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
电话那头传来的明明是方云深的声音,可一张口就是无比客气的一句:“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傅守瑜瞬间做出了很多种假设包括方云深的手机丢了电话号码全部没有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边都自报家门了,方云深那头还茫然而疏离地说:“傅守瑜?请问我认识你吗?”
这玩笑就开大发了,曾钊一把抢过傅守瑜的手机说:“那你还认不认得我?!”
“你是?”
曾钊恨不得瞬移过去一把掐死这倒霉孩子:“好哇,连我都不认得了是吧?很好。方云深,听好我告诫你的最后一句话—
—是男人的话就堂堂正正地解决问题,别搞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小把戏!”
傅守瑜在一边看见他忿忿地摔了电话,跟着惊了一下,关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前面一辆车子违章抢道,曾钊泄愤似的按了一下喇叭,说:“玩儿失忆呢,连咱俩都玩进去了。不识好歹!”
坐在后排的小丫头问:“小方哥哥怎么了?”
曾钊说:“小方哥哥是坏孩子,宝宝不要学他。”
把感情问题处理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不是坏孩子是什么?
傅守瑜一直惦记着方云深的事儿,可看见曾钊那张黑沉沉的脸又不敢问了,碰巧在对弈网站上看见沈阅在线,连忙过去邀
请对局,进了对局室才开始私聊——
小傅(18K):今天怎么在线啊?(笑脸)
阅尽千帆皆不是(9段):我每天都在。
小傅(18K):啊?我很久都没看见你了。哦,你跟我们有13个小时的时差。
阅尽千帆皆不是(9段):今天的课临时取消了。
小傅(18K):你什么时候回国?
阅尽千帆皆不是(9段):这可说不定,我在考虑再修两年管理。你下不下?不下我去韩服砍棒子了啊。
小傅(18K):哎哎,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阅尽千帆皆不是(9段):说。
小傅(18K):你最近和云深联系过吗?
阅尽千帆皆不是(9段):他又怎么了?
小傅(18K):他好像失忆了,连我和曾钊都不认识了。
阅尽千帆皆不是(9段):噗哈哈哈……
阅尽千帆皆不是(9段):有个棒子找上门来送死,我先走了,8~
小傅(18K):喂!
系统提示:用户【阅尽千帆皆不是】已经离开本对局室。
系统提示:用户【龙飞虎他师父】进入本对局室。
系统提示:用户【龙飞虎他师父】请求与您对局。
系统提示:用户【小傅】已经离开本对局室。
龙飞虎他师父(3级):靠,要聊天去QQ撒!占着XX不XX!!!
傅守瑜想来想去想不通,又试着给方云深打了好几次电话,可那孩子死都不肯承认自己认识他。
曾钊实在看不过去了在边上大声讽刺:“这就演过头了嘿!”
他现在完全把这事儿当成一笑话看待,他倒要看看这臭小子能玩到什么时候,看他到时候怎么下台。方家的家训里有一条
——做人做事当有个限度。方云深从前这方面还拿捏得不错,这两年是眼看着他越活越回去了。
唯一觉得放不下心的就是傅守瑜,怕是方老的突然去世给这孩子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别真是出了什么问题。
曾钊说:“成天那么多事儿还不够你操心的啊,真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你操心操心我呗!”
傅守瑜从电脑屏幕前转过脑袋来,黑暗中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说:“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还需要我怎么操
心?”
曾钊一口啃上他的脖子,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后面的话全被傅守瑜主动送上来的嘴唇堵住了。
欲海浮沉中,曾钊非常恶劣的想:这日子过得真是太舒坦了,尤其是边上还有过得一点都不舒坦的人陪衬。
清明没放假,一片哀嚎声中傅守瑜郑重承诺这段时间大家加把劲,五一之前结束这个课题的全部实验的话就组织集体出去
玩,全部费用老板报销!
转身回了办公室,刚关上门曾钊就逼过来,背光看起来跟不良分子似的,嘴里还叼了支没点燃的香烟。
“你倒是会替我拿主意!”
傅守瑜背靠门装了三秒钟柔弱无辜,突然抽了他嘴里的烟剥出烟丝在他鼻子底下轻轻晃,想逗他打喷嚏。
曾钊一把攥住他的手,声音有点哑:“别闹。”
傅守瑜嬉笑着抽了手出来,精准地把烟扔进垃圾桶。
他看过来的眼神让曾钊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或者他自己想要解释。
“刚院长给的,我身上连打火机都没有,真的,不信你搜。”带着人的手就往外套里面摸。
毕竟不是私人空间,再熟悉不过的调情戏码还是傅守瑜哆嗦了一下,义正词严道:“这个我不管。”
完全就是对待学生们的架势。
四月底的一天晚上,傅守瑜被手机铃声吵醒,班长向他报告说王毅喝醉了正在寝室闹自杀呢!
傅守瑜直挺挺地坐起来,强自镇定地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半。来不及多想,掀了被子就往外跑。
等电梯的工夫曾钊追了上来,一件长外套直接盖上人的脑袋。
“你来干什么?”
“送你过去啊,大半夜你还预备打车?你愿意我还不同意呢,万一遇上劫财又劫色的呢?”
轻飘飘几句话转移了傅守瑜在应激状态下严重收缩的注意力。
一路风驰电掣到学校,傅守瑜跟宿管打了招呼就往楼上跑,刚上到三楼楼梯转角处,就看见王毅他们寝室的其余六个人和
班长围在一处。
傅守瑜调整了一下杂乱的呼吸,过去问情况。
王毅他们寝室室长说:“听见我们给你打电话之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发疯似的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这会儿一个人反锁
了门在里面不晓得干什么呢。”
好冷淡的口气!
傅守瑜不想这会儿跟他算这笔账,疾步跑去拍门,喊:“王毅,我是傅哥!你开门!”
没反应,傅守瑜接着拍门接着喊话,不依不饶。
曾钊招招手让班长过来,班长到这时才发现他的存在,很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傅守瑜就穿着睡衣拖鞋外加一件长外套
,曾钊跟他差不多,只是稍微齐整一些。这种时候通知院领导到场压阵是惯例,曾钊不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站在这儿有什么
太大问题,除了形象与平时有点差距还有跟傅守瑜身上那套一个花样一个款式的睡衣之外。曾钊被打量得有些不耐烦,出
声道:“就是你,过来。”
班长几乎是蹭着墙一点一点挪过去,嗫嗫地打招呼:“曾院。”
曾钊眼角余光扫过那些被惊动起来看热闹的人,交代班长:“别傻站着,赶紧配合你们傅老师工作,把闲杂人等都给我赶
回去睡觉,明天早晨还上不上课了?”
他发了话,谁敢不听?班长立即组织王毅寝室的同学们行动起来,清场得相当有效率。
那边厢傅守瑜还没把门拍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是真怕那孩子一时想不开出什么事。
曾钊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点儿,声音洪亮而无比威严:“王毅,我是曾院,你开门。”
没反应。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开门我就不客气了啊。”
“一。”
“二。”
“三!”
一声巨响,老旧的木门应声倒地,曾钊率先走了进去。
满地的烟头和空酒瓶,不错,还是二锅头,真不错。
曾钊的目光和脚步径直掠过趴伏在床边做死狗状的王毅,一把推开窗。
微凉的夜风穿堂而过,稍稍清醒过来的王毅有些茫然地看着与平时大不相同的寝室,突然蹦了起来。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只听见“唉哟”一声,王毅已经被曾钊牢牢压制在身下,这一招擒拿手还是跟年逾古稀的方老学来的
,虽不及院长大人的鹰爪手狠利,对付一个愣头青绰绰有余。
“王毅,你还好吧?王毅?”傅守瑜顿下身,关心自己的学生。
曾钊腾出手来使劲敲了一下那扑腾不已的混蛋小子的后脑勺,说:“死不了,就是得送去洗洗胃。呵,还不老实!”一个
手刀劈过去,比任何麻醉药作用得都快。
把人丢给傅守瑜,曾钊站起来摸了一遍衣服口袋,刚才实在是出来得太急了,傅守瑜当时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头是个曾钊都
拉不住,迫不得已只好陪着丢脸。
家里的钥匙,在;这是什么,哦,手帕;钱包,扔给傅守瑜;手机呢,手机呢,完了没带出来。
用寝室电话打了120,曾钊转身交代傅守瑜:“你陪着去医院,我把剩下的处理再来。”
“要不要给院长打个电话?”
曾钊瞪他一眼:“难道我就不是领导?”
曾钊赶到医院的时候,傅守瑜正蹲在急救大厅外面的台阶上,走过去挨着坐下,顺手又给理了理衣领,看着那人脸色不太
好,问:“怎么样了?”
“洗完胃,睡着了。”傅守瑜的声音更坐实了曾钊的担忧,拍拍肩膀示意他稍等一下,走出去两步才掉转头回来找傅守瑜
要钱包。
傅守瑜不知道他想干嘛,把钱包还给他,只见曾钊走进了医院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买的好像是香烟和打火机?
曾钊递给傅守瑜一支,傅守瑜犹豫着没接,曾钊两支一起咬住点燃,取出一支直接塞傅守瑜唇间。
傅守瑜怔怔的,被呛了一下。
曾钊笑着给他拍背:“就这么点儿花花肠子,还想瞒我?”
傅守瑜心想我怎么瞒你了?我用得着瞒你吗?又不是杀人放火拆房子,我正大光明理直气壮,我是真的真的不抽好不好?
两个指头夹着香烟,边吐烟灰边飞白眼。
曾钊觉得有句话真是真理: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怎么不同凡响。
不等曾钊伸手过来抢,傅守瑜自己先把抽了快一半的烟给摁灭了,顺手还摘了他嘴里的那支。曾钊横过来的那一眼,也让
傅守瑜的心跳顿时急促起来。
“怎么说的?”曾钊问。
傅守瑜长叹一声,望着酒红色的天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说我根本不懂爱情。”
意思就是根本没得谈。
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会给教师的个人魅力加分不少,傅守瑜在这方面向来讳莫如深,以至于有学生猜测他是不是未婚
父亲,学生们也有意回避跟他谈感情问题。对此,傅守瑜深受打击,今天被王毅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好像,更受不了了。
曾钊像摸家里那只三脚猫一样摸着他的后颈脖,脸上带着点笑意,轻声问:“那你觉得你懂爱情吗?”
“好像确实不怎么懂。”傅守瑜颇为无奈的承认,仅有的一次婚姻乱七八糟简直就是一生的阴影。
曾钊猛地收紧了手,对傅守瑜的连声喊疼置若罔闻。
这事儿没传开来,是曾钊有意压下来的。
第一,不能传。非常时期,碰掉了校长的乌纱帽,不管是谁,不用捡了,就地刨坑把自个儿埋了吧。
第二,不想传。王毅执意要跟女朋友分手,是因为他从初一就开始暗恋的那个男生回国了。虽然是据说,没有从本人那里
得到证实,但这件事情不管真假闹出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后来院长过问了一下这个事情,傅守瑜把记事本翻来给他老人家看——什么时候得知此事,什么时向班上同学了解情况,
什么时候跟当事人谈话,什么时候跟家长联系,什么时候向心理健康教育中心寻求帮助,满满的记了一页纸,确实尽到了
应尽的责任,问心无愧。院长也不好再说什么,让他写了份情况说明顺便把工作记录复印备档。
五一假期到了,既定任务圆满完成,傅守瑜信守承诺找曾钊拿了经费领着全实验室的孩子们去郊区水库玩。
两天一夜的行程即将结束之际,傅守瑜接到曾钊发来的短信:别上车。
回头飞快地望了一下,傅守瑜拍拍车窗示意已经塞上耳机的李少华专心听自己说话。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
“啊?”
“到学校清点人数,给我发短信,就这样,再见!”
“喂,大师兄,喂!”李少华的声音被发动的大巴带走,傅守瑜转身看向那个神出鬼没的人,嘴角挂着戏谑的笑:“你不
是说不来吗?”
曾钊也笑:“我最烦陪小孩子玩儿。”
“再说一遍,我录下来,回去给宝宝听。”
“用不用这么离间我们父女俩的感情啊?”
“让她离你远点儿,省得你意志不坚定老给她买糖吃。吃糖坏牙!她以后满口蛀牙你就高兴了是吧?……”
曾钊大步走过去揽住傅守瑜的肩头,脑袋一偏自然而然地靠在一起说:“行了行了,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成不成?”
傅守瑜绝对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当即停了唠叨,由着曾钊把他带走了。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曾钊想鲦钓鱼,傅守瑜提议去附近的皇陵玩。
曾钊说:“皇陵有什么好玩的?”
傅守瑜说:“水库我都玩了两天了,就去皇陵吧,反正就在附近。”
曾钊还想再说什么,被傅守瑜拖走了。
游人如织,多是外地人,因此不乏手持高音喇叭的导游,曾钊选定了一个讲得不错的带着傅守瑜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各位朋友请看,这道门就是‘棂星门’,传说是阴阳两界的分界,门外是阳间,进了门就是阴间了。”
曾钊觉得挺有意思,听得津津有味,还兴致勃勃的跟着导游的讲解做:先迈进左脚,再迈进右脚,进的时候要紧紧抓着身
旁爱人的手,大声喊“我进来啦!”
玩了一圈出来,刚才的那队人马早就不知所踪了。棂星门就在前面,曾钊感觉有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立即反手握住
,用只有近在咫尺的两个人才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小贼,又想偷什么?”
“偷心。”
十指紧扣,先迈出左脚,再迈出右脚,大声喊:“我出来啦!”
重返人间。
夕阳的余晖给满山苍翠披上一层金红的薄纱,恍惚之间,仿佛当真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曾钊忽然想起那次自己受伤,麻醉苏醒后第一眼看见就是傅守瑜那张焦急又欣喜的脸,当时的心情至今仍十分清晰,只是
无法形容给旁人听。
有些话不用明白说出来。语言是会骗人的,但一起经历过的时间和期间的点滴心情不会。
——END——
新鲜出炉小方8CJ笑话一则:
学联秘书处BH美人一名:嘿嘿,头儿,昨儿晚上我在寝室干了件特别不河蟹的事儿。
小方(抬抬眼皮):啥事儿啊?
美人:我对着我们寝的其余六个女生喊“卖银了啊!卖银了啊!”(使劲儿拨拉着手腕子上的藏银手镯)
小方(微笑,亮酒窝):喊了半天没人搭理你吧?
美人:嗯哪!
小方:知道为什么吗?
美人:求点解。
小方:因为你选错了地方,你得去男生宿舍楼下喊才对。你想嘛,都是女的,谁有可能来买你呢?XD
又抽风了,增补老人家的花边新闻一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