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提沙挨了一下子打击,这回是反应过来了。弯下腰一手撑在床边,他离着老远就皱了眉头撅起嘴唇,而后神情滑稽的慢慢凑近了段珀。段珀知道这是父亲在向自己撒娇,就主动抬起头,在他那嘴唇上亲了一口。
段提沙不为所动,继续保持着撅嘴动作向下压去,而段珀随势躺回枕上,只得是眼看着父亲那圆圆的长嘴巴结结实实的贴向了自己。段提沙这种动作大概是很让他感到可笑的,所以他尽量的长大了嘴巴,试图一口咬住对方那撅起的嘴唇。而段提沙另有目的,直奔主题的深入吻下,噙住了段珀的舌头。
段珀的舌头尖细可爱,颜色是鲜嫩的粉红,很能让人对它产生好感。段提沙吸痛了段珀的舌头,段珀就咬痛了他的嘴唇。两人如是玩了片刻,忽然段珀大叫一声,而后推开段提沙坐起来,扭头开始对着地面呸呸吐口水——他吃到了父亲脸上的面霜!
面霜的口感大概是很糟糕,以至于段提沙当场就受到了儿子的唾弃。而段珀在唾够之后又对父亲做出训导:“爸爸,你还年轻,不要这么臭美!”
段提沙立刻就抬手摸了摸脸:“我真的还年轻么?”
段珀伸腿下床:“噫!年轻得很哩!”
然后他就兴致勃勃的跑下楼吃饭去了。
这天夜里,段珀主动要求和段提沙同睡。段提沙最爱和儿子亲近,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上床之后,段珀就极力的回忆往事,把本滇少将对自己发出的那一片言论复述了一遍。段提沙是知情人,故而一听就懂。而等段珀讲完,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把儿子当成大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虎,我们在仰光政府里的好朋友,吴刚少将已经在前天宣布辞职了。没了吴刚少将,我们简直没法子再和政府对话。现在寮国那样动荡,如果本滇少将也要下台,那我们真的是既没有根基,也没有目的地了。我们做的是鸦片生意,外面的舆论都不支持我们,如果政府军当真过来搞围剿,那我……我也没有什么胜算。”
段珀所见的父亲总是嘻嘻哈哈的,很少听他讲这种严肃问题:“爸爸,我们要打仗了吗?”
段提沙也是安逸久了的人,这时就把段珀搂过来,上下抚摸他那光脊梁。因为触感是细皮嫩肉的,所以他就心中慨叹,暗想我只有这么一点骨血,怎么能够放他上战场去?
“不一定,爸爸说说而已,老虎睡吧。”他如是答道。
段珀到目前为止,还是比较没心没肺的。段提沙让他睡,他就当真睡了。
翌日清晨,段珀早早醒来。洗漱过后他坐在镜子前,先在头顶那片略长的头发上涂抹了发蜡,然后将其尽数向后梳了过去。如此打扮完毕后,他揽镜自照,发现自己看起来实在是太像启星了。
这头发,不梳理像只公鸡,梳理了又像启星,真是让他无可奈何。
自行吃过早饭,他匆匆出门,找张启明去了。
段珀很想念张启明,所以这一路赶的心急火燎。及至见到正在工厂门外洗脸的张启明,他立刻就欢呼一声扑了上去:“启明!”
张启明起身一手搂住他,一手拿起毛巾满脸的擦了一遍。这回抱起段珀转了两圈,他先是笑着说道:“老虎,你终于是回来了!”然后仰起头凑过去,用自己下巴上那短短的胡茬磨蹭对方的额头面颊。段珀疼的不住躲闪:“好啦!好啦!”他大声说道:“皮都蹭掉啦!”
玩笑过后,这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入工厂内部,进了张启明平日起居所在的办公室。
张启明把地上一张折叠床收拾起来靠墙放置了,又对着墙上镜子匆匆的刮净胡茬。用湿毛巾再次擦了擦脸,他转过身来面对了段珀,自己摸着下巴笑道:“老虎,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段珀看他笑的十分温暖可亲,就走上前去,抬手捧住了他的面颊:“昨天下午。”
张启明觉出了异样,可脸上依旧是笑着的:“怎么?出门太久,又憋的难受了?”然后他抬眼看了看段珀的头发:“嘿哟,怎么剪的好像启星?”
他这一提启星,立刻勾起了段珀的忧伤往事。放下手去拉扯了张启明的腰带,他以一种委屈而又蛮不讲理的口吻低声说道:“启明,我要和你做那件事情。”
张启明苦笑着叹了口气,低头主动退下了裤子。
段珀见他皮肤偏白,下身处毛发茂盛,那根粗长性器柔顺的垂伏在腿间,就伸手想要去摸一下。不想张启明一弓身,立刻用手捂了胯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他对着段珀微笑:“是不是想要先亲一亲嘴?”
段珀见张启明和蔼的过分,除了和蔼再无激情,不禁也有些扫兴:“不亲啦,直接做吧。”
张启明答应一声转过身去,用双手扶住了面前墙壁,分开双腿撅起了光屁股。段珀随之也脱了裤子,又往自己那挺硬的性器上涂了一点口水。走上前去对准位置,他轻车熟路的连连挺身,将自己那东西顺顺利利的插了进去。
一言不发的抽弄了片刻,段珀感觉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抬手一拍张启明的屁股,他忽然出言问道:“启明,你舒服吗?”
张启明没想到他会问到这里,忖度了一下后,实话实说的答道:“老虎,我其实是……没什么感觉。”
段珀回想起了自己在那一夜的欲仙欲死,不禁很觉失落:“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大啊?”
张启明一听这话,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再大一些我就要疼了。”
段珀是在段提沙身边长大的,此刻就很觉惭愧,一边前后冲撞一边咕哝道:“我没有你大,比爸爸更是差得远——我大概是发育的不好。”
张启明忍不住笑道:“这是从哪儿想起来的话?”
段珀长叹一声,向前伏在了张启明那宽阔结实的后背上,并且暂停了动作:“唉,不做了。”
随即他向后抽身而出,神情忧郁的自言自语道:“以后再也不做了,我要禁欲。”
张启明提起裤子转过身来,深觉莫名其妙。
段珀觉得自己这身体上是有了缺陷,所以心情骤然变得低落起来,在工厂里坐了片刻就走掉了。
他刚走不久,张启星来了——给张启明送来了一些零食香烟,以及两双新鞋。兄弟见面,分外阴阳怪气,首先这张启星就没有好话:“听说老虎刚走,你一定辛苦了吧?”
张启明知道他是在有意讥讽自己,就横了他一眼,把对方送来的东西尽数搬运进了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
张启星倚门站着,不怀好意的盯着张启明:“同人不同命啊,瞧你养的白白胖胖,可惜下面多长了二两肉,否则准可以做将军的儿媳妇了!”
张启明这回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的抬头说道:“启星,你能不能懂点事理?”
然后他起身走过去推开张启星,打开房门向外扫视了一圈,随即又把门严密关好。转过来面对了这位兄弟,他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怒道:“我真是受够了你的冷嘲热讽——你怎么这么愚蠢没头脑?”
张启星针锋相对的望向他:“你还想让我祝贺你不成?”
张启明一时气结,忽然出手揪住张启星的衣领,把他连拉带扯的拖离了门口。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压低声音质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童子军里挨过多少打?受过多少苦?”
张启星变了脸色,气咻咻的正视着张启明的双眼:“我怎么可能会忘?”
张启明继续低声说道:“你这个蠢货,竟然为了老虎和我反目,而且一直反目了这么多年——你以为老虎是什么?我告诉你,老虎是我们的生命线,没有老虎我们可能早就已经死了。记住,不是我,不是你,是我们!”
张启星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
“老虎爱我,或者是爱你,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是兄弟,他选择谁都是一样的!你看看现在,我有一家工厂,你有一个团,就算将来某天将军倒了,我们两个合作起来,都可以把这生意继续下去!”说到这里张启明用力抓紧了张启星的领口:“启星,我每天考虑的是这种事,而你,你那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张启星死盯着张启明,不动声色。
张启明停顿片刻,抛出了下面这最后一句:“启星,我们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我已经把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去向老虎、向将军告密,我不在乎,也不怪你。”
张启星看着张启明,足看了有一分多钟,最后他一耸肩膀,做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野蛮样子,转身推门离去了。
张启明没再多说。径自坐回办公桌后,他从柜子里掏出一袋饼干,撕开封口后就着一杯冷水开始大嚼——他还没有吃早饭,现在饿了。
027.突袭
段珀,在这吃饱了没事干的青春好时光里,决心从纯洁走向更纯洁——他当真是禁欲起来了。
段提沙从段珀宣布爱上张启明开始,就觉着儿子这一切行为都是一场胡闹,只是胡闹的比较持久认真而已——这没有什么的,他自己年轻时也是一样的混蛋,经常会热血澎湃的爱上谁,不过爱一阵子也就算了。
及至现在段珀开始了禁欲,这也依旧没有勾起他的警惕心。他自己是有些疯疯癫癫的,所以从来没觉出过儿子的异常。段珀要禁,那就由他禁去,想必禁上个十天半月,也就忍不住的要再次开荤了。
然而段珀很争气,直到了这年的末尾,他也依旧是没有破戒。又因为他藏了心病,所以有意无意的总是要窥视旁人的下身,和自己比一比大小;结果在阅人无数之后,他发现自己大概属于中游水平,应该还不能算是发育不良。
但他还是感觉自卑,终日把衣服——尤其是裤子,穿的整整齐齐,生怕别人瞧出自己是个“小鸡鸡”。
段提沙的军队中,实行的乃是中缅两国历法,春节和泼水节都要庆祝。段提沙是个爱热闹的,每逢佳节就会向下大派红包,连堪果村内的百姓家中都会得到粮食;至于学校内的学生们,也可以趁机大打牙祭。
然而在西历的一九七五年十二月份,距离春节还有三十几天的时候,段提沙忽然得到消息,说是本滇少将已于本月初在朗勃拉邦暴病身亡,而寮国人民革命党夺取了政权,寮国现在改换体制、成为人民民主共和国了。
这让段提沙和冯参谋长一起大惊失色,仿佛遭到了雷劈一般!
长久以来,本滇少将一直是段提沙的亲密盟友。一方面,段提沙在这十几年内源源不断的向他出售鸦片,在生意上从来不曾耍过滑头;而在另一方面,他也把寮国军队从越战中得到的美国武器克扣下来,以低价大量卖给了段提沙。他们两个一位在缅甸,一位在寮国,双方遥相呼应,把中间这一条泰国通道走的如履平地。
可是本滇少将死了,段提沙的好日子暂时结束了!
段提沙和冯参谋长在短暂的无措过后,立刻又恢复了理智。
掸邦高原这一带地势复杂、武装力量林立,早就是仰光政府眼中的一颗毒瘤。段提沙不愿和政府军做对,屡次的表明立场和忠心,又付出巨款去和政府高官结交。不过目前国内局势动荡的很,高官们一个个也是自顾不暇,其中最有实力的吴刚少将又新近下了台——这可真是让段提沙感到内外交困了。
他开始做起了战斗准备——好些年没正经打过大仗了,他把自己养的身娇肉贵,连手指上的老茧都退了去;而冯参谋长虽然瞧着英武精神,可毕竟是奔五十岁的人了,心脏也不是十分的健康。他们两位合作了将近二十年,一起度过了生龙活虎的壮年岁月,满以为可以就此平平安安的熬到老迈退休,哪知世道变换出人意料,他们眼下不但不敢展望退休,而且还得拿起枪来,随时预备撤入大山打游击。
目前段提沙手下的正规军数量,大概是四千人左右,除此之外还有童子军和预备役——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那在学校中受过军事训练的少年学生们,也可以拉出去上战场。此刻看来,他们的武器弹药还算是充足的,而且一色美式装备,并不会比政府军逊色。
段提沙在堪果苦心经营了许多年,把这里建设成了一座设施齐全的小镇,当然是不会轻易放弃;可与此同时,他还是将一队年龄较大的童子军队伍暗暗派去泰国,驻扎在了清莱府境内一处名叫帕加的小山村里。
他是要把帕加村作为中转地,以便自己可以把毒品向南运往清迈曼谷。战争随时可能爆发,他不想把这些东西留下来成为敌人的战利品,在一切都未发生之前,他要将其尽快出手,换来巨额现金扩充武装。
段提沙在重压之下,渐渐恢复了往昔的活力。他和冯参谋长分头奔走,巡视营盘据点,重新部署兵力。可尽管情形是如此的紧张了,但他为了避免百姓骚乱,所以并没有把恐怖的消息散播出去——甚至对段珀都没有多提。
于是段珀就心情平和的等待着春节来临。他是很崇拜依赖段提沙的,他认为自己的父亲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以击败任何来犯者。
这天,他又跑去看望张启明。正好张启明在工厂中工作的累了,就带着他走到门外吹了吹风。伸手指着远方山路上的一支小小马帮,他对段珀说道:“现在所有的工厂里都不让存货,就算是这一天只产出一块黄批,也会被专人运走。”
段珀坐在那充作掩体的高低山石上:“这样才好,如果政府军打过来了,你们就丢下工厂逃走。”
张启明也走到一旁坐下了:“政府军不是去打缅共?”
“也要打我们。”
张启明握住了段珀的手——手掌很软很薄,让他感觉对方好像自己的小弟弟:“全打,打得过来吗?”
段珀在阳光中低下头,看到自己和张启明手指交错:“不知道,管他呢!”然后他将手指合拢,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掌:“你不用上战场。”
张启明侧过脸,对着他微笑:“你给我的特权?”
段珀望着张启明,也笑了,眼睛黑幽幽的弯成了半月:“我是老虎,我会叼着你跑。”
张启明饶有兴味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大腿:“老虎,你坐到这里来。”
段珀立刻起身,挪坐在了张启明的大腿上。张启明从后方摸了摸他的脊背,又捏了捏他的肩膀手臂,心想老虎的确是可爱的,他对我多么好啊。
因为现在生鸦片供应不足,所以张启明在工厂里很是清闲。无所事事之余,他就决定陪着段珀一起回到堪果村里,舒舒服服的住上一夜。
现在是高原的凉季,并不炎热,两个人也没有乘车,单是手拉手的在那路上行走。如此前行了片刻,张启明觉得自己仿佛回归了童年一般,手里领着个小小的老虎少爷,很有一点趣味,而段珀走在张启明身边,也是感觉十分心安。笑微微的转脸望向对方,段珀刚要说上两句闲话,不想天边忽然传来一阵嗡嗡声音。
段珀和张启明、以及后方吉普车里的几名卫士一起仰头望向了天空,先怀疑是打雷,可是天空一碧如洗的,万万不是个打雷的光景。而那嗡嗡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最后简直就是以铺天盖地之势压了过来,这时张启明抬手一指空中,大声喊道:“飞机!”
在场之人都没有经过这种阵仗,眼睁睁的看着那两架飞机由远及近,渐渐显出形状。就在这时,那飞机忽然像大鸟一般下了蛋,而堪果方向就随之山崩地裂的起了爆炸和硝烟。