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漓看着几近疯狂的雪盈,心中有些害怕,自己的存在到底是把这个女子逼到了什么地步,她才会变得这样疯狂。
“泊友,我让你找的东西,你拿来了么?”雪盈问道。
“拿到了。”说完,泊友恭恭敬敬的把手中之物递道雪盈面前。
看清泊友手中之物时,路漓的瞳孔猛的一个收缩,整个人往雪盈身边跑去,作势抢夺,可惜还没靠近雪盈身边,路漓就被泊友再次钳制住了。
“放开我,雪盈,你干什么,那三个陨是我的,还给我。”路漓大叫道。
雪盈看了眼大叫大嚷的路漓,轻哼了一声,嘴角扬起一丝充满恶意的微笑,把手中的三块陨石掂量了一下,随手扔了两块在地上说:“那两个是你,但是这个是我的,这个东西好像对你很重要吧,来,路漓告诉我,这个有多重要,比你的命还重要么?”
路漓看着雪盈手中的第三块陨,不加思索的回答:“是,它比我的命还重要。”
雪盈笑了,笑的很美,却又有着说不出的邪恶:“那就好,如果你不是很在乎它,我还会有点为难呢。泊友。”
“你要干什么,把东西给我。”路漓看着雪盈把手中的陨递给了泊友,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害怕,拼命的扭动着身体,虽然泊友只是用一只手钳制住自己的身体,但是无论怎么挣扎,就是没办法挣脱泊友的束缚。
泊友把拳头大小的陨捏在空闲的那只手里,慢慢的收紧拳头,路漓的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喀哧、喀哧”声,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路漓大叫一声,可惜好像已经晚了。
一阵晚风吹过,冷风带走了泊友手中的陨石碎末。
“放开他。”雪盈冷冰冰的吩咐道。
“是。”
泊友松手,失去支撑的路漓跌坐在花园的地上,失神的用仅剩的右手无意识的在地下扑拢黑色的陨石粉末,可惜刚刚聚拢的粉末马上就会被徐徐清风再度吹散,他就这样反复的做着无用功。
“哼,跟我抢东西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路漓,我本不想害你,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泊友。”雪盈居高临下的站在路漓身侧说道。
“是,有什么吩咐。”泊友恭敬的回答道。
“我不想再看见他,找个偏远的地方处理了,不要留下痕迹。”雪盈不带一丝感情的吩咐道。
“是。”
“你们在干什么?”
发现路漓出去已久一直未归的欧阳皓终于找来了,他看见花园里绝对不该在一起的三个人竟然凑在了一起,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他一眼就看见了跌坐在地上的路漓,知道路漓定是受了欺负,心中的怒火蹭的就烧起来了。
“又来了一个惹麻烦的,泊友。”雪盈不耐的吩咐道。
“是。”
欧阳皓一看泊友,就知道雪盈绝不像她自己之前声称的那么清白,想着先解决了泊友,再去找雪盈算账,又看见路漓失去意识般的跌坐在地上,不放心的大叫:“漓儿,你没事吧?”
没有回音。
不等欧阳皓再次呼唤,泊友的长剑已经刺到了欧阳皓的眼前。
情势所迫,没有时间再去查看路漓的状况,欧阳皓只得先跟泊友打斗了起来。
欧阳皓越打越心惊,自己现在的状况不比当日与拓拔昊打斗之时,经过这算时间的调养,自己无论在内功还是在体力上都是全盛状态,但是却无法完全压制住泊友的攻击。
雪盈对泊友的功夫有着绝对的自信,遂也就不理会缠斗的两人,走到路漓身边,蹲下身子,玩味的看着失神的路漓。
“其实你长的也还算清秀,我听说你在清河城的时候是做小倌的,要不等会还是让泊友把你卖到花巷去算了,就这么杀了怪浪费的。”雪盈用葱白的食指轻挑起路漓的下巴,调笑道。
路漓失神的目光慢慢的聚焦,对准了雪盈精致的脸颊。
雪盈被路漓这样冰冷的目光看的有些害怕,刚想后退,却被动作更快的路漓拉住了胳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一丝感情,甚至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从路漓的喉咙里透了出来,原本俊秀的五官不自然的扭曲着,双眼里充满了通红的血丝。
“我,我只是拿回我给你的东西,怎么了?那个陨本就是我的。”稳定了一下心思,雪盈强调道。
“你的东西?呵呵,这个世间只要是你喜欢的,都是你的么?谁允许你这么肆意妄为的?因为这个王位是你的,你就可以散播瘟疫荼毒无辜百姓么?因为你喜欢郝舒,郝舒就一定要属于你么?因为你讨厌我,你就可以把陨给毁了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路漓用怒吼把满腔愤怒都发泄了出来。
被路漓的怒吼声吓的摔倒在地的雪盈一下子慌了心神,她没想过这个看似好脾气的男子发起怒来竟是如此可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对真正打斗的泊友求救:“泊友,这个人疯了,救我。”
******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大家应该已经知道那日在屋顶偷听的人就是泊友了吧,至于雪盈为什么在之前怎么都没有找到陨,但是听说路漓拿了陨后就会离开这件事后,没两天就找到了陨这个问题。我们只能感叹爱情的伟大,雪盈因为郝舒的关系一直都不喜欢路漓,前期找陨的时候就不会太尽心,后来是因为有了可以赶走路漓这个动力,便动用所有的方法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自然给她找到了。
第二十章
泊友与欧阳皓两人都是顶尖的高手,打的倒是难分高下,一会儿这个胜了一招,过一会儿就是那个赢了半式,想来就这么打斗下去,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胜负。
雪盈发出求救声之时正是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之际,高手过招一着不慎万劫不复,护主心切的泊友一听到雪盈的呼唤立刻慌了心神,再没心思跟欧阳皓缠斗下去,可惜欧阳皓哪是这般容易摆脱之人,泊友全神贯注的与之打斗两人倒可拼个平分秋色,但是泊友一旦分心,两人的差异也就显现出来了。
“你个卑鄙小人,不可伤我族女王,你若赶碰她,小心我等会儿扒了你的皮。”刚刚中了欧阳皓迎胸一掌的泊友在摔落地面之时还不忘用言辞威胁路漓。
“就你现在这幅模样还想保护你家主子?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你等会儿要扒了漓儿的皮?哼,我现在就拆了你的骨。”说着伸出一只手硬生生的扭断了泊友的左边胳膊,欧阳皓看着拿在自己手中的残肢冷冰冰的说,“这是拓拔昊欠漓儿的,你似乎跟他关系不错,这个债就要你帮他还了。”
泊友咬烂了嘴唇,从胸口被击到失去左臂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俊朗的脸颊毫无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眼神里的光芒却依旧凌厉。
“泊友……”雪盈不敢相信的看着失去左臂的泊友,浑身颤抖,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泊友是雪盈的生母买来的,自五岁起就陪在雪盈身边,除了奉绿袖之名去瞿国跟司莫卿密谈的那次,泊友二十年来从未离开过雪盈的身边,他一直默默的保护着雪盈的安全。对于雪盈来说,泊友是护卫,是安全的象征,是忠心的表率,更多的时候他甚至是自己在这个冰冷的王宫里唯一的朋友。
听见熟悉的呼唤,泊友扭头看向雪盈,眼里的锋芒瞬间被愧疚所取代,他喃喃开口道:“女王,泊友以后没办法再保护您了,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但是,我会完成您吩咐的任务的。”说完,他拼足一口气,身体用力一跳飞身往欧阳皓所站之地扑去。
“不。”雪盈发出一声惨叫。
泊友的右手握拳,凝聚一身功力往欧阳皓身上打去,此拳非同小可,就算只是擦边打到也会伤筋动骨,如若击中要害,必死无疑。
欧阳皓知道此拳威力惊人,第一反应竟不是躲避反而迎头正面回击,只见欧阳皓右手握拳直挺挺的对上了泊友的右拳,两只同样包含内力的拳头相撞了。
本来两人的实力差别不大,这样的硬碰硬多半是会落个两败俱伤,心肺俱损,但是现在泊友的左臂已经断了,体内的真气无法形成一个整体的循环,左臂的缺失,使得泊友在与欧阳皓内力相撞的时候体内所有的血脉,真气全部涌向这个身体的薄弱环节。
就在泊友与欧阳皓双拳相接的一瞬间,一股殷红的血液从泊友的左臂处喷涌而出,内力从身体左侧流失,泊友的全力一击被欧阳皓完全反击了回来。
泊友的身体形成了一个抛物线的形状“啪”的一声掉落在了花园的外面,整个人就跟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静静的躺在泥土地上。
这时的雪盈早已泪流满面,连滚带爬的赶到了泊友的身边,她在泊友的尸体旁放声哭泣,大声呼唤着泊友的名字。
“漓儿,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欧阳皓走到了路漓身边关切的询问道。
路漓好像没有听见欧阳皓的话一般,只是静静的把两块完好的陨收进了自己的怀中,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欧阳皓看着地上的黑色粉末,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雪盈她……我……”欧阳皓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心中为自己来晚了而愤恨不已。
“我们走吧。”路漓气若游丝的开口说道。
“走?现在?好,但是我们要去哪里?这个陨……”欧阳皓看路漓似乎不想理会自己,只是摇摇晃晃的往王宫门口走去。
欧阳皓看着路漓不停抖动的双肩,鼻腔可开始发酸,随即应声道:“漓儿,你等等我,我去收拾东西,再牵辆马车这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明亮的月亮挂在天空的正中央,皎洁的月光照亮着大地,一辆淡黄色的马车徐徐的从王宫的后门驶出,往城门的方向行去。
******
醉酒醒来后的郝舒发现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路漓和欧阳皓突然离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第二件是雪盈把自己关在王宫密室里整整一个月,并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郝舒作为俊逸侯与西域和亲无疑是万分成功的,在之后的二十年里,西域与瞿国友好交邦,两国边界没有发生任何武装冲突。
郝舒与雪盈的爱情故事更是在西域传为一段佳话,西域的女子闺中都有一句传言——嫁人当嫁俊逸侯,生活事事不用愁。 意指于外逍遥侯郝舒的俊朗外表会让所有的女子羡慕,于内则是指郝舒的性情更是为人夫婿的表率,在生活上疼爱妻子的美名也是佳名远播。
外人皆道俊逸侯是个琴棋书画,风情雅事样样精通的不凡男子,只有贴身侍奉过俊逸侯的侍仆才知道郝舒多年来有个习惯,就是每日清晨会坐在窗边凝望着东方,这个时候的郝舒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打扰的,然而这个时候的郝舒也是最符合俊逸侯之美名的时候,因为这时的郝舒经常会微笑,那一抹淡淡的微笑里包含了太多无人懂得的细腻感情,没人能读懂他这微笑里的含义,因为这世间唯一懂的人早已离开了。
郝舒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曾孙子登上王位的时候,他才如土为安,据传郝舒入棺之时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金银饰物,陪葬的唯一值钱之物就是一块通体晶莹,唯有底部有一点殷红色圆点的血玉被挂在他的胸前,贴近心脏的部位。
——第三卷·西域边城·完——
第四卷:梦殇
第一章
“漓儿,我们马上就清河城了。”欧阳皓撩起马车上的布帘,对车内之人喊道。
仿佛早已习惯车内之人的沉默,欧阳皓在一片寂静之中自顾自的念叨起了家乡的小吃。
已经临近盛夏,树林里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
从西域边城到清河城至多也就一个多月的路程,欧阳皓和路漓却走了整整三个月,并不是路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耽误了行程,相反一路上平安无事,就连那个失去爱人的拓拔昊都没来影响他们俩的郊游,这段时间是自路漓来古代后度过的最安静平和的时期。三个月来,欧阳皓带着路漓一路游山玩水,看尽瞿国的大好河山,品尽中原的佳肴美酿。
欧阳皓看看头顶的大太阳,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停下了马车,走进车内。
“漓儿,今天好热哦,你看看我,背后的汗湿了啊,你一直坐在车里热不热?我帮你把窗帘拉起来吧。”
“漓儿,都正午了,你饿么?我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哎呀,让我来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哇,太好了,上次在宁青镇买的什锦糕还没吃完。来,你也吃两口。”
“漓儿,小心别噎着了,喝点水吧。”
“漓儿,估计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到清河城了,你跟我回家住,好不好?虽然我爹看起来挺凶的,但是人很好的,我觉得他会喜欢你的,我跟你说……”
欧阳皓依旧像往常一样开始跟路漓“聊天”,路漓也跟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回应。
这样的情景这三个月来每天都会发生,欧阳皓每天都会花尽心思去逗路漓开心,可惜收效甚微,除了十分必要的情况,路漓一直就保持着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说话,没表情,没反应。
三个月前在西域王宫的那个夜晚,雪盈打碎了路漓的希望,也摧毁了他仅剩的梦想,现在的路漓就剩下一副躯壳,只是这么行尸走肉的存活着。
欧阳皓看着眼前靠在窗边发呆的路漓,心情再次复杂起来了,说一点都不在乎路漓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绝对是假话,但是相比集齐陨后,路漓会永远的离开,他宁愿路漓永远保持现在这幅摸样,哪怕不跟自己说话,对自己的话没有回应,但是至少路漓是活生生的待在自己身边,待在自己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地方。
很多时候,欧阳皓都觉得就这么生活下去吧,只要路漓这么好好的待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也就别无所求了。
******
“父亲,他是我的朋友,你别这样。”欧阳皓一边大叫一边用身体护住路漓,挡住欧阳云打向路漓的铁棍。
“朋友?你就是为这个朋友放弃了当瞿国的将军?放弃了保家卫国放弃了我们欧阳家的祖训?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你给我滚。”欧阳云显然已经听说了自己儿子辞官的内幕,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就在欧阳皓和路漓到达清河城的当天夜里,他们两人无家可归了。
******
“欧阳皓,你再敢这样贸然冲进我的房间,我就敲碎你全身的骨头再把你埋入土里跟那个死鬼作伴。”残月瞪着眼前破窗而入的男子威胁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漓儿病了,你帮我去看下他吧。”欧阳皓满头大汗的说道。
被父亲赶出家门后,欧阳皓和路漓又回到了马车上,三个月的“游玩”生活,他们早已习惯了住在马车上,但是今天夜里不知为何白天还好好的路漓突然发起了高烧,期间还伴随着呕吐,欧阳皓思前想后,只得硬着头皮来向残月求助。
“路漓?那个臭小子又怎么了?我听说你们俩不是陪郝舒去西域和亲了么?”不知为何,一贯清冷的残月对这个自荐当小倌的路漓觉着难得的顺眼。
“我们是去了西域,但是……哎,你先去看看漓儿吧,我觉得他的状况很不好,剩下的,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欧阳皓伸手拉起刚刚穿好衣服的残月就往门外走去。
仿佛发现了欧阳皓的急切,残月竟是没有对欧亚皓强拉自己出门的鲁莽做出反应。
“他的胳膊怎么了?”残月看着马车内的路漓奇怪的问道。
“……”欧阳皓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