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千道忍叫住他,几步走上来,“跟我回去。”
“我正要回去。”肖斯诺双手插兜,踢了踢脚上的黑色高筒靴,侧过脸不冷不热地看他一眼,表情极不耐烦。
“方向反了,房间在那边。”千道忍挡在面前,修长俊挺的身形完全笼在了他头顶,无形中散出的气场压得肖斯诺受不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但一退他就后悔了,脸色变了变,胸膛起伏了两下,忍不住恼羞成怒:“我回自己的房间!怎么,这也需要向你报备?!”
千道忍脸色也不好看,行动更胜言语,拽过人直接拖走:“我说过了,不准你再替莱斯沃卖命!”
肖斯诺漂亮的俊脸气得发红,一手肘撞在对方胸口,挣脱开勒得骨痛的钳制,拳脚瞬间就招呼了上去:“我他妈就喜欢给他卖命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管!”
千道忍被他一拳砸在肩膀上,整个人朝后一撞,身体摔上走廊栏杆,肖斯诺毫不留情地一脚踢过去,军靴重重扫了记对方腿骨,掐住对方脖子竟然真有把人按下栏杆的势头。
千道忍领口的铜扣崩掉了两颗,衣襟微微敞开来,里头雪白的衬衫也被揪起了褶皱,肖斯诺低头一眼扫到男人蜜色的肌肤,深邃的锁骨处甚至还落着两道红红的齿痕,那种地方那种痕迹……
心头火腾得一下窜上了天,烧得眼睛都红了,顿时种种不堪和羞耻的记忆一下涌满脑子,但也许真是恨到极致了,热血汹涌了片刻,反倒没了当初那种杀而后快的急迫,他突然有种想陪对方慢慢玩的冲动和恶毒心思。
人恶毒起来,是不分男人和女人的,越漂亮聪明的人,越能让人把毒药当蜜糖和牛乳喝下去,还甘之如饴的。
肖斯诺盯着千道忍愣愣出了会儿神,掐在对方脖子上的手慢慢松了开来,然后一把将人拉起来。
男人靠在栏杆上微有狼狈地呛咳了两声,手指轻轻一抹唇角的血丝,随意理了理凌乱的衣领,突然侧头说了句:“你脾气太坏,我不喜欢家暴。”
肖斯诺冷笑了声,连眼梢都懒得挑了:“我也不喜欢家暴,我喜欢杀人。”
“好。”千道忍一拽对方手腕,搂着人直接顶到了走廊墙壁上,“只要出去了,杀谁都可以。”
“我最想杀你!然后奸尸!”肖斯诺瞪着他,微微扯起嘴角,一双眉目风流得晕带桃花,冷淡的时候就极美,眼神灼灼的时候简直能叫人目眩神迷。
千道忍眼睛里突然露了一丝笑,那么暧昧的距离,呼吸交融间,嗓音都低哑了起来:“奸尸有什么好?如果我真死了,一定连一根骨头都不让你看到,免得你得意忘形了。”
“……”
“乖乖的,我不喜欢家暴。”千道忍忍不住笑了一声,掰住肖斯诺的下颌,执着又强势地吻了吻对方的唇角,男人的心表达得太直白了,最后反倒容易伤了,“走吧,虽然是别人的游戏,但我们已经是局内人,想要全身而退,破局是必要的。”
055 意想不到的前奏
上次林希和莱斯沃一会,交涉下来的结果就是,双方合作,各取所需。
合作是什么,无非力量制衡,需要以妥协的姿态来瓜分大家共同看中的一块肉。
Bloody缺人,这一点,林希毫不顾忌,说得很明白,人手不足,蛇要吞象自然免不了自毁其身的后果;而另一方面,莱斯沃上岛,得益于乔白的帮忙,但乔白和他,其实不过两条道上的人,乔白的目的在于陆宗南其人,而莱斯沃的目的则赤裸多了,他要的就是黑岛地下私藏着的摩尔原矿——一种价值堪比黄金的能源晶体。所以说,莱斯沃当初那套“亏本生意”的说辞完全扯淡,强盗作派才是他的真面目。按他的意思,乔白这条线是肖楚给他牵的,内应的义务也只限于助他上岛,剩下的全由他自己发挥。肖楚虽然是祭SAC的人,但他莱斯沃可没这种立场,他出人出力帮肖楚一把,保了肖家小少爷,再替他端掉陆宗南这个叛徒的老窝,说到底,生意人的目的无非一个字——财,撇开以前的那些不愉快,他和Bloody其实不存在什么实质性的冲突,肉是一块肉,要能切得双方都满意,彼此都低姿态一点,事半功倍岂不省事多了?
Bloody缺的是人手,而莱斯沃对黑岛的情况顶多知道个大概,如此一来,双方谈笑两声,自然是一拍即合。
至于肖斯诺这个被林大代理人很看好的谈判筹码,莱斯沃Boss自然是以大局为重,轻轻一举杯,以相当慷慨的姿态果断放手。
“主的心与你同在。”对方出门时笑眯眯地对肖斯诺说了这么一句。
平平常常的祝颂词,听到肖斯诺耳朵里,却意味深长得叫人不得不深省再深省——通常莱斯沃说这话的时候,往往都有些变态的暗示,比如合作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了背信的打算。
当然,肖斯诺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早对这场强行将他拖进来的游戏厌烦了,按他的恶毒心思,全灭那是最好的了,不管莱斯沃还是Bloody,想将他当棋子耍弄,那就该死!
林希和莱斯沃的合作方案一敲定,双方立即有了动作,人手到位,兼之陆宗南被抓的关系,黑狱这边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被Bloody控制得彻彻底底,但黑岛的军力并不止黑狱这块,主力基本集中在了海防线一带,为免惊动那边的军队,黑狱内部的清扫行动极为迅速和小心,上岛挥金的豪贵们还在纸醉金迷的狂欢享乐中,整个黑狱的警卫就已经全数撤换了个干净。
从表面看来,黑狱还是黑狱,除了狱警换了批生面孔,哪里都还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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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大亮,窗外天色还是青灰的,肖斯诺被突然出现在房间的千道忍一惊,蓦然就睁开了眼,瞪了对方十秒钟,太阳穴突突跳着,因睡眠不足引起的低血糖让嗜睡的家伙一下炸了毛,习惯性地从床头一抽刀,直接朝着人杀气腾腾地砍了过去!
他挥刀的速度快,对方夺刀的速度更快。
千道忍一把按住他的手,在手腕处狠狠一拧,迫得他不得不脱刀,然后猛地反扭了他双臂,下一瞬,直接扑着人压上了床。
“滚!”肖斯诺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浑身毛都竖了起来,长腿屈起,又快又狠的一脚朝着对方下腹猛地顶过去。
男人抓着人果断翻了个身,扭着脾气暴躁的小美人直接叫他背朝天地趴在床上,膝盖卡在对方双腿间,迫得肖斯诺不得不涨红着脸死死并住腿,在动真格的拳脚上,力量等于一切,他和千道忍的差距就那么让人恼火。
“你好像永远也学不乖。”千道忍压在那曲线漂亮的背上,一手反扭着他双臂,一手扣紧身下劲瘦的细腰,喷在对方耳廓边的呼吸热热的,然后肖斯诺忽然就喘了下,浑身都打起了哆嗦,男人湿热的舌轻轻一舔他的耳后,那极易感染热度的部位皮肤薄得通透,神经敏感得几乎不堪一击,就算是舌尖不经意地滑一下都能叫他忍不住蜷起脚趾。
他扭着身体想要挣开对方的压制,喘息叫嚣的声音掺了微不可察的轻颤不自觉就变了调子,喑哑低闷,像从鼻腔哼出来的,些微上挑的尾音听着竟然有些暧昧的味道:“混蛋!别碰我!……”
他身上就套了一件丝光睡袍,几下打斗几乎滑掉了一半,大半个肩背露出来,羊脂白玉的肤色衬着那散在床上的一头墨黑长发,极致的黑白激起的视觉诱惑,像根华丽的尾翎一下挠在了人心尖上。
千道忍冷峻的眸子里慢慢掀起旋涡似的黑影,仿佛某种沉淀太久的情感见了光,一下炽热暴烈起来,勒在对方细腰上的手情不自禁就探了下去,揉着黑色的丝光睡袍从敏感的大腿根部极缓极慢地滑进去。
肖斯诺一下就受不了了,身体像被烧红了烙铁烫着了,整个人往上弹了下,弧度美好的脖颈仰起又落下,脸埋进被子里咬牙切齿地挣扎道:“发情找女人去!老子不奉陪!”
千道忍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松了下领带,总透着冷酷气息的嘴唇吻在对方赤裸莹白的肩背上,冷静的呼吸渐渐重了起来:“反抗我,只是你的习惯性反应,承认这种关系有这么困难?”
“是谁说的,被男人上这种事永远不该习惯?!”肖斯诺霍然回过头,怒得直冷笑。
“情人关系除外。”千道忍伸过手,强势地掐住对方精致的下巴,低下头就是一吻下去,不可抗拒的力道舔得肖斯诺牙龈都发疼,眼睫被迫盈出了生理性的泪意,“我想要你,从外面的身体到里面的心,你拒绝不了就只能无条件的接受。”
肖斯诺微张着口喘息半响,眼神灼灼地瞪着他,羞恼的红晕慢慢从脸上褪了下去,脸色冷白冷白的,突然很讥诮地笑了声,像认命了似地往床上一趴,也不挣扎了,甚至还动了动腰,蹭了下对方下身的关键部位:“好,来吧,随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千道忍眼神闪了闪,手搭在对方线条流畅的后腰上,反倒没了动作。
肖斯诺哼了声,笑得浓长韵致的睫毛都抖了起来,冷冷一闭眼,嘲讽道:“怎么?没兴趣了?一次强奸,一次迷奸,乖乖配合倒让你没兴趣了?你他妈就是暴力虐待狂……唔……”
难受地呜咽一声,柔软莹润的下唇被咬了口,然后直接被堵了起来,水乳交融的深吻,冰与火的对碰,激出的火焰一簇一簇烧到身上,情难自禁的沦陷感几乎崩毁了男人神志。
千道忍环住对方纤瘦的肩膀,咬着肖斯诺耳廓低低地笑:“情人和师弟的待遇是不同的,师弟可以被教训,但情人,我会好好爱……”
男人间的性,再温柔,也只是一方征服一方被占有,肖斯诺对这个认知深信不疑,心里厌恶得想去死,掐在被子上的手指骨节都捏青了,一张漂亮脸孔完全埋进了头发,眼睛穿过发丝的缝隙,模模糊糊地盯着落在床头的刀,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冷冰冰的,甚至流出一丝玫瑰尖刺似的恶毒。
——无条件的接受么?绝不!怎么也要让你付出百十倍的代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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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斯诺和千道忍走进会议室时,Bloody的人基本都来全了。
巴曼德老男人咬着一根没点着的雪茄,大敞着军装外套晃悠晃悠就转到了肖斯诺身边,挤眉弄眼地嘿嘿笑了两声,咬着烟小声道:“小绵羊,遭劫了吧?”
肖斯诺脸色紧绷地扫了他一眼。
巴曼德又嘿嘿笑了两声,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侧颈,茶褐色的眼珠盯在肖斯诺脖子上:“啧,这可不像女人能弄出来的。”
肖斯诺愣了愣,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脸一下就青了,瞪着对方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衣领一翻,推开老男人,一句话没说直接走人
巴曼德被推了个踉跄也不恼火,手叉在腰间,叼着烟哈哈大笑。
旁边戴辛格踢踏着军靴悠哉哉地走上来,随口问了句:“老巴,干什么呢?这么高兴?”
巴曼德啐地一口吐了烟,呲呲牙笑道:“没什么,有点兴奋。”
“兴奋个鸟!”戴辛格搓了搓手背,双手往兜里一插,“这一趟,老子们说不定就光荣牺牲了!”
巴曼德大笑:“操!你他妈还怕死?”
“哦!老子当然怕死!”戴辛格恶劣的本性显露出来,笑得格外血腥变态,咧着嘴道,“老子哪是一般的怕死!想到死,我简直怕得浑身颤抖啊!像这样,骨头都嘎吱吱地响起来了!哈哈哈……”
“你是想到能肆无忌惮地宰人,手痒难耐了吧?”巴曼德直接呸了一声。
戴辛格笑着舔舔唇,吊儿郎当地拍拍巴曼德的肩:“林医生说了,干完这票,活着就放咱们半年假。怎么样,回南美瞧瞧去?你家妞儿不会早跟人跑了吧?”
“滚你娘的!”巴曼德笑骂一声,“放心好了,我肯定先给你收完尸再回去!”
“哦哦!”戴辛格桀桀怪笑,“那多谢了!多谢了!别让我喂鲨鱼就好!”
就在这际,会议室大门一开,林希带了人走进来,笑闹着的众人一下都没了声音。
风流公子似的男人伸出细长颀秀的手指,随意撩了撩眼梢边的发丝,微微一笑,手指朝后一摆,然后,从他身后慢慢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叫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简洁利落的军装式白衣白裤,脚上蹬了双黑色长筒马靴,一手插在裤兜内,轻描淡写地一笑,那眉眼却像是抹了浓重丹墨的工笔画,透出一种尖利刻薄的秀致。
“来,重新介绍一下,安瑟,陆军长的首席参谋,Bloody的新成员,这次EVA行动的完全策划者。勇士们,对之表示一下热烈欢迎如何呢?”林希似笑非笑地扫了一圈,抬起手率先轻轻鼓起了掌。
世事总是瞬息万变,不看到最后谁都猜不到结局。
就像有些人,你以为他死了,其实他还活着;你以为他是敌人,而他却是潜伏得最深的盟友。
安瑟这人,真叫人连估摸的心思都省掉了,因为实在太难猜测。
无间玩到他这份上的,也算神奇了。
Bloody一众人,除了林希这个大代理人,估计谁都想不到,当初那个斯文秀气得甚至有些软弱的男人,竟然是陆宗南身边的一把手,更是监狱长安插进七营用来监视Bloody却反被林希吸纳了的一名暗线。
林希这人,要说他对Bloody有多忠心,表面上是完全感受不到的,不然陆宗南也不可能放心让这样一个人物在禁岛待了那么多年;但要说他全凭兴趣行事,那他为Bloody做得又实在太多,步步为营,谋划布局至此,只说贪那么一个“乐”字,谁能信?谁敢信?
心思难懂,行为莫测,也就一个词能形容——神秘。
也许大概,也就这种人能和同样摸不清底细的安瑟打上交道,甚至还将对方收为己用。
这种开场前奏,似乎已经预示了Bloody的胜利曙光。
但,那也只是似乎。
056 地底城(1)
会议室灯光一暗,正前方的巨大三维粒子屏以一种流畅的速度快速切换着镜头,明暗不定的荧光跳跃着闪过底下一众人的脸孔,在彼此眼中折出某种极奇异的光彩来。
半刻钟后,画面倏然一顿,粒子屏上切出的平面地图突兀非常地跳进人眼,红白蓝三色界限明显地划出了三块不同区域,并且分别标注了意义不明的图形记号。
“红色,武器库;白色,实验室;蓝色,能源中心。”安瑟站在大屏幕前,随手点了点平面图上的区域位置,“这三块就是黑岛地底城的主体。位于东西两侧的武器库和实验室,是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至于能源中心,照代理人的意思,留给莱斯沃,但必须注意的是,地底城本身就是由摩尔能源支撑起来的,能源中心一旦被毁,地底城在30秒内必定崩塌,所以……”
安瑟侧头看了眼林希,林希会意一笑,朝底下众人点点头:“所以,勇士们的速度必须要快,莱斯沃这个混蛋,肯定想我们都葬身海底。”
“哟!”Bloody的一众狂徒猛地呼喝了声,大比中指,戴辛格变态兮兮地吹了声口哨,冲着林希笑道,“医生,如果那混蛋心血来潮地叫人直接一火箭炮轰了能源中心,那我们不是都得陪着去见耶和华了?”说完,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林希轻巧地一挑眉,手指支着下巴微笑:“那我肯定先让他和上帝去打声招呼。”
“那还不如趁早。”戴辛格摸着下巴也嘿嘿笑起来,巴曼德从旁踢了他一脚,粗着嗓子笑骂道:“屁话就少说!闭上你的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