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巳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激烈的情绪。
原来他是无法接受原本只对自己好的栖崎，对别人发生兴趣。
他想成为栖崎的唯一。
如果他真的有恋人的话，当然不需要自己，朋巳不会连他的感情也要干涉。
但他要是没有恋人的话，那自己一定要成为他的唯一。
因为栖崎是他的唯一……
朋巳虽然每天黏着他，却还顾虑到某些分寸，但以后不同了。他要像野濑一样每天跟在他身边，只要看到他在追谁的时候就要过去阻挠。
一定非这么做不可。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他就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对待，所以只好决定顺从自己的意愿，即使被栖崎责难也绝不放弃。
“我从以前就很喜欢你了！”
栖崎耸肩苦笑。
“以前是以前，我也该长大了。要不然早晚会被像仓桥那种家伙欺骗而受罪。”
要说到受罪的话，他早就在栖崎身上不知道受过多少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是怎么伤朋巳的心。
“还有，你别在学校里到处说我喜欢你这种话，小心被误会。”
“误会？”
喜欢就是喜欢，还是什么误会？
“在这个学校里，喜欢就等于爱情那种喜欢，就算是同性恋也一样。”
“啊……”
原来如此，要是被这样误会的话的确丢脸。
“反正你就跟你班上的同学混就好，不用特地跑来找我吃饭，还有最重要的，就是绝不能相信仓桥那班人的话。”
栖崎像下结论似地说。
这时午休时间结束的钟声刚好响起。
“阿哲……”
朋巳仰望着这个从不了解自己感情的青梅竹马。
“干么？”
他的语气虽然冷淡，但还是在他眼神中找到一抹温柔的朋巳心想……自己仍旧还是喜欢着他。
除了喜欢这两个字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或许这是得不到报尝的单恋吧……
但我会加油。
因为我喜欢他。
就算被解释成钻牛角尖，他也想让栖崎回到以前的模样。
之后，朋巳的黏巴达攻势就更加激烈了。
不只一起上学，就连放学都会埋伏在校门口等栖崎一起回去。
虽然不是每天，但次数也算够密集了。而栖崎仍旧表面不愿意，还是会带着朋巳一起回去。
午休时间就跑到栖崎的教室。
栖崎虽然一副不耐的样子，但知道自己要是不应付他的话，就会有其他人围上来，只能无奈地陪朋巳吃饭。
栖崎大概也抱持着跟朋巳相同的理由，为了不让仓桥黏上朋巳，就只有自己亦步亦驱地跟着最是妥当吧……
这叫做不分轩轾？
好像有点不对。
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很久。
栖崎有他自己的兴趣，也就是说他又找到新的对象了。
某天的午休，朋巳照惯例又到栖崎的班上去却不见他人，只有一脸歉然的仓桥出来迎接。
“那家伙好像找到新对象了……”
朋巳失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想到栖崎只会说教，但最后还是忠于自己的欲望时，朋巳忽然满心疲惫，真想当面质问他什么叫做保护者。
“他就是这种人啦……”
仓桥的话完全没有安慰到朋巳。
他只好跟其他人一起吃便当。
明明其他人都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就是只有栖崎如此冷淡？
他现在人到底在哪里？
是在地理教室吗？
他跟谁在那个教室里？是他所喜欢的对象……然后……
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了？
好歹他昨天也才应付过自己，不可能一找到对象就马上有什么接触吧？
“你是在担心栖崎的事吗？”
看朋巳不说话，仓桥关心地问。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放着你不管是他不对，谁叫他是那种无法一心二用的人？”
仓桥的话让朋巳心痛。
能让栖崎专心的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长得有多美？
只要是美人都可以得到他的青睐吗？
还是他要的只是身体而已……
“反正完事后他就会回来了，不过看到这种状况他大概又会生气。”
某人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朋巳惊跳起来。
他该不会……正在进行中吧？
这里是学校耶……就算没什么人在地理教室出入，也不能真的在学校里做吧？
那栖崎到底会在哪里做？朋巳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不是在家里而已。
学校……万一真的是那里的话……
朋巳在脑海中开始模拟那种状况起来。
他希望不会是这样。
“听说这次是一年级的学弟呢……”
“这家伙手脚真快。”
然而周围的声音却让朋巳平静不下来。
“阿哲……平常就是这样吗？”
仓桥有点犹豫地对朋巳微笑。
“你所熟知的栖崎已经不是以前的栖崎了，没有人还能够跟小时候一样……”
朋巳也知道，但他就是忘不了从前。
就算现在跟从前不同，却也还是同一个人啊……还是有回到从前的可能性。
还是真的是朋巳太一厢情愿，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就像找不回消失的时间一样，栖崎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模样。
但朋巳就是不喜欢啊……
听到栖崎被人批评有处女情结，让众人一致反感，连本人都承认自己的目的只是要清秀学弟的身体而已。
朋巳忽然站起来。
“对不起，我马上回来。”
他想到地理教室去看一看。
万一栖崎真的带着谁在那里的话……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自己去亲眼确定的好。虽然知道吃饭吃到一半离席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但现在的他可顾不了这么多了。
“朋巳！”
虽然听到仓桥的叫声，但朋巳仍旧头也回地跑出教室。
他不喜欢拖拖拉拉，只要有疑问就想立刻行动。
愈接近地理教室，他的心跳就愈来愈快。
一定什么事也没有……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太多的朋巳缓缓推开门，探头往里面看粗。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嘎……不会吧？
在教室里的是栖崎跟一个朋巳好像在哪里看过的学生。
他长得的确漂亮，符合栖崎对美人的要求。
朋巳没想到栖崎还真的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如果就这样离开又不甘心，而且两人在这里独处的话，搞不好还真是打算做该做的事。
怎么办？就算栖崎会生气，他也想进去碍事。
里面忽然传来笑声。
朋巳心跳了一下。
栖崎的脸色比平常要温柔多了，跟面对自己的时候完全不同。
一想到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知道栖崎笑起来会让原本锐利的轮廓柔和下来的时候，他就嫉妒得无法忍耐。
我好痛苦哦……阿哲。
为什么他会这么嫉妒呢？
我真的已经痛苦得几乎不想再跟踪下去了。
但他无法忽视目前的状况，而且真的无法原谅栖崎对自己以外的人温柔。
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如此蛮横的权利。
为什么……只对他一个。
难道我就没有让你温柔以对的价值吗？
不要……我不要啊……阿哲。
朋巳颤抖着身体，眼看就要飙出泪来。
这时，栖崎忽然搂过那个学生亲吻。
再也忍耐不了的朋巳终于把门推开。
“朋巳……！”
被压在下面的学生趁栖崎吃惊的时候赶紧站起来，撞倒站在门口的朋巳逃了出去。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朋巳茫然地站在原地不动。
脸上流着热泪。
“朋巳！你到底想怎么样！”
被栖崎怒骂后，朋巳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
栖崎生气了，但朋巳更觉得刚才的状况令他无法忍耐。
要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话，他宁愿被栖崎怒骂。
“你在哭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栖崎走近朋巳，看到他脸上的泪痕而误会了。
他根本没发现朋巳流泪的理由。
要怎么样才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知道？
怎么样才能让他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栖崎把手搭在朋巳的肩上。
他抬起头来，在栖崎严肃的眼神中依稀可以发现一丝关心。
但他不要那种保护者的感情。
朋巳虽然还没有完全理清自己的感情，却也知道那种感觉跟以往不同了。
他看着栖崎的嘴唇。
这张嘴刚才吻过那个学生……
他讨厌，真的很讨厌那种感觉。
以前他吻的人是我啊……
“阿哲……”
朋巳忽然抱住栖崎，把唇往他的嘴上贴去。
“你干嘛！”
栖崎用力把朋巳推开。
他的动作是那么粗暴，一想到他真的这么讨厌自己的时候，朋巳的心整个灰暗下来。
“阿哲……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朋巳半自暴自弃地说出心中的疑问。
“我是不讨厌你，但也不想跟你做这种事。你到底有什么不满？你整天黏着我，我不是也照顾你了吗？光是一次没跟你吃饭而已，你就气到想这么整我？”
没想到栖崎以为自己的吻是在故意整他，朋巳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而且还说什么照顾我……
朋巳没想到自己跟栖崎之间居然有这么大的鸿沟。
“没想到你是这样看我……”
或许事到如今难过也没有用。
他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栖崎是这样看着自己吗？
他只是个碍事的邻居，任性地黏着他不放、任性地想哭就哭，到后来还恩将仇报般地妨碍他的好事，自己对栖崎来说只不过是个绊脚石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完全不懂你在想什么。”
朋巳泪如泉涌。
他知道栖崎对自己的眼泪没辄，他想停却停不下来。
栖崎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刺伤了他的心。
“因为我喜欢你才会想吻你。”
栖崎忽然沉默下来。
还以为栖崎会厌恶的朋巳，却看到他啼笑皆非的表情。
“你这么快就入境随俗啦？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学校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在跟同性恋爱。”
“不是，我真的只是喜欢你而已啦！”
他为什么不明白？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态度也够明显，为什么他还是听不懂？
“我看你连自己都搞不懂喜欢的定义吧？你还是像以前那种小孩子的心态，把喜欢的感觉跟恋爱搞混在一起。”
才不是！
或许栖崎说得对，他嘴上说喜欢，其实只是延续小时候的感情而已。
那……为什么自己的胸口会这么痛苦？
为什么会受不了栖崎跟其他人接吻？
这真的只是小孩子的独占欲吗？只是希望他多看自己几眼的无聊独占欲吗？
“所以我才反对你报考这所学校，像你这种太容易被周边环境影响的傻瓜最危险。对谁都毫无防备的话，最后吃亏的只有自己，知道吗？”
栖崎的话像利刃刺进朋巳胸口。
他虽然不敢说自己不是傻瓜，但被人这么没头没脑地当傻瓜骂也不好受啊……
“反正你以后别再跟着我了，我不可能永远照顾你，在重要的时候还会来碍事。”
刚才的光景浮现在朋巳脑中，栖崎强硬地把那学生压倒的画面。
“可是那个人也不愿意啊……”
“那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只要拿出我的本事他就会乖乖听话了。反正抵抗只是一开始，只要做了之后就会舒服地呻吟起来。”
五年前的朋巳也是一样吗？
栖崎也像当初一样甜言蜜语地哄着另一个人，然后……
“我不要……！”
朋巳艰难地发现声音说。
“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不要你跟别人怎么样啦！”
“我跟别人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要对谁做什么，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栖崎都说得这么绝情了，朋巳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但如果这这样退缩的话，他一定会继续找寻新目标。
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牺牲好了。
“你要做的话……就跟我做好了。”
朋巳抬头看着栖崎清楚地说。
他应该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忍耐栖崎对自己的所为吧？
不，应该就像当时一样，不管栖崎做什么都会让他觉得舒服才对。
就算再怎么过火，他都觉得自己可以承受。
因为他喜欢栖崎。
然而栖崎却打碎朋巳自信般笑着说：
“谁会对你这种小孩子动心啊？”
太过分了……
就好像被否定价值似地的朋巳满脸失望的神情。
“你大概忘了吧？”
朋巳自言自语。
“我忘了什么？”
“医生游戏。”
栖崎皱起眉头，把视线从朋巳脸上移开。
“那种事你也早点忘记吧……那只是小孩子的游戏，跟成人的做爱完全不同。”
“但是……你当时……”
“我叫你忘记！”
栖崎忽然正色说。
第一次看到栖崎如此恐怖神情的朋巳，惊讶得差点忘了呼吸。
为什么一定要忘记？那是朋巳跟栖崎之间的秘密，对朋巳来说更是栖崎对自己关心的仅存记忆。
他要他忘记？
也就是说栖崎自己也想忘记吗？
太过分了……
“朋巳……”
知道吓到朋巳的栖崎压低的声音静静说。
“身体的结合就是这么一回事，只要舒服就好。但你不适合这样，因为你太认真……你只适合谈个认真的恋爱。”
“那你呢？你不想谈个认真的恋爱吗？只要肉体关系就好？”
栖崎看了朋巳一眼忽然笑了。
“恋爱对我来说太麻烦了。我没兴趣，反正只要身体能得到满足就好。”
看到满脸不在乎的栖崎，朋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
“或许你不会了解，看到快要绽入的花蕾是多么爽的一件事。”
“我怎么会了解。”
愈说愈觉得空虚的朋巳，觉得自己心中好像破了一个大洞。
现在的栖崎已经不是以前的栖崎了，就算想要他回到从前也是不可能的事。
终于明白的朋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再做什么也没用。
栖崎要他忘了从前，或许他是对的吧……
因为他喜欢美人，从前对自己出手只是因为无聊而已……
既然如此的话，那的确应该赶快忘记才对。
结果，还是得遗忘。
既然栖崎都这么说了。
“对不起啊……阿哲，我太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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