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 上——分我一杯羹

班长大人怒了，站起来对着自己暗恋对象吼道：“罗浩辰你到底想怎么样？！”

班级众人纷纷侧目。

“小两口”又吵架了，秦悠这么想着，低头去找数学作业去了。

罗浩辰沉默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同时理直气壮地说道“带我去看班主任！”

……

“……”所有人都沉默了。

第17章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秦悠，顾乐乐和罗浩辰这三个人之所以能成为好朋友，不是因为谈得来，而是他们有很大一部分的个性相同。

那就是硬，骨头硬，嘴硬，脾气硬。

唯独身体一个部位是软的——心。

所以顾乐乐嘟囔了几天罗浩辰脑残之后，周末还是兴高采烈地同秦悠和罗浩辰一起去了医院探望老师。

去医院之前三个人还去了花鸟市场买了两盆金盏菊，一盆紫色，一盆橙色。

“老师一定很高兴我们来。”顾乐乐走在前面。

“呵。”罗浩辰嘲讽地笑了一声：“你这么说，看来她病房里看来没什么人气嘛。”

秦悠插话道：“人家班长大人嘛，当然要好好表现自己。”

“嗯，真理啊！”

顾乐乐转头停住脚步，对他们两人怒目而视。

三个人正好来到老师的看护病房门口。

门还掩着，走廊上是医院特有的昏暗。罗浩辰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说病人的坏话是要被诅咒的。”

“操，搞了半天我送老巫婆东西，还要被诅咒？”罗浩辰又笑又气地睨视着顾乐乐，秦悠在一旁忍笑。

顾乐乐一把抢过秦悠手里的两盆金盏菊。

“你干嘛你干嘛！”罗浩辰扣住顾乐乐的肩膀。

顾乐乐皮笑肉不笑地冲罗浩辰道：“班长大人要表现一下自己，有意见？”

说完，她就冲进班主任的病房，留下依旧大笑的秦悠，和一脸气急败坏的罗浩辰。

“这女人真该有人好好管管。”罗浩辰恼火道。

“交给你了呀。”秦悠微笑了一下，也进入了病房。

结果这一天的主角居然是罗浩辰。

他的到来出乎了班主任的意料，因为他俩已经纠缠了两年半之久，夙愿过深。班主任死都不会相信罗浩辰有一天也会相逢一笑泯恩仇这般来看望自己。都说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班主任这么一激动，居然眼泪都掉下来了。

同时掉落的还有罗浩辰的下巴。

“我真的没想到罗浩辰你也来看我。”班主任靠在床上拉过罗浩辰的手，秦悠看到罗浩辰满脸错愕外加躲闪的表情。

“呵呵。”罗浩辰虚弱地笑了笑。

老师继续说着：“我以前从师大毕业，就是想去学校教书，因为觉得有学生的地方，相对来说会单纯许多，日子也会过的很开心。现在看来确实这样，我这老师当得也值了。”

班主任把头瞥向窗台，架子上的金盏菊开的灿烂。

是了，那就是我们最初最简单的年代。

春天来势汹汹地向中国东南部进发。

几乎是一瞬间，天气开始变得热了起来，秦悠又开始他最最厌恶的单穿毛衣的季节。

与此同时，秦衿的成绩开始又回升。

三月末，距离中考还剩下两个多月，全民开始进行最后备战阶段。老师又开始轮流每天进行掰指头数日子的工作，后面的黑板上数字擦了又擦，换了又换。春天来了，班级里混合着焦躁与紧张，形成了一种浓烈的考试气氛。

秦衿除外。

秦衿开始了人生第一场恋爱。

长兄大人追求的是卓越与挑战，就连找女友都不例外。不仅要找成绩好，人漂亮的，居然还要找名花有主的。

俨然一副欠揍的男二号角色。

隔壁提高班的宋馨，当她还沉浸在2006年春天与男友的浓情之中，秦衿一头冒了出来。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年级，因为秦衿素来就有绅士之风，对于女孩子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没有人会想到他也会去抢别人的草吃。

秦衿第一次站在宋馨的面前，宋馨充满疑惑地看着他。

“嗨。”秦衿笑着冲她摇了摇手。

“有事吗？”

“没事，我同学想让我问你借政治书。”秦衿说。

宋馨看着秦衿，厚厚的睫毛在她姣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看上去就像一个高贵的洋娃娃一般，然后她说：“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要追我了。”

秦衿在心里暗暗感慨这个女生自我感觉过于良好，却依旧把头伸进她的班级问道：“哪一个？”

宋馨笑着指了指坐在后排写作业的男生。

秦衿收回目光无辜地冲宋馨笑着，宋馨拍了他一下道：“别笑了，政治书我没有带，回去吧。”

“那手机号给我吧。”秦衿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不多我一个吧？”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秦衿站在宋馨的面前时，情况就已经大不相同了。

“你怎么又不带政治书了？昨天晚上都发信息提醒过你了！”宋馨把书拍在秦衿的胸口。

“对不起，忘了嘛。”秦衿微笑了一下。

第三次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

秦悠这边到了四月份，学校要求全体去参加钢笔字四级考。

除了电脑和英语的考级之外，学生一般对其他的考级不放在眼里，写字等级考就更不用说了。

现任的美术老师班主任在发准考证的前一天还带着大家去了美术教室练了练，看过之后大为失望。

“罗浩辰，你有没有在认真写啊？”美术老师低头看了他的字一眼，立即皱起了眉头。

罗浩辰甩了甩洗过的毛笔，耸肩道：“我随便写写的。”

老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要是考场也写成这个样子，趁早不要去了。”

“真的？“罗浩辰眼里迸发出了闪亮亮的光芒。

美术老师会错了意，略带歉意地说道：“你要是认真写很可能就合格了。”

“不去了！”罗浩辰高兴地扔掉了毛笔。

秦悠小朋友还在认真地写毛笔字。

顾乐乐闻言立刻转身过来，以一种既尖锐又低哑的声音吼道：“你不去了？！我们不是说好去书店买书的么！”

罗浩辰闻言笑了一下，继而又赶紧收了笑容。

顾乐乐说完，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性急，一下子涨红了脸。

秦悠对这对“狗男女”察言观色已久，于是说道：“别啊，一起考着玩玩嘛，我们不是说要去书店买练习册的答案的么，一起去。”

有阶不下，是为愚。

罗浩辰由于过度信赖顾乐乐，居然连考试的时候都不忘往顾乐乐那边揩油。

写字四级考时，先是要写八张楷体的钢笔字，再写一张毛笔字，字的内容可以是试卷上已经给出的，也可以是自己发挥的，在28字之内。

不少人写毛笔字的时候站着写，顾乐乐也不列外，罗浩辰坐在她旁边，见她刚写好一首完整的诗，趁老师不注意，一下子把顾乐乐的字抽到自己这边，还不忘恶作剧般地笑着朝她挥了几下。

“给我……”顾乐乐瞪着罗浩辰，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

罗浩辰坏笑了一下，眼神一下子浮现出那种带着流氓气息的痞子气。

顾乐乐急的脸都红了，跺了跺脚，半是焦急半是慌张地看着罗浩辰。

罗浩辰冲她做了个鬼脸，三下两下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秦悠在后面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

纠缠了半天，眼看着离考试结束还剩下十分钟，顾乐乐狠狠地瞪了罗浩辰一眼，低头开始重新写一副字。

这时后面的秦悠递过一张折了又折的宣纸给顾乐乐。

顾乐乐展开一看，是一副原模原样的字，落款是“顾乐乐”。

他的字瘦而有力，比顾乐乐写的还要好看几分。

“离考试还剩五分钟，同学们抓紧了啊。”监考老师坐在前面提醒了一句，又接着把头埋在了报纸里。

顾乐乐感激地看了一眼秦悠。

这回轮到罗浩辰尴尬了，他看着秦悠无言以对。秦悠冲他笑了笑，抓起毛笔，一顿狂草。

出考场之后，顾乐乐立刻就说道：“秦悠，规章上说不能写草书。”

“没事没事。”秦悠哈哈笑了笑：“这个考试本来就没几个能通过，玩玩而已。”

罗浩辰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走过来，顾乐乐猛地推了他一把：“你是脑残吗？写不来就写不来，干嘛拿我的纸？”

“我就开个玩笑嘛……”

顾乐乐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罗浩辰，你哪怕是考试之前跟我说要我帮你写一份都没关系，为什么在考试的时候开这种玩笑，还让秦悠也帮你分担。”

罗浩辰呆在原地，有些发愣地看着顾乐乐。

“以后做事，用大脑想想再动手。”顾乐乐声音飙到愤怒的顶端：“什么时候该让朋友出手，什么时候不该，以后给我想想好！上次找陈川打架，就应该让秦悠跟你一起上，这次考试，就不该为了恶作剧把朋友牵扯进来。”

顾乐乐跟发连环炮似地把话说完了。

“猪头！”说完，她掉头就走。

“她说得有道理啊。”秦悠淡淡地拍了拍罗浩辰的肩膀。

考试结果实在出乎意料，班上就秦悠一个人合格了。

秦悠花了二十分钟写好的毛笔字，却不合格，合格的反而是那张狂草。综上秦悠总结——老师乱批试卷。

顾乐乐一看秦悠那么好的字毛笔字加上自己的钢笔字都没有合格，立刻就释怀了，但是还没有原谅罗浩辰，依旧每天把罗浩辰当成空气。

秦悠很兴奋，因为他的长兄大人写字四级考也没有合格。

这事给了秦悠不小的信心，想到秦衿已近将近一个月没有和自己联系了，便决定主动找秦衿联系。

这天南京和上海同时下起了春雨。

“喂，悠？”

“嗯。”秦悠应了一声：“我写字等级考四级通过了，啊哈哈，厉害吧！我们班就我一个人通过了。”

秦衿微微一笑，眼角弯起：“厉害，小时候偷偷练了那么多的毛笔字，再不合格就见鬼了。”

“喂喂，那个我早生疏了好不好……”秦悠有点不是滋味，顿了一会儿又问道：“哥，为什么最近不联系我了？”

秦衿笑了一下：“想我了？”

“摆脱……我就你一个哥哥，我不想你想谁？”

秦衿愣了一下，走到阳台开了窗，春天新鲜的雨水气扑鼻而来。可是雨依旧在下，像是永不间断的忧伤，一滴一滴，又小又模糊。

“是因为快考试了吗？”

秦衿想了一下，回答道：“嗯。”

“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好好复习！”秦悠在电话那边鼓励性地大吼了一声，挂了电话。

秦衿还在看着雨。

电话断去后，手机自动恢复到了原始的状态，染上了身体的温度。于是秦衿始终没有将它放下。

一瞬间，秦衿仿佛又回到那个一个人坐在开满玉兰花树下的午后，迷茫而感伤。

门铃响了起来，开门一看是宋馨。

“雨好大，我能进来吗？”宋馨在门口收了伞，她的头发上沾了水珠，秦衿却闻不到春天的味道。

他的手上抓着手机。

然后他笑了笑，揉了揉宋馨的头。

第18章

清明节刚过，天上的阴霾便立即散去，学校的操场上的水迹干透，体育课便又可以开始照常进行。

旧桥旁的柳树开始抽芽，一点点的嫩绿开始长出，一天比一天修长。

美术老师外加班主任身份天天顶着一个鸡窝一般的头发，睡眼惺忪地早早来到教室，呼唤着同学们交作业。

事实证明，学生是一群是吃软怕硬大众。对于任课老师挑三拣四，跟一家人吃饭似——对于桌上的花色褒贬不一，这个不对胃口那个闲太油腻，最后被家长一声令下全塞进了肚子。老师也一样，再怎么抱怨还不是得上他的课？

之前被他们俗称“老巫婆”的班主任不过三十岁出头，名号的得来是由于她时常发飙，班级管的太严。所以大家都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苟延残喘的活到了初二。现在时代不同了，美术老师个性过于随意，根本就不适合当班主任，他对同学们采取了放任的政策，期待同学能够受他感化而学习上更有干劲。

可惜“流氓”的气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改过来的，就像罗浩辰，虽然和秦悠顾乐乐深交一个多学期，还是时常去和外面的人抽烟喝酒，弄得自己乌烟瘴气。大家摸清了美术老师的怀柔政策，变本加厉的嚣张起来，气得美术老师都掰断了好几根油画棒。

礼拜一的时候美术老师面色暗黄地看了大家一圈，沙哑着说道：“最近谈恋爱在我校风气盛行，你们……”

大家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

罗浩辰头也不抬地抄着作业，秦悠忙着吃早点。

“我们班应该没有吧……”美术老师又看了群众一圈，见没什么人理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南京这边秦悠还沉浸在证明相似三角形的几何体里，秦衿这边恋爱谈得已是如火如天。宋馨的前男友伤心欲绝，曾经当着全班的面找秦衿出来。前男友刚准备动粗，就被秦衿的一句话镇住了。

秦衿说：“墙头草要不得。”

“你说谁是墙头草？”

“你说还能有谁？”

一个星期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他和宋馨的事情，包括他们的班主任们。

“你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的家长吗？”班主任拿着他86分的物理试卷，若有所思地扬了扬眉毛。

“嗯……”

秦衿刚想说不要，转念一想却开口道：“我家长还不知道。”

班主任发出一声轻笑认为是理所当然。

“不过我今天回去会和我爸说的。”秦衿微笑了一下：“老师要是家访的话，记得明天。”

秦衿内心的宏图大业还无人知晓，连自己的亲爹都蒙在鼓里。

当天晚上秦振高听说了自己的儿子谈恋爱，惊讶之余不忘回想了一下最近的成绩，于是变得更加惊讶。

“小衿，你能保证两不误吗？”

“嗯，前五名肯定没有问题。”秦衿淡淡地笑了笑：“前段时间压力太大了，谈恋爱放松一下。”

显然秦爸爸秉承了学物理专业的优良品质——多次试验，总结规律。于是秦振高一甩手，放任秦衿自个儿玩去了。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秦悠当仁不让地脱了毛线衣，穿起了棉外套。

尤其是体育课，男生每次都打篮球打出了一身汗。有的时候连短袖都上了。

女生这边却是令一番风景。

今天是女生的800米测试，老师说今天天气好又没风，赶紧测了大家都解脱。

此话一出，女生们都变了脸色，少数跑得很快的女生也只是笑了笑，掩饰不住她们心里紧张的情绪。

顾乐乐当然不属于笑一笑的哪一类，体育方面她完全没有天赋，更没有后天的努力。上次她们考立定跳远，顾乐乐跳的就比罗浩辰迈开一步的距离远了那么一点点，为此罗浩辰还嘲笑她让她体育免修。

顾乐乐一直怀恨在心。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顾乐乐板着张脸站到了250米的塑胶跑道上去了。不管如何，今天势必要拼了命的跑，省得让罗浩辰看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