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狱卒为锦轩打开牢门。
殷末莲 转过头,诧异地站起来。
侍从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放到破旧的桌上,然后躬身退出牢房。
锦轩一身皇袍,高高在上,气势磅礴。
「喝了它。」曾经温柔关怀的嗓音,如今一字一句都显得残酷。
「是什么?」殷末莲 看了那碗汤药一眼,毒药吗?
「断魂。无色无味,不会带给人任何痛苦。」
殷末莲 久久无法动弹。他不是没想过死,只是没想到要赐死他的人竟是锦轩!
更作梦也想不到,到头来,他的付出,换来的竟是一碗毒药?
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怨得了谁?
「锦轩,你好狠的心,再次相见,竟带着毒药来。」所有的情绪都被麻木取代。殷末莲 心碎,绝望,「锦轩,我要你亲口再说一次。」
锦轩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朕命你喝了。」
时至今日,殷末莲 才真正懂得什么是命运的无情。
锦轩的眼神让殷末莲 想起他曾经如何深陷在这双充满情愫的黑眸中,为他痴狂。殷末莲想起锦轩待自己的温柔,还有两人相处的点滴。
如今,站在殷末莲 面前的不单单是个男人,更是一个坐拥天下的王者。
如今,殷末莲 只是一颗弃子,锦轩又怎么还会需要他?
可是,殷末莲不甘心,不甘休。
「锦轩,你是在逼我把对你的情意全部抹杀掉吗?」
锦轩面如深潭,「你已经明白了一切,就该知道朕为何要赐你这碗药。」他不想殷末莲死得太痛苦,与其落在皇太后手里生不如死,不如喝了断魂,毫无痛苦的死去。
「现在你贵为天子,你要我死,我便死!你要我喝,我便喝!但喝下这碗毒药,你便不是我心底的锦轩,你我从此是陌路。」
锦轩心里复杂,仍沉默不语。只要喝下这碗药,殷末莲就会坠入黑暗的深渊。可是,他见不得殷末莲这般凄苦,苦涩的味道在他的胸间涌起蔓延。
殷末莲的眼里除了苍凉苦涩外,不再有其他情绪,他已经被伤的太深太深。殷末莲端起药碗,刚要喝下,被锦轩忽然一掌打落,碗落到地上。
「罢了,不喝也罢。」锦轩深深叹息,闭上眼,无奈道,「末莲,对不起……」锦轩知道他在做一件非常残忍的事,可他别无选择。
第二十八章:期盼之后的绝望
处死殷末莲 的诏书迟迟没下,曲吟也每三日就来看他一次。明知该死心,但锦轩那夜的一番迟疑,给了殷末莲一丝期望,期盼锦轩能来天牢看他,但连个锦轩的消息都没有。他问曲吟,曲吟也总吱吱唔唔说什么消息都没有。
当夜,曲吟又来探望殷末莲,便看到殷末莲坐在床榻上,桌上的饭菜丝毫未动。
曲吟走上前,轻唤道,「主子。」
殷末莲回过神,看着他,「曲吟,你来了。」
曲吟担忧道,「您身子不好,怎么不好好躺着?」
「躺了好几天,身子有些发软。」
「牢里比较阴寒,奴才怕您身子受不住,还是躺到床上盖子薄被吧。」曲吟将带来的药放桌上,扶他躺下,拿了薄被盖在他身上。
殷末莲注意到他带来的药,「桌上的是什么?」
「是皇上让奴才带来给您敷在伤口上的。」说着,曲吟走到桌前,拿起药瓶,准备给殷末莲上药。
曲吟才近殷末莲的身,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药瓶便被他用力打落,里面的药粉洒在地上。
「主子?」曲吟忙蹲下身,想要去捡。
殷末莲握紧拳头,冷冷道,「不许捡!」
曲吟在他面前跪下,道,「主子,您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
殷末莲胸间的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最近外面可有消息?」
曲吟吞吞吐吐,「没有。」
「真的没有吗?」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他不信外面没有任何消息,逼问道,「曲吟,不要瞒我!」
「我……皇上前几天已纳了姚家小姐为妃。」
「我不信。」一字一句击败碎了他的心,殷末莲 揪着衣襟,眸光黯然无色。
「这是真的。」曲吟越说越轻,最后低下头。
他们是什么时候……锦轩他……就算事实摆在他眼前,也不愿相信。心宛如被血淋淋剜开,流不出的泪,化成鲜血,不断地从心间流淌
曲吟目光掠过木桌上的粥,「主子您又没用膳吗?」
「我不饿。」
粥还冒着热气,应是刚送来不久,曲吟心疼道,「主子,喝点吧,瞧您这几天都瘦了。」
「我不喝……」锦轩终于还是娶了姚诗若……
「主子……」曲吟小心翼翼地端着粥,跪到他身旁。
「我说了不喝!」殷末莲 皱起眉心,挥手打翻,滚烫的稀粥暂态烫红了曲吟的手,也溅到了他手上。
曲吟抚着被烫红的手,难过得小声抽泣起来,「主子,我去找药膏,为您擦药。」
「不用了。」他累了,倦了,为什么老天爷在给了他希望后,又将它扼杀。
殷末莲 心灰意冷的神色,令曲吟慌了神,「主子,您怎么了?」
曲吟近身想去碰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曲吟,你知道吗?这颗心,从我进天牢第一日起,就一直在痛,一天比一天痛!痛得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真是好笑,以前独自一人的时候,希望能出现个懂自己的人。他出现了,却是一个让我心痛到想要死的人。早知道是这样,我宁愿孤老终生,他一辈子都不出现。」
曲吟泪流满腮,轻声劝道,「主子跟什么过不去,也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曲吟,你说做人有什么好?倒不如来生成为一对戏水鸳鸯。」
「主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曲吟,我早就该死了。」殷末莲 拔下发上长簪,一年前,他就该随父皇一起去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还有什么意思。
「主子,你别这样……」曲吟急哭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用力握着殷末莲 的手腕,与他纠缠不休。眼见那长簪逐渐接近殷末莲 颈项,喊道,「主子您别这样,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 如果皇上对主子没有感情的话,皇上也不会准奴才进来探望主子了。主子您还不明白吗?其实皇上是想让奴才照顾您。」
「是吗?」
「恩。」曲吟拼命点头。
「还有呢?」
「主子,我只知道这么多。」
拿着锦轩赠予发簪,殷末莲 指关节握的泛白,是他赌输了,原以为锦轩成为新帝,也许会排除万难与他厮守。
如今锦轩是皇上啊,至高无上的皇上啊,只要他想,还有什么事能阻碍他们,莫非锦轩当真要断送他们之间的感情?
「皇上,也是为主子好。」
「先赐我毒药,又派你来照顾我,这样就是为我好吗?曲吟,是我痴心妄想,以为杀了锦陌御,以为助他完成心愿就能与锦轩相伴一生。」殷末莲 低低笑出声,似笑似哭,声音如泣,嘲讽自己痴傻。
殷末莲 忆起自己杀死锦陌御的疯狂行为,难以抑制地流下泪眼,自己真傻,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曲吟被他吓了一跳,「主子,不要这样。」
「无所谓……太后想杀就杀吧。」殷末莲 摇摇头,止住哭声,「曲吟,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
「主……主子?」曲吟不明白他做什么。
「我要出去。」殷末莲 解下腰带,「我马上就回来换你。」
曲吟立刻明白了殷末莲 的意思。「主子,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是罪加一等啊!」
「曲吟,我保证会小心的,不会让其他人发现。」
曲吟本欲开口劝止,却被殷末莲 执意的神色,吓闭了嘴。
「我要见他问个清楚。」
「主子,您……」曲吟别无选择,只好手脚麻利地为殷末莲 换上侍从的装束。
一刻后,殷末莲 拿着曲吟的腰牌,低头小心翼翼地出了天牢。
第二十九章:深夜相见
冷月西移,夜露沁凉。
飘雪,吹落在殷末莲 身上,他拉紧衣襟。自小锦衣玉食,住在天牢的这些时日,他明显消瘦了一圈,脸颊变得更瘦削。
杀了锦陌御后,究竟能不能活下来,他不愿去深想,已经有太多的事情让他几乎崩溃。
来到腾龙阁,已是午夜。
殷末莲 朝巡逻的侍卫谦卑道,「奴才想见皇上,可否劳烦通报一声。」
侍卫打量他,看样子他应该是哪宫的侍从,「你是哪宫的?」
「朝阳殿的。」
「朝阳殿?」侍卫有些怀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太后娘娘让奴才来看看皇上。」殷末莲 紧张的回答。
「撒谎!」侍卫脸一冷,揭穿道,「姚妃娘娘奉太后之命,天天来看望皇上,哪里还需要你再来探望!」
「我……」殷末莲 没想到姚诗若竟然每天都来陪伴锦轩,一时心复杂的说不出话。
侍卫朝他一瞪,凶恶道,「还不快走!」
「只要你通传一声,皇上一定会见奴才。」
侍卫觉得他行迹可疑,不愿与他多废话。「皇上已经歇息了。」
殷末莲心有不甘,不肯轻易离开,「求你为我通传一声。」
「不行。」
层层的侍卫,重重的宫门,将殿外的喧哗阻隔在外。锦轩寂寥地走出寝宫,企图借外面冷冽的风吹走心里的烦闷,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人声。
侍卫手执灯笼,对跪在门口的人说着些什么,由于距离不是很近,锦轩听得不是很清楚。
他向前走了几步,在朦胧的烛火中看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的人。片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不能御寒,隐隐可见他瑟瑟发抖,一双纤白的手被冻得通红。这么晚了,天气又这么冷,殿外怎么跪了个人?
门外的侍卫,渐渐失了耐心,「你怎么还不走?不管你跪多久,我都不会放你进去。」
「你不进去通传,怎么知道皇上不肯见我?」寒冷在身子里蔓延着,一点一滴的夺去了他的体温,但他却不甘心离开,所以他依然跪着。
「快走!」侍卫抬脚不留情地踹过去,殷末莲 身子立刻倒在雪地上。
「你到底走不走!」侍卫吼道。
「不走。」
「要跪就到别处跪去,别在这里碍眼。」守卫拽起他的手臂, 用力一拉,竟撕下殷末莲衣裳上的一大片衣袖,暴露在冷风中的裸臂很快被冻红。
殷末莲轻咳一声,还在调养中的身子,经不起这样的寒冷,他紧紧环住自己的双臂,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是,他想见锦轩,过去的句句誓言犹在耳畔……
一道轻然的足音响起,在积雪上印出一连窜深痕,锦轩来到门外。刚才跪在雪地上的人跌倒在地,凌乱的发丝掩去了他的面颊,身上单薄的衣裳凌乱不堪。
「怎么回事?」
「皇上,您怎么出来了?」侍卫忙行礼道,「是不是吵到您了?」
「是谁跪在这里?」
「奴才也不知他的身份。」
「把他的头发撩开,让朕瞧瞧。」
「是。」
侍卫上前,撩开殷末莲 脸色的发丝,露出他苍白的容颜。
是他?锦轩神色一变,上前扶起他。
殷末莲惨白的脸色象一朵受不住风雪侵袭而慢慢凋零的花……
感觉身子被纳入温暖的胸膛,殷末莲 勉强地睁开眼,看向抱住自己的人。
不知是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人,还是身上的寒冷,让他难受的眼泪几欲坠落。
他的眼泪在锦轩的心扉上滴出一道伤口,让锦轩心疼。
「谁准你动手的?」锦轩愤怒难消,厉声道。
「皇上,奴才见他不肯离去,所以才……」侍卫战战磕磕回答,没想到这个侍从还真认识皇上。
「滚!」锦轩冷酷而锐利的看向侍卫,殷末莲的出现,让他的心翻滚如潮……
曾有那么一瞬间,在锦陌御死时,锦轩心里有过极致的快意,可下一瞬间,他心里更多的是害怕与不安。殷末莲 会恨他吗?会原谅他吗?
暖炉散着融融热意,火般灼烫的胸膛,暖了殷末莲 的身子,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心。
锦轩瞥向他不染一丝血色的脸,在天牢最后一次见他时,他就已经如此憔悴了吗? 明明抱着他,却有种触不可及的感觉。
「还冷吗?」
殷末莲仰起脸,该心存感激吗?毕竟锦轩没眼睁睁的看着他冻死。
「你怎么从天牢里出来了?」
「我与曲吟对换了衣服,装成侍从偷跑出来的。」
锦轩皱起眉,「这是罪加一等。」
只要能见到锦轩,问个明白,罪加一等又如何?「曲吟说你纳妃了?」
「那是母后的意思。」锦轩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惊觉他消瘦得教人心悸,「这几天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吃与不吃有何差别?死了最好。下令吧!赐我一死,我会永远感激你的。」他后悔当日没喝下锦轩送来的那碗毒药……
锦轩对他的话感到心惊,「人都死了,还谈什么感激?」
「那就来生吧!」
「你不会死。」
殷末莲细声道,「你原本不就是想赐死我吗?」
锦轩抿唇不发一语。他的确是这么想过,这段感情给他的压力太沉重,太后不会轻易放过殷末莲 ,而让他也会因为殷末莲陷入两难,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段感情。
「我死了,不是称你心如你意吗?」
锦轩低眸瞥见殷末莲 手上的红肿,擒握住他的皓腕,审视上面的烫伤,「怎么弄伤的?」
殷末莲 轻轻抽回手,「不小心烫的。」
「还痛吗?」
「不痛了。」
「那就好。」
伴随着关心的话语,温热的手指,像羽毛一般轻轻扫过红肿的肌肤,锦轩包住殷末莲冰冷的手,缓缓地抚摸,驱走它的凉意。
第三十章:一再动摇的心
柔和的烛光映照出一片温暖氛围。
殷末莲伏在他怀内,听着他沉重的心跳声,一如两人之间沉重不堪的感情。
「锦轩。」
这声轻唤像柔和的风,搅了一池春水,带着醉人的情意吹进心里,萦绕着缠绵。
「恩?」锦轩的长指绕着殷末莲的发丝,呼出的热气拂上他敏感的耳后。
殷末莲心里柔肠百转,脑中一片空白。
此景挑起锦轩内心深处的情欲,使他心神一荡,缠绵地吻上去,就当是最后一次罢。
湿滑的舌钻入殷末莲口中轻轻舔吮,闷哼一声,也开始贪婪地索取他的香津。
「嗯……」暧昧的轻喘,偶尔传出,彼此的津液似醇酒,让人欲罢不能。
当两人倒在床上时,早就衣衫不整,两两相望,情愫流转。
床上铺着的锦被已有些凌乱,床帷隐隐摆动。朦胧的烛光,将锦轩的脸遮掩在垂落的青丝内,泛起柔和的魅惑。锦轩把殷末莲压在身下,手指如抚琴般在他身上游移,轻轻地拨动每一根弦。
锦轩微凉的指尖在干燥的穴口徘徊,有些迟疑。这里没有润滑的药膏,时间也太仓促,直接进去,难免他会受伤。
穴口那处的摩挲如同折磨,殷末莲本能地贴进他,摸上锦轩下身的滚烫,惹来一声饱含欲望的低喘。
殷末莲推开他,解开他的腰带,低头凑向奋涨的欲望,尝试着用舌头去取悦他。
舌尖触到滚烫的肉刃,殷末莲心里微热,启唇轻轻吮吸,不时用牙齿细咬那处的肌肤。
「末莲。」锦轩浑身一颤,惊讶地看他,兴奋沉哑的呻吟从唇间泻出。
高高涨起的欲望不断悸动,殷末莲细软温热的手握住它的根部,嘴被粗大的肉刃喂满,上下移动着头颅,舌尖灵活的舔弄很快就把锦轩的情欲推到了顶峰。
锦轩伸手勾起他的下颚,制止了他的动作,将他重新压在身下,分开他的腿,在穴口处揉抚片刻,腰身急切的一挺,肉刃伴着力道陷入臀缝,挤进后穴。
锦轩心里矛盾不已,正如锦陌御死前所言,他无法抗拒殷末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