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似乎是力量太过悬殊,那双青色的大脚居然纹丝不动,无论两个折纸怎么绕着它转来转去的攻击,它丝毫没有退缩的
迹象。
“让我进去……”空气中传来一个细声细气的说话声,接着一只青色的庞大爪子从门外使劲伸进来。
“哇哇哇!”站在门口的老黄一个纵越就钻到沙发后面,身体灵巧之极,“少奶奶,我们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吧!”
“不行!”我嘴里还不停的念着咒语,“那两只折纸没有煞气,还有没有更厉害的?”
眼看那只巨大的爪子又前进了一点点,棕色大门都被挤得歪歪扭扭,马上就要光荣卸职!
“这个行不行?”罗小宗一把往我的手里塞进一个纸团。
“这是什么?”
“我折的龙!”
真是人不可貌像,罗小宗什么时候居然长了一双巧手?
我急忙接过他手里的折纸,一下扔到门前,那黄色的折纸瞬间就变幻成一条金色的巨龙,鳞片森森,爪牙锋利。
那条巨龙在我的授意下像是有生命一般,一个回首就张开血盆大口,往青色的鬼爪上咬去。
那还在拼命往门里伸的爪子突然放弃了攻势,突然就缩回门外。接着我们眼前一花,仿佛一股飓风凭空而起,门口的那双
巨大的脚也跟着不见了。
空荡荡的走廊漆黑而安静,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成了!被那条龙吓跑了!我急忙跳过去,一把把门关上,屋子里终于恢复了难得的安静,老黄和双魁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惊愕大于恐惧,已经停止了发抖。
“小宗!”我感激的望着身边一直看热闹的罗小宗,“多亏了你,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折出那条龙的?”
看来我一直对罗小宗存在偏见,他分明就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奇才。
“你说这个?”罗小宗举起手里的一张纸片,把它卷起来,又伸出双手扭了扭,那张黄纸就瞬间变成了一条破烂不堪,扭
扭曲曲的纸绳。
这?这就是他所谓的折纸?所谓的龙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居然会把这么简陋的破纸绳当成宝贝扔出去,还信心十足的靠它吓唬人。
不过还好有人垫背,那个被吓跑的鬼,显然智商比我更低!
7、“我要回家……”双魁经历刚刚的那场惊吓,正闹着要回家。
“双魁,只是个噩梦而已!”我和老黄急忙安慰她,“天亮之前不能出去,再坚持一下,中午我们一起走!”
“呜呜呜,现在才五点多,还要等到中午,我受不了了啊!”
已经五点一刻了!太好了!我望着墙上的挂钟,心中暗喜,等到太阳升起这一切就会结束了吧?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再也没有鬼怪来敲门,那扇棕色的大门,终于恢复了难得的安静。
我忧心忡忡抱膝坐在沙发上,散发着阴气的大门在眼前狰狞,这就是正鬼门吧?没有一个人能够封印住鬼门,因为那是必
然存在的一条通道。
但是每天这么折腾终究不是办法,那种奇怪的访客,不知会有多少将接踵而至。
要怎样才能令人和鬼共存,而互不干扰?要如何才能让死与生和平共存,又泾渭分明?
可有人知?
就在我们都昏昏欲睡时,门外又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哎呀,吵死了!”老黄正睡得迷迷糊糊,条件反射的跑去开门。
“喂!老黄,不要开门啊……有鬼!”我的话刚刚出口,处于梦游状态的老黄已经把门打开。
不甚明朗的晨光里,正站着一个身材瘦高,头发蓬乱的男人。
他的脸背对着光芒,在我的角度看来,倒像是一张没有生气的黑色剪影,诡异无比。
趁它还没进来,我一把推开老黄,掏出仅剩的一张纸符,伸手往他的头上贴去。
可是那个人比我更快,似乎手臂动了一动,接着眼前黄光一闪,攻击扑面而至!
完了,完了!我只觉得额上一阵剧痛,似乎被人拍了一掌,头脑瞬间发昏。这次此命休矣,被鬼怪诅咒,是不是会全身溃
烂,发脓而死?
可怜我的大好年华,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可怜我最爱吃的鸡,它们还活蹦乱跳的生活在阳光下,我却要弃它们而去了
!
接着我两腿一软,一下就跌坐在身后老黄的怀中。真是悲哀,自古英雄都有美人做伴,我人生的最后一刻,居然是在丑男
的怀中渡过。
我正感怀身世,耳边却响起老黄诧异的惊呼,分贝之大,能令死人复活。
“陈、陈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叔叔?老黄认识的陈叔叔好像只有一个啊?我小心的睁开双眼,果然看到我老爸正气急败坏的站在大门外,脑门上赫然
的贴了一张黄色的纸符。
“绡绡!你给我起来!不要躺在地上装死!”老爸一声大喝,我急忙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和妈妈说在这里打牌……”天可怜见,我连牌影都没有摸到,怎么老爸就过来抓包?
“我是指这个!”他一把拿下额头上的纸符,“昨晚在这里搞鬼的是不是你们?”
“是、是,可是我们是受人之托……”我急忙做小鸡啄米状认罪,突然发现眼前一片黄影飘飘忽忽,伸手一抓,额上居然
也贴着一张纸符。
这算不算大水淹了龙王庙?
“气死我了,我听说这里闹鬼,已经埋伏了几天,昨天半夜好不容易这里有动静,我就用幻术做了个夜叉来探究竟,没有
想到被人挡回去……”
我听到这里突然想起那个被纸绳吓跑的巨大胆小鬼,“爸爸,你做的那个夜叉是不是很大啊?身上还长着鳞片?”
老爸推拉推鼻梁上的眼镜,狠狠的点了一下头!
呵呵,昨晚最后那名访客竟然是我老爹派来的?我说那个鬼怎么胆子如此之小,智商在我之下!
原来如此!
中午的时候,老黄又叫了一次外卖,我们几个孩子加上神经兮兮的老爹一边吃饭一边探讨。
“是正鬼门?我说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阴气?”老爹边吃边说。
“是啊,因为这间屋子堵住了鬼怪的通路,每晚这样与它们周旋也不是长久之计!”
“让我想想啊!”老爹抬眼看着天花板,“等会打电话叫个施工队吧!”
“叫施工队干吗?你要把门开到邻居家那边?”
“嘿嘿!”老爹朝我怪笑一下,“我要做一个,专门给鬼怪用的‘通道’,这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老爸,你是在太厉害了,不愧是我身经百战,行踪不定,脑筋错乱,异想天开的老爹。
这种难题都能想办法解决?简直是钟馗再世!
8、但是下午工程队带着塑胶管和泥沙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无语了。
原来我爸爸说的通道,并不是暗指利用异术做的沟通阴阳两届的通道,而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通道。
深蓝色的塑胶管上还印着商标:双燕牌!
“师傅,你们是要干吗?”老黄惨兮兮蹲在地上问,转眼间他家亲戚的房子就变成了工地。
“那个男的说了,在门楣上面挖一个大洞,把这个管子安上去,那边通向窗外。”
“这样不是很难看?”
“是啊!”工人也一头雾水的回答,“好好的屋子里横着这么粗的一根管子,是很奇怪!可是我们按照客户的想法做!”
于是下午刚过,那跟粗大的,深蓝色的,足足能供一个孩子爬行的管子就横空出世,横贯在天花板下。
“怎么样?主意不错吧?一桥凌越南北,天堑变通途!”老爹自豪的望着他的杰作。
你以为这是武汉长江大桥吗!
“可是这样一来,人能住的舒服吗?”
“没有办法,这是唯一的两全之策!”老爹挠了挠头,貌似真的苦恼。
不过难看归难看,作用还是会有的,以后想去阳间的鬼怪,再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敲开人类的大门,只要爬个管子就能轻松
通过。
这条安静的走廊中,不会再有神秘的,不为人知的深夜访客了吧?
两周以后,期末考试就要来临了,老黄苦着脸来找我。
“少奶奶,你知道哪家医院治神经衰弱比较好吗?”
“谁衰弱?不会是你吧?”我瞥了一眼老黄,幸好世界上不全是像他这样迟钝的人,不然神经科的医生都要喝西北风。
“是我家的那个亲戚,你还记得他家的那个屋子吧?”
“记得,记得!”简直是终身难忘!
“自从装了那个管子,倒是没有人半夜敲门了!可是整晚都好像有人在上面爬来爬去,吵得人无法入睡!更可怕的是,赶
上下雨刮风,又漏水又进风,他们全家都要崩溃了!”
呵呵呵,我只有傻笑。
从来事事不能两全,有得必有失!
可是老黄家的亲戚,被我们父子上阵折腾一圈,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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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像前面所说,万事都有两面!
经历了这件鬼屋事件,通过口口相传,我在学校里一下名声大噪,人气飙升,谁都知道我们班有个异人能降妖除鬼!
我一时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头脑发昏,开始完全抛弃了书本,每天埋首画符。
成绩直逼罗小宗!
而且多亏众人抬爱,我终于摘掉了“少奶奶”这一娘娘腔的绰号,开始有同学在我身后偷偷叫我“蝴蝶!”
“就是那个蝴蝶啊!”、“果然很奇怪啊,真是非常蝴蝶!”语气中多带点惊讶和不可思议。
蝴蝶?蝴蝶!这虽然也像个女孩的绰号,但是比“少奶奶”不知好听了多少倍!
一看就是在盛赞我容貌出众,长袖擅舞!我想到这里又干笑两声。
“少奶奶,你笑得这么诡异干吗?”老黄被我的笑声从操场另一端引来。
“没什么!”虽然心中高兴,我还是忍不住好奇打听,“老黄,为什么很多同学偷偷叫我蝴蝶啊?”
“你不知道?”老黄惊诧至极。
“不是在夸我吗?”
“少奶奶!”老黄一手拍在我的肩膀上,脸色悲痛,“初中生物没好好学是不是?”
这和生物有什么关系?怎么扯那么远?
“蝴蝶在昆虫里是完全变态,你忘了吗……”
完全变态?完全变态!我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吹过,第一次发现冬天竟是这样寒冷!
访客(完)
第七个故事圈套
1、对于我们这样的班级,期末考试不过是更差和最差的角逐。
即使班级第一也是年级倒数,名次和分数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全班同学关心的倒是寒假期间被封闭了两个月之久的图书馆
的再次开放。
“考试以后,就又能到图书馆借书了!”老黄正在班级后排举行小范围集会。
“那太好了,好久没有看武侠小说了,一定要借两本!”
“想得倒美?你以为你能抢过前面的十二个班吗?咱们班被安排最后一批借书!”
等级制度在号称祖国花园的学校里依旧森严,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要紧,那些书呆子不会借闲书,只知道看习题集!”
“什么叫图书馆?为什么要借书?是不是可以随便借啊……”这个刚刚开头的讨论夭折在罗小宗十万个为什么的杀手锏中
。
一帮同学都作鸟兽散,老黄抱着篮球逃命般冲出教室,只有罗小宗在书墙里不依不饶的查字典。
如果他把这种钻研八卦的精神用到学习上,估计早就冲刺诺贝尔了!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波澜不惊,犹如止水,虽然没有复习,可是有小抄垫底,我还是信心十足。
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底下,我胆战心惊,哆哆嗦嗦的拿出双魁给我的法宝,在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里费力的寻找正确答案。
双魁大概对自己的实力有正确的估计,小抄之详尽几乎囊括了教科书的所有内容。
可是在这么一片细如蚂蚁的小字中寻找只言片语无异于大海捞针,于是我埋头找了一会儿就开始头晕眼花。
“双魁,双魁……”我小声向坐在前面的始作俑者求助,这个座位顺序怎么似曾相识?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继续问她,“多选第三个选什么啊?我怎么找不到答案?你抄到哪去了?”
坐在前面的双魁几乎把头钻到桌子底下,半天没有回应。
“喂……,我问你啊!”
双魁依旧做鸵鸟状,一声不吭。
我只好放弃求援,转战下面几道题,直到我开始攻陷后面的论述题,前面才传来细如蚊蚁的声音,“选C……”
“你说什么?”
“刚刚那道多选,答案是C……”
双魁的头还深深的埋在桌子里,我望着她的背影,一时肃然起敬。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她竟然为了一道3分的多选题锲
而不舍的在小抄上执着的寻找答案,不言放弃!
亚历山大曾说过,“凡存在,皆真理!”
双魁多年来蝉联倒数第一,果然不是偶然!
考试之后是一周的自习,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放假了,只有高三的学生要强制来校学习,直到考试成绩发布,开完家长会才
能放寒假。
通常我们管这一周叫黎明前的黑暗。
终于在最后一天,黎明即将破晓的时候,老黄带来一个大好的消息。
“今天下午轮到我们班去图书馆借书!”老黄激动的站在讲台上,“全班分成三个小组,第一组的同学先和我过去!”
由于刚编进这个班级的时候,受双魁影响太大,我非常不幸的变成差中最差,沦落到最后一组。
呜呜呜,这和拣篮子里的烂菜有什么分别?
可是话虽如此,轮到我的时候,我还是撒欢一样过去了。
没办法,平时的学习紧张,压力太大,连拣烂菜这样的事都能让我激动万分,雀跃不已。
最后在几乎被白蚁扫荡过一样空落落的书架上,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挑了一本线装的旧书。
《体育周刊》合订,没了!《读者》和《青年文摘》合订更是别想,剩下的稍微有点娱乐性质的武侠、言情和动漫早就已
经消声觅迹。
于是我只好拿着一本破烂不堪,几乎作古的民俗书去登记。
“你这本书是不是自己带的?”图书馆的老师带上眼镜,仔细的翻看我借的那本书,“上面没有借书卡,也没有编号,这
本书不是图书馆里的!”
“我是从书架上拿的!”
“这本太破了,根本不能入库,可能是哪个学生扔在这的!”图书馆的老师说着就要把那本破书扔到抽屉里,被我眼疾手
快一把捞出。
“那太好了,我拿回去看看!”
真是天公做美!居然白拣了一本书!管它破不破,不花钱就是好东西!
一个下午我都在埋头攻读,那本破破烂烂的书上写的全是关于各地民族的风俗习惯和不为人知的神秘仪式。
其中最后一章讲的是咒术,我刚刚要翻过去看,就听见最后一排传来老黄的哀号:“这哪叫复活啊?让我死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