他当然还记得，不过这是跟雅素现在的情绪失控有关吗？

「这信，就是曲子作者的恋人写给他的信……」雅素有些没有焦距的眼神不知在望向何方，或许是在想着刚刚的信吧。

少月愣了愣，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毕竟雅素可是真人，而且他看起来是真的在忧伤，并不像是在演戏，所以一开始少月就以为这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想不到竟然会是在游戏中。

在失神中的雅素，怎会在意到少月的状态，很快的继续说下去：「曲子的作者─桦麒，当初会跟他的恋人分开，原至于一场误会，桦麒是个很单纯的人，对感情也很懵懵懂懂，但是却很专情，所以当初他喜欢的谁从来都不会改变。」

「明眼的人都明白，也都看得出来桦麒的个性，所以桦麒身旁的人全都认为他俩人会一直再一起，没什么东西能使他们分开，但或许就是身旁的人都太过放心的缘故，都没人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慢慢改变。」

「等到有人察觉时，桦麒的恋人已经要离开他了，后来才知道，有人因为喜欢桦麒，而从中让他们产生误会，或许是因为太过年轻，或许是意气用事，从中破坏的人真的成功了，使相爱的两人分开。」

「桦麒的恋人离他而去，就算桦麒没有跟从中破坏的人再一起，但身旁的人还是很气愤，他离开桦麒的行为，桦麒也在他离开后，渐渐的身体状况变很差，三天两头就病急就医，却依然好不起来。」

「后来，大概是桦麒了解自己的状况，慢慢得着手开始创曲，用自己的一滴一滴的泪水，慢慢谱出你听到的那首曲子，虽然桦麒什么都没说，但是旁人都知道其实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他的恋人能回头再看他一眼。」

「可惜到桦麒死的时候，他的恋人依旧没回来，桦麒身旁的人还因此恨过他的恋人一段时间……」雅素轻轻抿嘴，神色看起来有些黯然，好像是在为那个叫桦麒的人伤心。

少月嘴开开阖阖，忽然不知要怎安慰眼前的人，先不说完全不知雅素跟那个叫桦麒的人的关系，就算知道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苏，又能从何安慰起？

大致提完那个关于桦麒的事，雅素停顿了下，继续说下去：「不过谁也没去想，为何那个人没有回来？」

少月跟夜斐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疑惑，不回来不就是因为不再爱桦麒吗？还有其他原因？

雅素看着他们的表情也大致猜到一二了，毕竟当初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包括身在其中的桦麒，也不例外。

「刚刚那封信，写着他没回来的理由，在他离开桦麒没多久，他就后悔了，毕竟只要静下来想想，都可以知道桦麒不可能会喜欢上其他人，而这些误会就通通不存在了，他想回过头找桦麒，又担心当初讲桦说的很难听的他，会被桦麒讨厌……」雅素沉重的叹了口气，就算两人真心不变，还是没办法长久再一起。

「不可能因为如此而不回来吧？」少月怎想都不可能会因为这小小的原因，毕竟如果他真心喜欢桦麒，不管如何一定都会回来的。

「当然不会。」雅素摇了摇头：「他打算要回去，就算他当初说了再严重的话，惹的桦麒伤心难过，他还是认为桦麒会原谅他，事实上也是如此……」

少月夜斐听到雅素的话，就算他还没说出结果如何，但是一个想回去的人，一直到现在还没回去也只有几种可能，而且都不是怎么不好的可能。

雅素陷入自己的情感中，语气充斥的悲伤：「桦麒会原谅他没错，不过他可没有原谅了自己，他对自己伤害桦麒的行为，感到非常的羞愧，所以，他决定回去前，带一样桦麒一定会喜欢的礼物，回去给他。」

「礼物……」看到雅素已经接近苍白的脸色，少月真怕他等下会昏倒。

「恩，礼物……一种很特殊的钢，作为琴弦最为适合的材料，喜欢弹琴的桦麒一定会喜欢的。」雅素拿起已经完全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冰凉刺骨的水从喉咙冷到体内。

看到雅素这样喝茶，少月微微皱了眉头，想说些什么，但又卡在喉咙无法将话顺利的吐了出来，还没等到少月说出口，一旁的人忽然伸出手抢过雅素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倒掉，换上温热的新茶。

少月意外的眨了眨眼，夜斐一点都不像会对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做出这种关心举动的人，他转头看向夜斐，却发现夜斐也在看着他，不用多说一句话，就明白，夜斐的举动是因为察觉他的为难，这个发现让少月有些感动，要多用心的注意一个人才能了解他在想些什么。

「他找到了，但却出不去他所在的那个洞穴，只要他离开那个地方，就会死在里面，无奈之下的他，只好等待，等带着有人经过，有人带他离去，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所带的粮食能撑多久，所以他才写了这么一封信，希望若是他不幸出事了，有人能将信交给桦麒。」

雅素一点都没注意到对面两人的举动，继续说下去，讲到这里，雅素那苍白的脸色终于已经好了许多，毕竟要讲的都已经讲的差不多了。

看信已经出来，但是桦麒的恋人始终未出现，也大致猜到那个恋人的下场了，虽说是素昧平生的人，但是听到如此的结局也不是怎么开心的事，少月还是有些感伤的低下头。

「可惜……他就这样去了，连帮他立座墓碑的机会都没。」雅素微垂眼帘，像是伤心又像感概的说着。

墓碑？少月忽然愣了一下，想到当初见到的那个连名字都没刻的墓碑，当初看到那个墓碑没想那么多，顶多觉得奇怪罢了，现在想想，那个不会刚好就是……

「我在拿到这封信的地点，有看到一个无名墓碑……」少月赶紧说了出来。

雅素瞪大了眼，有些激动了的说：「有墓碑？！」

「恩……不过不知是谁的。」毕竟没写上名字，也不能确定里面到底是谁。

雅素思考了下，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你学会了吗？」

「嗯？」

「我之前弹的那首曲子。」

「旋律还记的，就是不太熟，多弹几次应该就会好一点了。」毕竟是如此让人印象深刻的乐谱，就算才听个几遍，对少月来说，已经足够他记得了。

「那麻烦你，再去一次墓碑那，将曲子弹一次。」雅素低头恳求着。

少月思考了下，这件事不怎么难，若是怕打不赢当初在那守卫的BOSS怪，顶多找其他人帮忙一起去罢了，想完立刻说到：「好。」

『系统提示：玩家随月接得任务“亡魂的安息”。』耳边马上响起了系统声。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雅素慎重的说着，表示对于这件事的看重。

少月夜斐看雅素一脸不想再说下去的模样，也起身告辞，离开『琴音』。

第六章

「那要现在就去？」离开『琴音』没多久，少月就听到夜斐的问话。

毕竟雅素也没要他们马上过去，而且游戏内除非是有时限的任务，不然何时过去都是一样的，既然这样，那就不用急着过去了，夜斐想着。

正当少月想点头时，忽然想起被他遗忘已久的事情，改变主意的说着：「先陪我去一个地方拿完东西，再找枫之蓝他们一起过去。」

上次打的有些险象环生，夜斐甚至还差点挂在里面，少月可不想再看到那画面再一次出现，多找点人还是比较安全的。

「恩。」夜斐没什么意见的点头。

凭着印象，少月带着夜斐钻进了小巷内，在一条有些些脏乱的巷子中，找到他要找的目标，平凡甚至可以说是破旧的小屋，要不是看着少月毫不犹豫的走进去，夜斐还真当他只是一个空屋。

「咦？」夜斐讶异的发现跟外面的破旧不同，里面显得就整齐许多，摆设到像一间店家，展示柜特别多的店家。

「里面意外的整齐，对吧？」听着后面传来的讶异声，少月轻笑，毕竟他以前进来时，也是如此想的，谁会想到里面跟外面会差如此的多呢？

「你这是什么话啊？」坐在柜台里面的范蠡，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眸，被少月及夜斐那段气死人不偿命的对话给吵醒，他这店可是全城里最好的寄卖店，竟被说的如此不堪。

范蠡想也不想的先骂下去，才抬起头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话，想不到就见到他期待已久的人，终于再次出现了，乐的他完全忘了少月刚刚说过的话，连忙离开柜台迎了上去。

「你终于出现了！」兴奋之情完全写在脸上，差一点就要扑过去的样子，让夜斐有些紧张的揽住少月的肩膀，往后旁边拉。

看到夜斐的动作，有些冷静下来的范蠡，眯眯着眼，不太愉快的看着夜斐。

竟敢将他的财神爷拉走！范蠡带点愤怒的在心中怒吼。

竟敢想抱我的月！夜斐更是怒火中烧，气极。

完全不能理解两个刚见面的人，为何会如此的仇视对方，少月直接傻掉的愣在原地，一点都没注意到搂在他肩膀上那只，充满占有欲的手。

「那个……」没多久，回过神的少月，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阻止眼前两人吵起来。

也幸好两人的理智还在，听到少月的声音，马上收回眼神，看向少月。

没想到会如此轻易的换回两人的理智，完全没想接下来要说什么的少月，有些不知所措吞吞吐吐的说：「我……呃……阿，东西卖出去了吗？」挤了老半天，终于让少月想到要说什么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件事，范蠡那有些被夜斐气走的兴奋全都回来了，不过还记得刚刚那事的他，没有在上前扑向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