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闲晃,冷了活该。”
“我可没闲晃,我是有正事过来的!”
“什么正事?”孟慎言不由得正经了起来。却见天仁帝扬了扬手中的梅花说到:“刚刚晚上忙完,去御花园逛的时候,看
到梅花开了就折了两枝想先给你看看!”
“就为这个?”孟慎言哭笑不得,将他手中的梅花接了过来,披着披风下了床找了个花瓶给插了进去。
“就为这个啊!梅花开了,我想让你先看到。”,天仁帝说的一本正经的。孟慎言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的。
“那你那袍子是怎么回事?下摆都被钩破了!”,孟慎言盯着他衣服的下摆,钩的到处都是线头,还沾着些木屑。
天仁帝老脸一红,半晌没吭声。孟慎言灵光一闪,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只见那人,僵硬的点了
点头说到:“翻墙的时候被树枝钩到的。”再也忍不住的孟慎言抱着肚子笑的在床上滚成一团。天仁帝恼羞成怒道:“还
笑,不准笑!”
“我,我笑你好好的门不走,干嘛要爬墙啊!”,孟慎言眼角的泪花都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着。“这深更半夜的,
我跑出来肯定惊起一大堆子人,还不如悄悄的出来。”,天仁帝脱了靴子跟外衫,也挤上了床。
“你放了多少个汤婆子啊!”天仁帝不由得惊问,孟慎言看着他笑,伸出了手指比了个六。“往里面去点,你这汤婆子都
能占大半张床了,我取几个啊!”天仁帝边说着边把汤婆子拿出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别啊!我冷的很!”孟慎言一边拦着一边叫着,天仁帝伸手一揽,将他抱在怀里说到:“冷得很?我抱着就不冷了,要
不,我现在马上就让你热起来?”,某人居心不良的笑着,伸了魔爪出来,透着孟慎言的衣服缝隙摸了进去,于是春光无
限好。
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孟慎言的头发,孟慎言不耐的撇开天仁帝的手说到:“让我睡觉!”天仁帝摇了摇他说到:“谨之先
别睡,我有要紧的事情跟你说!”,孟慎言翻身看着他说:“有什么快说,说了我就真要睡了!”
“快过年了,一过年之后便是春闱了,今年我想让谨之当主审!”,孟慎言一听来了精神:“我当主审?不妥吧?蒲太师
怎么办?历年春闱都是他做主审的!”
“让你做主审,自然有用意的!”,天仁帝摸了摸他的脸道:“你做了主审,那新科进士便都是你的门生,我想在朝中培
养一批势力与蒲太师一党抗衡。”
“所以让我做你这势力的头头?”孟慎言戏谑的说到。天仁帝笑了,随即点了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不仅要你做主审
,还要你将这些进士安插进六部之中。”
孟慎言咬住下唇想了想:“这可是个难办的差事,跟蒲党的冲突看来在所难免了!”
“所以才要交给你来办啊!放心,蒲党那边有我呢!”
“恩,好了,那咱们睡吧!我困得不行了!”孟慎言伸了个长长地懒腰,窝进天仁帝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春节之时,休朝了三日。天仁帝被祭祀,年宴烦的团团转,而孟慎言却告假回乡了。望着面前礼部递上来的折子,天仁帝
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拿起朱笔。“不知道,谨之到敏州了没有。”,自言自语的说着,天仁帝低下头细细的看起折子
来。
孟慎言站在家门外,踌躇着,身后的孟叔提着包袱走过来道:“公子,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啊!”孟慎言却退后
了两步,随即转身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对孟叔道:“孟叔,你进去吧!过完年回来就是了,我,我回京城了。”他实在没
有勇气面对双亲跟族中众人,若是父亲问起那些流言,他要怎么回答。
低下头自嘲的笑着:“我已经不是孟家子孙了”,又抬起头对着孟叔说到:“我带来的礼物,就请孟叔代劳了。”,说罢
便让车夫赶着马车离开了,孟叔追在车后叫着:“公子!公子!”,可那马车却始终没有掉头转回。
孟慎言始终还是没有踏进孟家大门,便这样驱车而离。站在门内的孟夫人,哭的昏了过去,孟老爷则长叹一口气之后说到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从此孟慎言再也未踏进过孟家半步。
“皇上,皇上!”小太监急急的叫着,天仁帝不耐烦的皱着眉厉声说到:“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小太监吓的“噗通
”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说着:“孟,孟学士回府了。”天仁帝一挑眉道:“你说什么?”
“宝章阁孟学士回京了!”小太监又重复了一遍,天仁帝扔了手中的折子在桌上,猛地站了起来说到:“去孟府!”
孟慎言躺在浴桶中洗去一身风尘,氤氲的热气让他不由得放松了身心,捞起泡在水中的长发,孟慎言低声的苦笑着,笑自
己的懦弱。
“谨之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天仁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孟慎言转头看着他,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瞪圆了眼睛问着:
“你,你何时进来的?”,天仁帝走到他身后,抱着手臂站在笑道:“刚刚,谨之想什么那么出神,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
扭过头,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水面,孟慎言说到:“我并未回家。”,天仁帝看着他一脸苦涩的神情,心中已经明白了八
九分。一股愧疚感涌上了心头,这都是因为自己。伸手抚上他的肩膀,低头蹭着他的脸颊说到:“是我的错。”
孟慎言笑着摇了摇头,一只手覆上天仁帝的手掌说:“我甘愿的,不要自责。”一时之间一室默然,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
,天仁帝的衣衫早已被水湿了大半,却还是双手紧紧的揽在孟慎言的肩头。
火盆中的木炭毕毕剥剥的响着,太后与蒲昭仪两人坐在榻上,举杯饮着热茶。蒲昭仪的小腹明显的凸出来,圆滚滚的样子
。蒲太后伸手摸住她的小腹,笑吟吟的说到:“可要是个男孩子啊!”,蒲婉低下头笑道:“婉儿也希望是个男孩子呢!
”
“对了!”蒲太后一拍掌说到:“开春就要春试了,明年你爹爹做主审,定要他为你妹妹找个才俊配了。”蒲昭仪惊异的
问到:“皇上还没下旨,怎地知道爹爹就是主审?”蒲太后拍了拍蒲婉的肩膀道:“这还有什么说的!每年都是你爹爹做
主审,难不成明年会例外。”
蒲婉想了想说:“也是,妹妹都十七了,也该到许配人家的时候了。”,蒲太后笑着饮了口茶说到:“正是,正是,不是
状元可不行!”,蒲婉却担心的说到:“万一状元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可怎么办!”蒲太后大笑起来,蒲婉也忍不住掩
着嘴笑了起来。
史书载:成宝六年,腊月三十除夕之夜,天仁帝宫中大宴群臣,太后蒲氏于后宫之中宴请百官家眷,为夔朝开朝之后首次
宴请百官家眷。
转眼已经是正月十五,天仁帝偷得半日闲,早早的溜出宫想要与孟慎言一道过个元宵佳节。从正月初一到现在,他可是一
日都未与谨之独处,心中早已按捺不住。
到孟慎言家中之时,他指着屋中的那只红泥小火炉笑着说:“就知道你今日会来,喏,元宵我都煮到锅子里了,桂花馅跟
豆沙馅的。”
拥着他坐下来,点着鼻尖说到:“谨之果然聪明。”,孟慎言连忙扯着他衣襟说到:“不过先跟你说清楚,我可不跟你去
看花灯。”,天仁帝垮了脸,哀哀的问到:“为什么!”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孟慎言说到,拿了烫着的热酒过来说到:“前朝乐天有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
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们坐在这里喝酒,聊天不是更好。”
“也好,只要谨之喜欢,我就喜欢。”,天仁帝从善如流,两人对饮着,对饮着,便转移了位置。火炉中的炭火早已熄灭
了,锅子中的热水也干了,屋外的天隐隐的有了丝亮光,破晓时分到了。
第十五章:春闱
春闱很快要开始了,这一日的早朝,天仁帝端坐在朝堂之上。
“众卿家还有何事要说?”,看着满殿文武,天仁帝开口问着。只见蒲太师突然站了出来,躬身说到:“皇上,今年的春
闱即将开始,还请皇上定夺主审人选。”天仁帝心中暗笑,本来准备明日再宣布的,谁知道这蒲太师这么快便发难了。
心中冷哼一声,天仁帝淡淡开口道:“太师所言甚是,朕心中已有人选,既然太师问了,那朕便今日宣布也是一样。”
“皇上圣明!”蒲太师一呼,满殿文武也都想应和着高声的叫了起来。天仁帝唇边带着不屑的笑意,现在这样说,不知道
呆会这些人还会不会说自己圣明了。清了清嗓子,缓缓的开了口。
“宝章阁学士孟慎言,志洁才高为天下士子表率,朕决定今年春闱由孟学士担任主审。”
一句话出口,满殿大臣都呆愣了起来,不敢相信今年的主审竟然不是蒲太师!孟慎言一步跨上前去,跪了下来说到:“谢
皇上信任,臣一定不辜负皇上厚爱!”春闱主审便就此尘埃落定。
“什么!”蒲太后一掌拍在锦绣的桌面上,“主审怎么能是他!”蒲太师脸色阴郁的坐在一旁,沉重的点着头说到:“的
确没错,皇上今日早朝说的清清楚楚!”
“这姜琰到底想要如何!不要忘了是谁扶持他坐上这皇位的!”蒲太后气狠狠的说着,手中的锦绣着桌布被拧成了一团。
蒲太师按住她,淡淡的说着:“先别着急着恼,待到明日……”,说着便冷笑了一声。
“哥哥可是已有安排?”,蒲太后面上颜色稍霁。蒲太师抚着胡子点了点头说道:“明日早朝就等着瞧好吧!我就不相信
治不了他!”
“也罢,那就等着哥哥的好消息了!”
第二日早朝,天仁帝看着殿中的状况,恶狠狠的咬着牙,心里骂着蒲太师那只老狐狸。孟慎言左看右看,哭笑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天仁帝声音冰冷,愤怒的质问着。一名户部的小吏,满头冷汗的站了出来。
“回,回,回皇上,诸位大人,诸位大人都告病在家。”
“很好,很好!”,天仁帝怒极反笑,“病的还都正是时候。”
六部尚书与太师集体告病,这大概自古都未有过的奇观,今日竟然发生在夔朝的朝堂之上。
“皇上!皇上息怒。”,殿中的朝臣纷纷跪地以期能熄灭天仁帝高涨的怒火。
“朕哪里怒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来朕生气了!”,天仁帝笑着说到。殿下众人,只觉得汗重缁衣。心中哀哀的叫着:“
皇上您可是怒气满满,眼中都要冒火了!”
“臣知错!”众位大人只好顺着皇上的心意改了口。天仁帝,伸手抚着放在案上的玉玺,面上浮现了一抹微笑,却让除了
孟慎言之外的大人们毛骨悚然。
“小德子!派几个小太监去告病的各位大人府上一趟!”,将玉玺把玩在手中,这可是至高无上权利的象征。天仁帝心中
想着:不给蒲党的人点颜色看看,这些人恐怕就不记得这夔朝的天下姓甚名谁了!
“就告诉他们,既然都已年老体弱,如此多病,那么便告老还乡吧!刚好为今年春闱进榜的士子们,腾腾位置!夔朝不需
要镇日里告病不朝的病秧子!”
语气温文尔雅,唇边甚至还有一抹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可这话的内容,却让来朝的众臣心中都庆幸着自己的识时务。位
高逼主,自古以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夔朝的天下还是姓姜不姓蒲!
当日早朝刚下没多久,一顶小轿停在深巷之中,一扇偏门打开,轿子便顺着小门进了去。
蒲太师笑着对身旁的小妾问到:“涓涓觉得老夫这幅字如何!”,站在一旁的小妾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进门的人打断了
。“哥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写字!”一身便服的蒲太后跨进门中。
“拜见太后!”
“好了好了!涓涓你先出去,哀家有事与太师相商!”
“怎么了!妹妹怎么出宫来了!”,蒲太师有些奇怪的问着。
“怎么,哥哥还不知道!刚刚皇上不是派了小黄门过来了么?”
“我让他在前厅候着,还没去听口谕呢!”蒲太师不在意的说着,又拿起桌上的毛笔。蒲太后一把将毛笔从蒲太师的手中
抽出来,染了蒲太师一手的黑墨。
看着太后气急的神情,蒲太师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
“快去前厅听皇上口谕吧!哀家在这里等着哥哥!”蒲太后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离去。
蒲太师脸色铁青的推开书房的门,终于明白了蒲太后为何如此匆忙的到此。
“姜琰这厮!过河拆桥的小人,竟然如此待我!”蒲太师浑身颤抖着,显然是气急了,一掌拍了下去,手掌还隐隐作痛。
“哥哥先别着急着气恼啊!现在想个对策才是。”蒲太后抚着太师的脊背,急切的说着。蒲太师闭上眼,颓然的靠向椅背
,良久的长叹了一声:“还有什么对策,明日再不去早朝,便等着告老还乡吃自家的吧!”
“那,哀家明日去跟皇上说说。”蒲太后试探的说着,蒲太师摆了摆手说到:“先说说吧!我觉得皇上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的。”
“不试又如何知道!”
“也罢!若是不行,那时再想最后的对策吧!”蒲太师说到。
“哥哥,你曾经说过的那步棋,现在不用么?”,蒲太后猛然想起来自家哥哥曾经说过的话。
“那是老夫留的最后一着,若是使了便是你死我活,不到最后万万不能用,姑且看看姜琰怎么说,若是他……那我们蒲家
自不用与他客气!”,说着蒲太师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语气中透着狠毒。
宁静的宝章阁中,天仁帝坐在一旁的榻上看着折子。孟慎言翻着藏书,寻着一句话的出处。天仁帝放了手中的折子,抬起
头问着孟慎言到:“谨之,你说明日那些老家伙会怎样?”孟慎言低低一笑说到:“还能怎么样!肯定都乖乖的上朝来呗
!”
“我看蒲太师是好日子过了太久了!”天仁帝冷笑着说到。孟慎言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说到:“你这样与他硬碰硬,不怕
他狗急跳墙?”
“只要这天下还姓姜,我有什么可怕的!”
“皇上!太后来了!”,门外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通报道。天仁帝撇了撇嘴,跟孟慎言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