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要妨碍我开车。”苏小南继续说,前面的灯已经绿了。
“你在开车?”C惊讶的说。
“没事就把电话挂了。”苏小南有些不耐烦。
“安塞尔出去找人度过美好夜晚了。”C尽量说的绕口而又文明,“他比较在意你的下面……”
“我很好。”苏小南打断她。
“得了吧,我们都是医生。”C得意的说,“你一定还在诊所附近的哪条昏暗巷子里解决私人问题吧。”
苏小南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摆弄了下音箱:“告诉我怎么关掉它。”
“这不可能。”C得意极了,“你要知道,这是高科技,强制开启你的车载电话是很有技术含量……”
苏小南一拳打在了小音箱上。
“都说了不管用。”C声音又响起,“说真的,你是怎么解决的?”
“这不关你的事。”他简单的拒绝了回答。
“我猜,你对你下面那东西用了麻药。”C兴奋中透着一丝遗憾,“其实你可以跟他做完再走的。”
“C,我想你搞错了一点,我是为了不被他上,才可以让那个男人早点醒的。”苏小南提醒。
“你就这么讨厌安塞尔?”C问。
……
“好吧,不说这个,安塞尔出去了,他跟你不一样,他是个男人,总要发泄的。”C说完又觉得要顾及一下他的感受,“当然,你也是男人……”
“你说吧,什么事。”苏小南只是想结束这场可能会勾起不愉快回忆的对话。
“你需要掉头回去,照顾一下那个病人。”C说。
“这应该是他的事。”苏小南虽然这样说着,车子已经掉了头。
“不,他说是你的责任,是你让那个男人提前醒来的。”
“睡太久大脑会缺氧。”苏小南解释。
“你可以给他带瓶氧气。”
“早些恢复意识有助于医师确认他的情况。”苏小南继续找借口。
“这点安塞尔已经确认过了,手术很成功,那家伙很幸运,残不了,现在只是需要一个人照顾。”C说。
“他可以照顾的。”苏小南的车已经又一次停在了诊所门口。
“你知道,他要去发泄欲……”
锁上车门,他又一次回到了门已经被打烂的诊所。
正确的说,苏小南其实并不讨厌安塞尔。不只是不讨厌,而且曾经迷恋过。只是到头来却发现,两个太相似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在一起。
就像他和他。
如果他愿意,现在就可以找到安塞尔去的酒吧。甚至可以早他一步选走他看上的人,然后略表为难的敲诈他一笔,再把伴侣送给他。
如果没有爱过他的话……
苏小南绕过他仍在地上的白大褂,带有血迹的一次性手套,上了楼。
“是谁?”一个虚弱的声音警惕的传来。
苏小南轻笑一声,没有答。反倒是在手术室门口的小茶几旁坐了下来。
里面的人也沉默了。
沉默了太久,苏小南忽然意识到或许是自己玩的太过了。刚刚活过来的人,万一有死了……其实他是不介意的,毕竟生死有命,但是诊金……想到这里,他推开了门……
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警觉的像狼一样,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着,他竟然忘记随手关门。
“我想你不用这么紧张。”他首先表示友好。
那人看了他一眼,转而又是一副极其虚弱的样子,地下头去:“我被人卖了么?”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你的病人再问你,你是不是人贩子,你要怎么答。
他要怎么说才能博得他的信任?
不过等一下,他确实不认识这个病人,连他的名字,年龄,来自哪里,有什么病史,为什么会被猎杀都不知道。
“你是谁?”见到苏小南一直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病人发问道。
“我是来负责照顾你的。”言多必失,既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那也不需要与他深交。这就是苏小南的处事哲学。
“哦,护士。”病人自言自语道,“第一次见到男护士。”
苏小南没有搭理他,打开了手术室的灯,关上了身后的门。
原来是个亚裔。个头很高,至少这狭小的手术台,装不下他。至少一米八五以上。不过头发太长了,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肌肉练得不错,比他这个每周三次健身房的人,还要好。
“你在看什么?”作为病人,现在他说话其实很费力很痛苦。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一出现,本能的直觉就让他警惕起来。话少的男人脑子里的坏主意都很多。这是他的人生真理。
chapter 3
苏小南也不想再与他废话下去。所幸点燃了一根烟,拉了把椅子挡在了门前坐下。
亚裔病人皱了皱眉,犹豫了下,觉得还是要搭话:“我想,医院是禁止吸烟的。”
苏小南抬头,眼中全是得逞的笑意。
这人的防线真薄弱。苏小南像是狼在折磨猎物。
话少的人果然比较阴险。病号被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逼得寒毛直立。
他踩灭了刚刚才点着的烟,火星点点,甚是妖娆。
“你再休息一下,什么时候自己能走了,就去病房。”苏小南看着脚下火星说。
“什么?”病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小南最讨厌别人对他吼,更何况刚刚C才在电话中河东狮吼过,不由得皱起了眉,不再言语。
“对不起,我想,我是个病人,不应该在病房休息么?我是说,你看,医院的床位都是可以移动的,你只要把我推过去就好了……”病人边说边费力的大量着简陋的手术室,越看心里越没底……果然还是被卖了么?
苏小南只是轻笑一声,不再答他。
在为这位巨大号病患把过两次小便之后,大家也就都折腾累了,各睡各觉。倚在门上的苏小南却看着这个昏睡的大病号出了神。
刚刚替他把尿的时候看到他上身已经有好几处缝合过的旧伤口,手指好像也是做过手术的,虎口处直到掌心的缝合痕迹,是空手夺刀么?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上周大家聚会,C突然接了个电话,拉着自己就去接了个案子,那人除了手意外的部分都已经被盖住,手术因为子弹穿孔而导致中指和食指直接废掉了。C看了看情况,判定这个手术需要六个小时以上,确定了两人都没有喝酒,决定动刀。也只有C可以把理论上的自体移植手术做成功吧,苏小南看着她的技术,有时候觉得安塞尔也未必比得过她,不过安塞尔曾经说过,C不过是仗着赤脚行医,失败就跑罢了。
“又是安塞尔,该死。”苏小南自嘲道,丝毫没有察觉到嘴角浮起的笑意。
安塞尔再回到小诊所的时候,已经是手术七天之后,没了滚金边的眼镜,双色瞳显得有些凌厉,胡渣一把,还有股隐隐的馊味,丝毫不像是寻欢作乐,尽兴而归的人。开门时看到苏小南,先是愣了下,转而一路走一路拖衣服,直奔浴室。动作连贯的让苏小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给我开瓶酒,在地下,你知道的。”洗到一半,安塞尔探出头来说。
用一句流行语来形容安塞尔的小诊所,那就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地下并不是拿来藏酒的地方,而是他的兵器库。
苏小南曾经问过他,一个医生还有这么多仇家么?
安塞尔只是笑笑,点了烟,又想到这里实在不适合抽烟,又灭了。始终没有答。
是了,你有这么多的不回答。苏小南顺着地下台阶走了进去,擦枪走火,火药自爆,都是要防范的。取了瓶红酒,又顺便替他检查了枪支状况,这才退了出来。
“怎么这么慢?”湿漉漉的安塞尔不满的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
苏小南也没有答他,只是冷笑一声,从他西装的外套里掏出一把闪亮的手术刀。
安塞尔皱了皱眉,并没有去阻止。
谁说开启红酒就一定要用开瓶器。
安塞尔锋利的手术刀,才是最好的开瓶器。瓶口齐平,一滴不洒。
“你知道么?”安塞尔看着这个杰作,“我有时候在想,只要你愿意,总有一天会成为超越我的外科医师。”
“但超越不了C。”苏小南为他倒了一杯红酒。
安塞尔皱了皱眉,显然他不想提C。
“怎么了?”苏小南问道。
“C这次惹了个麻烦。”一杯八二年的干红一口下肚。
苏小南向二楼安塞尔的房间看去,此刻那里正睡着那个大病号。
安塞尔看了苏小南一眼,一把搂过他,轻咬她耳朵,说道:“我们去度假吧。”
“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苏小南拿刚刚的手术刀抵住他的后背,贴在安塞尔的皮肤上,是再熟悉不过的金属的冰冷。
安塞尔反手,从后背上拉下苏小南的挟持。
果然还是这样。
反手持刀,短小的刀柄指的的是自己,锋利无比的那头却握在他手中。
“疼么?”安塞尔吻起他的手。
“你会疼么?”苏小南反问。
安塞尔笑了笑,把手贴在自己的胸口,“疼在这里。”
血就顺着他的心流了下去。
“明明不是你的血,为什么却总觉得你比较疼呢?”苏小南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你爱我。”安塞尔说的很郑重。
是的,我爱你,可你,却还没有找到对的人。
楼上又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安塞尔松开苏小南的手,走上楼去。
“怎么回事?”看到安塞尔立在门前,苏小南上前问道。
安塞尔指了指风中凌乱的窗,说道:“被那小子逃了。”
安塞尔那句似玩笑,但是又从不开玩笑的话:“他还没付医疗费。”引得苏小南头大。这要怎么跟C解释,河东狮,总是比较恐怖的。
犹豫了半天,车开到红绿灯处,他决定,若是红灯,就把手机电池装上。
希望是绿灯,
一定要是绿灯,
你怎么能不是绿灯!
在红灯面前,苏小南这才发现,腹黑对付不过彪悍,他始终是对那头河东狮有忌惮的。不过车开了一路,从小诊所到自己的豪华独居,手机像是进水了一样,死了……
洗澡,换洗,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
实在按耐不住,终于拨通了C的号码。
“喂?”C不耐烦的声音,夹杂着八点档肥皂剧的背景音乐。
“《我爱你,你不爱我》?”苏小南看了看表,确实是这个点,原来播了一周还没播完。
“什么?!你不是爱男人么!”C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电视剧换了?”苏小南问。
“对,我又发现了个更好看的,叫《我爱你,你却是基佬》。”C兴奋的说。
苏小南皱了皱眉头,决定还是要把病人逃跑的事情告诉她。
“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
“他跑了。”
“谁跑了。”
显然C还沉醉在电视剧里,无法自拔,脑子没法正常思考。
“那个病人。”苏小南已经进入全城戒备,随时准备拉远电话,躲避狮吼。
“什么病人?”C也有点不耐烦了。
对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好像除了安塞尔,他再也装不下别人的别字。
“就是前几日,中了空尖弹的大块头。”苏小南解释道。
“哦。”C简单的应答了。
“就没了?”苏小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打扰我看片子了。”C挂断了电话。
你相信缘分么?
此刻的苏小南一定相信孽缘。
竟然在机场碰见了。
竟然还是同一趟航班。
竟然是他!!!
大块头因为身体状况遭到安检人员质疑,正当他们争执的时候,大块头高瞻远瞩,看到了等待安检的队尾那个弱小的亚裔:苏小南。
“他是我的护士。”大块头继续据理力争。
已经有人装作若无其事的瞟了他们好几眼了。
苏小南拿出了他的执照。
顺利登机的二人被安排做在了一起。
“原来你是麻醉师。”大块头不好意思的与苏小南握了握手。
苏小南还在因为自己的低调出行,被众人关注而郁闷。与空姐要了条小毯子,盖上身闭眼睡了。
“那我可以吃你的飞机餐么?”大块头边问边拆了他的那份。
好吧,吃死你。
十四个小时之后,目的地到达。
因为吃了两份飞机餐而满足到幸福的大块头忽然失落了。
“嗨,你能等我一下么?”大块头追了上来。
“什么?”苏小南有些不耐烦。
“我想,我想有时间的我话,我应该请你吃顿饭。”大块头显得有些高兴。
“不必了。”苏小南不想跟只是四肢发达的人太深交,这种人,一般都爱惹麻烦。
“你站住。”大块头拉住了苏小南的手腕。
苏小南不耐烦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生人勿近,我跟你熟么的神情。
“只一顿饭就好。”大块头有点哀求。
“你有病么?”苏小南冷嘲道。
“如果我有病你就答应陪我吃饭的话,我会去得病的。”大块头说的认真无比。
苏小南风中凌乱了……
接机口,一个可爱的美眉拼命的冲拉拉扯扯的两个人挥着手。
“这里!这里!”
苏小南看了眼大块头,浅浅一笑,向那位拼命招手的姑娘走去。
身后的大块头,失落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和C说的并不一样。
算了,还是先完成任务吧。
苏小南有意无意的扫视了一下机场,却发现身后的大块头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chapter 4
苏小南此次回国的目的只有一个,他同母异父的妹妹想要出国深造,而他多年未曾谋面的娘亲想要把这个妹妹托付给他。多年未曾谋面倒不是因为他们母子感情不好,而是这位母亲忙于满世界谈恋爱,没空和他相见。这个妹妹,是他母亲与第二任丈夫所生,目前,这位为爱而生的母亲在与她的第四位丈夫去南极看极光度蜜月中……
“哥,你胖了。”苏小妹一脸嫌弃的说。
“这叫健壮。”苏小南冷笑,不与女子一般见识。
“哥,我饿了。”苏小妹虽然是来接机的,但是除了人来了,什么都没带着……
“我也饿了。”苏小南说。飞机上没吃,上飞机前也没吃,这样算下来大概有二十个小时以上未进食了。
“不如我们先吃饭吧。”苏小南看了看自己的手提箱,反正也没什么行李,随着苏小妹牵着手走出了机场。
“哥,你竟然晕车?!”苏小妹在出租车里惊讶的发现了这几年未见的哥哥起色不太好。
“嗯?”苏小南简直不想说话,“只是没吃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