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夜奇谈（五）——耳雅

“为什么那个陈主任不让？”宵北纳闷。

“那个陈主任啊，是个老妖婆！”一个女生一脸厌恶地说。

“就是！”其他几个也附和，“她可变态了，女生们过节回家，稍微长了一点儿肉，她就直接骂人家是猪，可难听了！”

“是啊，食堂里，谁若是吃肉被他看见了，她就说人家身材都快赶上汽油桶了，还吃……太讨厌了，遥遥每次碰到她，都要被她冷嘲热讽的！”

“是啊，讨厌死了！”

显然，那个陈主任的刻薄和固执，让女生很反感。

这时，电铃又响了起来，宵北继续讲课，但是一直心不在焉，好在第二节课是让学生们练舞，他给指导，所以宵北开始走神。

这个王若遥的遭遇，让宵北想起来自己念大学那会儿的一个男生，大家都叫他小胖。他也是因为胖，而在学校里经常受人白眼，最后他扛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这件事情对宵北触动很大。他一直都觉得小胖其实非常有天分，跳舞这种东西，其实人人都可以，重要的是节奏感和气质，并非一定要瘦到皮包骨头才好看。须知道，多少练双人舞的女孩儿当年都盯着小胖呢，只有他能轻轻松松将她们举过头顶……可惜当时，没有一个人想到正面鼓励他一下。

下课前，宵北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那些学生，让他们若是再遇到这种同学，一定记得说一声他们的优秀，好些女生都开始哭鼻子。

下课后，宵北背着大包往外走，曹晨追了上来，他似乎也挺感动，“宵北，我在海报上看到过，你似乎在一个解决超自然案件的工作室工作，是么？”

“是啊！”宵北赶紧伸手进包里翻名片，手却拔不出来了，古鲁伊两个小时没见他了，所以搂着不放。

宵北费了半天劲才将手抽了回来，递上一张名片给曹晨，“EX。”

“哦……”曹晨拿著名片发呆。

“你有什么想说的么？”宵北问他。

曹晨想了想，将宵北拉到一旁低声说，“有一件事情，学校禁止知情的老师对学生讲。”

宵北认真听。

“我以前就是在这个学校毕业的，一直在这儿呆了将近十年，每三年，都会有一个学生因为同样的理由死在那个水潭里，而且死相还一样！”

“什么？”宵北大吃了一惊，“你没报警啊？”

曹晨摇头，“警察根本不信，他们就说是厌食症，在他们看来，你我这种身材的都有潜在厌食症！”

宵北眨眨眼，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心说自己还挺能吃的。包里古鲁伊正在啃一个妙芙，伸手，掐了掐肚子上的肉，扁嘴。

曹晨拜托宵北帮着查一查学校的闹鬼案件，随后就走了。

宵北皱着眉头低头往外走，一头撞上了一个人，抬头看，就见是蓝冥。只见他阴测测地看着远处曹晨的背影，“那人想干嘛？上完课还不够还追出来！找死啊他！”

“你胡说什么呢？”宵北踹他，将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啧……”蓝冥摇了摇头，“就说咱俩心有灵犀呢！”说完，拉着宵北往回走。

“去哪儿？”宵北不解。

“那个池塘。”蓝冥一笑，“我倒要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NO.139

宵北和蓝冥到了学校后头的林子里，这树林似乎很久没人打理修建了，灌木有些疯长。白天看着很好，晚上应该还挺恐怖的。宵北就疑惑，“为什么每个学校都有一个闹鬼的林子或者一个闹鬼的游泳池、池塘，或者一个闹鬼的大楼和一个闹鬼的厕所？”

蓝冥听后想笑，回答他，“大概因为这些地方通常都有鬼。”

“不是吧？”宵北紧张起来，“你骗人的！”

“不会，人气反差极大的地方容易闹鬼，当然，潮湿阴冷的环境也容易……比如说厕所浴室之类。”蓝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似乎是有意要吓唬宵北。

宵北皱眉看了看左右，“家里浴室厨房就没有。”

“白楼不就是鬼魂？”蓝冥笑，“还有一些在墙壁里！”

宵北脸刷白，那岂不是洗澡的时候一直有鬼在参观。

“呵呵，有鬼他们也不敢靠近你的，因为靠近你了很容易被净化。”蓝冥见他真起疑心了，就伸手拍了拍宵北的肩膀，安慰，“不用担心！”

可宵北始终觉得后脊背冒凉气，有些毛骨悚然，今晚洗澡要不要闭眼睛呢？

两人顺利到了河边，除了地点有些恐怖外，其他倒是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像闹鬼啊。”蓝冥环顾四周，指了指河边的树，“看，枝繁叶茂的，健康得不得了，要不然你跟它聊聊？”

宵北踹他一脚，蓝冥就是口无遮拦，他就好奇，以前那个金发白马王子形象怎么会演变成这样……想到这里，出神起来。蓝冥特青涩那会儿，用风明羽的说法就是，挺萌！

河边的水草也长得很好，还开着朵朵白色的小花，蓝冥啧啧两声，“我怎么觉得没有一点阴暗反而还充满了爱。”

这点宵北倒是也了解。一般环境和一个地方的气场、能量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有阴暗力量存在，那么所有的物体都会黑化妖异化。可若是有灵力超强的人或物存在，那么动植物都会非常漂亮健康。

“蓝冥，查查池塘里有什么。”这时候，斯芬克落到了林子里，甩着尾巴冲向宵北，“北北！亲爱的好久没见，来，给我嘣一个……”

话没说完，让蓝冥挡到宵北跟前一脚将它踹进了河里。

“斯芬克！”宵北惊了一跳，拉着蓝冥，“喂！它会不会有用啊？狮子不会水的吧？”

“淹死这只色狮子正好！”蓝冥蹲在河边对咕嘟咕嘟往上泛泡泡的河面喊，“看看下面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唔！”斯芬克好不容易才浮上来，喷了口水，“蓝冥，下面有东西！”

蓝冥捡起岸边的小石头子儿丢他，“是么，拖起来看看。”

“我不说笑，真的！”斯芬克边说边指着河里，狮子的样子做着人的动作，那样子有些滑稽。

“你看到什么了斯芬克？”宵北拦住戏耍斯芬克的蓝冥，问他。

“呃……”斯芬克话没说完，赶紧捏住鼻子往水里一沉。

宵北么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蓝冥对他使眼色，将好奇地钻出脑袋在包外面张望的古鲁伊也按回了包里。

同时，就听到树林外头传来了脚步声音。

不一会儿，就有三女一男四个学生跑了进来，男生捧着一个大袋子，里头有纸钱和鲜花之类的。

刚到池塘边，见岸边竟然有人，两个女生吓得叫了一嗓子。仔细一看才发现认识的！两个女生兴奋滴叫了起来，“啊，宵北！你来看遥遥啊？好友爱心。”

宵北才发现原来就是刚刚上课见过的几个女生，应该是王若遥的同学，可能是早就准备好来祭拜的了。

几个女生到了河边，将男生手上的塑料袋接过来，倒出纸钱分成两堆，用打火机点火。

那个男生低着头站在一旁，蓝冥看了看他，微微皱眉——好怪的神情啊。

宵北身边的女生低声告诉他，“他就是秦军，是遥遥的男朋友，你们别介意哦，他可能受刺激太大了，所以不太想搭理人。”

宵北和蓝冥点了点头，此时宵北比较在意的是这帮学生什么时候走啊，斯芬克会不会闷死在河里？

“你们胆子还挺大啊，以后别接近这池塘和林子，知道么？”蓝冥板起脸，教训四人。

“啊？！”几个女生吓坏了，“不会……这里真的有鬼啊？”

“还在查。”宵北看了看时间，“中午饭时间了吧，不去吃饭？”

“呀！”几个女生看了看时间，都急匆匆跑了，主要还是怕真的有鬼。

秦军看了看岸边的两人，最后也转身走了，蓝冥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男生真是怪怪的。

宵北还在后面嘱咐众人，“以后别到河边来啊！记住了！”

等众人都走了，就听到河里“哗啦”一声，斯芬克猛地钻了出来，喘着粗气，“哎呀，闷死我了！”

“没事吧？”宵北伸手去拉他，握住的却是一只人类的手。

“哇！”宵北摸了一只冰凉凉的人手，惊得大叫了一声。蓝冥赶紧过去看，一见这情况，赶紧将宵北的手收回来，对斯芬克笑，“喂，你小子现原形了！”

“不是吧？”斯芬克看了一眼，赶紧将手放到水里，深吸几口气后，再爬出来，已经变回了原来的狮子样子。

宵北好奇地上下打量他，边低声问蓝冥，“怎么斯芬克原来是个人么？”

蓝冥略一耸肩“你也看到了，契獠他们都会变身的，他自然也会。”说着，压低声音，“就是长得丑不想见人。”

“我呸！”斯芬克气急败坏地嚷嚷，“老子那叫太帅了怕吓着你！”

“哦……”宵北和打开包包往外张望的古鲁伊对视了一眼——非常非常地好奇，不知道斯芬克变成人会是什么样子。

“下面有什么？”蓝冥见斯芬克上来一直甩水，就催他快说。

“棺材！”斯芬克认真说，“不对，确切地说是墓碑和棺材！”

“墓碑也有？”

蓝冥和宵北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纳闷——怎么会好好的，地底下有墓碑？

毕竟接受了委托要查王若遥的死因，因此宵北打电话找来了景耀风，抽干学校池塘的水，还有就是找人保存尸体，让白楼重新去验尸。

警车的到来，让学校立刻紧张了起来，好多学生都围到了池塘边，王若遥的死因也被越传越离谱。

校长带着几个老师过来问景耀风，不是说王若遥是自杀么，怎么又开始查了呢？

景耀风只是随口敷衍了他几句，说有些可疑，所以要抽水看看，并告诉他不会影响师生工作学习，让校方配合。

校长还挺识大体的，客气几句就走了，可众多师生当中，有一个人的情绪特别激动。反应也很大，坚决反对宵北他们抽水查案。

宵北和蓝冥注意地看了看她，就见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干巴巴的，扑克脸理着一个这种年代很少见的短发，带着古板的黑框眼镜，身材倒是不错，毕竟是舞蹈学校的老师么，资本还是有的。

只是这人气质阴郁固执，性格和说话方式让人觉得很讨厌。

宵北正疑惑，就听一个女生小声告诉他，这就是一直奚落王若遥的那个陈主任。

宵北一想到一个老师还一直取笑自己的学生，就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反感，觉得这种人没有资格为人师表，如果王若遥真是想不开自杀，那么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陈主任说警方这样会影响学生上课，还说众人无中生有，主张封建迷信，这种强烈的反对让人觉得疑惑……她干嘛那么激动呢？

蓝冥在一旁看着，问那些学生，“同学们，有影响大家上课么？”

学生们本来就讨厌陈主任，又同情王若遥，反感学校为了声誉息事宁人的作风，都摇头，“不打扰。”

“那么赞成调查的举手看一下？”蓝冥还挺有些鼓动性。

学生们都举手了，蓝冥对那陈主任挑挑眉，“你们学校基本的民主还是有的吧？”

陈主任皱眉不说话了，最后愤愤地离开，临走的时候，还狠狠瞪了宵北一眼……似乎对他很不满。

宵北莫名其妙挨了个白眼，凑到蓝冥身边，“你觉不觉的啊，她的反应有些过度了！”

蓝冥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

契獠双手插兜正觉得无聊，就对宵北他们眨眨眼，示意——自己去跟着她！

抽水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景耀风让宵北和蓝冥四处逛逛去，宵北就问一个女生，能不能到王若遥的宿舍看看。女生们立马兴奋地答应了，带着宵北和蓝冥去了宿舍。

“北北啊……”

宵北可能太面善也太好说话了，和学生们一下子就混熟了，大家都开始叫他北北。

“嗯？”宵北以为大家又有线索，就错过来听。可是几个女生都瞄了蓝冥一眼，好奇地问，“你和那个金发帅哥什么关系啊？”

宵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金发帅哥是说蓝冥呢，嘴角轻轻抽了抽，心说蓝冥哪里有帅，不是，应该是他以前才是真的帅，现在长残了！

想着就脱口而出，惹得众人好奇蓝冥年轻那会儿长什么样，现在也不老啊……果然，遭到了蓝冥的一个白眼。

还没等宵北回答，蓝冥伸手一搭他肩膀，对几个女生微笑，“我是他老公……”

公字刚出口，就挨了宵北一拳，蓝冥捂胸口，做幸福地被打中状，众女生都捂着嘴笑。

宵北咳嗽了一声，却是没有反驳，这可让蓝冥有些意外的惊喜。

很快，众人道了王若遥的宿舍。

宵北环顾四周，感慨女生宿舍就是女生宿舍啊，粉红主色调和满床的毛绒玩偶实在是很温馨。王若遥的床铺东西还没有收走，收拾得很干净，床上堆满了各种娃娃还有礼物，都是大家送过来的。

蓝冥摸了摸下巴，问王若遥的室友，“她很讨人喜欢么？”

“非常！”女生点头，“其实她是大美女来的，虽然胖了，但那是因为生病么。而且她性格乐观又爱帮助人，我们都等着她两个月后变成超级大美人呢，追她的男生一大把一大把。再说了，她个子挺高的，现在看起来已经很好看了！”说着，拿出手机来给宵北和蓝冥看合影。

两人凑过去，就见果然，王若遥白白净净的，虽然有些微胖，但笑得甜美，似乎是婴儿肥，很可爱，五官标致……总之和尸体的那副枯柴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不免为她觉得可惜。

“她每天都记日记的。”一个女生爬上王若遥的床，递下一本日记来，说，“我们为了查清楚她是不是自杀，偷偷看了她的日记。”说着，压低声音，“没发现什么自杀的征兆，不过啊，我们发现她有个很要好的神秘朋友。那朋友似乎和她很谈得来，而且貌似是个男的……”

“不是她男朋友？”宵北和蓝冥对视了一眼，莫非有什么隐情？又联想到她男友的古怪神情，觉得可疑。

“肯定不是秦军！”几个女生同时摇头，“秦军那人很闷的，而且脾气孤僻，不知道遥遥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喜欢他。可是那个神秘人呢，似乎很温柔幽默，还多才多艺，他在遥遥日记里一直都是以‘他’出现！一看遥遥写的那种温馨感觉，就像是已经彼此相爱了，对了……他们还经常在河边见面！”

宵北和蓝冥听后都觉得，这个神秘的“他”，与案件应该有莫大的关系。

又在宿舍里转了转，引来了更多的围观者。

宵北跟很多学生签名合影，蓝冥在一旁不耐烦却又不好出口阻止，显得自己很小气似的。终于……蓝冥接到了景耀风的电话，说是河水抽干了，并且找到了一样，他们觉对想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