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以前这里可热闹了,好多修士来去,成天光坐着看头顶上飞剑的光芒忽闪忽闪曾经是我的乐趣之一。可现在,却只
有我们几个在天上飞,好冷清。”
“不会总这样的,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重拾你的乐趣了。”
夕言安慰道,叶盈笑了笑,也不知信了多少。也许这个年少的女孩自己也明白,七川已是风雨飘摇,想要再回到以往的平
和日子,太难了。
乌雅镡赶了上来,与夕言并肩,传音过来:
“真看不出,你挺好心的嘛,还有心情安慰小姑娘?”
“这与心情如何又有什么关系?我说地只是事实,不是吗?”
“那倒也是,虽然这个‘事实’可能并不像小姑娘想象中那么完美。”
夕言不说话了,心里暗暗估计着此人多半还是不爽了,才会越发地刻薄?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越往前,高出同类的树木越多,到后来几乎所有的树都比先前又冒出一大截来。五名修士被迫随着树势爬升,穿过一层云
气,升到了云层之上。
从这里来看,眼前一片宽阔。阳光再无遮拦地照过来,脚下白气翻滚,零星的深绿树冠从云雾之下探出头来,仿若白海中
的一个个孤岛。
“它们竟然可以长到这么高?”
除了叶盈之外的所有人都心下骇然,席琴一边顶着寒如刀割的冷风,一边仍止不住好奇地凑近了去摸摸那些绿得油亮亮的
叶子:
“长得真好……它们怎么长上来的?这得要多久啊!”
口气满是惊叹,看样子好像恨不能搬一棵栽回他家后院儿一样。
相比起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惊诧和好奇,叶盈这个土生土长的七川人对这些树可没什么好感,此时凉凉地接过席琴话头:
“它们才没长多久呢,不过是两年前,都还是两三丈的‘正常’尺寸。跟我们长个子可不一样,这些家伙长起来跟发了疯
似的半点也不费劲儿。有一段时间它们一晚一个样儿,没多久就长得没影儿了……那时候我们还没意识到事情会变得如此
糟糕,还在为着园子里地灵药生长旺盛而高兴不已。”
果然还是异常现象,而且一路行来,这种现象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夕言留心着周围的一些小细节,随口问道:
“这边的树长得这么好,木性灵气好像越来越浓了。”
“是啊!”
“看出来了?”
一句话引来两个回答,前者是席琴,修习木属性灵力的他对于同属灵气最是灵敏。后者则是他们的小向导叶盈,她美目顾
盼,也不知依凭什么做为路标,指着云雾的一端道:
“就是那边,我们快到了。”
终于快要到地头,几人正待加快速度,乌雅镡却停了下来。夕言回头打量他,而后很有默契地站回他的身边。两个拿主意
的人都不动了,席琴和安通文还能乱跑?自然也是乖乖留在原地。
叶盈急道:
“怎么不走了?”
冲着席琴瞪了瞪眼,又对夕言鼓鼓腮帮子,最后好声好气地问乌雅镡:
“是忘了什么吗?”
什么叫差别对待?什么叫青眼有加?活生生的例子啊!
席琴忍不住投给某幸得美人青睐的人士几记哀怨眼神,夕言也丢过去几个白眼,毫无义气地退到一边冷眼旁观。
乌雅镡给夕言一个苦笑,向叶盈询问道:
“不知前方是什么地方?”
“那里叫青溢谷。”
小姑娘眯眯笑着,
“青溢谷又是何地?有何特别之处吗?”
“那里是七川的灵眼,以前可是全七川灵气最为浓厚的福地呢,落霞和引舟刚立派的时候为了占下此地还狠狠地打了一场
,花费百年时间也没有一家能真正占下来。后来两派当时的掌门做下约,共同设立一禁地,每十年两派可各派三名弟子入
内潜修。这个规矩一直被保留了下来,落霞和引舟才没有再因此地而起争端。”
“原来如此。那么看起来异是从这里开始的?”
“对,从两年前开始出现异象的。那时正值十年一轮的禁地闭关人选改换,我派三位师兄、师姐刚刚从里面出来,大家都
来接他们,并送另三人进入。结果禁地的禁制当时就乱了,三位师兄、师姐差点没能出得来,还是师父凭借法宝硬轰开一
道缝让他们逃出来的。可是再要进入却是不能了,师父也不敢让弟子随便往里闯。后来从引舟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也遇
上了同样的事情。比较遗憾的是他们有一名弟子被关在里头了,只逃出来两人。”
“如此说来,我明白贵掌门的意思了。”
乌雅镡对夕言摇摇头,这一趟只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第一百四十一章:突入(一)
远远地,青溢谷出现在视野之中
不用叶盈再多做解释,一行人就明白了目的地所在。
那是一处青色雾气蒸腾翻滚的圆形区域,木属性灵气浓得几乎让人窒息。席琴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惊骇地望着那明显连气
都泛着绿意的秘境,再不肯前进一步。
“席琴你怎么了?”
夕言虽也觉得这里灵气浓郁得让人难受,却不像他那样反应强烈,对席琴的脸青唇白完全不能感同身受。而这厢还没弄明
白另一头也出了问题——
“乌雅,你干什么?”
身边风动之时夕言直觉不对反手一抓,果然是乌雅镡反常地埋头往前冲。夕言死死拉着他的右手还险些滑脱。情急之下一
道寒气甩过去,劈头盖脸地给了男人个透心凉。乌雅镡眼中清明起来,夕言手上压力渐小了,便小心翼翼探问:
“乌雅?”
乌雅镡深吸口气,再重重出来:
“没事了。刚才亏你。”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连带着夕言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乌雅镡的心思最是深沉不过,平日少有真正让他变脸色的事情。
就是跟人拌嘴(只针对夕言一个)。也不过半真半假逗弄的意思居多。夕言很早就学会了分辨他的情绪,当然也有辨不清
的时候,可现在夕言敢肯定,这家伙生气了,而且气得清。
但是为什么呢?这里没有惹怒他啊?或者是……
“乌兄,你刚才也被吓到了吗?果然你也有感觉吧,那……”
夕言心里狂跳,席琴这个呆小子,这时候还没头没脑地去招惹那个正心绪不定的家伙,那不是往刀尖子上撞吗?天知道那
人脾气上来会做出什么事!夕言回手一拉一推,把席琴推到安通文身边:
“安老,有劳你看着点这家,他刚才的样子也好像有点不对。”
“夕君放心。”
安通文这个老人精可比席琴有眼色多了,生拉硬拽地把席琴带到远离乌雅镡的另一端。被两人这一打岔,席琴的后半句话
就给憋回了肚子里,转头便忘到脑后去了。
夕言这才有心思关心一直抓着没敢松手的这个大个头麻烦人物的麻烦: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你灵识都不稳了。”
乌雅镡瞄一眼被两个同伴藏起来的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决定看在夕言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转而对夕言坦言自己刚才的反常:
“你知道我是纯火的,木生火,这里的灵气浓到我都没有想象过的地步,一个没注意差点让体内火性暴乱起来,才会一时
迷了神志。不过清醒过来就没事了,我会注意控制的。”
夕言打量着乌雅镡有点复杂的神色,没有再问下去。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人一脸气愤中还带着懊恼,敢情是在气他自
己一时失察而在他人面前失态?如果真是这样,还是不要问得太多比较好,就怕某人恼羞成怒啊!
得到乌雅镡的保证,夕言再没有担心这方面,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们怎么进去?如果按叶盈所说此处禁制混乱出入不可,
那他们又要怎样才能打开入口呢?再则说,这还是在外围,队伍里就有两个人有了反常的表现,一但进去之后怕是完全指
望不上他们的。那又要怎么办?
夕言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开口了:
“乌雅,我想……”
“你什么都别想,我是肯定要进去的。”
乌雅镡一听夕言的语气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截了当堵回去,顺便小小威胁一下:
“没有我,你能保证那两个的安全?里头不说危机四伏也绝对不是什么平坦大道,你真当是去逛花园呢?现在多一个人就
多一份力量。而且,离了我你有办法进去?”
“你想到主意了?”
夕言诧异,他还全无头绪呢。
乌雅镡此时好像忘了刚才的不快,挑挑眉毛甩给夕言一个得意眼神。夕言失笑,眼看乌雅镡去跟叶盈小姑娘嘀嘀咕咕好一
会儿,最后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回来。夕言好奇凑上去,看到那是一只玉简。乌雅镡闭目探看了一阵,把玉简丢给夕言:
“你也看看。”
玉简里是一座禁制的阵图,复杂的线条和上百个灵力节点看得夕言一阵眼晕。好在他最近一直在钻研这些,在阵法禁制方
面有了长足的进步,此时稍微花了些工夫就理清了头绪:
“这不会是以前此地禁制的阵图吧?好厉害的禁制!”
夕言私下比较着,他手里也有一套阵旗,那是从九阳山带出来的小禁制,与这玉简中的阵法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还行吧。”
对于夕言地赞叹,乌雅镡不置可否。夕言感叹几句,而后回过神来:
“你是想打这阵法的主意?可是不是说已经失控了吗?连落霞的人都打不开,你认为我们可以?”
“他们打不开只是因为知道里面危险,不愿门人弟子进去多事,才没有尝试罢了。我们如果一定要进去,肯定是有办法的
。通常这种大型禁制都设有好几个灵力流程,不像那些小阵一样牵一而发动全身,一个地方被破去就全阵告破——这也是
为什么越大型的阵法禁制越难破的原因之一。现在却是成为了我们的优势,禁制里肯定还有没有被破坏的地方。我们拿着
这阵图去找,只要有一个灵力点还在运转我们就可以以那里为突破口进入,总比去闯禁制混乱引起的灵力乱流好得多。”
“好办法!”
夕言眼前一亮,全然领会乌雅镡的意思,当即招来另外三人分咐道:
“席琴跟我走,安老与乌雅一道,我们分头去找还没有被破坏的那一部分禁制。找到之后燃放蓝烟为号。安老,请把上次
你说过的那种能点出蓝色烟气的鳞草给席琴一些。”
安通文掏掏戒指,抓出一把干枯的蓝紫色草叶递给席琴收好。夕言转向叶盈:
“叶姑娘是跟我们进去,还是在此处暂侯?”
叶盈头一昂:
“怎么可以只让你们这些外来者出力?”
“如此,就请姑娘与……”
扫一眼乌雅镡,
“与我一道,指点一下禁制所在。乌雅则带上阵图,希望能尽快找到可以突破之地。”
第一百四十二章:突入(二)
五个人,分成两队各驾剑光赶往不同方向。
分开不久,叶盈停了下来。夕言想着她必竟只有心动后期,用的飞剑也是她师父专门改动过的,要跟上自己等人的速度总
是有些吃力的吧。
“不然我们走慢一点?”
夕言提意,叶盈咬着嘴唇横他一眼,扭头气呼呼地:
“你干嘛不拿那只玉简?”
“啊?”
夕言没听明白,盈也不再说了,傲然道:
“何必分两队呢,我们分成三组不是能找得更快一点?我一个人就行了,必竟我是这里的人,对这个禁制清楚得很。不就
是要找个没被破坏的地方嘛,我一个人找也不会比你们慢。这个是备用的阵图,你拿着好了。把那草给我一点,要是找到
了我通知你们。”
她气势强硬地把手往席琴面前一伸,席琴被她的气势镇住,乖乖分出一半草叶给她。
“我走了。”
叶盈转身飞离,夕言被说走就走的行径弄得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小姑娘的身影远去,摇头叹息:
“真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她不会是修的火性功法吧?”
回头手一抛:
“玉简你拿着,仔细看看里面的阵图,一下对着找。”
“那你呢?”
席琴接过玉简把玩一下,他认为自己能比夕言看得更仔细。
“我刚才已经记下来了。”
“刚才?记下来了?”
席琴被玉简里的繁复阵图晃得头晕,再一回味夕言的话,吓了一跳,看了一遍就全记下来了?席小呆瞠目结舌中……
英明睿智成竹在胸的夕大公子才不理会旁人的震惊,正静下心来细细地观察周围禁制残迹,以图与阵图上的内容联系起来
。不得不说这是件很费神的事情,一边要留心不错过蛛丝马迹,一边还要细细揣摩阵图中禁制的脉络关窍,以致于进展缓
慢。
席琴呆了片刻后急急赶上,追随于夕言身侧,偷眼看夕言如何行止,做出努力学习的样子。而实际上没多久他就开始走神
了。
当夕言再一次把呆小子从突然飞射出的粗壮藤蔓下抢出来后,再也忍无忍,眼对眼地训斥道:
“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危机四伏吗?究竟在想些什么!”
席琴瑟缩了一下,小声道:
“我只是担心那个小姑娘,自己一个人走,万一出了事也没人知道。”
夕言实在不知该说他些什么才好,气鼓鼓地瞪了半晌,一口气泄出来,很是无奈:
“如果你再这么下去,我看她不出事你都要出事了。到时候乌雅那家伙更有理由来笑话我……”
后一句他小声地嘀咕着,没说给席琴听。呆小子还在念叨着:
“那样一个小女孩,怎么就敢自己走一道呢?要是跟着我们,起码会安全很多啊,我们都可以多照顾她一下。”
具体来说是由‘我’来照顾吧!夕言不忿地想着,席琴这家伙能不添乱就天谢地了,还想要照顾别人?再多历练几年看看
有没有可能吧!
“夕兄,要不我们回头找找她?”
夕言完全不为所动,淡然道:
“她不会跟我们走的。”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只不过她看我的眼神不是很友善,天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这种年纪的小姑娘是最难捉摸的,如果不想让她更冲动,我们最好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比较好。而且,”
夕言倾耳听了听,四周一片空寂,
“我在她身上放了张玉符,要是遇到她无法应付的危险会有响动的,到时我们再赶过去也不用太多时间。”
“还是夕言想得周道,你什么时候做的?我一点都没发现。你已能做玉符了吗?”
要是让你都发现了,那我不就跟你一样呆了吗?夕言好笑地想着,随口回答:
“试着做了几张。效果不是很好,正想着改进。”
“夕兄果然是一代英材,什么都知道,再难的事情到了你手上也平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