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把周汉随便找了个雪地埋了之后,林语就打算早早离开的,但林志中听到林语说了周汉死之前的那些话,顿时非常不爽,扬言必须报仇,把周汉家吃的偷走一些才好。
不过周汉还有一个老婆,因此林语和林志中悄悄潜入周汉家之后,觉得那女人是无辜的,于是决定打消彻底洗劫的计划。
兄弟二人偷偷潜入了周汉家的后院,顿时就惊呆了——周汉刚回村的时候,家里基本上没什么储备,结果此时,厨房的后院房间里面,挂满了大块大块的腊肉香肠,还有个缸子,埋在雪堆里面,林语差点被绊了一跤,打开的时候,就发现,居然是新鲜的肉,用雪保存着,跟以前在冰箱里面存着一样方便。
林语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怒了!
他低声对林志中说:“这是我们杀死的那变异野猪的肉!”
“什么?!”林志中看了一下,顿时一股邪火:“他们不是害怕变异野猪的么,还因为这个把我们赶走了,合着是为了等着我们走了之后分肉吃啊!我们全部搬走!”
林语点了点头,一想到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杀死的动物,居然被这群赶走自己一家人的人享用了,他不火大才怪!
他还是低估了村里人,他原本以为村里人不会食用这变异野猪呢,没想到,等自己一家人一走,他们就把猪肉给分了。
于是,林语和林志中,搬走了所有的新鲜肉,外加几大块才做不久的野猪肉的腊肉和香肠等,因为考虑到这屋里还有个女人,这会儿给她留下的东西,看看可以够她一个人吃到开春之后很久了,林语赶紧叫还在努力拿蔬菜的林致中离开。
这一个晚上,林语和林志中把全村人的物资都摸索了一遍,除了林语怀疑有变异人的人家,其他都去看了一遍。
这一看,林语和林志中都震惊了。不为别的,这村子里面,晓得躲起来偷偷过好日子的人太多了。村长家的鸡鸭羊比林语家多几倍,杀猪的那家,不止是猪肉羊肉,还有好多野味的腊肉;李大壮家除了畜生,居然还弄了一个房间做温室,那里面因为温度高的关系,居然种了不少菜!
要知道在山上,肉类还算好,但蔬菜可是好久都没吃到了,林语和林志中一看到,差点口水都出来了,顿时就大洗劫起来。
反正冬天食物可以保险,那蔬菜应该也可以吃几顿了。
大白菜和萝卜倒是从家里就拿了不少,不过这茼蒿茄子什么的,那可是稀罕货。
这一顿忙碌之下,等到终于把村里面洗劫一番之后,收获简直是差点装不下——要知道,林语其实根本没怎么大洗劫。
但收获就已经很恐怖了!
由此可以得知,村里人的生活过的其实非常好了。也因此,当发现林家人有异变的能力之后,他们才那么紧张吧,第一是把林家人赶走,那么大的一头变异野猪,够全村人过完几个月了。另一个就是,如果林家人不走,万一他们对村里人出手,他们的好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周汉和李大壮只是给了大家一个借口而已。
林语直到现在,才明白被赶走的真正理由,这时候下手当然也不再客气,不过因为能带走的有限,所以其实也没怎么伤筋动骨。但当终于在天亮起来之前,终于把这超载的车子运到深山的入口处的时候,林志中忍不住纠结了:“这么多,我们俩得搬多久才可以啊?”
34.兽潮
“等到你想好,爸妈都饿的要下山来找我们了!”末世之后,林语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跟哥哥抬杠了。
说完也不等林志中炸毛,就说:“先卸一点山上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我挑上山,你在这儿守着,我等下叫豆豆和爸爸跟我一起下来一起搬。”
“上山得大半天呢!”林志中忍不住说:“不如我去吧,你在这儿守着。”
“我去只要四个小时左右,你……”林语斜睨一眼,明显看不起的表情。
林志中顿时蔫了,虽然不服气,但是变异人和非变异人的体力是真的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不过他一个人呆在车子里面等人,也非常无聊啊。
林语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说:“车座位底下给你放了小说和杂志,你看着打发时间!”
兄弟二人这才达成一致。把车后面的东西卸了不少下来,放在昨晚村子里面偷的箩筐里面,放了满满一箩筐,堆起来老高,然后准备用绳子绑好固定,林志中忍不住啧啧赞叹:“村里面的人日子过得不错啊,你说他们都这么多存货了,干嘛还要去吃那个变异野猪肉。看他们那德行,我还以为他们会觉得那变异野猪有毒呢!”
“我也这么以为呢,”林语一边捆东西一边说:“估计是周汉不要命,带头吃了,他家不是东西少么……所以村里面人才顺势把东西给全分了,反正我们都被赶走了。”
“嘿,他们还真是要脸!”林志中气极而笑:“赶我们走,就没想到我们会回来?”
林语笑笑说:“回来干什么,屠村么?这乱世才开始多久呢,村子里面那么和平,你下得了手?而且,其实他们想的也对,他们只是试着用舆论逼我们自己走,其实也是我们自己愿意走的,若是我们跟周汉一样死赖在这里,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对吧?而如果我们是心高气傲自己走了,一般而言,那我们轻易也不会回来。”
“我懂了,”话不用说完,林志中恍然大悟:“他们只是顺水推舟,反正不管怎样,他们就是打定主意我们不会对村里面的人痛下杀手对吧?!”
林语点点头。
村里面的人心态非常简单,赶走林家,不能让变异人待在村里,每个人家里都留了各种各样丰盛的物资,林家在外人看来本来东西就少,留下来,强大的力量和吃紧的物资,难保就不会对村里人的存粮下手。
反正这会儿虽然天气怪得很,都开春了雪还没停,积雪一整个冬天未散,只怕明年的年景也不好,但村里面的人存粮多着呢,就算再来一年,他们大约也是可以抗住的。只是林家人就不一定了,他们根基尚浅,存粮在外人看来,只怕这个漫长的冬天都熬不过去,村里是有很多人家灭了户的,有存粮,但是真饿极了,林家有变异人,有实力,只怕到时候村长也没什么威信了,那林家就变成了村里面的定时炸弹。
林家只要一时心高气傲离开,村里面就暂时可以安全了。村里面的老人以正常的推论来看,这个决定无疑是投入少收获大的,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假如周汉说的那句“有变异人的地方才能招来变异野兽”是假的的话,他们该如何收场。
而野猪肉,开始村里面的人或许是真的觉得是有毒的,不能碰的。但是等到有第一个人尝试,并没有产生不好的影响之后,那当然不影响村里面的人分一杯羹。反正杀死变异野兽的林家人已经不在了。
林语开始看到村里人后院满满的储藏的时候,气的七窍生烟,也想过村里面人是否是出于各种算计。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这几件事其实未必是因果关系,只是凑巧串联起来,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兄弟两人聊了一下,林志中把车子往山脚下的林子里面开了进去,去了上次藏悍马的地方,这里虽然人迹罕至,林语还是坚持用树木等稍微做了下隐蔽。
然后,挑起满满一担粮食,林语深呼吸一口气,埋头进了深山。
林语和豆豆完全放开的速度,一天可以来回,林爸爸被分配去守着车子,林志中一天一趟,用林语嘲笑的话来说,就当是锻炼了。
主力是林语和豆豆,豆豆年纪虽然小,但力气比林语大多了。他这时候还比较矮,箩筐什么的完全用不上,林妈妈给他弄了个大登山包,一家人全体总动员,忙了一个多星期才把东西全部搬上山。
“还有一半在地窖下?”林妈妈忧愁叹气:“这住的太深山了,要再来一次,你们岂不是太累了?”
“算了,”林语摇头:“这么多东西,够我们吃到开春之后了,另一半到时候,估计不用搬上来了。”
林志中正在吃梦寐以求的全肉大餐和羊肉火锅,这时候插话说:“怎么,难道我们到时候还要搬家回去?”
林语摇了摇头,对大家说了之后,春天雪融之后,估计有兽潮的事情。
“不对啊,动物不是应该往深山里面跑么?为什么会来大批量攻击城市?!”林志中吓得涮羊肉都不吃了,惊讶地问:“又不是网游怪物攻城,总得有个理由啊!”
“我也不知道,科学家的分析是,估计是之前环境破坏太过严重,动物生态受到非常严重的威胁,所以它们对人类的仇恨已经根植在一代代的传承之中,所以一旦获得反扑的力量,它们就会对人类开始大规模复仇。”林语说完,不禁想起了上一辈子,野兽与人类的战争,持续了三年,直到他死前都没有停止。
而其实,最可怕的并不是野兽,而是接下来的事情。
春天之后,兽潮会开始攻击都市,大都市纷纷沦陷,接着野兽进入发情的季节,它们开始繁衍,于是人类暂时本应该得到一次休养生息。
可是接下来,因为兽潮之后,人类被这次袭击,大都市大规模沦陷之后,军阀们纷纷开始表示独立,于是大陆顿时就进入了混战时期。
接下来,大批量的普通人会被圈地之后的当局所驱逐,强势的变异人占地为王,独立地区与独立地区纷纷开战。世界将会变成焦土。
到时候,只怕这深山之中,也并不安全,而雪停的时间,还差半个月就要到来。
接下来的一周之后,兽潮会到来,历时六天。六天后,被攻占的大都市变成兽类的天堂,而没被攻占的小城市,或者完全变成废墟的地方,野兽纷纷离开,交配期之后,它们才会开始寻找新的猎物。
从此,野兽们互相狩猎的同时,人类与人类,人类与野兽,都开始了互相狩猎的新局面……
因此,埋藏在地窖里面的东西,只怕到时候也拿不回来了。不过地窖里面剩下的东西,大多是食物和生活用品,等到兽潮之后,军阀开始混战,划开保护区。也许村子这边并不会有人占领,林家一家人就可以回去再拿点东西。
这是好的猜想,不好的猜想,就是村子被变异人盯上,林语他们就根本不用回去了。
以上,都是对未来的一些大方向的知晓,林语并不能确定,他只能知道的是,现在不但要家人保持锻炼,兽潮的前后十天之内,家人不能出山洞,免得遇到兽潮,所以这半个月之内,得准备好要吃的东西,到时候在山洞内宅十天,
接下来的半个月,气温果然渐渐开始回升,雪停的那天,已经不需要穿大棉袄了,林家众人,包括林妈妈,也结束了之前一直的锻炼,而是准备了大量的烧过的之后的柴火木炭,包括林语之前存下来的酒精等。
没办法,总不能在自己住的山洞里面烧火,烧柴火跟炭火酒精不同,柴火是有烟雾的,如果在山洞里面烧柴火,第一怕火势过大,烟雾散出去被发现,第二就是怕烟雾散不去,到时候呆在山洞里面绝对是一种折磨。
所以林妈妈想了个办法,为了避免没有柴火到时候饭菜弄不熟,就把腊肉和香肠煮的煮,炒的炒,存放起来。然后等到兽潮到来的几天,把山洞封起来,除了必备的通风之外,除非知道的人,不然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个藏人的地方。
林语和林志中闲来无事,把山洞往里面挖了很长,先前吃饭的地方,被当成除了睡觉之外,一家人可以做点简单运动的活动室。
然后往里面挖深很多之后,又挖了个小小的房间,准备在兽潮来的时候热点饭菜吃。之前大家住的山洞虽然比较深,就算热饭菜,香味也不会传到外面去,但是到底还是不如再深入一点保险,反正在山洞里面,黑漆漆的,除了蜡烛和手电的照明之外,根本没什么光源,于是挖洞就被当成有益身心的活动了。
等到林家一家人准备好一切的时候,离兽潮还有四天左右,林语和林志中细细地把洞口用树枝泥土一层层封上,从外面看来,这只是山体的一部分,但里面其实留了换气的地方,不然没有空气,只怕就要憋死在里面。
第二天开始,一直沉寂的大山开始恢复了活力,有巨大的鸟鸣声,轰隆隆巨兽路过的声音,还有各种各样的野兽嘶鸣。
沉寂了多日的大山,被一趟趟的野兽带起了鲜活的气息,但躲在山洞里面的林家人可不这样认为。
林志中听着那声音都觉得脸色惨白,这么多野兽,估计还都是变异的,他忍不住想了一下几百头变异野猪站在一起的场景,顿时觉得香喷喷的饭菜也吃不下了。
林语还好,毕竟上辈子他见到的多了,上辈子这个时候,林家一家人刚好狗屎运,找到了一个废弃的防空洞,就着两包压缩饼干和两瓶水,在山体下待了五天,林语出来的时候,饿的几乎两眼发绿,看到小型变异兽也不怕了,冲上去就想逮住生吃。
这辈子比起之前,已经算是天堂般的享受了。
因此这会儿他老神在在吃着堆满半碗肉的泡面,一边吃一边鄙视自家哥哥的表情。在他的插科打诨之下,林志中总算想起来,这兽潮过了之后,只要不主动靠近被野兽占领的大都市极其周边,基本上变异的野兽越强大,就越是单一行动的居多,大自然在把人类毁灭的只剩下将近千分之一之时,总算还是给人类留下了一条生路。
这样想着,林志中倒是有时间想想还在城市里面和村里面众人的下场了。想到村里面的人只怕这回死定了,林志中倒是有点痛快又有点淡淡的兔死狐悲。
兽潮持续了六天,从聚集到攻击再到撤退,总共加起来应该是十二天,这十二天之内,林家一家人躲在山洞里面,不敢大声说话,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吹落一颗大灰尘,就惊动了外面可怖的变异怪兽。
唯一值得庆幸的好消息是,楚城总算是脱离了卧床的状态,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但却能在黑暗中准确地活动,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好像一日之间突然不会走路了一般,动不动就跌倒。
他开始越来越依赖林语,只要林语不在,他不管在干什么,都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定要找到林语,闻到林语的气息,就安分了。
因此林语最近非常苦恼。
没别的,以前楚城卧床的时候还好,虽然粘人,但林语只要抽空去哄哄就好,现在他可以动了,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连上厕所也被跟着,他怎么可能顺畅地解决生理需求!
没办法,楚城是救命恩人,忍了吧。
好在楚城非常听他的话,让他乖乖呆着,他虽然会非常躁动不安,等到林语再次出现的时候通常就会无尾熊一般半个身体缠上来,但是总体来说还算表现的很好。
不然林语还真怕他这会儿乱闯乱转,毕竟现在可是危险时期。
十二天,每天都是度日如年,变异野兽的嘶吼和鸣叫,盘旋了整整十天左右,然后两天的安静过去,林语终于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在山洞周围的大片地区看了看,发现真的安全之后,林家人才悄悄出来放放风。
这时候已经春暖花开,开始山洞门口的伪装也并不完全撤掉,只是弄了个可以猫着腰出入的小洞口,毕竟接下来,可能就不太太平了。
晚上为了犒劳好久没好好吃饭的家人,林妈妈做了一大堆菜,一家人吃吃喝喝,开始情绪还有些低落,毕竟人类是社会性的动物,知道这世界上已经那么多同类过世,心情不可能好的起来。但最后喝了一点酒的林爸爸说了一通话,感激在这样的世道,一家人还可以在一起,现在春天已经到来,林爸爸自小长在乡下,扯野菜什么的都不在话下,让家里人放心之类的话之后,一家人顿时也心情好了很多。
是啊,在这样的世道,一家人还能聚在一起,此刻还能吃饱穿暖,已经是比很多人都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