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遂——芜珞

吴以唐在将叶飞把那一小篮子拿给老板时问了问，叶飞只是摇摇头然后回说：「我才刚吃饱，吃不下了。」

这家卤味，是他们三个人最爱的一家，想不到要吃什么的时候，就会跑来这里买，用来垫垫胃。

「那都是杜老爱吃的？」

「嗯，他老是爱吃这些而已。」

「我倒从没注意过……」

叶飞说的有点自责，吴以唐只是轻笑的拍拍他的肩。

「我会注意的小细节比较多，我也知道你爱吃什么。」

眼看着，老板已经将卤味捞上来准备装进纸盒子里头，吴以唐将皮夹拿出来准备。

他会注意周遭的人一些小事情，比如习性、比如爱好，又比如作为。

就像是，他会注意班上其他人在学校的一些行为以及说话方式，偶尔听到他们的聊天，还会把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给记下

来。

又像是，他会注意叶飞的生活习惯、一些小毛病，以及他工作的地点等等的，同样的，他也会注意杜维胜的一些讲话内容

、癖好、喜好等等的。

他习惯注意着周遭的人，尤其是朋友，他更会去注意，并记下一些细节，像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所以常常是有人这么说吴以唐的，说他是个体贴的人。

只是，吴以唐自己并不认为自己体贴，会那样也不过是种习惯。

当杜维胜喝醉的那夜晚，他隐约的也感觉到改变了什么，只是有太多是他不能确定的，对方不亲口说，他也不过是猜测，

他不直接点破，只是平淡的看待着对方那些微的改变。

是微妙的感觉，只是却不会有所不悦。

「共一百六十八元。」

拿出两百元给老板找，吴以唐将卤味接过手，并拿了找零的钱，就跟叶飞分开了。

叶飞刚接到通电话，说是临时有事，没办法跟着吴以唐去找杜维胜，所以在买完卤味，就与吴以唐道别。

吴以唐也只能一个人用走路的，将杜维胜要的食物给送到他手上。

独自一人走了十分多钟的路程，吴以唐也算是顺利的将所谓的晚餐送到杜维胜手上，原本吴以唐送达了晚餐后就要回去，

但却被杜维胜阻止，理由是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虽然不太懂一个大男人晚上走回去有什么不安全，但看着杜维胜坚持的模样，吴以唐还是像他妥协了，答应他等他时间到

一起撘他的机车回家。

于是，吴以唐也就坐在一旁的空座位上，观看着学弟、妹们认真练习啦啦队的努力以及在一旁指导的杜维胜和其他认识的

同学、不认识的人。

看着练习的学弟、妹们重复着做着同一个动作，其实那很辛苦的，而且练啦啦队，哪个不是伤痕累累的，一不小心，不是

跌倒，就是扭伤，更严重的还有摔下来的。

若是专注于某件事情，时间的流失其实是很迅速的，不知不觉，吴以唐看着练习的人，也看到将近十一点半结束的时间。

「以唐，走了。」

吴以唐看着不远处，因为练习时间结束显得轻松的杜维胜对着挥着手并大喊着，他起身走了过去。

杜维胜也许是累了，一直到达机车停放处时，都没开口对吴以唐说话，吴以唐也只是保持着他的沉默，等着杜维胜拿安全

帽给他，连上机车后座时也都是沉默的。

一个是不知该说什么。

一个是不知如何开口。

杜维胜骑着机车，在这几分钟的路程，他和吴以唐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吴以唐在想些什么，在有所领悟之后，他发现似

乎好多东西都随着这个领悟在改变。

看法、想法、心情、心态。

他并没有体会到那所谓情窦初开的感觉，反而是体会到另外一种无力。

他始终，找不到开怎么去踏下这第一步，让彼此有所接近。

很难，不管是方法或者是实践。

一到住处，吴以唐就跳下机车，杜维胜则是将机车骑去停放好，依旧是沉默的两人，一进门，就分开做各自的事情。

其实自问着，也都明白，有什么不一样了。是否，在今夜，有人会无法入睡……

隔天是假日，不用上课，杜维胜一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也让吴以唐多买了一份早餐。

买了杜维胜早餐的吴以唐，对于杜维胜一早就消失也没有多馀的看法，能有什么多馀的看法？差不多又是去找女人罢了，

至于那份早餐该怎么解决，大概就只是放到中午再吃掉吧，也省下出去买午餐的时间。

面对这样的独自一人的假日，吴以唐拿起今天的报纸，开始打发今天的时间。

一个人做着事情，也终究会面临到夜晚，叶飞在晚餐时间打了通电话说今天不会回来，吴以唐今天的任务也大概就只有等

杜维胜回来罢了。

当吴以唐一个人吃完晚餐，开门声也出现了，稍微看一下门口，的确是今天一大早就出门的杜维胜回来，只是回来的状况

似乎不太好……

轻蹙起眉头，吴以唐走过去扶着那走路有些蹒跚的杜维胜，闻道杜维胜身上充满的酒味，吴以唐知道，他又喝酒了……

上次的原因是顿悟，那么这次呢？

将杜维胜扶到长椅上让他先坐好，就想离开去拿些可以醒酒的东西给他的吴以唐，却在要离开的那刻被那喝醉酒的人拉住

。

嘴里似乎念念有词，只是声音太小，听不太清楚。

但这一切，对吴以唐来说，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被突然拉住并起身将自己使力的压在长椅上的杜维胜。看着杜维胜有逐

渐接近的趋势，吴以唐本能的想后退，却发现他是被压在长椅上，根本无退路，只能看着杜维胜越来越靠近自己，到最后

两人之间毫无间隔。

喝醉酒的杜维胜吻上被他压在身下的吴以唐，并非是那种轻吻，而是非常浓烈的一个热吻。

一个不小心，口中被探入另一个人的温度，两个人的舌尖不管其中一人怎么逃，也逃不了另外一个人的纠缠。

吴以唐是在抵抗的，只是怎么的抵抗，也抵抗不了那神智已经不太清楚的人。

在快被吻的喘不过气时，吴以唐忍下心，硬是咬了对方的舌尖一口，而这样的动作也成功的让压在他身上的人稍微离开。

趁着这个空档，吴以唐狠狠的推了杜维胜一把，让他与自己隔开一段小距离。

面对吴以唐的拒绝，杜维胜像是迷茫了，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吴以唐。

「杜老，看清楚，我是吴以唐。」

即使被同性给吻了，吴以唐的语气仍是跟平常一样淡然，而杜维胜则在听见他的话后更加困惑。

「……以唐？」

「对，我是吴以唐。」

像是放心杜维胜认出他来，吴以唐又缓缓的靠上杜维胜，似乎是想让困惑的杜维胜看清楚一点，所以在杜维胜对着他伸出

手时，没有退却，就这样让杜维胜直接用双手捧住自己脸的两旁。

「吴……以唐？」

又彷佛在自言自语的，杜维胜捧着吴以唐的脸看着看着，就这样盯了好几分钟后，渐渐的看他头越来越低，到后来，已经

直接搁置在吴以唐身上睡着。

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人，吴以唐也拿他没办法。

小心的脱身，并去拿出棉被来，盖在躺在长椅上的杜维胜，让他好好的在这休息。吴以唐并没有立即离开，只是坐在长椅

旁，看着正在熟睡中的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吴以唐想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他正在想着，躺在长椅上的人，会不会将今晚的这件事情记住？或者就酒醒然后忘记？他

不知道，毕竟他不是杜维胜。

若杜维胜记得，自己又是否该装做不知晓？他若忘记，自己又是否该记住？

不知道，吴以唐知道的是……不管如何，自己都能够表现的一如往常，事情毫无发生过的样子。

顺遂（07）

吴以唐起床时，杜维胜已经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吃着自己的早餐，而桌上则有另外一份早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吴以唐看见

杜维胜，对他说了句晚安，也找个位子坐下来拿起早餐吃。

谁也没有主动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吴以唐没有，杜维胜更是没有，且杜维胜看见吴以唐的反应还是跟以往一样，给吴以

唐回应个不太正经的笑容。

吃完早餐，两个人就拿个自的书要一同去上课。

气氛意外的和平，仍是以前那样，杜维胜讲着一些同学的糗事，吴以唐偶尔回个一、两句，就这样一来一往的，一起走到

学校，然后一起上课。

吴以唐仍是认真上课的好学生，对于杜维胜的似乎遗忘，他选择抛在脑后，既然人家不提起，自己又何必去提起？

或许，杜维胜是想忘记的那个人，那么又何必让他想起。

男人与男人，对于那种爱女人爱到有点成疯的杜维胜而言，或许那个吻是恶心了，两个都是同性的人呢，他真的会接受吗

？或许喝醉酒的杜维胜，是把他当成哪个女人了吧。

对吴以唐而言，同性恋他并不排斥，否则叶飞不会现在还是他的朋友。

对于杜维胜失常的行为，吴以唐笑笑。

——想的又如何，能不能行动，然后接受，两者是不一样的。

说的永远比做的好听，连说都没说，只是个想法，应该也是相同吧。

在下课钟声要响起的前一刻，吴以唐已经将东西通通都收好，正想转头过去叫做在旁边的杜维胜时，却恰巧的与他四目相

对。

「怎么了？」

原本是想说若是杜维胜睡着就要叫醒他的，只是看来似乎精神很好，完全没有睡意。

「……没」

这个没字，吴以唐在杜维胜认真的盯着他好几秒后，才看他开口道出。不去过问，吴以唐简单的示意表示要下课了。杜维

胜看懂了吴以唐的意思，又是回应一个不正经的笑容给吴以唐。

下一节原本是没有课的他们，却因为运动会将近，所以要花一节的空堂课来表决班上的事情，就像是以前所在开的班会，

当然，翘课的不算在内。

原本一直都不会主动参加大型活动的吴以唐也躲不掉了，因为班上对于这种大型活动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愿去参加，

杜维胜除外，但凑一凑有意愿的，人数仍是不够，而凑人数的方法，班上的人选择用最简单的抽签，吴以唐就刚好是被抽

中的其中之一人。

当吴以唐被问到有没有意愿时，吴以唐也只是微笑点头，于是，吴以唐被派下去跑男子大对接力。

离运动会还有些时间，在这段时间，练习是正常的，这也拖延了吴以唐回家的时间，虽说如此，但也不是没好事。

至少，他利用了练习的时间，可以发现到更多事情。

虽然他看待任何事物，似乎都很平淡的模样，但对于团体的事情，他仍会尽心的去做，毕竟这是团体的事情，不能因为他

一个人而停止。

就这样练习着，练习的期间大家也都培养出一定的默契，吴以唐与杜维胜都被派去跑接力，而吴以唐的前一棒就正好是杜

维胜。

比赛当天，吴以唐和杜维胜都还在班级的休息区里头待着，看着比赛着进行，其实运动会来的人不多，毕竟没有比赛的人

，早就翘课了，不会来操场观看的。

「紧张吗？」

「还好。」

下下场比赛就换他们了，杜维胜会这样问吴以唐也难免，看着除了他们两个比较淡然之外，其他要比赛的人眼神似乎都有

火焰似的，整身充满了战斗力的感觉，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要跟人家出去打架……

吴以唐也只是笑笑看着。

男人，难免会比较好斗，对于这种场面燃起热情也是应当。

在观看比赛的时候，感觉时间过的特别快，一下子就换他们上场检录，正式上场前，大家还好好的打气、加油一般，什么

该注意、什么不该犯，总之想的到的都在要上场的前几刻说过好几遍了。

一切都很顺利，比赛很顺利的完成，没有任何的出错，大家也都尽力了，要是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大概也就是之中有人受

伤了吧？

那伤兵正是吴以唐，快跑到另外一个人时，不小心拐到了脚。

「怎么那么不小心？」

杜维胜一知道吴以唐受伤后就跑到他的身旁，眼神充满着不悦，看着他脸上的不悦，吴以唐仍是笑笑。其实扭伤的脚踝很

痛，只是他并不想让人家知道这事情，毕竟也只是痛，谁受了伤不痛？

「我带你去保建室。」

说着，杜维胜站到吴以唐面前蹲下身子，示意着吴以唐让他背。看着对杜维胜的动作，吴以唐沉默了，沉默到最后，仍是

没有爬上杜维胜的背，让他背。

「你扶我就好了吧。」

勉强拖着一只脚走到杜维胜身旁，并拉他起来，然后把自己的手搁置在他的肩上。

一个男人被人家背，其实还是有点丢脸……而且扭伤了一只脚而已，不需要到用背的，用扶的也是有办法顺利的走到目的

地。

杜维胜看吴以唐不想被背的模样，也只好依吴以唐所言扶他。

两个人到达目的时，保健室刚好只有保健老师一人，理所当然的让保健老师看扭伤的地方。

「痛要说阿！」

看着保健老师用手弄着吴以唐受伤的脚踝，杜维胜在旁边不安分，还一直某盯着吴以唐的脸看，就深怕保健老师会对吴以

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似的。

听到杜维胜的发言，吴以唐有着浓浓的无力感。

「杜老，我不是女人。」

一说完，杜维胜原本想再说话的模样也停止了，顿时间乖乖的站在一旁，专注的盯着保健老师的手看着。

最后，保健老师说了一句不太严重，好好休息就好，不过最好还是去给专业医师看一下，并且丢了一个冰敷袋给吴以唐，

就跟他们说他们可以走了。

两个人当然不打算在保健室继续逗留，杜维胜直接把吴以唐送回家了，毕竟他们两人接下来都没比赛，不去了也没差。

一直回到了住所，杜维胜担心的表情还是没从脸上退去，感觉还有变本加厉的情况，至于看着他脸色越来越担心的吴以唐

，对于他的过度担忧，只是笑笑，不去对他说什么。

「真的不要紧？」

「真的。」

依旧是担心，杜维胜问了这个问题好几次，从回来的路上一直到回到住所后还在问，只是吴以唐也是耐心的回答他的每一

句担心，虽然出了回应真的这样的答案，就没有其他。

「我看你下次别参加了。」

杜维胜对着吴以唐下了这么个结论后，就跑出去外面买下午的点心。

吴以唐看着那等不及他回答，就冲出去说要买食物回来的人，苦笑。

他真的不是女人，没有女人的脆弱，他还真不懂，他在杜维胜的脑海中到底是何等的瘦弱？他是不胖，但也不瘦，而且也

不秀气，他是较斯文的人，长相上。

到底是哪里让他想像着自己是过度瘦弱的样子？不解。

不过……算了，看他偶尔过度担心的样子，说真的，有点不一样，至少跟他平常那样嘻嘻哈哈的模样不同。

只是不知道他这样的过度担心，是好还是不好，有时候都在想，杜维胜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就只是不知不觉

中做了。

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杜维胜才能回答他。

虽然做似乎不好，但他仍是做了，就这样保持沉默，每天看着杜维胜一点一点的在改变的地方。

顺遂（08）

从运动会之后，吴以唐真的觉得杜维胜变的有点奇怪，会这么说，大概是杜维胜偶尔过度小心自己的原因吧？除了这点外

，杜维胜仍是几乎每个晚上都和女人出去玩个一夜，不是早上才回来，就是快凌晨才会回到家。

今天仍是不意外，只是吴以唐早早就睡了，杜维胜回来时，刚好碰到叶飞在客厅吃宵夜，看见开门走进来的杜维胜，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