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太子两朝臣——墨易

作者:墨易  录入:12-27

“也不过如此。”

第三章:被囚禁的人

端详了楚凡半天,子胥浑厚的声线突然道:“看着我的眼睛!”

被这么突然地震慑,楚凡的眼睛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却还是一直死死地盯着地下,好似地下有什么绝世奇珍一般,也不管子胥的两根指头还勒着自己的下颚,把头低得更加低了。子胥眼中顿生怒色,两根手指用力地挤压着他的下巴,手臂和手腕同时用力,逼迫着将楚凡的头硬生生地抬高,充满惊惧之色的脸更是增添了一分不情愿,摆明了一副强扭的瓜不甜的悲惨样子。

注视眼前的人良久,子胥后来也没再发怒,只是脸渐渐贴近了楚凡的面颊,在子胥能够感觉到楚凡的鼻息的那个距离。

呼吸声,一起一伏,在这个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动听。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子胥的唇抵到了楚凡的耳畔,两根掐着东云王脸蛋的手指也已经垂下,撑着床。“我只是想好好地看看你。”子胥的脸移到了楚凡所注视的方向,“来,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一时间狂风大作,一时间轻柔细语。

刚才还来势汹汹的陌生人,此时竟然温柔起来,完全是另一个人。

这种对于一个处于极度恐惧状态的人来说有点安全感、有点治愈功能的话语,就算不让人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宽慰,怎么样也会令人充满疑惑。因为不解,楚凡的视线慢慢转移到眼前这个灭了自己国家却不杀自己的男人的脸上。

“瞧,衣冠不整的,哪有一个国家王的样子啊?”子胥伸手在楚凡的脸上游走,至于脖颈。楚凡因他的触摸,浑身不自觉地又颤抖了起来。

子胥伸手去解开楚凡的衣扣,刚解了两个,楚凡突然把子胥的手推开,两手牢牢地交叉在胸前,一副不许任何人侵犯的样子。

“来人!”子胥大吼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寝宫里回响,力度却不减。

楚凡听得这一声响,以为子胥要派人把他抓起来杀头,蜷缩得更紧了。

“大王有何吩咐?”一名太监推开了门,对子胥行礼。

“本王要在此沐浴。”子胥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楚凡,此时的楚凡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子胥。子胥回以轻蔑地一笑,吩咐道:“快去准备。”

“是,大王。”小太监应声而退。

回到床边,坐下,子胥不管东云王愿不愿意,拉着他的手握在自己的胸前。楚凡被子胥的力道弄得无法挣脱。

“你,不记得我了吗?”子胥深情地注视着楚凡。看着楚凡一脸疑惑的样子,也没等楚凡开口,说道:“看来是不记得了。”他知道楚凡目前还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都会……”太监推门而入,剩下的话掩埋在开门声中。另几个太监抬着一个大浴盆,后跟着一干宫女,两只纤弱的臂膀提起了一桶桶冒着热气的水。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自己来。”宫女太监们把水倒入,撒上花瓣,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水都弄好了,趁着热,让本王好好服侍你一番。”子胥不怀好意地笑着。

楚凡见状,大惊失色,连连挪动着身子向后退去,尽管床有“尽头”。

“真是让人费心。”子胥摇了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了楚凡,在从床到浴盆的这段距离里旋了几旋,其间已经将楚凡身上的衣物褪去。

目光在怀中人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浏览,突然,眼中的神色愈发的复杂起来。

“想不到,竟会有人如此对你,你可是东云国之主啊,就算东云国注定会很快被灭,就算你的子孙再也无法坐上宝座。”子胥竟心疼了起来。

本来还被子胥旋得晕晕乎乎的楚凡,此刻见到了赤裸的自己,还被子胥看到了,赶忙用手遮住了一些重要的部分。

子胥将他轻轻地放入了水中,起初楚凡还在反抗,溅得水花一地,子胥一身。子胥从后将楚凡抱住,触到了那看起来光滑细腻的肌肤,贴上了缀满了红晕的面颊。

“别再自暴自弃了,会有人心疼的。”子胥看着楚凡的脸,“我会好好待你的。”

楚凡第一次主动地看向了子胥,终于不再闹。

子胥将热水淋遍了楚凡的全身,用丝巾沾了水,为他擦拭,每一处。

热气萦绕在寝宫的横梁圆柱之间。

抱他出汤,拂去滴水,着他衣裳。

散落下来的青丝被洗得乌黑发亮,别有一番韵味。拿起梳子,子胥为楚凡束起发冠。

“不错不错,果真是美男子。”子胥赞叹道。“一会儿我让人送些吃的,你一定要都吃掉,不然的话我回来要好好惩罚你。”子胥扶楚凡坐到床上后,径自出了寝宫的门。

天下第一美男子?倒不若那蓝衣的丞相!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王宫琼华池内六朵菡萏依旧保持着它们高傲的姿态,打破这肃杀一片。子胥只觉心中烦闷,在宫中闲步,不知不觉便走入了琼华园。

“丞相真是好兴致!”见萧弋也在园中,子胥便上前去逗逗这个好看的男人。

“大王。世间再无东云,萧弋虽曾仕,如今也不再有什么萧丞相了,大王直呼罪臣之名方可,况且,今次是罪臣最后一次观赏这池中的菡萏了。”

这话说的淡然,说的天经地义。细声细语在萧瑟中凝滞。

又是一片沉寂。

子胥看着箫弋,心中有一股宣泄不出并且又不知为何要宣泄的异感。他的眼中好似有不舍,又好似有别的什么感觉。也许因为箫弋当日在朝堂之上拱手让国是的泰然自若令子胥不得不小小的赞叹一番,又或许因为箫弋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所以才会有不舍吧。

“最后一次赏桂么?”子胥笑了笑。“萧弋听封!”

正在闭目嗅香的萧弋猛地睁开了眼,缓缓地转过身,撩开前襟,双膝跪地。

“罪臣在。”

“鉴前东云丞相萧弋于国谋虑多年,劳苦功高,且其年少拜相,必有其才。然今青瑜实属用人之际,有萧者虽尝仕东云,特准其官复原职,寡人拜之青瑜右相,钦此!”

“罪……臣接旨。”

“现在,你还是可以赏这满池菡萏。”子胥以轻功离地,双脚在空中前后轮踢,轻点荷叶,俯身折了一支,而后落了地,将所折之物轻扫过鼻前,大笑离去。

只剩萧弋站在原地继续闻着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封相的圣旨送来了。

萧弋抚摸着金色的布帛,若有所思,望向天边。

东云王的寝宫,那间阴暗的屋子。

慑于子胥的淫威,楚凡不敢不遵从王令把饭吃掉。看他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想必胃口也不不大好的,那些相对于他来说有些超量了的食物他还是咬着牙吃了下去,因为子胥说过他如果不把饭吃完的话就会惩罚他。果然还是吃得太多了,楚凡不停地拍着胸口顺顺胃,又赖到了床上。

门被忽的推开,刚要闭目养养神的楚凡此刻又被好生吓了一跳。

“不错不错,任务都完成了。”子胥看着桌上空空的碗碟,十分满意。他走向楚凡,坐在床上,全然不顾楚凡的害怕。

“我的东云王,别一看到我就抖成这样啊,我说过我是绝不会伤害你的。有些事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子胥愈说愈动情,索性一把将他楼进怀中,用刚折下的菡萏挑弄着他的鼻子。

“唔……”楚凡一阵恶心,将刚刚硬塞进肚子里的饭菜全吐了出来。

“你怎么了?”子胥一脸地惊异,忙用手拍楚凡的背,待楚凡好了些,子胥又将菡萏递到他面前:“刚刚吃太急了吧,看,我为你摘的。”

谁知楚凡忽然大惊失色,一把将头扭开,用双手紧紧地抱住头,“不……不要……”

楚凡终于开口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很模糊,但是依稀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很讨厌菡萏?”子胥满脸的疑惑,这边,楚凡依旧紧抱着脑袋。

“原来,你真的不喜欢菡萏了……”

第四章:军令状

炎炎烈日,清风微徐,青碧的水面闪着粼粼波光。

琼华池前,一位约摸十岁的少年,头发并未被束起,只是简单地用绳绑了个结。虽然有着一件金色斗篷遮风,就这少年瘦削的面庞,隐约也可想到这斗篷之下必然是单薄的衣衫,那柔弱的身躯,似是经不起这盛夏的微风的。

“你是何人,见到本王为何不跪?!”少年的思绪被一阵尖利中参杂着童稚的声音打断。

也不过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最多比自己大一点的孩子罢了,竟也学起那些权贵大人们的腔势说话,想必是耳濡目染惯了。

少年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自称“本王”的同龄人。

一瞬间的对视,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本王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难道……你是哑巴?”同龄人突然眯起了眼睛,嘴角高高扬起,“本王真是聪明,一猜就知道你是哑巴。”

少年静静地听着同龄人自言自语,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不过,哑巴才是全天下永远都不会透露秘密的人。”同龄人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哑巴”少年的眼中忽然有了异色。

“小王爷,小王爷你在哪儿?快跟奴婢回去吧,要是晚了,王爷可是又要罚您了,奴婢到时候也不能偷偷给您做吃的了,小王爷,快出来啊。”

“真是多事!”同龄人暗暗骂了一句,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很快又笑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哑巴少年的胳膊,拽着他就往丛林那边跑。少年也任由他拽着自己,两人躲到丛林里,坐了下来。

“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当上大王,这样就没人管我了,就是父王也管不了我了!”同龄人愤愤地说,他转过头看了看同样也在看自己的少年,便对少年说:“你信不信我一定会当上大王,让全天下都听我的,包括你们国家的百姓,还有你们的大王!”

天地间,只有风的声音,只有日暮时树上昏鸦的扰人心弦。

“哎,真的挺晚了,我该回去了,不知道下次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下次来能不能再看见你,你又不能说话,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同龄人有些沮丧。“算了,下次来我就在那个池子那里找你,你应该是能听懂我的话吧,你一定要等着我哟。”同龄人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跑起了小步,只几丈远,又回过了身。

“记住了,我是你们东云旁边青瑜国的小王爷,我叫子胥。“说完便一溜烟跑开,渐渐消失在丛林的那一头……

“记住了,我会等你的。”

一觉进梦,便不愿梦醒。

子胥缓缓睁开了眼。

“那个时候我们都只是孩子,什么都没有想,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还把你当成哑巴,想来也挺可笑的,只是没听你说话罢了。也是后来,去了宫里的画馆,看到了画师的画,才知道你是东云的太子,我一时兴起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你以为是玩笑话一笑置之了,还是就当真了。”子胥看了看身边好容易才睡着的楚凡,情不自禁地用手背去贴上那似乎和当时一样憔悴的脸庞。

“大王,已经卯时了,奴婢们伺候大王梳洗。”

子胥慵懒地起身,恋恋不舍地看着正在熟睡的“弱不禁风”,让丫头们替自己更衣。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文官一列首当萧弋,武官一纵齐元领头。

接受了百官的朝拜之后,宣召的太监刚想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时,齐元尊象笏,上奏。

“启奏大王,臣闻大王拜亡国之臣为右相,可否有此事?”

“确有此事。”

“大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萧弋乃亡国之臣,亡国之臣,居心叵测,怎可大用为我朝右相,请大王收回成命。”齐元朝后使了个眼色,一干青瑜元老纷纷请求王命收回。

“何其迂腐之至哉!亡国之臣,使有治国之才,当加以重用,焉能以其过往而拒之!”

“可是,大王,我朝早有祖训,万不可纳亡国臣,亡国臣于平民之不及,于贱人之不如啊!”

“够了!毋庸多言,王命已下,焉有收回之理,此事不必再议!”

“大王,众大臣们极力反对萧弋为相,无非是以为萧弋乃亡国之臣,于江山社稷只会带来灾祸。若萧弋能在有限的时日内让青瑜再吞一国,又当如何?”

“什么?!”一干元老纷纷表示完全不相信。

“有限时日?多少个时日啊?”子胥有些挑逗地问。

“三年。”

“什么?!真是荒谬!蓄兵养马,打戈造戟,挥师进军,驻地疗伤,地形敌情勘察,往来物资运送,谋划战事策略,时刻警惕敌方行动,这些怎会只消三年时间,你果然不懂领兵之道,黄口小儿!”齐元怒道。

“我愿立下军令状,若完成不了,甘受军法处置。”

“这……”

“哈哈哈哈,好!有胆识,有气度!本王今日便受了你这军令状!”

朝退,大臣皆散去,一路上都是对萧弋的鄙夷。

“丞相立了这军令状,若是完成不了,那可真是要受军法而处死,本王也救不了你。”

“难道大王对萧弋没信心?”

“有信心,当然有!只是,这和本王的信心关系不大吧。”

萧弋轻声笑了一下,没有作声,只是看向子胥。

子胥微微一震:似是梦里的场景,似曾相识的眼神。

“陪我去琼华池走走吧,被那些老头烦都烦死了。”

两人相与步于卵石道上,依旧是灼人的烈焰,轻徐的微风,池内,五朵菡萏。

“看来大王很是喜欢这菡萏,爱之胜过臣。”萧弋说道。

“伊人彷徨,在水一方,匪我愆期,世事无常。”子胥吟道。

“大王?”

“曾经,在这里站着一个人,自我看见他那一刻起,他就没说过话,以致我把他当成了哑巴。我和他相约以后若再见,琼华池边相会面。但是,以后我再没来过,而他,应该也是没再来过的,因为自我回国后,他便大病了一场,据说醒来谁都不记得了,想必也不记得这琼华池之约。”

“大王为何要对萧弋说这些?”

“因为,你和他很像……”

“……”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大王找到他了吗?”萧弋问。

“找到了,他现在很痛苦,他没有了一切……”

“真是可怜,但是有大王的关照,想必他也会好很多的吧。”

“是么?但愿真的如此。”子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大王,容臣斗胆问一句,楚凡现在如何?”

子胥的心颤了一颤,勉强挤了一副笑脸:“我安排他住在他原来的寝宫,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他的。”

“谢大王大度。”萧弋躬身作揖。

“大度?若本王真是大度,就会放他出宫,让他逃离政治,逃离迫害,逃离本王——的囚禁。”

推书 20234-12-21 :站住,警察临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