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冬日昼短,时间就好像凝滞了。满山满谷积雪冰封,完全没办法出门,连散散步都不行。外面的人也没法进来,布里莫田庄里男男女女数十口人全靠秋季存下的食物过活。埃尔弗大多时候都跟苛布里耶坐在炉火融融的起居室里打发时光,读读书喝喝茶下下棋。管家格雷沙时不时地也来跟他们聊聊天,自然而然地,只谈谈庄上的人或事,某某仆人总偷懒拉,天冷柴禾不容易点燃拉,没有激烈的冲突,也没有国家人民的沉重,就好像世界每个角落里的人都跟她一样过着慢吞吞的安逸日子。
也许真是置身事外的缘故,在远离伊苏吕堡的偏僻小农庄里,埃尔弗渐渐的觉得过去那些剧烈的痛苦、惨烈的鲜血竟然在印象里褪色了。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页或者端起茶杯的时候,埃尔弗总在回想过去。可是在这安宁的周遭里,那些记忆全都变得异常柔和。他总是想起哥哥的温柔微笑,还有母亲和里妮夫人的慈爱的手,甚至还有海伦那美丽的脸庞和身体;而他们死去时的情形却显得缥缈不真实,就好像他们其实都还活着。如果公爵把他送到乡下来是为了磨去他心里的那一点点仇恨和志气,那么无疑已经成功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摆脱了公爵那没完没了的骚扰和折磨,整个人都身心舒畅得想要飞起来了。
他一方面不想回去伊苏吕堡,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身为国王却擅离职守太不像话;一方面不希望自己贪图安逸松懈下去,一方面又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就这样无所事事,甚至说不清自己的生活是苦闷还是愉快。正当他疑惑着冬天是不是永远都要这样持续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房顶上的积雪渐渐开始融化了。阳光还是那样懒洋洋的,可屋檐到处在滴水,院子里也慢慢变成了一团泥泞。才知道,春天竟然真的到了。
这久违的阳光转瞬即逝,天很快又转阴,风飕飕地刮过,埃尔弗心想着不会又要下雪吧,过不多会儿,就下起雨来。格雷沙小姐千百遍地嘀咕着:“与其春天下雨,不如冬天下雪。”原来布里莫田庄一带,春季阳光稀少,阴雨连绵,雨下得长了,连大路都要变成烂泥塘了。过不了几天,埃尔弗就开始从心底赞同格雷沙小姐的话。等到湿泞的春季总算告一段落,算算日子,已经是四月末了。
数个月的雨雪过后,终于等到了几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弥足珍贵。埃尔弗正在转着念头想要出去散散心,苛布里耶就提出来:“好不容易有了好天气,不如陛下和我一起出去骑骑马打打猎吧。”
埃尔弗并不想跟这个单独出去,可是看看窗外诱人的阳光,还是无法拒绝,点了点头。苛布里耶庄上找了两匹,仔细上了马鞍,和埃尔弗一人一骑,疾驰着出了庄。
(从152章之后又过了一年,安德雷卡的生日在深秋,埃尔弗的生日在初春,所以现在,埃尔弗16岁,苛布里耶24岁,塞斯35岁)
171.
布里莫田庄四周看上去只有一片荒野,就算要出去,似乎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可是埃尔弗一出了门就觉得天地都无比美好开阔,算算日子,连带着被关在城堡阁楼里的时间,他竟然已经有半年没能自由自在地在外面走动了。不过即使是现在,也还有个苛布里耶在牢牢地跟着他,算不上完全自由。
这里的地面跟伊苏吕堡很不相同,伊苏吕堡四周的原野看上去也相当荒凉并且缺水,但是至少山坡上都是土地,所以才能长着满满的蓟丛,而这里的山似乎大多是石头山,许久才能看到一棵树,还是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死去的枯枝朽木。虽说如此,石缝里还是挤满了乱七八糟的小植物,尤其阴雨过后,野花都争先恐后地绽蕊吐妍,把那些冷硬的山岗点缀得生机勃勃。
埃尔弗和苛布里耶骑的是庄上拉货车的马,比不上克罗蒂亚和斯蒂芬妮的十分之一的漂亮矫健,但是走惯了山路,所以脚程其实很快。埃尔弗只顾着四处打量,没有留心记着方向,突然想起来,才觉得似乎已经走出了很远,转头问:“现在的这片荒原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了,不是吗?”
苛布里耶说:“是的,咱们好久之前就已经走出田庄的地界了。”
埃尔弗大为吃惊,瞪大了眼睛,看着苛布里耶说:“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我也不是要起程回伊苏吕堡,走那么远做什么?”
苛布里耶撇了撇嘴,说:“陛下,其实这么久了,我也想要出来散散心呀。”
埃尔弗才想起来,苛布里耶原本就是最喜欢骑马打猎,陪着自己被关了这么久,实在是为难他了,可是如果迷了路,或是不能在天黑前赶到田庄,岂不是大麻烦,自己可不喜欢在硬邦邦的石头山上睡觉。
苛布里耶说:“陛下不必担心,这一带我很熟悉的。这片荒原其实也没有特别大,再往前走一阵,有一大片杉树林子,而且林子里也有能住宿的房子。从前我跟着……经常绕道去那边打猎,夜晚就住在林庄里,格雷沙小姐也很清楚的,晚上看不到咱们回去,也不会着急的。而且,”他一边说一边指指背上,“我本来就带了火枪出来呀。”
到了这一步,埃尔弗也没有办法,原本也不忍心拒绝苛布里耶的心愿。只能打起精神,跟着苛布里耶一直往前走。
说来奇怪,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蓝天白云,突然天就阴了,埃尔弗甚至都没留意到那些云是从哪里来的。明明还应该是中午,天色却有些暗了。肚子饿了,苛布里耶从干粮袋里拿出一片面包递给他。坐在马背上一口一口地啃完了,突然觉得手背上有湿意,一摸原来是雨滴落在了手上。苛布里耶似乎有些惭愧,抿着嘴唇提着缰绳催马快走。埃尔弗在心里想着总不会这么倒霉吧,那雨滴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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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旷野之中偶然有棵树,也只剩下枯死之后的光秃秃的枝干,连树叶子都看不到一片。因为近几日天气转暖,埃尔弗没披抖篷没戴帽子,穿着一件短外套,直接淋着雨,很快就湿了个透。苛布里耶也跟他一样狼狈,说:“原谅我,陛下,很快就要到林庄了。”
埃尔弗相当气恼,咬着嘴唇不说话,雨水从头发上渗下来,流过脸颊,几乎要浸进嘴里。一开始有领饰挡着,里面穿的衬衫还有些干,后来里里外外都湿腻腻地粘在身上,逃无可逃,这份罪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遭。苛布里耶所说的林庄,他根本怀疑其存在,但又走了不过十多分钟,居然真的进了一片极茂密的林子。雨下得太大,杉树的细细的枝叶也遮不住雨,跟在旷野里也没什么两样。杉树的又高又直的树干,在眼前排列得密密麻麻,很难相信里面有路,可是苛布里耶毫不迟疑地一直往树林深处走,埃尔弗也只能继续跟着。在树与树穿来穿去,身上还浸着水,实在难以忍受,好歹最后还是到了苛布里耶所说的林庄。
说是林庄,其实只是个就地取材伐木而搭的一个小木屋,顶上盖的是厚厚的白茅草,看上去非常简陋,从外面看,窗户里面是黑魆魆的。不过在雨里走了这么久之后,突现了一块屋顶,已经是很可贵了。埃尔弗不等苛布里耶的招呼,跳下马走上了窄窄的门廊。门框窗棂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没人住,门也紧闭着。苛布里耶从窗下找出一片小小的黑铁片,在门逢里拨弄了几下,门就开了。
埃尔弗先走了进去,里面也不是完全一片漆黑,窗户里透进微弱的光,使他可以看清屋里的状况。进门是个简单的客厅,里面的陈设少得可怜,除了桌子椅子之外,还有一个大壁炉,最可喜的是,壁炉边积着大堆的干柴。向里面望去,房子似乎挺宽敞,客厅后面应该还有好几个房间,要在这里过夜是完全够了。
苛布里耶把两匹马拴在屋后的小马棚里,跟着进屋,在壁炉边的小抽屉里找出火石,把桌上的残烛全点了起来,接着就去生壁炉里的火。炉边引火的东西也都是现成的,很快就弄好了。苛布里耶几下子就拽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只留了一件内衫,转过头,发现埃尔弗还是呆呆地站在门边,说:“陛下,快把湿衣服脱了,过来烤烤火吧,你肯定冻坏了吧。”
这么一说,埃尔弗才省悟,发现自己全身都冻得冰一样的冷,牙根冷得直打颤,刚想要走过去,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不可告人的秘密,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苛布里耶走了过来,埃尔弗正想要躲闪,就被他一把搂住了腰,只听他说:“陛下有时候还真任性呀,不管怎么讨厌我,也不能把自己冻得生病呀。”一条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埃尔弗的身子,另外一只手伸过来,熟练地解下了他的领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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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围住脖子的那圈冷冰冰的东西被取走了,其实舒服了不少,不过埃尔弗却惊恐起来,因为苛布里耶还从来没有这样放肆过,尤其是仲夏节的龃龉过后,他在埃尔弗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唯命是从,并且谨慎地保持着一定距离。这个时候埃尔弗突然觉得,之前的小心翼翼也许只是苛布里耶的某种伪装,如果他曾有过任何无礼的举动,自己今天根本都不会跟他一起出来。可是苛布里耶一直装作若无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早就忘记了对他保持一点戒心。
埃尔弗说:“我自己会脱衣服,不用你来动手,放开我,出去另外找个房间待着。”
苛布里耶原本没考虑太多,这时候看到埃尔弗如临大敌的神情,肚里暗暗有些好笑,不禁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不做点什么反而会显得煞风景,于是说:“虽说这里还算家具齐备,可替换的衣服却是没有的,陛下不让我待在炉火旁边,要我光着身子到哪里去呢?”
这话相当不尊重,埃尔弗也不跟他多费口舌,板着脸说:“那你转过身去,不许看我。”
苛布里耶越发奇怪了,说:“过去陛下穿衣沐浴全是我伺候的,为什么近来一定要躲着我呢?不管什么事情,就算被我知道了,又有什么妨碍呢?”
埃尔弗心里隐约开始有些慌乱了,说:“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全凭我的心情,难道还需要跟你解释吗?”
苛布里耶说:“那陛下也要体谅我一心为你的打算。”不由分说就伸手开始解那外套上的扣子。
埃尔弗语无伦次,说:“苛布里耶,你给我听着,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总有一天,一定会的。”
苛布里耶说:“如果可以跟陛下这么亲近,就算死了我也没有遗憾。”
不消几秒钟,那件被雨水浸透的细毛呢外套被脱了下来,挂到了炉栅边烤着。埃尔弗被抱到了炉边的一张扶手矮沙发上,像小孩子一样横坐在苛布里耶的腿上。衬衫也跟着被脱掉了,埃尔弗的上身光捰了,被炉火烘得暖洋洋的。炉火这时候已经烧得很旺,反光在苛布里耶的眼瞳里跳跃着,那种眼光的意味非常清楚明显。埃尔弗跟公爵的肉休关系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初的恐惧屈辱早已麻木了,可是现在,被苛布里耶盯着,那种占有的郁望太过浓烈太过直接,竟然让他羞怯起来。这种情绪如此陌生,他无所适从,只能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一刻,一个吻落了下来,那双温柔地嘴唇坚定地碾着他的,跟安德雷卡的亲吻颇为不同。安德雷卡的吻正如其人,总是带着一点点优雅的矜持,而苛布里耶的吻却让他想起野地的动物,充满了原始的粗糙的热情。那双手环绕着他,灵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和腰侧,好像早就掌握了他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每一个动作都引来他的一阵震颤。当那双嘴唇稍稍离开的时候,他觉得似乎体内也燃起了汹涌的火焰。他开口低声说:“苛布里耶,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处心积虑地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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苛布里耶说:“这的确是我想要的,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命令天下雨。”
埃尔弗说:“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想要这样。为什么你一定要勉强我?”
苛布里耶说:“陛下是你没有明白。说来好像很短,可我到你身边也已经有两年。公爵其实很宠你,隔上一两天,就要跟你一起过夜,可你总是在哭,每个晚上都在哭,而我每次听到你哭,心里就疼得不得了。”
埃尔弗难受起来,说:“别说这个。”
苛布里耶却偏要接着说:“埃尔弗,其实你一直都不明白什么是爱,你从来没有感受到爱的快乐。我一直在你身边渴望着你,想让你在我的怀里愉悦地申今叹息,时时刻刻想得快要发疯了。你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我能给你你想象不到的快乐,绝对不会有一丝痛苦,难道你不会像我一样迫不及待吗?”
这还是苛布里耶第一次叫埃尔弗的名字,叫得柔情备至,就好像埃尔弗从生下来就一直是他的情人,听得埃尔弗浑身别扭起来,说:“别再一厢情愿了,我永远不会爱你的,你也不像你自己想象的那样爱我,你一定会为了今天的事情后悔的。”
苛布里耶用自己的动作回答了他,把他身下的那条湿漉漉的裤子褪子下去,于是埃尔弗就在他的怀里完全赤捰了。虽然两年之间埃尔弗成长了不少,但是在苛布里耶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僵着身体转过脸盯着炉火,不再说话了。
而苛布里耶一眼就看到了那件奇怪的东西,吃惊到了极点,回想起来,因为埃尔弗的刻意回避,自己已经很久没看过他的身体,不过非常确定的是,这件东西过去是不存在的。就着炉火,可以看到几个明显的小字“公爵塞斯的所有物及至宝。”长时间来埃尔弗的那种疏离态度竟然是为了这个。
苛布里耶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埃尔弗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苛布里耶也大概能猜到,这多半就是去年仲夏节自己被派回威尔明顿时发生的事,没想到公爵的命令背后还有这样一层打算,心痛地说:“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埃尔弗反问:“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等你嘲笑我吗?”
苛布里耶喃喃:“我怎么会嘲笑,心疼都来不及了。我以为你不理我是因为还在生我的气。”
埃尔弗说:“你在正在做的事还不够我生气的吗?”
苛布里耶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木柴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劈啪”声以及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埃尔弗的心逐渐冰冷,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黑窟窿。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他终于知道了,终于瞧不起我了。等不到苛布里耶的反应,他刚要挣扎着脱离那个怀抱,突然身下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转头看时,竟然是苛布里耶把那个黄金包裹的部分含到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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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那一端到了一个异常温暖湿润的地方,口腔和舌头的包围和蠕动就好像刚出炉的芝士蛋糕一样新鲜甜蜜,舒服得难以想象。埃尔弗模模糊糊地想起了海伦的柔软身体,觉得即使是当时的体验也不能与现在相提并论。他完全没有料到世上还有这样的方式,更没有料到苛布里耶会对他这样做,他一时震惊,竟然连推开他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在最初的抚慰之后,苛布里耶的头开始卖力地上下抖动起来,唇舌用力地吮吸着,甚至发出了刺耳的“哧哧”的声音,就好像在吃什么最美味的甜品。埃尔弗完全不能抗拒由此而来的剧烈的快杆,双手使劲抓着苛布里耶的胳膊,手指都扭曲了,不由自主地申今出来。
苛布里耶就好像是要映证刚才的许诺,千方百计地逗弄着他,而他只能随着那忽急忽缓的动作时高时低地申今着,那些羞耻的声音在密闭的小木屋里来来回回地回荡着,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愉悦的潮水像海浪一样越涨越高,他无能为力地说:“快一些,再快一些。”那灵活的舌尖好像早就等着他的这一声催促,挑开了顶端的坠子,伸进了小孔,摩擦着细嫩的孔洞。这种刺激直击到了他的灵魂深处,引起了没完没了的颤抖,他一声尖叫,苛布里耶松了口想要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被热液喷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