蛞蝓之城 上——罗霎LUOSHA

地认真回答，别再试图敷衍我，因为在经历这么多事后你也看到，即使你煞费苦心隐瞒住一切，那股势力仍丝毫没有就此

放过我的意思，反而更欲置我于死地。”其实想要挖掘出的事情又岂止上头这些，例如方才小小的出现与死灭。

“凌冰，你太抬举我了。”珧兆哀愁地叹息道，“你或许认为，因为拥有那种能力，我和小小一样，都是不正常的人罢？

”珧兆的自白本就教我手忙脚乱，觉得一定是自己哪句话伤害到他，目光极懊悔地从窗户处拔离，转而看着他荡气回肠的

眼眸。没错，荡气回肠，那是双会交流并放电的稀罕之物，由其中发散出来的光线，乃是孕育生命的迷离，简直可以算作

一种能够吸食对方灵魂的魔物。但更为关键的是，即便珧兆果真具备那股奇妙无穷的能力，我也从来没有将其想象为非正

常的怪物，或者任何不敬的偶像。

“那么如果我对你说，只是因为对我而言，你是特别的人，所以才格外在意你，你可以冷静地听我把话说完而不火冒三丈

么？凌冰，你做得到么？”

“你说‘特别’？”此时此刻，眼前的珧兆提到“特别”二字，心里面虽不再抗拒或愤懑，却仍以为是出乎所料的奇闻异

事有得一听。

“是的，与众不同的特别感。”珧兆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口瓶装水，“想听唛？”

我默不作声长达十三秒，继而扮出一脸无所谓，故作镇定道：“你说说看。”

“我先问你，在你的眼里，我身体是什么颜色的？”我的房东极严肃地问我，语气里不加入任何戏谑或挑逗成分，而那双

精明的眼睛似乎仍带质问调，仿佛对我屈服说：绑架事件以来，我身体已经没有哪处部位不是你亲眼审视过的了……珧兆

咬了咬略粉白的性感下唇，露出牙齿的部分整齐白皙，“你或许感觉有些唐突，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正是为了避免将

来可能发生的尴尬，我认为很有必要事先让你知道。说起来是我珧兆一个人的私事，长年来反复困惑着自己的东西，算得

上不可告人的秘密罢。原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出口，因为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生理缺陷，讲给你听的话说不定会很丢脸…

…”

第三十一话：殊性！肉色青春的第二次心动

房东的措辞尖锐而谨小慎微，尽管尴尬、私事、不可告人以及生理缺陷、丢脸之类的形容语令人正襟危坐，浮想联翩的揣

测与怀疑遍布全脑，暗暗琢磨起来：生理缺陷的话，将是啥情形？忍不住上下端详起面对而席的悍将男，怎么看怎么像健

康指数百分的永动机，不会罢，不可能的，这小子生殖能力以外观见，绝不该有半分差池才对，莫不是个绣花枕头？但却

必须表现出极不情愿窥探他人隐私的正气，压抑住对房东超级窥探的那颗邪恶之心，强以为继地口是心非轻声道：“不愿

意说的话可以选择不说，现在还来得及！”

而珧兆竟不领情，自顾自地开始详细叙述关于他生理障害的情况。鉴于之前对此所作铺垫非常之有蛊惑力，加之对于这个

男人的过去，早便是我期待瞭解的。对方好歹是我凌冰的救命恩人阿，关心他是应该的！当然，同时基于尊重跟期待，直

到房东把整个龙门阵摆陈完毕，中途均未好意思冒昧打断他。

“十七岁之前，除自己以外的的任何人，对我而言都是‘灰色’的。刚才不是问过你，在你看来我身体是什么颜色的么。

没错，正常人眼里，除了纯正的白种人或黑种人等以外，别人的肤色都应该是肉色的，即便是纯白或纯黑，哪怕是位不幸

罹患白化病的朋友，也一定有肉色成分在。关于这一点，应该没有人否认罢。噢，对了，你或许会质疑我，所说的情形中

，有一种人想必属于例外，那就是色盲患者。当然，色盲也分类别，最常见的据说是红绿色盲，因而又不排除色盲中有那

么一小类病人，他们不辨肉色与其他色彩，至此也没问题罢。嗯，应该还有例外的例外，是我读庄周梦蝶的典故时想到的

。通俗地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肉色，我们口中的肉色，不过是多数人的集体幻觉而已。

考虑到这一层也没关系，因为我的情况跟这些都不同，我是有选择性色盲，或者不能被称为真正的色盲。很奇怪罢，我用

到了‘有选择性’这个说法。记得小的时候曾问过家里人，为什么你们所有人皮肤的颜色跟我都不同，我是粉白粉白，而

你们每个人都灰头土脸，跟新生铁锅的颜色一模一样。结果没有人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好在除了看人不灵之外，竟

然可以顺利地通过色盲测验的考核。直到我感到害怕，以为不正常的人其实是自己，并且不希望别人把我当做怪物，然而

等到长大些，对于这种视觉差异也就逐渐习惯并应付自如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除了自己，周围的人一个个皮肤都是阴暗的灰黑色，舌头，嘴唇，全是灰色的，好比看黑白电视一般索

然无味。后来渐渐发现，这只是儿时的幼稚想法，无论没有光泽的灰色皮肤还是自己这般肉色面容，都不是最重要的，灰

色皮肤的人当中，也有很多对我好对别人真心的人，相反，彩色的自己做人有时也常有不近人情之处。抱定这种思想，心

里便暂时平静下来，不必去介怀因色差而导致的迷糊，然而这一切现状在刹那间都被打碎和重组了，是的，十七岁。

还是姥姥在世的时候，我正念高二，就在那年的冬天，我遇上一个美人，这个人足以令我眼前一亮，不禁感叹，世上终归

还有皮肤跟我一样颜色的人类。这个美人就是你几天前在小区楼下遇见的男人，昊玄。当时的情形有点难堪，仗着比我还

小一岁左右的青春，昊玄那小子居然扮成位浑身发光的美貌少女，当时真是好美，比我见过所有的灰色人物少说都要美上

好几百倍。我也知道，遇见昊玄时，他并非单单因我而男扮女装，或许有别的更重要任务迫使他那样做。

不过，那时的我已经完全让这个人给迷住了，如今看起来，他是女人也好，男人也罢，第一次给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至

今仍难以忘怀。于是从那时开始，他就是这世上对我而言唯一特别的人。事实证明，他果然不是普通人呐，能够吹奏祛魅

安神的银笛曲，愈合了我姥姥他老人家长久以来的不绝梦魇，还为我杀了人，一个十恶不赦的流氓！

我们相处的时间不过三日，而且这些年来曾经一度忘记其中梗概，但正是那一天，与他重逢的那夜，所有的事情，全部重

新历历在目明朗起来。讽刺的是，长久以来的心愿，便是成人后一定要找一位肤色跟我相同的伴侣，携手走下去，万万没

想到的是，连凌冰你也……。”

我“也”？这是什么话？钢墙人物究竟想要说啥？

第三十二话：纠结！首指皆无的不死怨灵

见对方吃惊不小，珧兆面露苦笑地解释说：“是的，在我眼里，你跟我的父母家人，甚至严中羽都有所不同，你相信么，

你是与我同肤色的人，是的，我能清晰地看清你身上的肉色，正如你看待我一样。因而极自私地，我当然不希望视野里仅

有的彩色消失掉，不对，应该是恐惧，那种对于灰色世界本能的敬畏，我要摆脱它，不愿就此失去目前能够拥有的色彩。

况且光空想还不够，我要用我的一双手，连同我的身体，乃至渺小的性命，竭尽所能去保护我所珍视的人！”

听珧兆说出这种话，猛然不可遏制地业火中烧，那种感情极为匪夷所思，毫无征兆地堵在胸口，不吐不快。我一头窜成立

正姿势，紧握的拳头捏的手掌跟青筋都有些酸疼，振振有词不客气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要拯救和遥控谁？你是不是

觉得，你是非同一般的大角色，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愿意瞧不起谁就瞧不起谁？我想对你说的是，无论你是怎样地特别着

，先知也好，有过童年不幸非凡经历也罢，一双眼睛具备过滤优劣人种的神通也好，都不能成为你偏激乃至一相情愿的理

由。你的意思似乎强调，我凌冰或者那个穿黑衣的昊玄为啥不是女人，否则既然跟你有一样的肤色，不据为己有就是亏损

，对罢！你以为只有你的眼睛可以看唛，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即便是个多少有些温柔体贴而且救过我奀[即N]次的大善人

，也最好停止无知地妄想这个世上就数你一人与众不同跟高尚，或者不客气地说，你决不能臆断，你的魅力大到哪怕是男

人也会毫无保留地为你所引诱，受你玩弄！还有一点就是，即便我跟昊玄两个都是女人，你也不该说有本事照单全收，那

也未免太小瞧人了！不对，在你那双能够洞穿他人的眼里，根本从来就没有过他人活生生的存在，我和那个叫做昊玄的大

美人，在你眼里不过是两张画皮罢了！而且前提还必须是，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成立的！”

珧兆本来认为我会不知所措地茫然无神，万万没有料到这竟引发出我无厘头的一顿狂加指责，非常郁闷，脸上堆满无辜，

缓半晌才憋出句不愠不火的话来：“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那我无话可说了。本以为……”他终于没有把整句话全说完，

且并不带有明显气苦之神色，镇静地站起来预备离开。

实际上，上面那大堆话出口瞬间，马上就悔得肠子都要青掉。那些狠呆呆的措辞，居然没有一句是因为完全符合我的心意

而说出来的。对方是我的救命恩人阿，无论他出于怎样的缘由这样地照顾我，毕竟帮过我不少大忙，唉！此时方感同身受

口不对着心是啥滋味，等回身想要解释两句，竟不知该说点什么圆场缓和气氛之话才好，不得已瓜兮兮地被动期待珧兆接

下来的反应。

“你最近还是小心为好，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力量一次次攻击你，但却绝非偶然，里面包含的阴谋一定不小。这回热气球

事件的失败，尽管可以暂时打乱对方阵脚，却不足以一劳永逸。看来，暗中守护着你凌冰的人，还不止我珧兆‘一个’！

当然，无论我们之间存在怎样的误会，如果需要帮忙，记得随时联系阿！”言语间，珧兆开门准备告辞，并亲切表明定会

抽空奉还借穿的一身衣物。

房东离开后，正犹豫该否自力更生外出打探风声，先前始终开启的壁挂式液晶屏幕忽而转入新闻报道，插播的恰是今晨那

惊心动魄的大事件：“今天上午，南方大厦停车场发生一起恶性爆炸事件，造成至少一人遇难。据目击者称，上午九时许

，一艘硕大的可载人型彩妆热气球自城东飘过南方大厦停车场上空，当行至大厦停车场一公用电话亭正上方时，热气球下

阀门突然开启，并伴有不明液体状物质大股涌下，竟将该玻璃话亭身高度腐蚀直至全损。更令人惊讶的是，热气球随后发

生剧烈爆炸，现场浓烟滚滚，温度骤升。110巡警、市武警四中队及南苑区消防官兵闻讯火速赶到现场，采取紧急措施封

锁邻近区域。火势很快得到控制，所幸无人员伤亡。”

什么？啥叫所幸无人员伤亡？小小明明就在面前血肉横飞，死无全尸，怎么会……！若混沌芭比安然无恙，那末我跟珧兆

在停车场地面发现的人头，以及我裤兜里教房东煞费苦心寻出扔掉的那个东西，又是何人所有？好在诡异姑娘带给自己的

惊诧已非首轮，故纵然惝恍有余，却不及先前般恐惧并沉溺于对该事故成因及后果的主观演绎中。

不如多花时间去想念爱蓝的贵胄……体贴入微的顷珑氏，在昨夜杯筹交错间得知自己此次丘城之行的真正动机后，拍着胸

脯向我保证将不惜动用罗家在丘城的广泛人际网络，收集关于敖哓哥动向的任何可靠情报，感动之余，便自然有了今夜共

进晚餐之邀的欣然应允。

十九时整。丘城饭店顶层旋转水晶观光饭厅，其设计当属国内独有的天才大手笔，全局除去必要支撑构架外，四维铺设通

体地绿光琉璃，形成连穹顶都是略带小幅度的全透明优雅结构，与此相比，冷房及整体反射紫外线功能却并不逊色，只消

呆在厅堂内，便可尽享舒适与浪漫之妙境。发现并从座位上起立迎接的顷珑氏则比往日还要倜傥精神，先前从未上身的蓝

绿色短袖衫甚为夺目撩人，与穹顶印射的翡翠光辉相得益彰。

第三十三话：惨烈！琉璃穹顶上演的大虐杀

若有康明草做的粥品，倒是希望给来上一碗，以利缓解平淡胃口，然而问及服务生姑娘，对方竟抱歉回复没有；或许是山

珍野菜上不得桌面，太过高档的酒店竟不提供之故罢，就此无所适从。罗大夫在我对面尴尬地笑笑，随意指点了五六道，

交与服务生绸缪，替早将注意力从菜单转移到外景方面的俺拿主意。

好家伙！八十一层的高楼之巅，镶嵌的是琼楼玉宇般晶莹剔透的旋转琉璃的海洋，仰望的依旧是绿玻璃过滤后浅碧的苍穹

，往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楼面，平行而视则清晰可见俯拾皆是的游乐园般精巧的真实弯道，遍布的是小黑点跟小亮光，甚至

不如蜂房的六角，不愧为同样渺小的人类居所。

呼嗖……眼前忽然有啥大片肉色东西在一璃之隔的外部空间下坠，是的，自上而下，像极了珧兆那家伙看不见的肉色，肉

色的东西！肉色！心底忽然生起一股强烈的寒意，某种极不祥预感开始在体内蔓延并汩汩渗入筋脉里“顷珑君，你见着了

么？”我不安起来，手指玻璃请教始终专注于俺的顷珑氏。

“什么？”对方一愣，目光很顺从地离开我，寻声跟随往窗外游移，半晌方傻傻喃喃，“啥都没有阿。”

我正要气馁既往不咎，然而透明天花顶上突如其来的一声轰响，迟早也教罗顷珑领教到俺的诚实与神算！那是极其沉闷且

剧烈的响动，足以令琉璃殿内所有在场客人乃至服务生，停止他们手上或嘴上动作，前仆后继地震撼。

啪嗒，哗啦。开始有崇拜的客人把刀叉遗落到大理石地砖上，清脆悦耳。

嘭咚，啤哩。某位胆小点儿的女服务生也将所托餐盘遗落，碎满全场。

几乎是同时，失魂落魄的惊声尖叫响彻遍整个绿色琉璃所营造的宫闱，人们从坐席上无助地攀爬起来，预备疏散逃离，有

的终于把持不住，毫无颜色地跌倒在地。不过是处事不惊的我跟艰苦卓绝惯了的罗顷珑俩，只顾仰视那平摊在玻璃穹顶上

新鲜无比的肉色，自然语塞，屏气凝神，呆若木鸡，如临大阵。

自由落体的内容物在琉璃上飞溅开来，顺势流淌而下的尽是乌红的血花儿跟道道血流儿！形体艺术的最高境界之一，这血

肉交织的大写“太”字！材料系赤裸男体全尸一份！从天而降的七尺男儿正脸朝下，手足舒展并面目狰狞，包裹厚道的人

血亦在毫无防备的第一时间，向在场每位人类成员摧毁式地无情绽放。

※※※

十马亲右跟我们所有人的梦见全然不同。

声声最爱之人，亲右口中的吾颜戚両，无人能识，更不曾有缘相见。亲右府中，或曰但凡能够想到去寻找的任何偏僻去处

，都不能为世人呈现那个不存在的亲右颜，我十马亲右挚热恋香之人。

据说在一起共度两年时光者，别时未残分毫蛛丝马迹。甚至不得而知，那个秋泓清泉式的唯美人儿，其长相如何倾邦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