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等您的身子好了,我去给您买辣鸭头。」
「公子,今年的桂花开了,我就给公子酿酒。」
月琼感激地握住两位侍从的手:「洪喜洪泰,你们一定要永远跟着我。」
「公子——」
外间,徐开远小声对严刹说:「王爷可以安心了。月琼的状况很好,只要今日的事不再发生,他就不会有事。有孕之人切
忌受到惊吓和刺激。不过他是男子,症状无法完全以女子来判定,所以还要格外小心。虽说已经两个月,不过这阵子还是
尽量卧床的好,等过了三个月再看。」
严刹眉头紧皱。
徐开远瞟了眼屋内,低声道:「绝对不能让月琼练舞。还有在胎儿稳定之前,王爷还是忍一忍,不要行房。」严刹「嗯」
了声,见徐开远无话要说了,他转身进了屋。
入夜,躺在严刹的肩上,月琼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公主那边……」
「没有人能在我的地盘撒野,更何况还是在我的府里。」严刹不愿多谈那个女人,搂紧他,「睡觉。」
月琼抬头看去:「她是公主。」
严刹冷眼:「你要为她求情?」月琼张张嘴,没说话。若能的话,他想为她求情。严刹大手一伸,把月琼的脑袋压在自己
的胸口。「睡觉!不许在我面前提她,提一次我就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严刹。」某人今晚很不怕死。可他这一叫,严刹的怒火瞬间熄灭。
「睡觉。」
「她,是公主。」
「她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你真想一个月下不了床?」严刹翻身把月琼压在了身下,拿胡子扎他的脸。以为他要「折磨」
自己了,月琼赶紧闭嘴(想不闭都不行,被堵住了)。还好严刹只是把他的脸和脖子扎了一通,就好心地放过了他。
「睡觉。」
月琼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半梦半醒中,他突然听到严刹说:「那个女人有孕了。」
啊?!月琼惊醒,不经大脑地问:「公主有了你的骨肉?」
黑影罩下,月琼被带着熊熊怒火的严刹剥了个精光,从头到脚被他的胡子扎了好几遍。晕晕沉沉中,他才反应过来,严刹
大婚前到现在一直是在他房里过夜的。啊!公主怀了谁的孩子!可他明白得太迟了。
第十章
睁着眼睛,月琼不想动,汹涌的呕吐感不断在他喉间徘徊。天亮了,这人还没有离开,难道他打算在他房里窝一天吗?他
是无所谓,可万一叫府里的人看到怎么办?
「想吐?」
「嗯。」
严刹下床,穿好衣裳。「进来。」洪喜和洪泰照旧端了水和早饭推门而入。穿好衣裳的严刹把月琼扶了起来,月琼浑身软
绵绵地不想动。他的脾胃确实有毛病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难受。
洪泰伺候公子洗脸,漱口。而当洪喜把早饭端来时,月琼捂住嘴要吐。严刹的眉头紧锁,他把月琼抱了起来。
「到院子里去。」
月琼很想说不要,可他说不出话来。
抱着月琼来到院子里,严刹也不怕被人发现,坐下后他让月琼靠坐在他的怀里,洪喜喂公子喝粥。也许是屋外比较透气,
月琼压下了恶心,喝了一口,可刚喝下,他就吐了。
「去拿梅子。」严刹用袖子擦干净月琼的嘴,洪泰拿来了梅子。月琼含了一颗,没那么恶心了。
含了一会,月琼肚子咕咕叫起来。洪喜忙舀了一勺粥喂公子喝。月琼撇过头,一闻燕窝粥的味他就想吐。洪喜紧张地看看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揉揉胃,月琼舔舔嘴:「洪喜,我想吃面条。」
洪喜马上起身:「好!我去给公子做!」
「公子还想吃什么?」洪泰忙问。
月琼咽咽口水:「饺子,菜多一点,放一点猪肉。」
「我去和面,给公子包饺子。」
「还想吃什么?」粗糙的手指抚摸月琼的唇。
大眼眨巴眨巴:「辣鸭头。」
「不行。」
吸着面条,月琼的胃口似乎好了一些。严刹把原本给月琼准备的包子饼子全吃了。吃了大半碗面条,月琼又想吐,洪喜给
他撤了,拿来梅花糕,月琼吃了两块。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又吃了小半碗拌面。中午是饺子,月琼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吐
了三回,看得严刹脸色很是不好。
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犯困的月琼被严刹抱回屋里睡觉。上了床,月琼问:「你不回去?」
「睡觉。」
月琼赶紧闭上眼睛,乖乖睡觉。坐在床边,严刹握着月琼的右手,绿眸幽暗。
陪了月琼半个月,在他吐得没那么厉害后,严刹回了自己的院落。早上醒来,严刹不在,一问洪泰,原来他回松苑了。月
琼马上下床,让洪喜去叫黎桦灼。
「月琼,什么事把我一大早就喊过来,你要请我吃饭。」人未道声先道。左脸已经完全恢复的黎桦灼笑眯眯地带着他的小
安宝走了进来。月琼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捧住他的脸左右瞧瞧。
「我的脸早就好了。」黎桦灼笑呵呵地任月琼在他的脸上摸摸捏揑。
放下手,月琼难得严肃地说:「下次不许了!」
黎桦灼笑着抱住他:「不。」
「桦灼!」
「月琼,咱们是一家人,对不对?」
「当然。」
「家人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若挨打的是我,月琼也会替我挡,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黎桦灼放开月琼,「家人之间何须如此见外?好啦好啦,我还饿着呢,请我吃饭。」
月琼气得敲了黎桦灼的脑门一下:「小米粥,喝不喝。」
「喝!」
饭桌上不仅有小米粥,还有鱼翅羹,十几样小菜、包子、蒸饺……摆了满满一桌。黎桦灼、安宝、洪喜洪泰都跟着月琼享
福了。月琼虽然仍恶心,不过胃口好了许多。喝了一小碗小米粥,一小碗鱼翅羹,吃了三个包子,三个蒸饺,还吃了半个
苹果,期间吐了几回,大多都是干呕。
「月琼,跟你说个事,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打听来的。」吃饱喝足,包打听开口。
「什么事?」月琼还在吃。
黎桦灼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公主被王爷囚禁在『秋苑』。公主身边的那些嬷嬷、侍女还有侍卫好像被王爷……」他做了
个抹脖子的动作。
「啊?!」月琼急忙咽下嘴里的甜瓜。
「嘘——」黎桦灼小声说,「那天咱们回来后王爷派人把府里围了个严实,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昨日王爷才下了撤令。
『秋苑』现在由严管家看着,几十个人把守,谁都不能靠近『秋苑』半步。没人知道那天王爷回来后做了什么,大家只当
王爷发怒了,把公主和他的人都关在了『秋苑』。其实当天公主的人就都被王爷给……王爷看在皇上的面子上饶了公主一
命,派严管家看着她,不许她再出来作乱。」
「太好了!」洪喜气哼哼地说,「公主太坏了。就该这么治她!」
洪泰和安宝连连点头。洪泰说:「公子,像公主这般心肠歹毒的人就应该让王爷来治治她。不然府里不知有多少人会遭公
主的毒手。您看她连严管家他们都不放过。」
「月琼,公主不值得咱们可怜。」黎桦灼拍拍胸口,「还好王爷护着咱们。我听说公主让王爷把咱们两个交给她处置呢。
」
「啊!」月琼吓了一跳。
「所以说王爷做得对。」
月琼突然没了胃口。黎桦灼马上说:「月琼,王爷不会对公主怎么样。只是公主那么可怕,一旦把她放出来,咱们府里的
人都得遭殃。」
「我明白。」月琼揉揉难受的胃,叹了口气。她变漂亮了,可是比小时候更跋扈,也更心狠。只是恨「他」的心依然没变
。
「公子……」
「月琼……」
月琼朝担心的四人笑笑:「我没事,只是有些感慨。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公主,本该是让人疼爱的闺女。」
「月琼,你就不要管她啦,公主是咎由自取。」黎桦灼捧起放着甜瓜的盘子,「好月琼,吃瓜吧。」
「呵。」月琼笑着拿过一块,可心里的惆怅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入夜,一人掀开床帐上了月琼已经为他空出的床上。见他还没睡,来人没有不悦,而是含上月琼的嘴亲了他一通,似乎心
情不错。
进了被窝,严刹照例把月琼提到自己怀里,搂着他睡。躺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月琼也渐渐习惯了。放在严刹心口处的左
手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怦怦怦,比他的有力多了。
「严刹。」
「睡觉。」
「她是公主。」
下巴被抬起。月琼左手握住严刹的手,叹道:「皇上那边,你要如何交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府里这么多人总会传出
去的。」抓过月琼的手按在自己刚刚剃了胡须的脸上,严刹粗声道:「公主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个不明不白的绿帽皇上要
如何给我交待?」
月琼皱眉,他忘了这件事了。「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难道是在宫里的时候怀上的?月琼愕然,公主既然有了喜欢的人为何还要嫁给严刹?抬眼,见严刹瞪着他,他
幽幽道:「就算皇上知道公主有了别人的孩子,他也不能责怪公主,那是他唯一的女儿。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惹怒
了皇上。而且……你也不能一直关着她。」
「我要反,你走还是留?」严刹又一次问出。
月琼抽抽左手,抽不出。他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走。」还不等他解释,他就被压在某人身下,狠狠吻住了。
在他快窒息时,愤怒的严刹才放开他,月琼舔舔自己发麻的嘴,喘息道:「若你败了,不过也就是死;可若你胜了做了皇
帝,很多事你就会身不由己。你要立后,要娶妃,要权衡各方利弊,你的身边会出现各种状况。你也知道我的适应力一向
比较差,只适合简单些的地方。唔……你不反自然最好,当今皇上也算是明君。」
严刹摸上月琼的眼睛,眼神幽暗。过了许久,他翻身,大掌一收:「睡觉。」
「那公主……」
「等她生下孩子再说。睡觉!」
月琼闭上眼睛,乖乖睡觉,不知这人听进去没有。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月琼心里乱乱的,离开的决心不知在何时发生了动
摇。要不,再等等吧,等他的脾胃好了。
窝在严刹的怀里,月琼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香。严刹瞪着床顶若有所思,摸上月琼的肚子,两个月的身孕这里还没有明
显的变化。
伸个懒腰,月琼愣了,睁开眼瞧见身边的人还没有离开,他怔愣地问:「你怎么还在这?」绿眸怒瞪,他连忙说:「天亮
了。」这人不是天亮就不在了吗?前阵子府里有禁令,他在这里没人会发现,可现在禁令撤了,万一桦灼来的话被看到就
不好了。
「进来。」靠坐在床上的严刹出声。洪喜洪泰推门进入,严刹下床自己穿衣,月琼也下了床由洪泰帮着他穿好了衣裳。洪
喜把早饭摆上桌,打开窗户,洪泰服侍王爷和公子洗漱。做好了这一切两人退下,严刹把月琼拉到桌边用膳。
先喝了两口红枣莲子汤,月琼道:「我觉得这阵子脾胃好多了。饭量都比以前大了许多。」说着,他咬了一口肉饼,肚子
已经饿了。
「饿了就让洪喜洪泰给你做吃的。」严刹捧起他的特制大海碗,给月琼夹了几道菜。
「洪喜洪泰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做,我觉得我胖了。」月琼低头看看自己的腰身,「不能再吃了。」
严刹「砰」地放下了碗,吓了月琼一跳。抬头看去,就见他把每一盘小菜都拨了一部分到自己的海碗里,然后把剩下的全
部推到他面前:「不许剩下。」
这也太多了。月琼咽咽唾沫,见严刹还在瞪着他,他赶紧拿起筷子吃菜吃饼喝汤。这人也要把他喂成胖子吗?太胖他就不
能跳舞了。对了,他已经好久没跳了,等这人走了他得练练功。
月琼的右手指头可以轻微地动弹,但是因为整条右臂几乎没什么力气,所以他的右手相对左手来说瘦弱许多。每天早上吃
过饭后,洪喜或洪泰都会给他按按右臂,以防他的右手变得更瘦。到了阴雨天,月琼的右臂就会又酸又疼,这个时候洪喜
或洪泰就拿热盐袋给他驱痛,揉按自然是少不了的。
吃了早饭,洪喜给公子揉按了右手后就出去忙了。王爷还在公子的屋里,看样子是不回去了,中饭他要多做些,今天天很
好,六月的江陵已经热了,不过月琼的院子里却很凉快,严刹把他的大躺椅搬了出来,又有点犯恶心的月琼枕在严刹的肚
子上闭目养神。严刹的右手包着月琼较凉的右手轻搓,左手捧着兵书看得认真。两人间的气氛祥和而又宁静,在月琼入府
之后,他从未想过他与严刹之间还能如此相处。
「请问月琼在吗?」
院外传来声音,月琼惊讶地睁开眼,除了桦灼谁还会来找他?想到严刹还在,月琼猛然起身,一脸紧张。
「你快藏起来!」
绿眸暗不见底。
正在小灶房里忙活的洪喜洪泰出来了。洪喜出了灶房边院子的小门来到大门前,问:「是谁啊?」
「楼舞。」
听到的月琼用力推严刹让他藏起来。严刹动也不动,大手揽过月琼看了洪泰一眼。洪泰转身出了小门。
月琼的院子有两扇门。进了正门还要绕过一条并不宽敞的过道,才能进入月琼的院子,所以外面的人看不到院子里。
「严刹!」月琼快吓死了。他不怕严刹被洪喜洪泰桦灼安宝看到,但他绝对不要严刹被别人看到。人脸罩下,严刹直接堵
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唔唔唔……」你快藏起来呀!
洪喜打开了门,门外是楼舞,只有他一人。洪喜没有让开,而是惊讶地问:「楼舞公子您怎么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
楼舞朝院内张望,一看是堵墙,他眼里闪过诧异。「听说月琼公子病了,我来看看他。」楼舞的手上提着礼盒,果真是来
探病的。洪泰走到洪喜身旁,道:「楼舞公子从未来看过我家公子,有什么事吗?」
楼舞脸上闪过难堪,他微微一笑:「我早就想来看他了,可是大家平日都没怎么说过话,也不常碰面,怕来了唐突。那天
他晕倒了,似乎身子很不好,我想了好几日觉得还是应该来看看他。年三十那晚,我欠他一个人情。」
洪泰有礼地回道:「我代我家公子谢过楼舞公子了。只是我家公子最近身子确实不好,现在还在床上歇着呢,实在不便见
您。楼舞公子是王爷的宠君,我家公子不求王爷恩宠,只求能平平安安地过活,楼舞公子若真要感谢我家公子,您还是不
要来了。被别人看见了,我家公子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洪泰的话说得楼舞脸上挂不住了,那晚他讥讽月琼的话被月琼的这两位侍从记住了。楼舞多看了洪喜和洪泰几眼,比他家
主子的模样可好看多了。不过这话却说得不卑不亢,还暗含讥讽。就像洪泰说的那样,楼舞是严刹的宠君,被人这样说自
然不会高兴。他开口:「是楼舞多事了。」说完,他转身走了。
洪喜洪泰很不客气地关上了大门。两人回到院子里发现王爷和公子已经不在了,只有那张空空的软榻还在院子里。两人返
回小灶房继续做饭,就当楼舞从未来过。
衣衫半敞地趴在严刹的身上,月琼不满:「兴许楼舞找我有事呢?」
吻够的严刹来回抚摸月琼嫩滑的身子:「你该操心的是你自己。」
我怎么了?月琼打个哈欠,又困了。
「睡觉。」
月琼咕哝:「天天是吃了睡睡了吃这样下去不出一月,我就会变成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