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警察临检（二）——寒梅墨香

萧姚点头。

“那我不打搅你们工作，我把他的警官证放这了，你交给他就行了。”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他就行了。他把警官证交给小李警察，转身就要走。

“别走啊，王对也许有话对你说呢，等一会就行。对了，你坐我这吧，我要进去给他送材料。”

小李警察似乎也不怕他了，拉着他不让走。

所有人都很忙，他坐着不还是打搅他们？站在他的门口，只要局长一出来，他就可以进去，拿给他就可以走了。

小李警察进去送文件，看样子是丢下文件就出来了，门没有关紧，出来的时候一脸的惊悚。

“局长在发飙。太奇怪了，局长一直都很器重王对的啊，怎么突然对王对大吼啊？”

萧姚一听他这话，赶紧转头看向他的办公室。

局长一脸的愤怒，站在王毅的面前，指着鼻子对王毅大吼。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他又站在门口，他的办公室还是那种半透明的，除非拉下帘子，这就是一个半公开的办公场所。所以，萧姚可以看见，还可以很清晰地听见，办公室里的对话。

一字一句，听的都非常清楚。

“王毅，你鬼迷心窍了。你忘记你是干什么吃的了吧。你是警察！国内的政策你不是不明白，所有警察，军人，不管是出国，还是财产，婚嫁，都要上报上级批准。警察是维护国家安全的部门，严肃的很，不能出现一点玷污警察名声的事情。

你小子好啊，工作一流，能力超凡，是局里培养的对象，你却出这个丑闻？你不知道警察军人不能是同性恋吗？你知道国家大力打击的就是这种人群吗？那是变态，是一种病，什么都好的你，怎么传染上这种病了？不知道艾滋病是他们传播的吗？不知道毒品性交易是他们常做的吗？

那就是一群变态，你好好的一个有前途的警察，怎么又变成这种人了？警察的威严，警局严肃威严的形象，都让你给破坏了。这是一个恶性事件，绝对不能姑息养奸，我给你找了心理医生，赶紧的把这个毛病治好！”

王毅脸铁青着。

“没有一条法律规定，警察军人不可以和同性人同居，相爱。我没有触犯法律，凭什么要这么说？局长，你脑筋太老了，我是警察，可我爱情自由，不能因为我的职业否定了我的性向。

警察怎么了，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吗？再说，这不是病，这是一种恋爱方式。国外有很多国家都承认这种人可以结婚了，国内凭什么要制止？就因为不符合所谓的道德标准？我爱上一个男人，伤害谁了，危害谁了？我爱的光明正大，和家里也说明白这件事了，家里都不管，警局有什么权力干预我的私生活？这是一种侵犯，侵犯我的生活隐私！

我绝对不会去看狗屁医生，我爱的坦荡，问心无愧。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不仅在一起，我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我们要一直这么相爱下去！”

“你混蛋！王毅，你脑子进水了吧，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身为警察，就要维护国家法律的尊严，维护警察形象，你这么做，就是给警察抹黑。万一传出去，这是多恶劣的影响，你会起带头作用，煽动这一群人，你会阻拦警察工作！”

局长拍着桌子吼起来，指着王毅鼻子开骂。

“国家尊严，法律尊严，和我有什么关系，有那么多警察在维护呢，凭什么也要要求我？如果警察一职会让我和我的爱人分手，那我宁可不干这一行，我也要和我的爱人在一起！”

“王毅！”

局长这次摔了杯子，气得他高血压差一点犯了。看着王毅也瞪圆了眼睛，丝毫不妥协的样子，局长叹口气，开始语重心长。从各个方面分析。

“你可不要意气用事，你年纪轻轻的，已经是特警队长，在努力几年，立几次战功，在三十几岁就有可能做到政治副处职，四十岁左右，就有可能成为局长。你爸爸一辈子戎马，铁一般的纪律，你不想把你爸爸的脸也丢光了吧。上将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你让他怎么出门？想想你爸爸，想想你前途，你就为了那么一个国家法律不会承认你们关系，所有人都会指着你脖颈子骂你是变态，一个男人，毁了一切吗？”

“那些维护警察尊严的话，都是空的。可关系到你的前途事业，这可是实的。年纪轻轻就是局长，你父亲又有关系，你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多好的前途啊。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毁了呢？再说了，你看见过同性恋有天长地久的吗？到最后都要妥协，还不是各自婚娶？想想你的前途，想想你四十几岁儿女成群，妻子贤惠，这样的生活，会让太多人羡慕。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要到最后去后悔，到你后悔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局长拍着王毅的肩膀，语重心长。

王毅低下头，没有再开口。

萧姚看得真实，听得真切。看着他和局长硬顶着大吼他爱的没错，他要创造爱情神话，他笑了。真心的，不带虚假，也不是嘲笑，他信了王毅对他的感情。

再看见他低下头沉默不出声的时候，萧姚叹口气。算了，至少他比起九年前有了进步，会据理力争，会维护他们的感情了。

他思考清楚之后，就是他们分手的时候。

当年，为了他的学业丢弃他。这一次，他还会为了他的仕途再一次丢弃他吧。

幸好，他没有陷得太深。

他们最终还是会分手，在他低头沉默不语的时候，萧姚就看见了结果。

把警官证放在小李警察的桌上，转身离开。

第五十八章：还是分手吧

低着头，慢慢地走。这个分手的时候，还是来了。早就知道有这一天的，他当初为了学业做过一次，就好像是处理垃圾一样的处理掉他，这一次，为了他未来局长的位子，再次和他分手，不奇怪。

他没什么好遗憾的，也没什么好心痛的。年少时候的那种撕心裂肺，不会出现了。因为，这一次他们分手，他至少看见了王毅的犹豫，他的据理抗争。

他还是在努力了，只是现实压力太大，没有人会为了那羡慕的职业，和个男人乱七八糟，去要一个没有未来的爱情。

同性恋没有未来，他早就知道。王毅做出这种选择，不奇怪。

他们的恋情，九年前是青涩，是苦恋，九年后，再次相遇，再次分手，也算是一个圆满。

扬高了头，他淡淡的笑了。没有哀伤，不会悲愤。他只有对现实的无能为力。而这种无能为力，是他不能改变的。中国封建了五千年，不会因为他们这种人改变。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再遇上困难，在遇上好与坏的选择，每个人都会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他不会在怨恨王毅。

那段感情，到此他也放手。

仰高头，眼泪就会流进心里。悲伤，随着眼泪，也留在心里。

总会有太多的无奈，不能改变。他不会怨恨这个世界，也不会怨恨王毅。这就是他的悲哀，谁也改变不了的悲哀。

双手放进口袋，萧姚对着天空留出一个笑容。

幸好他没有陷得太深，抽身离开，不会太难。

要回去拿他的行李，要搬出他的地方，可以的话道个别，明天他就到黑罂粟，找下一个男人继续他以前的生活。

就把这段时间和王毅的相处，当成纯美的爱恋。

他赶回去，拖出他的行李箱，被王毅称作乱七八糟的衣服，都堆放进去。他骚包的内裤，他放在床头柜里的润滑剂，他放在洗手间的瓶瓶罐罐，甚至是一双袜子，一个他前几天丢在床缝的保险套，他都跪在地上，掏出来。

派去了膝盖上的尘土，一抬头，看见面前多了一个人。

不奇怪，他能赶快回来。

他一定是在他走的时候，就有了决定。小李警察给他警官证，他就知道他去过了，也知道他和局长争吵的事情了。

把他最后一瓶啫喱水丢进大包。拉上最后的拉链，又看看时间。

“我走了，幸好我那租的地方没有退呢。你也收拾一下吧，对了，我没带走什么，钱之类的，还放在老地方。我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拍了一下包包，觉得在他穿外套离开的时候，还是把事情都说开了比较好。他没有再次怨恨，王毅心里就可以好受一些吧，他们现在是谁也不亏欠谁。

拍了一下王毅，像是好哥们一样。

“王毅，我以前恨过你。再遇上你之后，我也经常捉弄你，就是想报复你。看见你出丑，我就坏心眼的高兴。其实你对我也是亏欠，觉得对不起我。其实吧，这不怨你，都是他妈的这个该死的社会害的。我们大了，都不再单纯，也不可能有单纯的感情。为了职位学历，踢开绊脚石，这是必须的。我不会在恨你，我也相信你是爱过我，可我们不能在一起。不合适，我出身不好，是个MB，这些都可以不在乎的话，我们还都是男人。这是最难以融合的。分手是最好的方式。下次见面的话，我请你喝一杯。对了，你们警察临检的时候，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你就放我一马。好吧。”

王毅拉过他的包，一件一件的把东西都拿出来。

“不用离开，我们关系不会变的。你是我恋人，我的爱人，我的伴侣，警局的建议，和我们没关系。”

拿起他五颜六色的，形状各异的内裤，他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放在他衣柜的抽屉里，和他的内裤放在一起。

袜子也和他的放一起，那些什么润滑剂，什么啫喱水，他的名牌男用香水，都放在他的剃须水，牙膏，洁面乳旁边。满意的看了看，这些私人用品放在一起，就是同居的美好生活。

“什么意思？”

他没有后悔，也没有愧疚，和平时一样一脸平静的收拾他弄乱的东西。

这倒把萧姚弄得满肚子奇怪。追在他身后，看着他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放进衣柜，在把他得皮箱塞回床底下，拍拍萧姚的脸，扯了一下唇角，笑了一下。

只是笑容有些苦。

“你的局长，同意了？”

这也不太可能吧，他局长可是拍着桌子对他吼，指着他鼻子骂他是个笨蛋的。都那么严重了，还能有回转余地。

他能有什么好道理说服那个死脑筋的老头？就他硬碰硬的臭脾气，只能硬顶，不可能有好口才，说服全国上下的警察，说服群众们雪亮的眼睛，说服那封建了五千年的封建思想。

“没啥，我对他说，我不是警察代言人，我也不是全国知名人物，一举一动都要受到重视，没必要弄得众人皆知。只要警局给我保守秘密就行了，再说，我没触犯法律，现在又是法治社会，他们不能包办婚姻，我的爱情，我做主。老头就答应了。”

萧姚斜着眼睛看他，可能吗？

“就是局长说，我这次升职要缓一缓了。要等上几年，等警局的人们淡忘这件事，我才有可能。我也就没再说什么，让我做一辈子的特警队长，我也认了，至少我身边有你啊。我也不算是丢我爸爸的人，他有个特警队长的儿子不吃亏。”

“就，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多复杂？笨死你了，我可是战功赫赫，功过相抵，我也不会受到惩罚。”

“那你这么早赶回来干什么？你不是说出现场吗？”

王毅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门的动作有些慢。

“我不是怕你离开我吗？我怕你胡思乱想，就跟了过来。你想吃什么？我干脆请了假，今天不去了，给你做顿饭吃。”

萧姚靠在厨房门口，上下打量着王毅，眼睛就好像是探照灯，似乎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的心。

王毅有些好笑。

“看我做什么？突然发现我变帅了？”

“王毅，你他妈的别骗我。”

王毅转过身去，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骗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第五十九章：意想不到的决定

王毅似乎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夜里也不闹腾他，胡乱地亲他一口，就沉沉的睡了。萧姚捅了他腰眼几次，被王毅抓过手去，放在心口。他本想问个清楚，看他呼吸绵长，也只能叹口气，睡在他的身边。

他一般都是十点钟以后再回起床，在他一睁开眼睛的时候，王毅正在拉一边的窗帘，眼光太刺眼了，他要把阳光遮盖住，不能打扰了萧姚的睡眠。

萧姚以为自己醒得早了，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十点半，奇怪了，他这个大忙人也有不年不节不休息日的在家。

“你怎么没上班啊。”

萧姚磨磨蹭蹭的起床。

“哦，我请假了，想和你多相处，怕你说我是个工作狂，偷跑了。”

不可能吧，他们在说试试看之后，王毅就变得异常忙碌，突然间请假休息？不像是他的性格。

萧姚一把抓过他，和他面对面，不让他转一下眼睛，仔细的观察他的所有面部表情。

“你最好说实话。”

王毅低下眼睛，不再开口。

萧姚看了一下四周，他的警服呢，他的警官证呢，他的配枪呢？似乎从昨天他回来都没有看见。

“王毅，你他妈的还不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我就知道局长那老头不会轻易饶过你，他是不是停你职了？”

王毅苦笑一下，把萧姚搂进怀里，就好像是拥抱着最后的依靠一样。

“什么都瞒不过你。局长给我两条路，一是和你分手，二是让我停职反省。警察队里不能出现我这种给警察形象抹黑的人，寻了一个失职的罪名，就把我的工作停了。等我什么时候想通了，和你彻底分手了，我才能继续工作。这辈子都别想升职。让我交出配枪，警官证，脱了警服，回家反省。”

萧姚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王毅会为了他，把他最喜欢的工作都弄丢了。这下，可真把他爸爸的脸，他的面子，都丢干净了。

他大概是全国上下第一个，因为私生活作风问题，性向问题，开出警队的警察。

“当初为了这个职业，我做了小人，丢弃你。早知道，我也有今天，一事无成，被开出警队，我那时候干脆死心塌地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把你伤害了。姚儿，我对不起你。”

“你真的为了我，放弃你心爱的工作？”

他不是特别自私一个人吗？突然间也为他着想了，为了他抛弃铁饭碗，他真的很难相信。

“我已经和局长说了，我不会再去做警察，已经提交了辞职信。九年前我放弃你，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放手。姚儿，我们不会分手，任何一种导致我们分手的事情我都不会让它发生。丢了警察工作算什么，你还在我身边呢，这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突然间，他也有人重视到放在心坎上，满满盈盈的温暖，那就要快溢出来的感动，让他难以接受，他信了，信王毅这一次不会再伤害他，他相信王毅不会再丢弃他，丢开心里那个还在不停地提醒他别相信王毅的鬼话，扑上去，紧紧抱住王毅。

这一次，他心甘情愿，他死心塌地。

“我怕你担心，就没和你说。我昨天就不再是警察了，没有收入养活你，你，不会丢下我跑了吧。”

王毅这一次的笑容不再苦涩，拥抱着萧姚，就好像是拥抱仅有的珍宝一样。

“我有钱，我们做小生意，做什么都行。不做警察了更好，我真怕有天你铁面无私的抓我进去呢。警察个屁职业好啊，道貌盎然的，都他妈披着黑皮把自己当成野兽之王了。没个好名声，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娘，扒下这层黑皮，至少落个好名誉。”

他要是警察的身份，他们绝对走不到最后。如果没有那层黑皮，他们就算是在大街上热吻，也顶多被当成变态，而不是被人说，警察聚众带头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情。

他一直都想着办法和王毅分手，大部分原因就是他明白两个人的差距。这一次，他只想努力经营，让那些警局的人们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是如何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