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珏想了想,“嗯”了一声,点头。
岳梓桐八面玲珑,怕自己说多了让人不高兴,于是补充了一句,“我也就是把部队的情况这么一说,路怎么选得看你自己,而且大部分的时候都要服从安排。”
“……”
方恒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路上了楼梯,上到最高层的时候转头又看了一眼操场上的人,困惑的问道,“皇后,你说我们下了连队后是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
“看运气吧。”岳梓桐情绪也突然低落了下来,“新兵连的兵就是被寄养的孩子,一旦下了连队就跟被人领养了一样,各奔东西了。”
“有办法在一起吗?”
“没有。”岳梓桐摇头,除非真的是一群有权有势的太子党组队进来,部队会给个面子看情况分在一起,一般来说,就是他这个老爸正团级的干部子弟怕是都会尽量的分散,而且,这种事他确实不好求他爸帮忙了,一定会挨训。
“珠玛连长的连队难进吗?”
方恒这句话一问完,侯珏和岳梓桐都挑高了眉梢,古怪的看了过去。
侯珏开口,“怎么?待出感情来了?”
岳梓桐说,“你好的不选非选这货?”
方恒沉默了两秒,先回了爵爷的话,“我挺喜欢连长的,感觉特硬气,特爷们儿。”然后扭头看向岳梓桐,“谁知道呢?说不定最后还落到雷连手里面,不也一样,你不会以为我能进得了机关吧?”
俩人听完后点头,倒也觉得方恒说的没错,答案都还算满意。
方恒一手搭一个,笑了起来,“看运气吧,就算分不到一个连队,只要经常联系就行。”这么说着,方恒勾着他们就往前走,基本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压在了他们身上。
侯珏和岳梓桐咧嘴笑着,抬手搭上了方恒的肩膀,以彼之道还之。
不约而同的想着……是啊,真要分不到一个连队又能怎么样?这年头不怕距离远,就怕没心维护这段感情。
一天过去,方恒突然发现自己这拼命的一击根本就连水泡都没打出来。
本来以为自己这么努力了,多少大家也会另眼相看了吧?结果依旧除了爵爷他们几个外,剩余的人根本就把他当成了空气。
方小爷很失望……
失望的缩在偏僻的角落里抽了一支烟,总觉得自己应该再干点什么事情,惊天地泣鬼神,让人刮目相看的行动。
侯珏熟门熟路的找过来,贴着方恒的身边蹲到了地上,不太高兴地看着他,“你烟瘾怎么越来越大了?”
方恒睨了他一眼,把烟从嘴上扯下来递了过去,“想抽直说。”
侯珏把烟接了过来,蹙眉抽了一口,“我想戒了,昨天跑步觉得肺很疼。”
“好啊。”方恒不置可否。
“你也借了吧,你都咳成那样了,就不好好想想为什么?现在还来得及。”
方恒望天想了想,直接错开了这个话头,“诶,我听说你没跑到第一?被一排的毋丹给拿了?”
一提起这事,侯珏果然不再叽歪,抿紧了嘴角。
方恒等了一会,见侯珏不再说话,于是抬手又把烟给拿了回来,轻轻咬着烟,舌尖在香烟的过滤嘴上绕了一圈,想起刚刚这里被侯珏给含过,心里突然一动,凑了过去,贴着侯珏的耳朵问,“差不多俩月了吧?”
侯珏扭头看他。
方恒的脸被远处的路灯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眼底闪出了几分绿光,“这两天休整,要不找个地方?”
侯珏有些心动,左右看了一圈,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地方,琢磨着又有些害怕出事,最终还是摇了头。
方恒挑眉,倒也说不上生气,这玩意儿自己用手也能做,只是最近确实有些憋着了,新兵营两个月,住的集体宿舍,白天的训练又苦,时间如流水般花花的过去,真的有些忘记了男人还有这种宣泄乐趣。
晚上睡觉方恒把卷纸拿到了枕头边,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被窝里鼓动了出来,这才满意的睡了过去。
说实在的,方恒这人有点享受主义,非常的直接,要是真的是舒服的东西他绝对不会去拒绝,所以一旦有事情让他难受了,不舒服了他就会反抗,很直接的对抗,说出来。
所以他不喜欢杨翌,杨翌给他的感觉不舒服,他就不待见,不待见杨翌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才会对着干。
但是同样的话和事要是换成侯珏、岳梓桐或者连长来说来做,他就觉得没事,他喜欢这些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他享受这种被人上了心的感觉。
可是要是换到了有社会经验的人来描述,这小子就是还没被打磨过,棱棱角角都还在,不够圆润,太过单纯,还得磨!狠狠的磨!!
这次新兵连比赛结束后,排里的气氛确实有了明显的变化,大家训练起来也都认真了不少。
当然了,偷奸耍滑的人依旧有,只是多少收敛了起来,不再那么明显。
杨翌真心觉得军队里这一套实在是千锤百炼的经用,当初他读军校的时候就被这么训过,如今到了部队这么训兵,依旧能够把人骨子里的那些热血给激励出来。
所以,新兵连的第三个月,训练终于真正进入了正轨。
不过,谁都没忘记,2月份,有个春节。
新兵们离开父母后,在部队里过的第一个春节即将到来……
20.实弹射击训练
新兵连期间有件大事。
那就是春节。
对于中国人而言,春节绝对是一年中最大的节日,而新兵12月份入伍,三个月的军训期基本都能赶上春节。
距离春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杨翌把人给召集了起来,询问他们有什么拿手的绝活乐器,摆明了说别藏着掖着,有,就亮出来,这些特长对他们在部队里的未来发展有好处。
结果一个排还真有一大群喜欢表现的小伙子。
外面不也都说了吗?90后的孩子是善于表现自己的一代,他们毫不吝啬将自己的优点展露出来,正是当前最富有青春气息的一个年代。
排里有人会弹钢琴,会弹吉他,会吹笛子,甚至还有会拉二胡的,不过最多的还是会跳舞的人,街舞,基本上谁都能来上两手。
杨翌选不过来,就让他们挨个表演,不过吉他、笛子之类的还好,钢琴没法了,还有那么几个蹦着高说自己跳舞好的在战友们在叫好声中舞出了一系列帅气而高难度的动作。
杨翌看得一个劲的笑,真心觉得这些小子们活力十足,肆意张扬的帅气,不过要选谁却真是个难题。
一回了头,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岳梓桐就单独找上了杨翌,附耳说了一番,杨翌眼睛一亮,还真点头了。
既然这主意是岳梓桐说的,自然由岳梓桐安排策划,所以直接就找上了方恒和侯珏参与。
方恒这货肯定点头,好玩的东西他就从来不会错过。
侯珏当然也没什么异议,就这么同意了。
过了两天,杨翌在训练结束前宣布了春节上新兵三排的节目,军营时装秀。
当然了,为了切合到军队的情况,要求大家必须提供四个人出来穿军装走正步,然后又为了让春节过的热闹,让新兵蛋子们集思广益怎么搞怪怎么猎奇就怎么来,至于音乐和个别特殊服装由杨翌负责,岳梓桐协助策划组织。
计划一说出来,排里的人就拍掌叫好。
杨翌竖起指头在唇边‘嘘’了一声,神秘地的说,“军事机密,谁要是敢漏了信,查出来了抽死他丫的!”
方恒正有点兴奋的时候,当即就问了句,“那我的事呢?查出来是谁了吗??”其实说着话的时候方恒真没多想,就是一种习惯性,呛声的惯性,觉得杨翌还提查呢?自己的事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谁信他这威胁啊?
结果这话一说出来,场面顿冷,杨翌脸上的笑也僵了。
方恒不自然的醒了下嗓子,亡羊补牢,“大伙得互相监督,责任感为上。”
杨翌睨了他一眼,脸上笑容一扬,“行,就这样,解散!”
“哟~”
不过,虽然说是为了春节做准备,但是训练依旧要抓,而且抓的更严。
前两个月的队列训练练得是个人,现在开始练团队。一个正步踢出去,得拿绳子比高低,脚尖必须得在一条线上。
杨翌找来士官当临时副排,两个人一天的工作就是喊几个口号然后拉绳子,整个队伍往前移的时候必须整齐划一,有时候方恒他们单脚一站就得站上五六分钟,一旦被抓住歪歪扭扭的就是一顿臭骂,骂得他们连瞪人都不敢。
确实,在这里的第三个月新兵们的变化很大,有时候一些人想起当初和杨翌对着干还闹到连长办公室就唏嘘不已,现在再给他们两个胆子都没人敢。
被训怕了。
平日里杨翌人不错,生活上关心,情感上关怀,但是一旦上了训练,那是亲儿子都不认的狠,绝对不允许说一个不字。
可以说,服从这两个字完全是靠着暴力给砸进了脑袋里,直接收拾到他们怕。
新兵连的训练很简单,就是学纪律,练体能。
为什么要练军姿?
军姿上战场没用,但是每个新兵都逃不过这一关?
因为军姿就是纪律,比起军人的形象,更是一种教导的手段。
幸好新兵入伍是在冬天,幸好重庆这地方还不算太冷。
但是就这样,所有的人脚上和手掌都磨出过水泡,把水泡里面的水挤出来,好了,成了茧子,一层层的往上面加,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方恒突然觉得自己似乎MAN了不少。身上的一点点肥肉彻底消失无踪,往上铺翻的时候根本不用踩梯子,直接手一用力就帅气的甩了上去。
其实吧……方恒捏合着手掌,看着手肘鼓出的肌肉纹理,满意不已,真心觉得军队这地方虽然是苦了点儿,但是确实是把他给练出来了不少,至少他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变化。
第二天大家都有些兴奋。因为昨天临解散前杨翌说了,明天早上开始进行实弹射击训练。
就在他们练卧射动作练了一周后,拿枪拿了一个月后,所有人望眼欲穿恨不得变成子弹塞进枪管里的时候,杨翌大人总算是开了金口……
这个军营的靶场位于五公里外的一个山坳里,地面是沙土,还长着草,不过因为冬天的原因,草的色泽变成了黄绿色,再衬上周围大山稀稀拉拉的绿色,有着几分荒芜的感觉。
靶场并不是很大,差不多也就和他们训练的操场一般大小,有十个绿色的标靶在远处挂着,后面紧贴着一个小山丘,想必是怕出现射远了误伤的意外出现。
杨翌带了五个老兵过来协助他,一路空手,喊着口号的跑到靶场待命。
到了地方后,杨翌站在队伍前面又说了一遍射击要领,却迟迟不下训练开始的指令,最后说无可说,干脆就让他们继续在这里站着,时不时往远处的路口看上一眼。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辆墨绿色吉普车开了过来,连长穿着迷彩作训服,带着墨镜气派十足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不用吉珠嘎玛招呼,杨翌就带着老兵去拿枪,在五个射道上分别摆好,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杨翌觉得自己险些被这群渴望开枪的小伙子们给生吞活剥了。
新兵连的实弹射击最容易出现安全事故,所以按照规定,在新兵训练的时候每个持枪射击的新兵身后必须有班长或者老兵负责监督,而且连长必须到场。
方恒听着杨翌又复述了一遍之前才说过的话,视线不由得往连长那边飘,见连长背着手跨立,脸上一直带着满意的神情,偶尔还会随着杨翌的话轻轻点下头,不由得又开始烦杨翌,太磨叽了,而且简直就是不顾忌他们在连长面前争表现。
假!就一个字!
杨翌说完,这才开始分组,第一排的人开始,从高到矮五个人出列。
方恒被点了名。
方恒个子和侯珏在一起确实矮了点儿,但是在军营里并不算最矮的。
西南这一块的男人普遍个子不高,招兵的时候甚至对身高的调整在1.62cm,就他这身高往队伍里一站也挺不错。
不过他在第一排,第一排靠高个那边一点,因为排里不止西南的兵,还有不少外省分流到这边的,所以整个排的身高差距非常的明显。
方恒他们五个被叫出来后,按照安排走到了自己的靶位前,自觉的单膝跪下拿起八一杠,回想着脑袋里的程序卸下弹夹看了眼,没有子弹。
这个时候,老兵从弹盒里拿出了5枚子弹递给他,让他自己上弹夹。
小气吧啦的。
方恒捏着子弹一颗颗往上上,指间微微颤抖,兴奋的,根本没法控制。
老兵像是很理解他的心情,或者因为连长在那里,所以就跟没看见一样什么都没说。
杨翌见他们子弹都上的差不多了,这才拿过一枚竖着捏在拇指和食指指间,给大家看个清楚,“这是教练弹,弹壳的侧面有三条纵向凹槽。”然后又把弹底亮出来,“这里是橡皮的,橡胶弹头,三米内对人体能够照成伤害,所以就算是教练弹,也不允许往身上打,尤其是眼睛!”然后转身看向方恒他们,“准备。”
方恒当即利索地趴在了地上,双脚比肩宽,脚尖垫地,蹬紧,手关节支在地上,一手托枪,一手的食指扣在扳机处,头微微歪着,对上准星看向自己的靶纸。
这个动作持续练了一周,做起来是绝对的标准自然。
这时候老兵们蹲下了身子,会纠正一下他们细微的错误,直到完美无缺,直到确认每个人的枪托都紧紧抵在了肩膀上,这才再次站了起来。
老兵们依次回报检测结束,杨翌开口道,“瞄准……开枪!”
方恒手指用力,扣动扳机。
几乎是轻轻的一扳……
“嘭!”一声巨响。
“嘭嘭嘭嘭!”
接连四声枪响,震耳欲聋。
所有的新兵都不觉间缩了下脖子。
开枪的人全部都被震住了,肩胛疼痛,半边身子被震得颤抖发麻,耳朵嗡嗡的响。
就在大家还没从这个声响里挣脱出来的时候,方恒脑袋晃了晃,肩膀扭了两下,‘啪叽’一下趴在了地上。
等身边的人都又开了一枪后,站在身边的老兵这才发现不对,急忙去拍方恒,拍了两下没反应,翻过身一看,已经闭上了眼。
晕过去了。
新兵们一下闹了起来,侯珏抬腿就冲了出去,就连吉珠嘎玛也把墨镜一取大步流星的迈出,不过最快的还是杨翌,冲上去就开始摸方恒脖子上的动脉,翻腕看了眼手表,又去掀眼皮。
“什么情况?”吉珠嘎玛走到身边,蹙眉问了句。
“晕了。”杨翌回道。
“抱一边去。”吉珠嘎玛锐利的眼扫了一圈凑过来看热闹的人,沉声开口,“谁让你们过来的?纪律呢?”
声音不大,却震慑力十足,众人急忙又小跑了回去,只有侯珏没动。
吉珠嘎玛看了眼侯珏,挑眉。
侯珏像是没听见一样,一直紧张的看着方恒,还想帮手把方恒抱起来,但是见杨翌先把人给抱了往外走,只能手足无措的跟在后面。
“诶!那个兵!你干吗呢你?”吉珠嘎玛一时间没记不住人名,却依旧厉声开口把人给叫住了。
侯珏扭头看他,似乎这才回过神,急忙开口,“报告连长!我们是老乡!”
吉珠嘎玛盯着侯珏的脸沉默了两秒,手一挥,“过去吧。”
“是。”侯珏说完,拔腿就跑,这一点功夫,方恒已经被杨翌给抱到了车上。
21.听力异常
方恒被放到车上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一张眼就看到杨翌近在眼前的脸,视线的恍惚让那张脸变得有些扭曲,仿佛慢镜头一样嘴唇开开合合,方恒甚至能看到这张脸的上嘴唇唇角有着浅浅的一道血口,褐色的血痂格外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