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有地方对不起他,我也知道有些事我错了……对不起,我还是要找苏涵谈,他不在我先走了,下次再说。”
“见到苏涵你就能讲清楚了?”这个人还笨,在秦暮眼里许琢都快一无是处了。
“我或许不是那么聪明,没有你那么能干,犯过许多错误,所以现在弄到这样苏涵那么恨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他复仇了吧,现在也算是扯平了吧!我只想我们应该还能在一起!”
“在一起!”秦暮打断许琢的话,冷漠的笑道,“怎么可能,别骗自己了,我和苏涵才是恋人!就算是和你在一起时,我们也常常见面!”
许琢咬了咬下唇,确实屈辱。他现在就像是在乞讨什么一样,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想得到,便要放弃一些,许琢坚决的说:“我不一定会输给你,让苏涵来选吧,如果苏涵说他确实是不想再见我,我就离开!”
秦暮冷哼一声,说:“不见黄河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取其辱!我也说过苏涵不可能见你,他的想法还不够明确吗?好吧!那只有给你看这个了!”
秦暮转身从电视柜中拿出张刻录盘,放入播放器里。液晶电视的大屏幕上,不久显现出的画面,让许琢彻底心寒了,也没办法再骗自己还有希望。
是庆功宴那天他在陌生的房间,充满屈辱的几小时,所有的一切都被录了下来。图像很清晰,不像是监视器拍的,恐怕是早有预谋,摄像头早就摆在某个地方了。
“明白了吧!”秦暮的话,一句句残酷的印进许琢心里,“当初就想到了,你会纠缠不清。所以拍了这个,为的就是防备今天。你要是再不走的话,这些东西明天就会上网!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为什么要弄这种东西,太卑鄙了!”许琢怎么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苏涵早就已经备好了后手。
“这还真不是我弄的。你刚刚说复仇!要是按照我的想法,这些早就上网了!这才叫复仇!苏涵只是想让你也尝尝他受过的侮辱,被人拍下这种东西威胁的滋味如何?染上毒瘾的人,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摆脱,你把他害惨了!”秦暮冷傲的说。“现在能走了吗!你也觉得已经扯平了,我劝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现在你和苏涵没有关系了。”
秦暮打开门,请许琢出去。
事已至此,还能指望什么呢,那种爱他的表象只是为了复仇,而伪装出的假像。他却自做多情的认为他为了苏涵放弃仇恨,牺牲了很多,原来只是场笑话。他为了这场笑话,违背了母亲的意愿,和一个男人纠缠了那么久,到现在没结婚,孩子更是看不见,以后怎么有脸再去看母亲。
许琢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和苏涵的那段生活就像是一截就破灭的美丽泡沫,一去不回,无影无踪。
身体本能的往回走,许琢在大楼门口遇到了匆匆跑出来的晏子青。
“你还好吧!这几天上哪去了?我敲门怎么没人开?”晏子青担忧的问。
在这种时候,还有这个人关心着,心头就暖了些,许琢混沌的大脑想不起来有人敲过门,便问:“不是有门铃吗?”
“不响,所以我才敲门的!”晏子青看出许琢有些魂不守舍,“许琢,我听说,只是听说,苏涵和秦暮走得很近!”
“啊!我们分开了,他现在和秦暮在一起!”许琢欲哭无泪,还没等晏子青说什么,便打断他。这时候许琢不想听安慰的话,那种被可怜的感觉他受不了,“子青,帮我个忙,帮我查查一个叫袁为民的人,我要他所有资料,现在的住址和电话!那个人是我亲生父亲,我想见见他!”
“袁为民!他?不!这个不是最重要的,许琢,你和苏涵……”
“子青别问,也别安慰我。告诉我你帮不帮这个忙!”
晏子青想了想只能无奈的答应了许琢的要求。
“他和我母亲曾经是同学。”
晏子青点点头,半天才提议说:“还是回我家吧!”
许琢沉默的跟着晏子青,回到了老地方,他的世界却已经完全不同了,要是人的心也可以回到老地方,那该多好。
Chapter 46
颜嗣威办事很讲效率,袁为民的资料很快就摆到了许琢面前,他已经结婚了,有另外的家庭,另外的儿子。
资料里有家庭电话和手机,许琢选择打手机,袁为民的声音正如他所想的那般,文质斌斌又弱气,这才是他的父亲,徐拓海那种有仇必报的性格,和苏涵才比较像。
许琢仅仅是想见自己的父亲,并不是想和袁为民相认。人家有家庭,他有没有父亲无所谓,何必让他的妻子和孩子为难。许琢只想告诉袁为民自己是许流萍的儿子,为什么这个很重要,许琢不知道。
电话对面的人深深叹了口气问:“你妈妈她好吗?”
“她……去世了!”
“什么?”袁为民声音都变了,好像很伤心,都快要哭出来了,“她死了,怎么死的?痛苦吗?”
“心脏病,睡梦里就去了,很平静。”母亲既然死了,不用让其他人也跟着不痛快,许琢撒了谎。
“你,别难过,我马上就过来,明天就会到!”
许琢握着电话微微笑着,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
袁为民果然守信,第二天就给许琢打电话,约了个咖啡馆。
时间还早许琢就先到了,在约定的座位坐定,第二杯咖啡下肚后,就听到头顶有人在说:“对不起!十几年没来路都不认得了,你在这坐很久了吧!”许琢抬头,声音的主人是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一副普通工务员样子的男人。
“你就是流萍的儿子!我是袁为民!”男人看到许琢的脸后也愣了愣。
“啊,是啊,袁叔叔,请坐!”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父亲啊,许琢瞬间百感交集。
“你母亲的后事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袁为民大概是误会了。
“她去世很久了!”许琢回答。
袁为民掩饰自己的些许担忧,不解问:“那你找我是为了?”
“我想知道些关于母亲的事,她留给我一封信。说是她害死了苏蔓,是她逼得苏蔓自杀的。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你和她是同学,应该知道她和徐拓海和苏蔓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知道我不是徐拓海的儿子,谁是我的父亲这并不重要,我也不关心,反正没有父亲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我不相信她是个会随意出轨的人。”
被许琢用热切期望的眼神注视着,袁为民尴尬的咳了声说:“你想知道这些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回避了,我现在有妻儿,得对他们负责任,我妻子是个善妒的人,要是让她知道了。”
许琢忙道:“我没有打扰你生活的意思,这件事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徐拓海的话我不能全信,我实再无人可问,请你务必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算为了我妈行吗?”袁为民神情复杂的看着许琢,想了想,一笑后说,“你应该知道一切,你的母亲她不是个坏人,她做的一切只是在那个时代,那种境况下无可奈何的决定。”
袁为民点了杯苦咖啡,竟然是许流萍喜欢的那种。
“流萍也喜欢喝,我们上学的时候什么都是拿票来买的,咖啡这种东西是很难弄到的。就算弄到了也不是很高级,淡的要命。”袁为民陷入回忆中,缓缓说,“我和流萍原来是恋人,我们本来想要结婚的,但那时候结婚是要领导签字同意才行。我家成份不好!那个成份你应该知道吧!”
许琢点点头,袁为民的思绪仿若回到从前,接着说:“流萍的父亲当时是个有身份的人,而我家三代地主,阶级成分相差太大。在当时,我们两人结婚是不被允许的,领导也不会签字。徐拓海和苏蔓当时都快结婚了,徐拓海却让流萍的父亲看中。其实也难怪,以徐拓海现在的成就来看,他确实是个人才,流萍父亲的眼光很好。”
“那个,苏蔓到底是怎么死的?”
“苏蔓……苏蔓……嗨,流萍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恐怕就是这件了吧。”袁为民惋惜的说,“流萍在得知苏蔓和徐拓海的关系后,可能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她气疯了!做了些以前她跟本不会做的事,她跟踪苏蔓,甚至往她家里放马蜂。苏蔓怀孕后,她更是变本加利。对了!苏蔓其实流产过一次,就是因为流萍。苏蔓生下苏涵之后,流萍给苏蔓的单位寄了匿名信,苏蔓被单位辞退。流言胜过虎狼,最后苏蔓顶不住压力就自杀了。流萍当时受了很大刺激,于心有愧才同意徐拓海把苏涵接回家。”
“真的是这样。”许琢的心情跌掉了谷低。
“流萍也是怕你受委屈,要和道苏蔓的孩子毕竟会更受宠爱。刚结婚时,流萍也是想和徐拓海好好过日子,只是徐拓海不愿意和她生活,完全把当她陌生人。流萍想过离婚,你外公不让,徐拓海也不肯。因那时他的生意已经红火起来,正是需要你外公权力关系的时候,甚至还同意流萍生的孩子姓许。”袁为民搅着咖啡,尽力控制着情绪。“你外公当时很高兴,给了徐拓海很多便利。其实徐拓海知道,他和流萍根本不可能有孩子,这种承诺就是空头支票,还能顺便卖你外公一个人情。”
许琢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直到你外公去世后,徐拓海就明目张胆的把苏蔓养在了外面,整夜整夜不回来。只是为了你外公以前的一些老关系,和他在外面的名声,才不肯和流萍离婚!让她守活寡!外人只看到徐拓海赚钱养家,怎么知道他是如何对待流萍的,流萍是个要面子的人,守活寡这种事她是有苦说不出。”
“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袁叔叔,我的目的也算达到,应该告辞了!”好的,坏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许琢站起来打算离开。
袁为民的勺子“叮”的打到杯壁,惊讶的问:“这就走了,你真不打算问……?”
“是的。从明天起,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许琢说的很认真。
“等一下,还有最后一件你要知道的事,最初也是我先退缩的,流萍并没有出轨,她婚后就没见过我,她原本就已经很伤心,没想到徐拓海后来还动手打她,我还记得婚后她第一次来找我,是因为被徐拓海毒打,她的脸被打青了,指甲也断了,流萍对婚姻彻底失望,她就只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一起过完下半辈子,她和徐拓海商量,徐拓海不肯,她才……才另外想办法的。”袁为民突然站起来,急促的说道。
许琢对着袁为民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袁为民站在原地,当初扎着两个麻花辫子,文静笑着的许流萍,仿佛就在他面前,当年的他们都还没有犯错,都还幻想着美好的将来,而现在,一条路走错了,就永远都错了吧!
Chapter 47
晏子青会经常来看看许琢,没事找事说点话,或者代借口让许琢帮个什么小忙。
许琢知道,晏子青是怕他想不开,故意找点事让他分心,他感激这个朋友,他现在也只剩下这个朋友了。
什么都不做就要乱想,许琢开始拼命的工作麻痹自己。只是再怎么强迫,都无法静下心,工作频频出错,眼看着又要失业。
星期六时,晏子青没有像平时一样过来。许琢独自在家,就无来由的烦躁,在屋里走来走去,被阳光刺到眼睛,就恼怒起来,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
门铃响后,许琢以为晏子青来了,立即去开门。
“还记得我吗?”薛木彦潇洒的倚在门框边。
“我一直在还你钱,没停过,你急什么!”
许琢看到他心情就极差,今天他实在没心情陪他,语气不善的说完这些话就想关上门,被薛木彦挡住!
“不是关于钱的!是关于晏子青的一个小故事,当然也和你有关,想听吗?”
“不想听!”许琢直觉告诉他,薛木彦想说的肯定不是好事。
话还没说完,许琢就楞住了。薛木彦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名气质沉稳从容的男子正微微笑着。这是张偷拍的照片,拍的倒很好,男子的神态气质动作都显得那么和谐,完美的呈现在照片上。并且男子的长相,很熟悉,许琢觉得自己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许琢的身体微微发抖,其实多少明白些了。想要知道真相,说不定会受伤,糊里糊涂的,不会受伤。可人不能糊涂一辈子,今天不知道,明天还是会知道的。
薛木彦偏偏头,朝房间里面看了一眼,便说:“这里倒是老样子,晏舒予一直是个念旧的人,东西没坏到不能用他是不换的。对了,晏舒予是子青的哥哥,不是亲生的,但他们两个比亲兄弟还亲。”
许琢犹豫着。
薛木彦神秘的笑了,道:“这件事要慢慢说,不请我进去吗?”
许琢即不追问,也没有让薛木彦离开,只是用一种紧张而又略带恐惧的眼神望着他。
薛木彦仔细的又把许琢打量了一番,难得柔和的说:“这照片上的人就是晏舒予,你和他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我刚看到你时也很惊讶!”
照片中晏舒予穿的衣服,那料子剪裁一看就知道并不普通,灰蓝色夹白色条纹。
“晏子青从懂事起就喜欢舒予,喜欢的快发疯了。只是舒予当年已经有了爱人,他爱的那个女人,就是颜嗣威的母亲。当然,舒予比子青大很多,颜嗣威的母亲也不老,所以这两个人其实还算相配。两人订婚的那天晚上,子青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喝得滥醉。人一喝醉就会办错事,他借着酒劲向舒予表白,舒予当然无法接受,甚至可以说吓坏了,哈哈!”薛木彦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悲伤起来,“舒予结婚的那天,子青离家出走到了越南。舒予去找他,自己却没能回来!子青从越南回来后,不吃不喝也不睡,对着舒予的照片傻呆呆的看了三天三夜。人都没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长得真像!”薛木彦叹了口气,用姆指指腹轻轻刮着许琢的脸,“这下你能明白子青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好了吗?”
“不!我不是晏舒予,也不是谁的替身!”许琢慌乱的逃避,挣扎着否认,只是潘多拉的魔盒已经被打开,就注定没有希望。
薛木彦狂笑起来,许琢一步步往后退,薛木彦步步紧逼。直到许琢退到窗口,再无处可退,他才指着房间里的东西,缓缓说:“别自欺欺人,一定要说得那么明白吗?你看看这间房间,这是舒予的,东西都没变。条纹是舒予喜欢的花纹,你睡的是舒予的床,你看的是舒予看的书,你用的所有家具都是舒予的!你看看,这里没有照片吧,一张都没有吧。因为晏子青全都拿走了,他怕你看到舒予的照片就什么都明白了!子青把你摆在这里,就像晏舒予还活着!”
母亲死了,苏涵离开了,视为兄长的朋友只是把他替身。他一无所有,一文不名,他活着有什么意义?
“不见黄河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取其辱!”
“别自欺欺人,一定要说得那么明白吗?”
秦暮的话,薛木彦的话就像擂鼓一样反反复复在许琢脑中轰响。怎么都成了他的错,怎么是他自找的了。他只是想去爱一个人,他只是想有个朋友,他不希望变成这样的,谁会希望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到底是哪里错了!
“不!不是的!”许琢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竟把薛木彦推倒,扑上去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