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钱荣起身,庄九问:“要我背你还是抱你?”
钱荣不理会他,庄九摸摸鼻子,知道不能太过,只得上前扶着。
钱荣抬头四处看了看,这庙虽破,但大罗神仙的塑像仍在,不掩威严肃穆。霎时想起自己昨晚就是在这些神仙的眼皮子底
下和庄九翻云覆雨放浪形骸,脸上立即烧红了一片……
庄九知他心中所想,嘴里叨念着:“放心,本王也是龙体,神仙看着我们恩爱有加,不会责怪的。”
钱荣甩他个不要脸的一袖子,自己蹒跚着先行走了出去。
庄九扶着钱荣向前走着,没过多久,就看见两个少年的身影,正有说有笑牵着手往这边来。
两个人的脸登时黑了大半,那俩小儿也看见了他俩,心下顿知不妙,立刻快步上前,一脸知错讨好的表情。
庄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着脸看着他二人。从小庄怡就跟他混,知道自己这叔叔的脾气,这下怕是真生气了,又看见钱
荣受伤那脚,当下心里慌慌,拉着庄恐的袖子便要一同跪下。
“免了。”庄九说道。
庄怡生生停了动作,乖眉顺眼地立在一旁:“小十三知错了。”
“回去再说。”庄九只道。
“也得能回去才成。”钱荣淡淡道。
“怎么?”庄怡听出不对来,便小心问道。
“来时路的那桥被水冲了,我们身上带的信号烟火全部打湿掉不能用。”庄九说,“正打算去问问看农家有没有别的路。
”
“哦……”庄怡小声说,“我有烟火。”
不知道能不能稍微补点过。
庄九看他一眼,他连忙拿出来,走到空旷处放了,再乖乖地回来。
庄九便不再看他俩小儿,扶着钱荣往路边的一处大石过去,让他坐着。钱荣方一坐下,便微微一顿,那处刺痛不已,脸色
顿时愈加沉郁。看得庄怡庄恐更加胆颤心惊。
照庄怡的鬼灵精,若在平时,定能看出庄九跟钱荣之间的暗潮澎湃,偏现在心虚不已,加上钱荣脚受伤,便更是推测钱荣
的怒气是来自自己和庄恐。而庄恐向来老实,那么最后受罚的肯定就是自己……
庄怡在这边想东想西,面上阴晴不定,钱荣和庄九看他那样,竟也给气得乐了。
一直未发一语的庄恐嗫嚅着开口:“父王,爹,这是我们采的梅子……你们要不要解解渴消消气?”
“……”庄怡捂脸。
庄九怒极反笑:“罪魁祸首就是这梅子啊?”
庄恐连忙闭上嘴,只是递上手中那个小包裹。
钱荣看见他手上那些细细碎碎的伤口,眉头拧了下:“伤怎么来的?”
“摘梅子时不小心……”庄恐低声说,声音委委屈屈的。
听得他这么一说,两个大人的心也就软了那么一下,气压也比方才稍微高了一点。
钱荣接过那梅子,庄恐又说:“我们昨晚见下大雨,想着可能回去不安全,便在农家借宿了一晚上……这梅子我们都洗干
净过了,爹爹父王你们放心吃。”
钱荣叹口气:“知道下雨不安全是好的,可事先怎么不给我们打个招呼?”
庄怡看事情有转机,不由得多看了庄恐两眼,聪明地不插嘴。
“我们想着晚饭前能赶回去。”庄恐有问有答,很是诚实。
“那烟火怎么不放?”钱荣又问。
“我们担心扰到农家。”庄恐埋头说。
钱荣便不再多问,看了看庄九。
庄恐又说:“恐儿知道做错,请父王和爹爹惩罚……”
“那是当然,你以为几颗梅子就可以弥补过错?”庄九冷哼一声。
“恐儿不敢。”庄恐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很是诚挚。
一时便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庄恐又想到什么似的,抬头:“梅子很甜的……爹爹嗓子哑,吃点解解渴吧。”
“……”庄九捂脸。
钱荣勾起笑容:“恐儿乖。”暗中狠狠踩了庄九一脚,可惜力道未够。
“十三的手也伤了。”庄恐却回道。
庄九轻咳一声,也唤了庄怡过来:“手伸出来。”
庄怡依言,双手果然也是些细细碎碎的小伤口。
庄九叹了口气,一下子无奈了:“你是千金之躯,要多注意爱惜自己。”
“小十三知错了。”庄怡埋头道,“让皇叔和钱叔担心,还害钱叔受伤。要出来摘梅子都是小十三的注意,请不要罚恐哥
哥。”
庄恐一手轻轻拉住他手:“是我们两人一起犯的错,要罚一起罚。”
庄九摸摸下巴:“那是当然,你俩小子还妄想能逃脱?”
庄九果然未食言,回到皇城之后,立即把小皇子送回皇宫,并且非常清楚地告之:“接下来这半年,你都看不到你恐哥哥
。”
庄怡一下子苦了脸:“皇叔……”
“不是要两人一起罚吗?”庄九笑笑,拍拍庄怡脑袋,“你该知足了,才罚半年,我都觉得轻。”
庄怡默。他自然知道事情轻重,也知庄九所言不假。
“那皇叔一定要照看好恐哥哥,千万不能让他受委屈。”庄怡又抬头说。
“这个还用不着你操心。”庄九勾起嘴角,“多操心你自己吧。”
送走了庄九,庄怡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眼神多少有些落寞。耸耸肩,做个深呼吸,转身,回了自己寝宫。
九王爷腰缠万贯22
“嗯……哈啊……不要了……”
房间里,纱帐内,时而传出甜腻的低声呻吟。
还有男子低哑难耐的声音:“再一点点就好……”
钱荣弓着背,双腿被男人分开,大张着压在两侧,承受着庄九快速有力的冲撞。双手食指深陷进男人宽厚精装的背里,留
下十道印痕。
“嗯嗯……”感觉太过强烈,钱荣声音似泣。
“好棒……荣……小荣里面好舒服……”庄九舔着嘴角,喘着气说。
钱荣不能再言语,只紧紧攀附着庄九的肩膀,漫长或者瞬间,只觉得眼前炫目的白光一闪而过,极致的快乐后陷入满足的
黑甜中。
“小钱……”庄九试探着推推床上里面背对着他睡着的人。
钱荣并不理会,继续闭眼假寐。
“小钱啊……”庄九的声音愈加可怜,“下了早朝后皇兄叫住我,赐了我北国特制的雪糕点,我一个没吃都带回来了……
”
钱荣没有反应。
“特地放在冰桶里的……再不吃就都化了……”庄九继续推他肩膀,“起来吃一个吧……”
庄九自知昨夜把小钱折腾过了,小钱毛了,现下非常地小心翼翼赔不是。可是都磨了小半个时辰,小钱连个正脸都没有给
过他……
虽然看着跟他闹别扭的小钱也好可爱,好有一番情趣,但是,笑盈盈对着他的小钱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啊……
钱荣忍住额冒青筋的冲动。
睡到现在都还起不来难道是他的错?腰酸背痛难道是他自己搞的?
……没错,还真是他自己造的孽——自江南回来后,庄九那厮食髓知味了,缠着他要爬上他的床……好吧,既然他亦动了
情,自然也是有欲念的,所以也就并不怎么推拒。然则那厮贪得无厌,简直是索要无度……昨夜,竟然给他做昏了过去…
…
想起来就觉得丢脸的小钱决定,这次无论庄九怎么呼唤,绝对,不予回应。
庄九看小钱铁了心不理会他,瘪瘪嘴,然后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便起身拉了一把太师椅过来床前,想了想,又拿了本书
来,坐在床前,翻起书页来。
钱荣嘴角抽搐一下,翻个白眼,又觉得浪费力气跟庄九怄气实在不划算,便才放任自己,真的又睡了过去。
庄九只看了一会儿书,就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到了床上的人身上。
气氛很静谧,已经有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房屋的构造和位置很好,冬暖夏凉,所以即使是夏天,也不觉燥热。
床上的人正静静地睡着。并不是熟睡,只是浅眠,但看得出来他睡得很是安心。不觉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为了他如此的不
设防,也为能让他放心而感到很是满足。
庄九一边看着,一边想着他醒时又是怎样一副模样。清秀的外表下是直接爽快的个性,却又不失谋略,机智冷静。只在被
他逗急了的时候“激烈火热”,又能转身便恢复过来,与他一起商讨谋划,尽心尽力。然后,在床上的奇异地协调的羞急
与放浪。庄九么指在嘴边摩挲,差点轻笑出声。
与他第一次相见的记忆也尤其深刻。那日风和日丽,他前脚刚找完银松堡的茬儿,他后脚便找上门来,客客气气的,但绵
里藏针,清清冷冷。于是他想着,虚与委蛇他最擅长,便与这“慕名已久”的银松堡谋士打打太极吧。
便请了他一同前去皇城最好的酒楼,点了好菜好酒。钱荣当时只是睨了他一眼,便也不多客气。钱荣酒量好,一斤女儿红
下肚,脸上只是有点微微薄晕。只是在席后下楼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庄九伸手扶住,蓦然看着他眉间稍微拧起,眼底那
抹暗怒。心里想着,果然这外表清冷之人,心底却似乎是坦率而直接的。看他又不着痕迹地推开自己的搀扶,心里便隐隐
有了个计划。
便是追着他,死缠烂打,直到娶回家门。
一开始是假,后来假假真真的,再后来,便是发现,原来朝夕相处间,真动了心。于是不动声色,因为他虽贪念他的灵动
,他的嗔怒,但却并不愿意真困了他,或折了他的翅膀。
直到,惊喜地察觉到钱荣并没有自觉的回应。
钱荣终于翻了个身,平躺着。庄九看着他因静静呼吸而颤抖的睫毛,揣测他将要醒来。
钱荣缓缓睁眼,一时有些迷蒙,便看见床边看着自己嘴角擒笑的男人,那笑很是温柔,仿佛看着世间难得的珍宝。
钱荣一把老脸登时红了。庄九便也不再忍耐,上前,俯身吻住那微张的薄唇。
“嗯……”钱荣都要喘不过气来,轻轻挣扎,“混账……放开……”
庄九才不舍似的缓缓离开,末了又恶作剧似的咬了口钱荣的下唇。
钱荣惊觉火气上涌,暗骂自己又不是胡乱发情的野兽,明明还腰酸背痛着……伸手推开庄九,撑起身子,问道:“现在几
时了?”
“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庄九乖乖答道。
钱荣扶额,真真是太放纵自己,明明有着清晨练武的好习惯……便又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掀开被单下了床。
庄九前后服侍着他穿衣洗漱,很是甘之若饴的样子,看得门外路过的侍女偷偷吐舌,直感叹从江南回来后,王爷和王妃的
感情更好了。
李刚悄悄碰了碰赵小强的手臂:“我一直想问,这到底咋回事?怎么觉得和以前不同了?”
赵小强白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这次江南行九王恁是大胆的一个暗卫都没有带,虽然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但王妃的脚受了伤——看吧,这就是任性而为
的后果……
“难道,”李刚想了想,大胆假设,“是假戏真做了?”
做暗卫的,做暗卫的头头的,敏锐力那是应该比常人要强很多。
赵小强思索了下,点头:“有可能。”
屋内两人已经打理完,前后走路出来,随侍的两人立刻缄了口,只是在偷瞄到钱荣脖子后面的红痕时,偷偷交换一个眼神
:果然是吃到嘴了啊……
“赵小强,李刚。”前面的钱荣突然开了口。
“在。”两人回答。
“回头去东门那里撑几斤核桃回来吧。”钱荣淡淡说。
“是。”两人有些莫名,但仍答道。
“以后嘴碎牙痒的时候,就掏几个出来磨一磨。”钱荣说。
“……是,属下以后不敢了。”两人乖乖低头认错。
嗷,也更有王妃的范儿了啊……
九王爷腰缠万贯23
皇城,多少人想来的地方,这里富贵之人云集,罗沙锦绣,金碧辉煌。
钱荣却是回到皇城没多久,便开始想念在江南的时光。那时,他们不用担心派系之间的尔虞我诈,虽然谈不上完全的游山
玩水,但是却也悠然自得,忙里偷闲。
现在,三王那边虎视眈眈,一向中立的七王又不知为何开始有所动作,而且指向暧昧不明,弄得庄九很是头大。后宫几个
宠妃之间的斗争也愈加汹涌,简直要掀起一个小高潮。
“唉,皇家里面就是这样,久了你就习惯了。”庄九在摇椅上慢慢摇着,边吹了口茶沫儿,“一波平一波起,闹腾一段时
间,平静一段时间。算算日子,差不多是该要搞个翻天覆地了。”
钱荣皱眉。
“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庄九淡淡询问,用的是几乎肯定的语气。
“……也不是,只是从江南回来,人变懒了。”钱荣也淡淡答道。
不然还能怎样,都说嫁鸡随鸡了……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庄九似叹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常人听起来多稀松
平常啊,但不都是人命吗?”
钱荣静静听他说。
“前一天还在和你笑语盈盈,虽然可能是口蜜腹剑,后一天就变成了一具尸骨,还去向未明……”庄九摇摇头,“这样的
生活,我也不喜欢。”
“说得你好像很是出淤泥而不染?”钱荣挑眉。
“我?”庄九耸下肩,“我也不知道,当我开始明白事理的时候,我早就已经习惯并且融入其中了,并不管我是否愿意。
”
庄九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我没亲手杀过人,但是这双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
钱荣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似乎是安慰:“我杀过人,亲手。”
庄九抬头看他,反手用力握住他的手,没有再接话,只把那手拿起来,放到嘴边印下一吻。
七王和九王向来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虽然近期七王有异动,但庄九沉得住气,反正至少目前没有冲他来,所谓敌不
动我不动。
这日下午,并没有打过招呼,七王就款款来到九王府。
都是不能得罪的人,管家只好将人迎了进来。
七王只说了声:“我来见九弟,不知方便否?”
管家暗自苦了脸,还真是不方便——王爷跟王妃在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