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光顾着咬牙坚持了,结果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往右边偏,尤其是直线的时候,能跑岔两条道去,这情况不单看的后面的人一头雾水,杨翌的嘴角也一个劲的抽,忍俊不禁。
方恒自己也发现别扭,干脆停下了脚步去和杨翌请假,琢磨着这项训练就不做了。
杨翌点头,能有什么不点头的?上午教导员就给方恒发了三天假,现在这训练是额外的,方恒来不来他都管不了,更何况方恒跑步会影响其他人,既然双方都别扭,还不如别跑。
方恒请完假没事情做,就边擦着汗边在杨翌两米外站着,偶尔看过去一眼,总会想起医生说的那些话,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声谢谢,就这么别扭了半天,到底一步都没挪过去。
因为杨翌过来了。
“有事?”杨翌挑眉看他,之前方恒时不时的往这边看,好像有话要说。
方恒看着他的嘴唇,摇头。
“哦。”杨翌点头,在方恒脸上来回打量了一眼,停在了右边的耳朵上,“这边伤的比较重?”见方恒揉着耳朵点头,肉眼可见的耳廓迅速充上了血,绯红一片,杨翌眯着眼又往前抽了几分,“按摩有用吗?”
“有。”方恒应声,迟疑了两秒,“谢谢。”
“嗯?”杨翌瞬间收回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疑惑的看着,“什么?”
“那个……医生说是你找过去的,所以……嗯……谢谢。”这句话一说完,方恒的脸上的色泽就跟耳朵颜色一样了。
杨翌眼尾抽搐,往后退了半步,沉声开口,“我该做的。”
“所以我说谢谢。”
杨翌见方恒那双眼直勾勾看过来,黑白分明的像是山泉水里的黑色石子,清亮纯净,于是杨翌下意识的回了句,“其实你这样挺好。”
杨翌的声音有些低,比起是在和方恒对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方恒理解的有些困难,只能傻乎乎的看着杨翌。
杨翌勾起嘴角,弯下眼眸,笑道,“我倒是还欠你个对不起,等你耳朵好了再和你说,至于那件事查是查出来了,但是有些实际上的考虑不适合摆在桌面上谈,希望你体谅一下。”
方恒蹙眉,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排长,你是不是故意玩我呢?敢大声点不?”
杨翌嘴角的笑又浓了,摇头,“不敢!”
方恒挑眉。
杨翌送了他俩梨涡,转身走到了跑道上。
方恒瞪着杨翌的背影开始磨牙,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晚上没事,方恒把自己画的图拿到了岳梓桐面前,既然说是时装秀,又要搞怪猎奇,方恒下手下的特别狠,红色的内裤外穿扮超人,小沈阳表演的时候跟在后面拿板砖的那个二货,用床单围出来的印度阿三,十来个点子让岳梓桐很是惊喜了一把,一个劲的说,皇上您老这都贵体违和了都还顾念着臣妾呢?臣妾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方恒抓着他的手腕开始摸,一下一下的抚过手背,色迷迷的开口,“梓童,你的手还是这么白啊?那今天就用手伺候朕吧。”
“咳!”侯珏瞪着方恒大咳了一声,目光里带着警告。
方恒挑了挑眉梢,递过去一个猥琐的笑。
岳梓桐单纯的看过去,笑得眉目婉柔,抬手在方恒的后脖子上揉了一下,“没问题,手法绝对有了长进,现在要吗?”
方恒正给侯珏递眼色,听到声音转头问了句,“什么?”
岳梓桐好脾气,站起身绕到方恒身后直接在脑袋上摸了起来,手法当真有了长足的进步,舒服的方恒闭上了眼,就差嗯嗯的叫唤。
这边侯珏默默的看着,心里总有些不安,总有种方恒这小子可能会找上岳梓桐的感觉,毕竟当初互撸是方恒先这么提议的,而且毫无负疚,侯珏还记得第一次之后自己还躲了方恒几天,但是这小子就跟上了趟厕所一样,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说是吃醋,侯珏觉得可能有些过了,但是确实不喜欢方恒和岳梓桐变成那样的关系,毕竟那种行为已经非常的隐私。或许是某种所谓的独占欲和洁癖作祟,他不太想让方恒把一些单纯的事情搞的太复杂。
所以,临睡觉前,侯珏把方恒单独拉了出来,开口就问,“咱们的事你不会到处说吧?”外面太黑,侯珏声音又压的低,方恒听的一头雾水,最后没办法,侯珏只能在方恒手心里写字。
写到一半,方恒就开始笑,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心,不熟的我不跟他干这个。”
侯珏嘴角抽搐,根本就不是熟不熟的问题好不好??但是实在交流困难,只能暂时把这事给搁置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方恒一直处于半休息半训练的状态,虽然右耳耳鸣依旧,但是左耳的听力已经恢复,所以普通的交流已经没有问题。
对这次方恒的行为,排里的反应各不相同,中立的永远中立,讨厌的更是觉得他假,心软的呢倒也会正视一下方恒。
于是,方恒发现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能怪别人,先有了根本再去做事,才是立人之本。
23.交易
还有一周到春节,军营里也渐渐有了年味,一些横幅挂了出来,还有组织部也在如火如荼的张罗着节目。
三排这边的军装已经抱了过来,是从老兵那里借来的,新兵只有两套作训服,常服、迷彩作战服之类的服装必须要等他们下了连队才能发到手里,方恒记得当初选人那会儿排里的人闹的快要炸了起来,都想提前把军装穿到身上,但是杨翌一口咬死要身材好的人穿,直接给刷了一大半下去。
最后挑来挑去,侯珏位列一席,魏亚阳也捞到个名额,杨翌自己也想穿这个,结果被大家起哄,让他扮二八的娇花女人花一朵,到底没穿成,闷闷不乐了一天。
第二天训练完,杨翌让大伙围了一圈坐在地上,真心实意地说,“你看,我扮女人影响不好,要不咱们再挑一个?”
方恒捏住双脚间的小嫩草用力一拽,抽出了娇嫩的草茎,把头偏到了一边,不是他多不给面子,实在是刚刚杨翌说那话的时候,眼睛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瞄,像是在暗示一样,让他扮女人?不如杀了他痛快!
杨翌这话说完,场面冷了两秒,岳梓桐接了嘴,“排长,这可是你说的,怎么猎奇怎么来,你要找个合适的就没效果了是不是?”
杨翌哽咽了一下,垮下了脸,“但我真不合适,回头怎么带兵啊?”
“与民同乐,更显亲近,排长,这扮相肯定非你莫属了!”这句话是方恒说的,就怕杨翌点了自己的名,直接一句话给他堵死最好。
“你耳朵好了你?”杨翌瞪他,怒火中烧。
“啊!?”方恒装聋作哑,抬头望天。
杨翌不死心,想要来个投票决定,结果全部人都举了手,一个二个绿油油的眼,阴测测的笑,就等着看笑话。
于是,杨翌长叹了一口气,直接躺在了草坪上拍胸口,悲愤的吼,“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养出一群白眼狼出来??”
众人哈哈大笑。
有人接嘴道,“这地界有正常人吗?您怕是想的太美好了。”
有人又说,“小红帽多可爱啊,别人想当我还不让呢!只有排长你能担此重任!”
还有人说,“你教的!”
抱怨了一会,杨翌在笑声中坐起了身,托住自己的下巴笑开了梨涡,带着点儿妖孽劲地开口,“行啊,这可是你们说的,回头迷死你们!”
众人拍着胸口大呕!
方恒难得被杨翌逗得开心,笑出眼泪。
早前众人围圈聊天的情况也不少见,那时候方恒因为杨翌的原因不太有参与的兴趣,所以冷眼旁观下越是觉得杨翌这么做很恶心,哗众取巧!
但是这次不太一样,一来那些恩啊怨啊的都有些遥远了,怨气渐渐的散了不少,二来这次的活动他也出了不少力,俩人有了一些训练外的合作,所以也不知不觉的融了不少。
笑着笑着,方恒模糊着眼看杨翌,突然觉得那张脸要是扮了女人未必就真难看了,说不定还有些惊艳。
杨翌的皮肤比他们这些新兵们黑了不少,据说是夏天晒的,捂一个冬天肯定没什么效果。杨翌的眉宇比较平淡,或许就是这样才显得人很亲切,眼睛是内双,因为个子高的原因,看人的时候上眼皮会稍微往下压那么一点点,带着浅浅的褶子,再加上眼睛还算长,一旦看熟悉了还有些好看,当然了,杨翌脸上最吸引眼球的还是嘴角两侧的梨涡,一旦笑起来就让人觉得亲和力十足。
所以,这么个人要是刨除练出来的身体骨架子,可能还真会像他说的一样让人震惊。
不过……那也是不过……
因为杨翌根本就是个男人,180多的个子,肩膀又练的那么宽,女装往身上一套……
OMG!!
方恒恨不得戳了自己的眼球,什么惊艳!?根本就是最喜剧的恐怖片!!
这次的聊天在哄声大笑中解散,方恒走到半路上却被人给拉住了,扭头一看,是杨翌。
杨翌视线落在他耳朵上,“好完没?”
“好了一边。”方恒顺着回答,说到一半才想起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当即就沉了脸,“有事?”
“嗯。”杨翌点头,看了一圈,“去那边谈吧。”
方恒扭头看了眼侯珏和岳梓桐,见他们也是一脸困惑,只能跟着过去了。
杨翌把他带到一个花坛的背面,看着他,“你那事本来连长的意思就是揭过去了,但是我想还得要和你说一下,至少道个歉。”
方恒不动声色,事实上也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只能沉默的等着。
“是谁我就不说了,对方态度很好,而且也没伤着人,所以就私下里警告了一次,但是这事把你给牵扯进来是我的问题,所以我道歉,对不起。”杨翌最后三个字说的情真意切,底下的头再抬起来后就直直的看着方恒的面部表情。
方恒沉默了几秒,脑袋里把这话给理了一遍,面色一下就冷了下来,“那我就活该吃着哑巴亏?”
“要我当着全排的面和你道歉?可以。”
方恒没想到杨翌倒是这么干脆,有点愣住,半响才开口,“你能说是谁吗?”
杨翌摇头,歉意的抿嘴笑,“按程序也就是个私下警告。”
方恒眉毛一扬,睨他,“有背景?背景硬到你们下不了手?所以我这个没什么背景的就该吃下是吗?”
“诶?”杨翌蹙眉,这话说的真的有些难听,“和你说过,这是程序问题。”
“那你当初当着全排的面点我名什么意思?”
“我现在不是和你道歉了吗?”
“你可以当着全排的面点我的名就不能点他名?”
“方恒!”杨翌眉毛一立,“我现在不就是在和你谈这事吗?我和你道歉!当着全排的面都可以!你和我较什么劲?”
“你做法不对,我就不能要求公平!?”
“你这人……”杨翌单手叉腰就想骂,但是到底给忍了下来,他偏头叹了口气,才看向方恒,“好,那你动手这事怎么说?你就没想过把人给砸出脑震荡来?”
“一码归一码,我动手我道歉,明天你当着全排的面道歉了,我也道歉,但是你把人包着我就是不干!”
杨翌瞪眼,“怎么?你又想动手?”
“动不动手是我的事情,反正我要知道谁让我扛的黑锅!”
“……”杨翌抓了抓头发,对方恒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他就没见过这么倔的兵,来回走了两遍,又看了眼方恒,最后干脆开了口,“新兵连结束我告诉你,现在不行。”
方恒想了一下,有些不甘,但是到底点了头。
杨翌见这尊大佛好不容易愿意坐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沉默的待了一会,见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再说,只能把人给轰走。
晚上杨翌在宿舍里走动的时候,一旦和方恒四目相交,那小子就会递过来一个提醒的眼神,闹腾的他压了一肚子的火。
其实他被砸过那次是真想收拾方恒,真的有些太狂了,但是冷静下来又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干这么没品的事情,只是偶尔被方恒给挑衅了会不痛不痒的收拾一下他,就这手段,说实在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无聊,毕竟老兵收拾新兵的手法多了去了,他绝对能把这小子给折腾到哭,可他没干,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些吃亏,被方恒给激的,真心想把这小子脸上的傲慢给扯下来,折腾到哭,什么样儿呢……?就每次让他起皮疙瘩那表情?
晚上临睡觉前,杨翌又想起了那表情,打了个冷战,挠着手臂躺下了。
第二天是打靶训练,当杨翌把耳塞给递过去的时候,在方恒那小子提醒的目光里,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杨翌不怕认错,做错了就认这没什么,人生谁没点错误,只要别再犯就可以,再说了,坦坦荡荡的认错比起死较劲更能换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但是这些都不代表被人时不时的提醒一下,还是被双方都有错的人提醒,那种感觉很古怪,有些不甘,还有一些往死刑架上伸脖子的感觉。
不想,方恒拿着橙色的耳塞在手里捏了两秒后突然开口道,“我不要你道歉了。”
“诶!?”杨翌挑眉。
“我要去珠玛连长的连队,你有办法没?”
“……”这话题太诡异,跨度太快,杨翌沉默了许久,不敢随便回答。
方恒见他没说话,于是说道,“我不是说让你帮我进去,你告诉我办法,我自己努力。”
“为什么要到我们连队来?”
杨翌就是吉珠嘎玛连队的军官,所以用的是我们,方恒当然知道,于是一声冷笑,“放心,不是舍不得你,就你这样,我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杨翌真心又把这小子揍一顿的冲动,简直就是个喷粪机器,说话就恶心人。
方恒似乎很满意杨翌的反应,当下就笑眯了眼,“怎么样?帮不帮忙?”
“……”杨翌深吸了两口气,“我不介意道歉。”说着视线带着点儿鄙夷的将方恒从头打量到脚,“只是就你这表现还能到我们连来?”
“成绩还不够好?”方恒摸着下巴想了想,“行,我知道了,你爱道歉不道歉。”
“……”杨翌看着方恒潇洒的转身离开,瞪着后背的视线恨不得是激光,脑袋里就三个大字反复的播放,掐死他,掐死他,掐死他……
方恒到了靶场的时候有些紧张,紧紧的捏着手心里的耳塞,抿直了嘴角。
上次开枪给他的震撼太过强烈,耳鸣到现在都没好,这种反应他懂,算是创伤后遗症,是心理问题。
可是明白不代表克服,方恒紧张的咬住下唇,尤其是排里的人开枪训练的时候,每声枪响都让方恒的身体抖一下。
杨翌是好心让他留在后面,好熟悉枪声,可是没想到会照成这种后果,方恒那小子面色惨白的就像要昏过去一样,仔细看了还能发现身体在抖。
于是,杨翌这么观察了一会,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人还没到地方,方恒就看了过来,像是较劲一样的瞪着,眼尾发红,强烈的排斥气息,像是伸出了爪子立起了毛警告他别靠近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