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眠浅,立时醒来,“回来了?赶快睡会吧,不然一天都没精神。”
“呵,还在天山之时,我曾数载不眠,丝毫无妨!”见到梅尧忽然就精神焕发的罹海跑上床来可不是为了睡觉的,“梅尧啊,我高估我自己了,我现在就想要你了!”罹海终于说出了这句憋了很久的话,抱着梅尧的双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这……现在啊……行吧……”倒不是梅尧害羞,梅尧做攻的经验趋近于零,突然让自己一展身手了,觉得怪怪的,“呐,说好了,姿势什么的我还不太在行,弄疼你了别怪我,上次我还把别人……算了,不提那丢脸的事了,你宽衣吧。”
梅尧正自顾紧张中,却没见罹海猴急的宽衣解带,只是含笑看着他,见自己正偷瞄他,大笑着搂紧:“我真的很高兴,这是不是说明我可以不用太担心你被别人抢走了呢?”后低头见梅尧一脸不解的神色,低声道:“我今天被派了件有点棘手的任务,好几天都要着手处理这个,心下郁闷,才有刚才这一出。”
听到这梅尧心下有气,想挣开他的禁锢,罹海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我不是不想,我当然是迫不及待,只是有公事烦心。”顿了顿,道:“我想咱们有个完美的第一次!”梅尧此时心境算是一波三折,当下算是只剩满身满心的甜蜜,哂道:“还抱着做甚?睡的好好的被你一番戏弄,赶紧睡觉,明天不是还有公事赶着处理?”说完不等罹海反应,背对着躺下了,紧接着便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此时月上中梢,这厢两人甜蜜蜜先后赴梦乡。那厢只见一人已打坐入定,另一人抓耳挠腮,好不忙活,又不敢太大动静,怕打扰到对方静修。素耿孤枕回想之前两人相处,眼看现下两人场景,遥想未来杳杳无期,心下苦楚只能自己往肚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梅尧在京城享受到了多少年都未曾奢望过的关爱之时,天山那边却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梅尧离开天山后没几天,天山山麓就遭到了一场劫难。无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夜之间生灵涂炭,苏寨主苦心经营的天云寨也未能逃过,寨中人无论老小无一幸存,只苏袖跟他几个跟班下山看病,算是躲过一劫。
那夜以后,山上被一片阴云笼罩住,无人敢上山,因为上山的人没几个活着回去的,仅存的几个还都是受着伤,诉说着自己也混沌不明的遭遇。
山下丰醴镇的苏袖可坐不住了,几次想上山,都被晓给拦住了,山上情况不明,万不得鲁莽行事。苏袖却不领情,在晓的肩上狠咬一口后,把自己关在屋里绝食抗议。
第26章:灾星降天山
仰望着那一片阴云的阿良端坐面摊长凳上,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忧虑之色。
恶灵,那是恶灵作乱。
虽然自己只是兔精,修为浅薄,但阿良仍一眼看出那云绝非一般,恐怕山上居住之人都凶多吉少,怕只怕那恶灵还不知足,若下得山来,为害四方,那可就不得了了。
稍时,有人踉跄走来,竟是山顶那猎户,抓住阿良便问,“兄弟可曾看见一男子?长得挺好看,不怎么穿衣服的?”没想到那猎户竟在当初梅尧跳崖之后,下山来寻,也不知他一路下来遭了多少难,衣衫已颇为褴褛,身形也消瘦了不少。见猎户还活着,阿良有些欣慰,唤猎户在他身旁坐下,还给了碗面他吃,丝毫不计较当初自己在山顶冻得变回原形,差点被这猎户逮住吃掉的事。
阿良看着这猎户,又想起梅尧来,兔子天生嗅觉灵敏,凭这绝技,阿良自初见后一直偷偷跟踪梅尧来着,直到那日梅尧不知看到了什么就朝东南方狂奔,速度之快让阿良追了几十里地就跟丢后,便再无讯息了。
此时面摊老板雷永走出来,见阿良呆呆望着一个大口吃面而且一看就又是没钱付账的穷酸猎户,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大吼道,“你这妖精,有完没完啦!赶快滚出我的面摊,别再招人来吃霸王面了!别以为长了个好看的脸蛋就真的有长期饭票了!!”
阿良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倒不是可怜他的面,或是面碗——阿良那一头白发他是从没看上的,无论能变出多少钱——他只是讨厌阿良在他眼皮底下跟任何长相端正的客人套近乎,这会让他一直处于很吃醋的状态。
阿良虽是可怜那猎户,但是他尚无法独善其身,自然是无法兼济天下,待那猎户吃完面,只是开导几句便由那猎户自去了。夜间,阿良窝在面摊老板雷永的怀里,久久难以成眠,这天山怕是祸事将至,如何保全了自己和身边的人是个大问题。罢罢,船到桥头自然直,忧心无用。便在雷永唇边偷香一记,然后换个更舒适的姿势入梦,会他如云的美人儿去了。
丰醴镇的居民由此过起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可天山祸起已有月余,但不知为何小镇并未被那灾祸直接波及,但是那勉强生还的几人的话语,那让人心中惴惴不安的阴云还是让这小镇中人忐忑不已,有些先前从外乡迁来的人们开始陆续搬走,土生土长的丰醴人虽是心中不安,但是终究不舍这从古至今居住了很多年的故土。于是这段时间丰醴镇上的土地祠、寺庙、道观香火倒是旺盛了许多,一方神祗自然也是食人香火忠人之事,衷心护卫这丰醴小镇。一时之间,丰醴镇倒成了天山附近最安全的所在。
话说那厢苏袖已经又是三天水米不进,晓端的是无奈,只能让那几个小喽啰去轮番做思想工作,只是这些小喽啰或是家人或是基友俱在山寨中罹难,虽说是去劝说苏袖反倒是他们自己强颜欢笑面色凄苦,看到这些苏袖心下不忍最后终究是肯吃点东西了,但是始终还是心心念念着想去山上看看。
只是没人发现,自那日天山云起,沧墨与灵洛的身影便再没有出现在丰醴小镇上……
第27章:一屋郁闷人
这几天也正如罹海那晚所说,当真天天忙得不可开交,早出晚归,好几次待梅尧早上醒来旁边已经没了人,只能从床上的凹陷处之处看出是有回家睡过觉的。没了罹海在旁边,梅尧也少了外出的兴致,闲下无聊,便时不时的逗下素耿打发下时间。这不,这天梅尧睡到自然醒,洗漱完毕,听说罹海已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个上午,乖乖吃完罹海交代素耿送上的点心,瞅见素耿一人呆坐庭中木桩上,当下心生一计,轻手轻脚走上前去。
这边素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而皱眉时而叹气。这几天罹海都去太师府或离家较远的地方办事,素耿自然得跟着,难得今天罹海就在书房办公,素耿便跟着闲了下来。想着自己在遇到悟方之后的这几天,叹气的次数都超过这十年来的总和了。正戚戚焉之际,肩上被轻轻搭上一只手,刚准备回头便听到那熟悉的低沉的嗓音:“别转头,我问你答即可。”只听得此时身后没了声音,应该是思考了一下,道:“你……对我……是不是…… ”此时素耿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一听就慌了神,赶忙跳起来,嘴头手并用的表示:“没有……没有……没有…… ”似乎是想用更多的肢体语言来掩饰些什么,转头一看,原来是梅尧在糊弄自己,反应过来,一跺脚,一委屈,也不再多说什么,急匆匆走向自己房间,留下一脸有点莫名的梅尧呆在原地。
话说这梅尧更是心下委屈的得紧,只不过搭了一下素耿那货的肩膀,不过这么瞬息间的事情,他怎么地便是委屈的不得了的似的奔回自己那收拾的有滋有味的小柴房。“脑子坏掉了吧!哼!”梅尧几日未与罹海好好说些什么,心里也是闹心的很,被这素耿一影响,更是郁卒的不得了,便回了房拿着筷子戳那点心盒出气。
柴房虽是被素耿收拾的完全没了柴房的样子,但是柴房就是柴房,无可辩驳。思念成疾甚至出现幻听的素耿用胳膊支起脑袋趴在床头从那小小的窗口看天空,很有几分蹲监狱蹲了很多年的感觉。期间悟方倒是回来过一次,见素耿似是在思虑什么,便没有打扰,只停歇了片刻便又去越京的寺庙中与高僧论禅。于是,郁卒的素耿便浸淫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在书房里的罹海也是心中郁郁,为了完成太师布置下的任务他是绞尽脑汁——如何让祝若离和赵羽得不到大将军。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祝若离和赵羽这两个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主,闹腾起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祝若离最擅长的就是洞察人心,虽说罹海自恃神兽与凡人不同,每次见着祝若离也是心里发怵;那赵羽虽说只是个处理杂事当当智囊的家伙,但是有大智慧,要设计这两个家伙,实在是让人头疼的紧。
而正在卧房闷得发慌的梅尧,忽然心中一痛,呼吸不能,眼看就要软倒在地,他奋力伸手带倒了书架旁的花瓶。碎片清脆的声响惊动了书房里的罹海及柴房中思春的素耿,两人急奔而来,发现梅尧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第28章:身心俱已远
这下连喜怒不形于色的罹海都慌了,他忙将梅尧抱上床,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唤道:“阿尧,阿尧你醒醒……”一边的素耿见梅尧仍在昏迷,心电急转,从怀内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异香扑鼻的红丸:“主人,这是我师父炼制的奇药,能够救急解毒,清心固体,先让梅尧大人服下试试吧”。罹海的目光转到素耿身上,被那锋刃般凌厉的眼神扫过,素耿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不过罹海倒没再多问,喂下梅尧红丸之后便静静等待着,忽然,形势巨变,原本只是昏迷的梅尧竟开始吐起血来!!
狠狠吐了几口后,梅尧抬起头,眼睛清亮了一些,含血上勾的唇角提示大家他还好,“你没事吧?”罹海紧张的无法控制自己音量。
“现在好多了,不过我发觉,我爱上你了。”梅尧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让罹海好不尴尬。不过,罹海没有发现,梅尧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那丝绝望。
沧墨果然还是动了手脚,逃离时身体感觉到的异样,一路上在苗疆的那些令人惊异的见闻,其实梅尧早该猜到——那日沧墨不仅是改变了他的身体,还给他下了情蛊!
梅尧心里泛过一丝苦涩,果然幸福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感觉到罹海抬手将他嘴角看着刺眼的血迹擦去,又听到他轻声道:“别瞎想,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允许你有事,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其他的一切交给我。”罹海见梅尧听话的闭上眼睛,亲了亲他的额头,紧了紧被子,坐在床边不愿离开。
梅尧此时也稍微定了定神,难怪最近越来越嗜睡,情绪也越来越容易波动,不过像今天这样发作还是头一回,估计是已经进入倒计时了,给的一个警告吧。那个人为了控制自己竟然做到如斯地步,让他给自己主动解蛊恐怕是天方夜谭吧!估计又会要挟折磨自己,梅尧可不想再过哪怕一天在那个人身边的日子,再说现在也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所属,就算是命不久矣,换取这段快乐的时光也是值得的。
正当梅尧打定主意瞒住这件事时,素耿咋咋呼呼的声音忽然响起,“主人呐,你看出来没,这货分明是中了情蛊啊!”
没想到这素耿如此厉害,竟一语中的,向来好强的梅尧只得闭眼装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此尴尬的情况。
经素耿这一点拨,罹海也忽然忆起以前办过的一个案子,入仕的男子抛弃了青梅竹马的苗疆女子,女子为报仇下了情蛊,而中蛊的男子也曾出现过如此症状,当时宫中御医也都说无解,最后男子病情越来越严重到将死之时,还是那女子自己出来解的。思及此,罹海心乱如麻。
孤独了很多年了,多到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了。天生神兽,是幸也是不幸,幸是与天地同寿,不幸是凡人的生命太过短暂,在悠悠的岁月里刚刚来得及喜欢上,那凡人就消逝了。凡人的生命啊,实在是太短暂了。所以遇到梅尧的那一刻,他发自心底的欢喜,梅尧虽不是天生神兽,但是半兽之身让梅尧可以无视时间的流逝,这样也许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吧。
但是情蛊……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29章:有一些往事
那个人从未笑过,起码梅尧是从未见他开心过。
他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甚至话都很少。
梅尧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只肯定他很讨厌自己。
他是个强大的人,多强大梅尧也不知道,因为那时没有别人能接近自己,除了他。
那天,自己本来是在狂奔,跑到迷了路。
然后一个黑影突然就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头从未见过的巨兽,它很轻易的叼起自己丢到背上,带到一个无比豪华的宫殿。
那巨兽大口呼吸着,梅尧一瞬间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吓得蹲在地上,可那巨兽却慢慢走近,边走,边幻化成了人形。
“我叫沧墨,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
这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距离第二句话还有半个月。
之间的这半个月,梅尧一直生活在那个宫殿里,宫殿很辉煌却也很封闭,一个小小的天窗,是梅尧唯一与外界的连接,唯一能知道时间流转的参照。
独自一人的时间总是难熬,于是梅尧一直睡觉,或说是昏迷。
隔三岔五的在床边发现一些稀饭,靠这些撑过那难熬的饥饿。
直到梅尧觉得要彻底崩溃之时,那个男人再次来临——并且之后来了一次又一次。
默默的走近,抓起已经虚脱的梅尧。
之后的事,梅尧很想忘记,却天天都会记起。
那人扒掉梅尧的衣服,一只大手在梅尧幼小的身体上来回摩挲。
顺着嶙峋的脊背,探入紧致的后庭。
“听着,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永远别想逃了。”
这不是情话,这是命令。
梅尧虽小却不是浅见之人,他知道自己将要经历如何的命运。
这沧墨不比沐缘,从不润滑,也没有甜言蜜语,向来都是长驱直入,大力冲撞,兴奋时还会扼住梅尧的脖子,让他难受的后仰,欣赏梅尧眼中的泪花。
梅尧以为心死之人,身体的疼痛是不足为意的。可是,他仍旧惧怕着他每一次的到来。
梅尧身体长期有伤,这让沧墨很不痛快,青紫的身体总让人提不起兴趣,于是沧墨丢给梅尧一些武学书籍。
梅尧如获至宝,潜心修炼,果然身体日渐强壮起来。
可是在沧墨面前,自己仍然是如此弱小,不敢有任何反抗。
时日久了,梅尧决定开始跟沧墨交流。
已经没什么好羞涩的了,梅尧每日都大方的裸身恭坐床前等待沧墨到来。
即使毫无回应,梅尧也会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自己的心绪。不停询问沧墨心情如何,几日不见有何见闻。
沧墨寡言,问急了,有时也会回答几句。
所以梅尧知道了这位沧墨是位地位很高的貔貅,这里是乌戈国,离自己的家乡很远。沧墨并非每天来是因为他有不少公务分神……
就这样,梅尧度过漫长的八年寒暑。
直到,梅尧已长成人,身体也不再柔软,有了结实的肌肉,无论沧墨如何折磨,却再也不会落泪。
梅尧觉得沧墨应该可以不再需要自己了。
“这么多年了,你不厌倦我这幅身体吗?你再找一个新的床伴吧,你杀了我都可以,这种日子我算是再也熬不住了!”
梅尧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这是他进入这宫殿的第三千天,得不到一个答案,他是拼死也不会让沧墨离开的。
“你以为你这样子出去了还能生存吗?”
这是沧墨沉默已久后给出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